第589章 在阿格諾鎮(上)
首先,奧地利軍隊在通向維也納的多瑙河河谷修築了大量的要塞堡壘,憑藉有利地勢和足量衆多的炮火,有效遲滯了法軍的強大攻勢。
儘管徵召的奧軍士兵大都爲新兵,但他們在自己國土上的守城之戰,還是打得有聲有色。當然了,英國人的英鎊黃金與武器支援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在英國土木工程師的協助下,卡爾大公最終找到了有效抵禦“勝利者”攻城臼炮的方式。那就是在要塞裏面,大量構築地堡與暗堡。
不僅如此,英國人送來的30多門山寨版的“勝利者臼炮”,也陸續運到了西部前線。
雖說這種大口徑的臼炮對於移動目標的攻擊效果,都不怎麼好,但此舉卻極大鼓舞了奧軍士氣。至少不會被法國人單方面的碾壓了;
其次,安德魯並沒有給總指揮索漢下達具體的作戰任務,但明確指示前線指揮官不要做貿然進攻,以免造成重大傷亡。
英國人希望法軍主力曠日持久的集結於東面,陷入奧地利西部戰場,極大削減在法國西部沿海省份,及北部低地國家的防禦力量,從而爲遠征軍登陸荷蘭,攻佔比利時,威脅巴黎,創造有利條件;
同樣的,安德魯擬定的戰略目標之一,也是要求東部戰場的兩個大集團方面軍(德意志與意大利),吸引更多的哈布斯堡王朝正規軍,從而爲奧地利側後翼方向的捷克、波蘭、匈牙利,以及克羅地亞的“民族獨立解放運動”,創造一個有利的條件。
由於要畢其功於一役,將龐大的哈布斯堡帝國,徹底打回成一個奧地利小公國,安德魯已爲此籌備了10億法郎的鉅額軍費,足以將數個方向的全面戰爭,維繫到1798年的下半年。
不僅如此,安德魯還指使趕赴奧斯曼帝國的法國特使,慫恿蘇丹王塞利姆三世在巴爾幹半島,向受哈布斯堡王朝影響的幾個小公國,諸如克羅地亞、斯洛文尼亞、波斯尼亞和黑塞哥維那(波黑)等,發動進攻,繼而收復失地。
另一方面,已成爲俄國皇室座上賓的法國大使科蘭古侯爵,已代表安德魯執政官,私下向沙皇保羅一世做出了口頭上的承諾:
一旦老大哥下令俄國-軍隊南下巴爾幹半島,打擊奧斯曼帝國,法國會在戰爭中保持善意的中立,爲俄國提供一些軍需物質。
可一旦俄國深入並控制了羅馬尼亞、保加利亞和塞爾維亞境內,法國將同保羅一世締結反奧斯曼同盟,總體將會在1799至1800年之間,正式參與到針對奧斯曼帝國的戰爭之中。
依照安德魯的要求,法國大使婉言拒絕了與俄國討論支援希臘的獨立運動。那是威尼斯與希臘,與克羅地亞存在有太多的領土糾紛。
安德魯只是想挑起巴爾幹半島的火藥桶,但不希望這個火藥桶在爆炸時,將法國和法國的盟友也炸傷了。
鑑於另一時空兩次世界大戰的經驗教訓,安德魯法國的戰略目標,絕不是吞併民族與宗教紛爭不斷的巴爾幹半島,而是通過在兩邊拱火的方式,讓俄國與奧斯曼纏鬥起來,繼而完成法國在地中海,在埃及,在西奈半島,構築蘇伊士運河的雄心壯志。
一旦法俄正式締結了反奧斯曼的軍事同盟,從17世紀晚期就逐漸淪爲弱雞的奧斯曼帝國,只會敗亡的更快,屆時法俄之間的矛盾也會突顯出來。
上述這些,安德魯是故意爲之,那是他與各國決策者有着巨大的信息代差。畢竟,習慣於“倒行逆施的”保羅一世鐵定是活不了太久,因爲他在聖彼得堡的政治敵人太多了,就連英國大使和王儲亞歷山大也在爲行刺者,明裏暗地的創造機會。
依照歷史的慣性,當俄國的軍事外交對外表現的越好時,保羅一世的仇敵們就越發痛恨這個沙皇,繼而加快政變的進程。
同樣的,安德魯也在期待着1800年前後的那一場聖彼得堡政變。
因爲這樣一來,安德魯法國就可以心安理得的撤銷之前對俄國的軍事同盟承諾,迅速與即將滅亡的奧斯曼帝國,達成一份有利於法國的和平協議。該協議內容將包括:
奧斯曼帝國將向法國割讓巴勒斯坦與西奈半島的主權,並承認共和國在地中海霸主地位,以及對埃及,突尼-斯、阿爾及利亞、摩洛哥、利比亞的保護,以及開挖蘇伊士運河的自由權利等等;
而作爲“對等的回報”,強大的法蘭西也將保證奧斯曼在小亞細亞半島與伊斯坦布爾的絕對安全,並協助將俄國海軍及政治影響力,繼續封鎖於博斯普魯斯海峽之外。
從一開始,安德魯就不打算將“歐洲病夫”奧斯曼帝國徹底解決掉,而是利用這個垂而不死的腐朽帝國,來限制俄國對地中海的企圖,並從前者的龐大遺產中獲得自己需要的利益。
另外,安德魯不喜歡太過理智與理性,不易被人控制的塞利姆三世。所以,作爲法國軍援奧斯曼帝國的一個前提,就是這個蘇丹王必須下臺。
……
斯特拉斯堡北郊的阿格諾鎮,年久失修的女修道院依然處於荒廢狀態,好在花期漫長的紫羅蘭花爲這一座廢墟平添了幾分色彩。
儘管天主教已正式迴歸法國社會,但巴黎的宗教管理委員會依然嚴格限定了各省的修道院數量。尤其是那種只爲自己的修行,而無法爲社會與民衆提供類似醫療、教育及慈善服務的宗教機構。
與往常一樣,安德魯每次出差斯特拉斯堡,都會抽空前往阿格諾女修道院附近的墓地,拜祭一下自己的母親與外公。
安德魯曾聽外公閒聊過,自己母親生前喜歡安靜,也喜好香氣四溢的紫羅蘭花。所以,安德魯就在墓地周圍種滿了紫色、淡紅色、白色、紅色、黃色等各種顏色的紫羅蘭花。
爲了讓家人在地下保持安靜,安德魯私人出資,將荒廢的女修道院和附屬墓地,以及方圓1公里的土地都買了下來。
不僅如此,他還通過市政廳僱傭了當地村民,禁止任何人在此開荒種地建房,打擾地下亡靈的清淨。
一回到車廂,祕書克萊爾就詢問執政官,是乘坐馬車回到斯特拉斯堡,還是直接從萊茵河碼頭登船前往美因茨。那是在明天,安德魯需要趕往美因茨,要出席一場退役老兵的歡送會。
“先不急,你讓馬車在附近轉一轉。”安德魯淡淡的說。那是老兵歡送會定在明天下午,現在還有充足的時間。
不知爲何,身穿黑色禮服的執政官今天的情緒頗爲低落,內心有了怠政的異樣感覺,不想去處理那堆積如山的公務文件。
馬車沿着鄉間道路行駛了一會兒,安德魯看到農田裏一大片鬱鬱蔥蔥,長勢喜人的玉米,隨即下令停車,想着近距離看看。
那是他記得自己與塞納蒙在小的時候,一起去田裏偷摘農民未成熟的玉米,被人追趕了半法裏的糗事。
“希望他這一次能夠站好隊,不要再讓我失望!”安德魯在內心喃喃自語。此刻的塞納蒙依然是巴達維亞軍團的參謀長。
在副官與祕書的陪同下,安德魯繼續在附近散步。所有人都是邊走邊聊,直到看到一位犁地的中年男子正朝三人犁過來。
安德魯執政官很是好奇的停下了腳步,看着並非筆直的犁溝,面帶微笑的他對着農夫打趣問道:“喂,這位正直的公民,你的犁溝不直,怎麼都是歪歪斜斜的,看來你對自己的種田業務並不怎麼熟悉吧?”
“體面的公民,用不着你來教訓我!恐怕讓你來犁,還犁不到我這樣直呢。”30多歲的農民很不服氣的迴應說。
“當然不是這樣,我無所不知、無所不能!”安德魯也並非完全在吹牛,他從小就是看着農夫犁地長大的。
“是嗎?那就請你來試試吧!”那位正直的中年農夫,很是大方的將自己的犁把,讓給了眼前這位穿着體面的城裏人。
安德魯也不客氣,他握住犁把,揚鞭催馬,依照過往的記憶,想好好耕一下,展現自己的“超能力”。
雖說穿越者的理論知識不缺,但安德魯從未真正實踐過,自然也不會犁地。儘管勉強犁了20多米,但身後的溝沒有哪一段是筆直的,與中下游的萊茵河水道一般,彎彎曲曲,肆意發揮。
見狀,中年農民急忙趕了過來,把手放在安德魯握犁把的手上,他一邊接過耕犁,一邊搖頭晃腦的說道:“算了,算了,你這個喜歡吹牛的體面公民,你到底幹得是什麼樣的活兒啊!
哎,你自己看看,你已經耽誤了我半個小時的時間了,這幾畝的土地必須今天全部犁完了。明天就是週末,我的老婆還要拉着放學回家的幾個孩子,趕來種上一些黃瓜、西紅柿、甘藍與馬鈴薯。”
說到這裏,農夫對着安德魯嘲諷道:“你還是與你的同伴們繼續散步,寫一篇讚美田野和平的詩歌,或許這纔是你的真正職業吧。”
農夫的這一番話令第一執政頗爲尷尬,顯然在缺少了專業助手的“懂王”,就一下子淪爲“語言的巨人、行動的矮子”。
離開之前,在安德魯的授意下,蒙布倫少校走上前,他爲執政官剛剛得到的教訓,向那位正直的耕地者付了一筆“學費”:兩枚金路易,藉此來補償耽擱對方犁地的時間。
一見到對方如此慷慨大度,緊握着金幣的中年農夫也不禁一怔。等到三人走遠之後,他迅速的放下犁把,開始飛快的向村子裏跑去。
在路上,農夫遇到了剛從斯特拉斯堡回家的鄰居,對方是一名小貿易商人,專門收集附近村子裏是農副產品,繼而再販賣到斯特拉斯堡的農貿大市場。
農夫向商人敘述他的奇遇,他還伸出手來讓對方看清自己手中的兩枚金路易,並向鄰居說他在田地裏碰上了3個“體面人物”。
見識較廣的商人鄰居急忙問農夫,那幾個散步者穿的是什麼樣的衣服,以及言語相貌等。
很快,商人根據對方的描繪,立刻猜想農夫遇上了正在斯特拉斯堡訪問的第一執政官,以及他的侍從官們。
一時間,那位農夫頓時目瞪口呆,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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