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暗中追蹤的狐狸也會殺戮
江潤在捷豹裏坐了一個下午,打了無數個電話,終於從周復那裏得知七年前弒母案的具體情況。
由於方達路16號年久失修,居民早就66續續搬走,七年前案的時候只有一樓、二樓、三樓住着人,那兩個鄰居全是證人,一樓蘇沅家對門原本住着一個租房子的女孩,但在案之前便退房走人了。
二樓住着的叫王亮,是送煤氣的,蘇沅被捕一個月後煤氣廠爆炸,王亮當場被炸成碎片。
三樓住着的叫趙統誠,是萬福保險推銷員,案後兩個月內搬了家,說是不願再住在這晦氣的地方。
周復提供了趙統誠現今的地址,濟安市華南小區九棟2o2。濟安市緊接着元都,開車走高公路三個小時就能到達。
“你怎麼多這件案子突然感興趣了?”周覆在電話裏問。
江潤扯着嘴角笑了笑:“這大概關係到職業道德的神聖不可侵犯性,關係到個人職業素質心理獵奇——”
“好了好了,你別說了。”周復及時阻止了江潤的BLaBLa,“你小心點,在別的地方我可罩不到你。”
“知道了,雞婆老大。”
掛上電話,江潤又預約了濟安的一家酒店房間,然後纔開着捷豹,駛向濟安,現在是四點半,估計到華南小區要八點鐘,幸好時間不算太晚,拜訪一下還是沒有問題的。
嘟——
藍牙系統提示:“李涵景來電。”
江潤按下接聽鍵,便聽到李涵景那溫柔而蠱惑人心的聲音充斥了車內空間:“有空嗎?”
“我今晚不在元都。”江潤回答道,“不好意思,工作繁忙。”
“我想見你。”他的聲音十分低啞,好像是情人間說出的最動人的話。
江潤盯着前方,雙眼因爲長時間沒有休息而有了血絲:“等我從濟安回來再說吧。”
“你在濟安?”
“嗯。”
最後與李大少爺可有可無地閒扯了幾句,江潤才掛了電話。
到達華南小區已是八點十分,江潤把車停在九棟樓下,上了二樓按下門鈴,開門的是個二十多歲的男生,看上去還在上大學,學生氣未脫。
男生拘謹地望着她,江潤掛上職業微笑,遞上自己的名片:“您好,我是《摘要》的記者江潤,請問趙統誠先生在嗎?”
男孩遲疑了一下,半晌才低聲問:“你找他有什麼事?”
“只是手上有份報導,趙先生牽涉進一些,我只是有幾個問題想問,不會耽誤太久。”
“他被牽涉到什麼裏面了?”男孩皺了皺眉,眸子露出了警惕之色。
“陳年舊事,只是兩三個問題而已。”江潤暗自着急,這傢伙一直堵在門口絲毫沒有放自己進去的意思,“請問您與趙先生是什麼關係?”
“他是我父親。”男孩沉吟了一會兒,最後道,“我恐怕你今晚是見不找他了。”
江潤疑惑道:“他是出什麼事了嗎?”
男孩點點頭:“我爸七年前住進了綏湯醫院,現在都還沒出來。”
綏湯醫院,濟安市最大的精神病醫院,因其嚴格的管教制度而聞名。
去下榻酒店的路上,江潤都還有些恍惚。
一個死亡,一個被關在精神病醫院,七年前到底生了什麼事?
江潤所住的酒店叫京華大酒店,四星級,她之前便在酒店六樓訂了標準單人間。進入房間,江潤就打開電腦,坐在牀上。
剛連接上網絡,便有窗口打開,是今日新聞。
——芮氏聯合鋼鐵集團旗下捷豹概念車今日展出,噴氣式反作用力升空,飛行度能達到12o公里每小時。
文字陪着圖片,銀輝色的車子浮在半空,體型較普通轎車要扁圓一些,顯得十分優雅而可愛。
這個芮氏集團真是了不得,觸手伸向了各行各業,軍事汽車製造大型客機貨運輪船磁懸浮車都有它參與的份,更別提稍微小些的領域。
當之無愧的蜀國第一巨頭,在世界的排名估計也是頂尖的。
而它的創始人芮潮生,集團第一大股東,更是蜀國一個耀眼的傳奇,甚至有人將芮潮生比作商界的帝王,而其獨子芮澤斂則被戲稱爲“王子”,與蒙達納王子艾德里安齊名。
江潤感慨一番,雖然媒體把芮家吹噓得跟神仙似的,可在她看來,這些耀眼明星,至少還有凡人的一面,恰好與她的生活相交。
“嘀嘀嘀嘀嘀!”牀頭櫃上的電話突然刺耳地響了起來,這是內部電話,江潤沒有多想,拿起接了起來。
“喂?”
“哈羅,江潤。”聽筒裏傳來一個異常愉快的男音,聽起來很年輕,可能才二十出頭的年紀。
不知爲什麼,江潤忽然汗毛倒立,彷彿被人暗中盯住,她忍不住回頭掃視身後。
“不要到處張望哦,尤其是窗子。”年輕人在那頭笑出了聲,“你要警惕的可不是我。”
“你是誰?”她握緊了話筒,低聲問,“你怎麼會打內部電話?”
“放心,我對你可不會有一點威脅,”男人輕聲說,“你被天使區的人盯上了,外面有一個狙擊手,正對着你的窗戶。”
江潤心中一驚,正要轉頭,便聽那聲音道:“別轉身,你也不想被一槍爆頭吧?”
“你到底是誰?爲什麼要警告我?”她半是惱怒地質問道,只覺心臟跳動得越來越快。
“我只是受人之託……告誡你,放下手中的案子,別再繼續調查下去,不然某些人是不會放過你的。”
“誰不會放過我?你受誰之託?”江潤連忙追問下去。
然而男人卻自顧自說道:“還有十秒鐘時間,我會切斷電源,你等燈一關就從安全通道逃出去。”
“喂,你還沒回答我,爲什麼不能查下去?!”她擡高了聲音。
“哦對了,順便提醒你一句,李涵景不是什麼好人,你還是儘早離開他吧。”
“你跟蹤我?!”
聽筒裏只餘下忙音。
與此同時,只聽“啪”的一聲,屋子裏陷入一片黑暗。
江潤不敢有所怠慢,打開門便往外飛奔。
京華大酒店對面某個銀行。
六樓,黑暗的辦公大廳。
“紅星就位,已瞄準目標。”黑衣服的狙擊手對好準星,他就是號稱天使區神射手的紅星,一直是個獨行俠,黑鬼曾想招募他都被他毫不猶豫地拒之門外,這次是外界的人花了一百五十萬才能請他出山。
僱主的身份他並不知道,總之是個不能得罪的龐大勢力。
“擊斃目標後剩下的七十五萬會自動到賬。”無線電耳麥裏的優雅的聲音保證道。
狙擊手沒有說話,將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酒店房間裏的女孩身上。
女孩跪在牀邊接電話。
這個角度不容易擊中目標,紅星還在等最好攻擊的時機。
他向來時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必然是一次性擊斃,他是最好的獵手,從未讓獵物逃脫過。
耐心地等待,忽然整個京華大酒店陷入了詭異的黑暗——好像是有總電閘被關掉了。
死寂中紅星憑藉多年生死徘徊的經驗,那種危險彷彿死亡到來的感覺忽然就漫上了身體的每一處細胞,骨骼莫名恐懼地戰慄。
他突然回過頭,看見大廳不遠處站着一個綠色頭的青年。
青年臉上掛着漫不經心的笑容。
看上去十二萬分的無害,遙遙地注視着紅星。
來不及裝消音器,紅星猛地抽出備用手槍,“砰砰砰”連開三槍,黑暗中槍口迸出一絲火花——三槍全部擊中青年的胸膛。
紅黑色的血慢慢浸溼了他的前襟。
青年咳了兩聲,慢慢往前走了幾步,站在窗前,沐浴在月光下,蒼白的臉顯得十分妖異。
“本來我想放過你,不過你也不怎麼客氣嘛。”綠人揚起嘴角,只見那三顆子彈從他胸膛裏退了出來,一顆接一顆掉到了地上。
紅星睜大了眼睛:“你——”還未出什麼聲音,只覺眼前一花,綠青年卻已憑一種無法想象甚至脫人類的度閃現在他身前,一手扣住他的脖子,另一隻手輕鬆提起那重達五公斤的狙擊槍。
青年好似輕輕一用力,那狙擊槍便被他撅成了兩段。
紅星雙目暴睜,不相信眼前生的一切。
然而下一秒,他的脖子便被綠人扭斷。
綠青年站起身子,拿出手帕小心翼翼地擦了擦手,扔掉手帕,這才取出手機,按下幾個鍵。
電話很快撥通。
“是我,解決了一個殺手。”
“多謝了,葉狐。”那頭傳來一個沙啞的女音。
“不用客氣,”青年咧嘴笑了笑,“蘇沅你還是把你的事早些解決了纔好,拖太久對大家都不好,萬一暴露了身份可是會連累了阿爾法大人。”
“我知道。”女音沉默了一會兒,“她還好嗎?”
“江潤?她可是非常精力充沛呢。”青年說着目光掃向了對面的京華酒店。
江潤急匆匆下了樓,由於突然停電,整個酒店亂成一團,酒店經理在走廊裏安慰大家是電路問題,一會兒就好,然而仍是有一些脾氣暴躁的傢伙忍不住喋喋不休地抱怨起來。
江潤回到車上,打開後備箱,拿出一隻西格瑪手槍,熟練地裝上彈夾,打開保險。
她並沒有持槍許可證,但卻有一張假造的許可證,其實在調查宋年昌的案子時候,由於是孤軍奮戰,江潤早就做了很多準備——包括各種退路,光是□、駕駛證和護照她便有十幾張,她甚至有一張dFI執法證。
江潤在捷豹裏待到了第二天早晨,一夜小心翼翼地沒有睡覺,卻一直風平浪靜,她不禁有些懷疑那個人是不是在惡作劇。
她拿回自己的東西退了房後便急匆匆趕回了元都。
帝都第一人民醫院。
兩天兩夜沒有閤眼已讓江潤分外疲憊,她停好車便直奔伊寶夜所在的病房。
伊寶夜已經出院了,這個時候正在芮澤斂的貴賓病房裏給他削蘋果,整層樓只住着一個芮澤斂,幾個身強力壯的保鏢守在門口,每人身上都配置了槍,一時間煞氣逼得連醫生護士都不敢靠近。
偏偏江潤要硬闖。
“閃開。”江潤不客氣道。
那保鏢卻是絲毫不讓:“任何人不得靠近,小姐請您立即離開這裏。”
“讓她進來吧。”裏面傳來芮澤斂淡漠的聲音。
“是,”保鏢應聲道,“小姐,請將您的物品放在外面,我們會替您保管。”
“你們別管了,讓她直接進來。”芮澤斂微有不耐煩。
保鏢乖乖退開,江潤在進門的瞬間拉起一副笑臉。
“小潤你怎麼來了?”病房中的芮澤斂撐起身體要坐起來,伊寶夜連忙扶着他:“你慢些。”
江潤笑着看準姐夫,把買的水果放在桌上:“當然是來看姐夫你了。”
她還記得七年前陪蘇沅追芮澤斂的時候他還是一頭微長張揚的亞麻色頭,如今卻已染回了黑色,後來作爲伊寶夜男友芮澤斂第一次拜訪伊寶夜家時又見到了江潤,兩人當時雖有驚訝卻默契地沒有說破之前就認識的事。
伊寶夜和江潤關係並不親密,但也沒有多大矛盾,此時看到江潤進來,也給她搬來椅子,問道:“你看起來很累啊?”
“剛從濟安回來,趕稿子呢。”江潤聳聳肩。
“女孩子也要注意身體,就算當記者也不能太拼命。”芮澤斂道。
“知道啦,姐夫。”她作了個誇張笑的表情,“對了,能不能把姐姐借給我幾分鐘?”
芮澤斂噗嗤一聲笑了起來:“你們姐妹有什麼就到外邊說罷,我也不作打擾了。”
“你要說什麼?”伊寶夜跟着江潤走進一間空病房,見她掩上門,不由奇怪地問。
“你還在裝麼,裝什麼都沒有生?”江潤轉過身來,笑意頓時無影無蹤。
“我不明白。”伊寶夜臉色慘白,避開她灼人的視線,“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說着便要朝外走。
江潤反身把門壓住,冷笑一聲看着她:“蘇沅,這個名字你還有印象吧?”
“我記不清了。”伊寶夜搖搖頭。
江潤面無表情地拿出了手槍,放在伊寶夜面前:“要不要我幫你記起來?”
伊寶夜出一聲短促的驚叫:“你要幹什麼?我可是你姐姐!”
“七年前,逃亡兩個月的蘇沅到我們家裏,求我給她避難,而你卻不由分說地報了警,我們是讓她被抓的罪魁禍。”江潤緊緊地盯着她,從她蒙着水光的漂亮的眸子裏看到了無措與恐懼,“你看到了吧,現在她回來了。”
“是她罪有應得……是她罪有應得……”伊寶夜喃喃地重複道,“這不關我的事,本來就不關我的事!”
“但你不知道吧,蘇沅是被冤枉的,那些都不是真的……”江潤扯出一絲慘笑,“那天晚上要不是我,你恐怕早就死無全屍了,我的好姐姐,我只是來提醒你一句,好自爲之。”
說着她把那西格瑪手槍塞到伊寶夜手裏:“這個你拿着,說不定哪天就會用上。”
“你……你要做什麼……”伊寶夜看着她,不安在心底瘋狂滋生。
從第一次見到江潤,她就不喜歡這個妹妹。
也許是她逆來順受久了,見到這個看上去乖巧實際上卻反叛的女孩,心裏本能地感覺到危險,彷彿她就是一個定時炸彈,一直在醞釀着,要將周圍的人都推向萬劫不復的境地。
“我做了錯事,自然要償還,”江潤輕輕道,“不管當初是什麼勢力在作祟,我都會查明真相,還蘇沅一個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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