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每個人少年時光都會有一個最好的朋友
江潤衝進了臥室,在電視機櫃下瘋狂地翻找着。
若她沒記錯……應該放在這裏。
最後她終於在最底下的小紙盒中找到了那些泛黃的蒙上灰塵的照片。
最上面那張,是少年時期的江潤,和另一個女生摟在一起大笑,江潤照舊是馬尾辮,而那個女生則是短短的頭,單眼皮,眼睛雖然不大卻很有神,薄薄的嘴脣,笑起來陽光燦爛。
江潤翻過照片,看到背後用圓珠筆寫的一行字。
江潤蘇沅:BestFriends。
蘇沅……
那個吉普車上的女孩的臉——
明明和她一模一樣。
深夜,帝都第一人民醫院。
姜琴坐在伊寶夜的牀邊,顫抖着手撫摸着她的臉,姜琴年齡四十來歲,保養得卻相當好,皮膚又白又嫩,看上去才三十出頭,她本也是大家族的女兒,嫁給伊向東後就過上了貴婦生活,每日社交不停,直到此時才驀然驚覺自己已忽略這個女兒好久了。
“寶寶,媽媽對不起你……”她咬着脣,妝容已然花了滿臉,緊握着伊寶夜的手,一兩滴淚碎在上面。
“寶夜還在休息,我們走吧,不要打擾她了。”伊向東道,拉着姜琴便要向外邊走,未料她狠狠甩開他的手,鮮紅而長的指甲在他的手背上劃出幾道長長的印記。
“伊向東……你,你好啊!看看你跟那個賤女人生的孽種,只會惹禍的東西!看看她對我們家寶寶做了什麼?!害我的寶寶變成這樣……”姜琴大哭起來,聲音尖銳地劃破了寂靜,不斷迴盪着。
“你看你像什麼樣子,伊潤與這件事沒有關係。”伊向東皺起眉頭,不免冷下了聲音。
這下更是激怒了姜琴,她一個飛撲上去,奮力廝打起他來:“就是你這個老東西,事業沒成,還要我把寶寶送出手!沒用的男人!沒用的男人!”
“當初可是你死活不願受苦受罪,非要讓女兒高攀人家!你還有臉說我?!”伊向東的臉被撓出了數道血印,他不由惱羞成怒,擡高了聲音。
“爸……媽……你們別吵了……”旁邊傳來微弱的聲音,伊寶夜的眼睛張開了一條縫,眼神還是十分渙散。
“寶寶,寶寶,我們不吵……”姜琴立即冷靜了下來,抓住她的手顫聲道,“寶寶……你怨媽媽麼?怨我逼你——”
“當然沒有……我很幸福呢……”伊寶夜扯出一絲微笑。
姜琴又哭了起來:“好好好……幸福就好,幸福就好……”
“嗯……”伊寶夜又睡了過去。
第二天,江潤去了元都公共圖書館,圖書館負層是資料庫,她憑記者證進入資料庫,不多時便找到了七年前蘇沅案件的庭審錄像。
她還清清楚楚的記得那時案件的經過,原本是普通的一天,就像其他高中生一樣,她還在爲畢業申請哪所大學而煩惱,而蘇沅卻沒來上課,然後就有穿着dFI制服的人來盤問她們班的學生一些問題,比如,和蘇沅家關係好的親戚是誰,再比如,蘇沅一般不上課時去哪些地方。
後來她才從報紙上得知,蘇沅殺了她自己的母親,並且惡意分屍!
蘇沅失蹤了,或者更準確地說,她逃跑了。
整個元都,到處是通緝令,報紙上輿論傾向幾乎是一邊倒,大家紛紛討論這個十七歲的高中生爲什麼會變成變態殺人狂。
蘇沅不會這麼做,她一開始如此想,但是後來隨着議論越來越多,謠言四起,江潤又覺得,似乎是有可能的吧,也許自己也沒有徹底瞭解那個人。
蘇沅的父親是軍人,好像軍銜還是上尉,不過聽說十年前執行任務中意外死亡,大抵也是這個原因,國家才補償蘇沅去全國最好的高中上學。她的母親是全職主婦,自丈夫去世後與蘇沅關係一直不太好,有點漠不關心的意味。
蘇沅本身從小跟着她父親練拳腳,曾聽謠言說,她在初中打過架,而且還很厲害的樣子。
也許……應該是她殺了人吧……
電腦屏幕上播放着法庭上的場景。
證人一:“我是嫌疑犯樓上三樓的鄰居,最近老是聽到嫌疑犯和其母親吵架的聲音,事那天也聽到了她母親的慘叫。”
證人二:“我是嫌疑犯樓上二樓的鄰居,第一個現了屍體,那時候大概是五點半,下樓倒垃圾,看見兩個大垃圾袋上全是血,人已經被分屍了。”
“胡說!你們這羣騙子,我沒有殺人,我沒有殺人!”原本一臉慘白雙目無神的女孩突然尖叫起來,面孔猙獰而扭曲,即使被獄警按住還是將那法官老頭給嚇了一跳。
“嫌疑犯蘇沅,請注意維持公堂秩序!”
“我強烈要求爲蘇沅犯做精神鑑定!”被告辯護律師按捺不住,噌的一聲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安靜,還沒到律師辯護時間。”
江潤下意識地咬着指甲,大腦轟隆隆作響,再往後說的什麼她已有些聽不清楚,最後看到錄像上面有期五十年剝奪政治權利終身的審判結果出來後蘇沅卻冷冷地笑了起來。
“你們會有報應的……”
“我媽媽到底是誰殺死的,你們都心知肚明……”
“你們……等着真相大白的那天……”
蜀國辦事效率實在讓人無法恭維,而那次鬧得沸沸揚揚的事件,庭審卻如此神。
沒有延期,一審判決,上訴全被駁回。
江潤有些茫然,看着屏幕上蘇沅慘笑着被定格的畫面。
難道……真的是她回來了?
她想報復誰呢?是自己嗎?
畢竟在七年前,害逃亡中的蘇沅被抓,倒有她江潤的功勞呢。
江潤準備好揹包,錄音筆dV機筆記本都帶全了,居家智能系統已早早地打開了車庫大門,裏面停着一輛褐色的“捷豹”,優美的流線型,每一處設計都透露出一種反叛與靈巧,捷豹是國產車,芮氏聯合鋼鐵集團旗下的產物,價格高的離譜,她自然是買不起,這還是老頭子送給她的生日禮物。
算起來,這是她第二次開捷豹。
“智能導航系統開啓。”剛啓動汽車,便有一個冷冰冰的女音提示道,一束藍光突然射了出來,光線分開——旋轉,最後成了一張三維導航圖。
江潤屏息凝眉,片刻後便選定了目的地——方達路16號。
方達路位於元都老城區,那裏的房子大多還破破爛爛的,維持着上世紀七十年代的模樣,從前蘇沅便是在這個地方生活。
方達路16號是一幢被薰得黑乎乎的老房子,樓梯口還有積水,剛進樓道便能聞到一股怪味,像是黴味與臭水溝味的混合。
上高中的時候她還來這裏玩過,印象中這裏的房子大多是空的,鄰居只有兩三個,蘇沅住在一樓,一樓兩處房子都是他們家的,後來蘇沅的母親就把隔壁一家租給別人了。
江潤敲了敲蘇沅家的門,門卻應聲而開。
灰塵撲鼻而來,江潤被嗆得連連咳嗽,好半天才能睜開眼睛打量這被棄的屋子。蜘蛛網,東西雜亂地扔在地上,好像被人搜過了一般。
地板上還有乾涸已久的血跡,變成了棕黑色,早已滲入了地下。
江潤推開蘇沅的房門,陽光透過窗子照進來,桌上放着雜誌,儘管上面的字跡已變成了模糊的污跡,還有攤開的作業本,上面壓着一個白色的mp3。
江潤轉過頭,看到蘇沅的小牀,上面也是積了厚厚一層的灰,隱約能看到牀單上的小熊花紋。
她好像看到了高中時的自己,趴在蘇沅的牀上,涎着臉八卦地問道:“講講啦,你和你的澤斂大哥哥進展到哪裏了?”
蘇沅的耳朵紅了紅,卻故作鎮定板着臉說:“哪有什麼進展……就是吃了一頓飯而已。”
“喫飯哦,你的腳早就好了,他還請你喫飯——你手上戴的什麼東西?!”江潤眼尖地看到蘇沅袖口露出的一點光澤。
蘇沅的耳根紅得彷彿滴血,連忙捂住袖子搖頭狡辯道:“沒……沒有啦,沒戴什麼——”
江潤不信,撲上去就壓在她身上不懷好意地笑着:“給我看給我看,不然就撓你癢癢噢!”
兩個女孩頓時就鬧成一團。
江潤怔怔地注視着牀,猛地甩了甩頭,要將那幻影驅走。
她嘆了口氣,轉身走出了蘇沅的家,並輕輕將門關上。
江潤並不知道,在她走後,又有一個身影從書房裏走出來,那是個女孩,穿着黑色皮夾克,黑色略顯凌亂的短,蒼白的臉,下巴尖得厲害,面無表情的臉更加增強了凌厲的感覺。
但看上去她只有十六七歲。
女孩慢慢走進主臥室,未出一點聲音,她趴在地上,耳朵緊貼地板,聽了一會,然後直起身體,一拳砸向地面。
那隻出了很小的聲音,然而地板已被砸穿。
下面是空心的,放着一個鐵盒。
女孩把鐵盒取出來,打開後,裏面放着幾本書。
《黑客入門與基礎》
《高級程序》
《級黑客》
女孩把書扔到一旁,盒底放着一個黑色的普通的u盤。
“芮氏走狗,我回來了。”
江潤並沒有立即離開方達路16號,她想找當初的證人談一下,沒想到二樓的那個七年前就因工廠意外去世了,三樓的證人已經搬走了,江潤在街坊那兒打聽了好久都無法探查到第二個證人如今的具體位置。
一個“意外”身亡,一個下落不明。
看來七年前的事應該大有文章。
下午三點。
元都,芮氏聯合鋼鐵集團總部。
大廈頂層六十八樓,黑色巨大的辦公室,一箇中年男人正坐在辦公桌前聽助理彙報,中年人面部如鋼鐵般犀利,古銅色的皮膚讓他看上去如硬漢般不可撼動,正是芮氏聯合鋼鐵集團第一大股東,蜀國總統芮秀吉的胞弟芮潮生。
“少爺的情況已恢復穩定,‘暗物質’系統來報說今天有一輛捷豹停在方達路16號門口,其主人是曼通銀行行長伊向東的女兒伊潤,伊潤是《摘要》的記者,七年前也是他們家報案抓住那個人的。”助理一口氣將話說完,“伊潤前不久剛曝光宋年昌的醜聞,說不定對那件事也是個威脅。”
芮潮生沉吟片刻,淡淡道:“你去跟天使區的人聯繫一下,叫他們做得利索一點。”
“是。”助理應聲道,想了想又道,“dFI秦先生請求通話。”
“嗯,知道了。”
助理走後,芮潮生按了遙控器上的一個鍵,不遠處立即出現一個三維投影,是一個三十多歲男人的臉,下巴如刀削一般,面孔極爲英俊。
“好久不見,芮先生。”男人看着芮潮生,笑着打了聲招呼。
“嗯,恭喜秦羽先生升爲dFI安全部主管。”
“我這安全部主管與芮先生這些年的成就比起來可謂是九牛一毛,”男人恭維,“鄙人這次是想請芮先生看看這段視頻。”
說着,三維投影上男人的頭像不見了,出現的的是夜晚的街道,最明顯的地域標誌是十三號會所的銅像,伴隨着一陣極大的撞擊聲,紅色跑車和黑色吉普狠狠衝撞到一起。
芮潮生的臉在看到吉普車窗搖下的時候抽搐了一下,甚至震驚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這是——”
“沒錯。”秦羽調出了加工後的清晰圖像,及耳的黑色短,微微眯起的眼睛,毫無血色的臉,“是蘇沅,七年前被祕密處死的女孩。”
錄像繼續,撞擊後是蘇沅拿着機槍掃射的場景,不過卻刻意避開了車中的兩個人。
“我想這很可能是她的示威。”秦羽下結論道,“也可能是長得很像的人,說實話我並不是太相信死而復生這回事,給芮先生看也只是想提醒注意一下。”
“太巧了……她怎麼可能回來……”芮潮生跌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語。
“我已調動dFI的力量去搜尋這個女孩,相信等活捉她後,一切都會真相大白。”秦羽冷靜道。
當初是他親眼看她在海上注射死亡,屍體像垃圾一樣被扔入漆黑的海水中。
他怎麼都不相信,會有鬼魂回來復仇,回來挑戰他的權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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