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否永遠活在晦澀不明的真相里/正經劇情

作者:未知
8. 終於,我又在上班,只到下個月中旬,新的經紀人正好那個時候到崗。裴束答應我,這是最後的時間,可能她也很捨不得我,於是准許我回到她身邊。 其實我想過,萬一我不在她的身邊工作,她大概很久纔會見到我一面。那麼這樣就好遺憾,而且,不是完全沒有逐漸疏遠的可能性,但裴束髮過誓,她說不會離開我,雖然也不知可不可信。 電視劇的殺青宴到底沒能推掉,怪裴束有一個又笨又壞的朋友,出賣她其實只有上午在忙。那位導演並不好得罪,愛顯擺背景與爪牙,麻煩的是顯擺的都是真的,裴束不好再拒絕,我叮囑一萬遍,要她一定一定記得,有問題一定一定打給我。 她回答,一定一定。 於是,不出我所料,導演果然不安好心。裴束打給我,要我去接。 其實情況比我想的好很多,裴束還沒醉,我看這張圓桌邊的每一個都是人渣,個個不懷好意,忙着灌醉一個女孩,好向臭老頭子邀功。我深呼吸一口,不做藝人很多年,但表情管理毫無裂縫,我微笑,問,我家藝人臨時有工作,今夜要飛去外地,各位放不放人呀。 語氣好輕佻,所有人都笑,問陳經紀人到底要管裴束到幾時,接下來遞到裴束嘴邊的那杯酒被我接下,我替她喝,其實悄悄倒掉半杯,被人識破,大笑陳陳耍賴啦。我滿不在乎,嬉笑着裝可憐,得到原諒,也得到懲罰,下一杯酒沒有作弊機會。 又是很久,我接到電話,是裴束的一個助理。我聽完,神色很抱歉,說一句“馬上”,賠笑,又說,實在對不起,再不走也趕不上飛機了,裴束跟着裝模作樣道歉。 不想這麼輕易就放走兩個,但大概也不想鬧得不好看,尤其再想到林大老闆曾去片場觀看大明星演戲,導演貌似失望,只說下次有機會再聚。我和裴束就此離開,她的小助理開車,送我們回到家。 裴束問起我與林孟相處如何。我很難說相處得好,斟酌許久,我說,快樂。裴束嘲笑我,說詞彙量過分匱乏了。我不以爲然,覺得這個詞還是蠻準確。 “他很喜歡你哦,纏我纏了很久。” 於是我也想起來,我曾懷疑林孟對裴束圖謀不軌。這麼看,他又確實笨,我又不是很難搞定的類型,但裴束是。纏裴束不如直接和我打電話有用,有空或許我得問問林老闆,到底怎麼想,順便再次確認,真的不是對裴束圖謀不軌。 纔回到家,手機在響,問我幾時家裏方便,要爲我配送一束花。我說現在家裏有人。以爲是林大老闆,心想原來他是真的喜愛送花,不是玩假浪漫,只一次兩次而已。我給金主打電話,說謝謝你的花,他又說,姐姐怎麼知道我正準備給你訂花。 我一愣,原來不是他。笑着圓過去,說可能正好夢到了。不過我說謊真的沒邏輯,被識破,他問是不是有別的男人送花了。我很不好意思,早知道應該問問送花的是誰。我只好和他講實話,其實我不知道是誰,但我第一個只想到你了。 這句話倒不是假的。他沒說話,過了好久又說,有點想你了,但是好忙。 他又問,姐姐想不想我啊? 想。 情話要常講,我開心,他也開心,即使是在糟糕關係裏,也一樣不能少,要甜蜜,偶爾也需要驚喜,爲在終點時,好聚好散後,多少也留一些與性無關的好印象。 花送過來,竟然是黃色玫瑰,先前,也給裴束買過。我多少有些期待,但沒有卡片,我問送花的美少女,她說不知道是誰。我想起祝晚深,試探着打電話給他,他說,不要自作多情,但又問起,要不要考慮接受上次他想給我的那張卡。 不要,謝謝老闆。 我掛了電話,蹲在地上,觀察黃玫瑰,但觀察不出線索,我不算聰明,很容易就放棄思考。莫名想起那天早上,裴束用花別在耳朵後面。我也效仿,挑出最美那朵。對着鏡子看了很久,好像也還不錯,可惜不是裴束那張臉。 又有人敲門,我去開,竟然又是那位送花的美少女。笑嘻嘻地說我受歡迎,我擺擺手,我可沒那麼討人喜歡,不過謝謝你,說話好甜。 這次特別一些,百合花,白色。我又問小金主,花要送到幾時,他問我是不是不合心意,小聲嘀咕,明明特意請教過裴姐姐。 啊,原來是她。 電話掛掉,又過很久,我聽見我自言自語的聲音:嘖,裴束真無聊。 綜藝節目錄制現場,我在後臺,單手撐着下巴,等裴束結束工作。以前有一次,我心血來潮,要坐在觀衆席,結果被人認出來,還問不再拍戲的原因,從此我再也不坐在那種地方。 其實,到今天這個地步,我並不需要跟裴束這麼緊,不過是因爲一些奇怪預感,我變得很珍惜每一分鐘。 主持人問很爛的問題,理想型。她說喜歡性格堅強的,嘖,她真是每回都有新答案。帥的,高的,有肌肉的,纖瘦的,溫文爾雅的,活潑陽光的,今天的答案尤其讓人無語,喜歡堅強的。 我等裴束到最後,她的手按着肚子,我懷疑是胃病復發。給她找藥,讓她喫掉。但她還是不好,額頭上的汗密密一層,我問她去不去醫院,她點頭。於是我帶她走,她的小韓助理爲她開車。我握着她的手,陪她痛,她的眉頭緊緊皺在一起,我也跟着痛,下嘴脣咬得很緊,還要她來安慰。 做這一行,少有人生活規律身體健康,要麼心理也多少有一些問題,她與我,一個佔一樣。我陪她,在醫院裏,有人認出她,想合照,她撐着笑臉,和她剛纔錄節目時一樣,美麗強大,沒有裂痕。我自心底裏爲她疼。 醫生說,可能是需要做手術的程度,她偏頭,問我近日行程,我脫口而出,可以安排好,其實,我自己也不知道憑什麼能說得那麼理直氣壯。但身體要緊,她得做手術,還需要時間休養。她好像還是看出來我在說謊,只問醫生有無其他方法,醫生看着她,說年輕人都不愛把身體當回事,但也不批評太多,按照裴束的意願不動手術。 我還是擔心,希望能夠給她排得出來假期,暗自在心裏研究近來各種資源與行程,可以推掉的,可以延後的,想了很久很久,腦子很亂,懷疑我是不是上了年紀,對工作不再得心應手。神奇的是,裴束能看出來我的苦惱。她安慰我,說不動手術也有養好的可能。其實我知道是屁話,但需要給她面子,點了點頭。 她在醫院打點滴,我在旁邊,陪她說話。她莫名其妙問我,還記不記得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的事。 我愣了愣,其實是記得的,但有一點丟臉,不如裝作忘記。於是我說,我忘了。 她笑了。她總是會笑得很明媚,不管什麼時候,找不出來裂痕,但哪怕是天空,萬里無雲的天氣,也時常會有飛機拖着很長的尾巴,劃上一道口子。 她說,你一定記得的,如果你不記得了,那我說給你聽。 我雙手捂着臉,卻還是分開食指和中指,透過指縫,看她回憶往事時的表情。 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在我哥哥牀上。 我沉默。只是想想也能再度感受到當時的尷尬。 很多年前,我第一次見到裴束的時候,她闖進她哥哥的房間,要趁她哥哥去公司的時候,偷什麼東西,但沒想到,從來不留女人過夜的她哥,也竟然會留下一個二線小明星。四目相對,很尷尬,她說她進來拿一些東西,問我會不會保密。我問她,如果我不保密會怎麼樣,她不說話,我又問,如果我保密會不會有好處,她還是不說話。 那個時候的裴束,還不是後來這樣的性格,被人抓住把柄就一句話都不會講,如果是現在,至少能端出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彷彿她進別人的房間偷東西是天經地義的事。以前的她,只是很倔強,很鋒利,甚至也刻薄——她哥哥說,是遺傳了她的親媽,總之一點不圓滑。 最後我說,你拿吧,我不會說。我低頭,玩手機,不管她到底要偷什麼。最後她拿走一樣東西,是一根頭髮。我和二十歲的裴束,是在那樣的情形下見面的。 她二十歲的時候,雖然很倔強,爪牙鋒利,但有光芒,我不太懂她。到了她不再擁有家人的後來某天,我主動提起,你要不要演戲,我隨口一提,她隨便聽一聽,但沒想到後來會成爲那一段故事的結局。 我總結:“不知道爲什麼,才認識你的時候,每次見面都很狼狽。” 的確,我們第一次見面,我在她哥的臥室裏,臉腫了半邊,巴掌印很明顯,還裝若無其事玩手機。而她在偷她哥哥犯罪的證據。 “沒事,都過去了。” 我不吭聲,我們沉默,在溫柔的默契裏沉默。我終於知道,我到底是無法被取代的,她包容一切我的講不上臺面的脆弱與不安,我摸她的臉,心裏想,此刻我們不該身處醫院。 遺憾,她大概率沒有想到我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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