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芮潮生爲了偉大的計劃不懈努力(一)
尖銳的疼痛從手臂傳來,彷彿是業火在灼燒着那一隻胳膊,不久後疼痛未有減輕,反而更加劇烈,好像身體裏的血液開始沸騰。
江潤呻吟着睜開了眼睛。
第一眼看到的是純白色的地磚,意識有些模糊不清,緊接着她突然意識到自己是面朝下被綁在金屬板上,連脖子都被記憶布條綁住,她艱難地扭過頭,看到左臂被一隻管子插着,墨藍色的噁心的液體正往血管裏輸送。
這裏是天使區嗎?
江潤很快否定了這個猜測,視野所及範圍盡是一片乾淨,乾淨過了頭——就像是無菌實驗室,她甚至聽到了儀器運作的聲音。
一個白褲子出現在她面前。
她看不到人臉,也看不到那人在做什麼,那褲子也像是進入無菌室專門穿的隔離服,她隱隱有點不安的感覺,動了動,現自己四肢、脖子、膝蓋和腰都被緊緊地縛住,身體懸空的感覺難受之極,但是她根本無法動彈。
那個白褲子的人現了她的掙扎,波瀾不驚的聲音響了起來:“別害怕,一會兒就會結束了。”
結束?結束什麼?
她的大腦一片混沌,這時候又聽到那個男人的聲音:“加大劑量。”
有事一管墨藍色液體被強行推入她的胳膊,疼痛簡直是在成幾何倍數增長,她感覺自己的手臂要被炸開了,難耐中差點尖叫出聲,江潤死死咬住下脣,冷汗佈滿了額頭,一路流下,在眉心處滴落到了地上。
他們到底在幹什麼?一股恐慌感從心底冒出,江潤努力仰起頭,徒勞地抽動着手臂,最後終於無法忍住這種痛苦,她喊出了聲來:“放開我!你們想做什麼!”
“這是你應得的。”
冷漠的聲音從遠處傳來,金屬板忽然開始轉動,最後豎了起來,她終於看到了自己身處何方,這裏是一間無菌室,四周都是玻璃,無菌室裏面只有兩個人,其中一個便是同她說話的男人,中等個頭,大概三十來歲,另一個是他的助手,二十多歲的年輕女人。
江潤用力喘了口氣,她現玻璃外面站了一羣人,像是參觀展覽一般將他們團團圍住。
站在位的便是芮潮生,他旁邊是那個聯合調查部的秦羽,秦羽依舊是一身萬年不變的黑色西裝,環抱胳膊,似乎饒有興趣地注視着她。
“你——你們——”她尖叫起來,她使出喫奶的勁掙扎,這只是讓她被綁住的地方磨出了血跡,江潤現自己幾乎是赤身*,只是穿着內衣——就這麼堂而皇之地展現在這羣衣冠禽獸面前,還有一羣白褂子研究員拿着板子和隨身電腦在外面不停記錄,“你們這羣瘋子!你們幹什麼?!”
“你很幸運,被我們選中,”芮潮生眼神中絕無“恭喜”的意味,“你將爲全人類做出最大的貢獻,女英雄。”
“貢獻?”江潤的臉不受控制地抽搐,“去你媽的貢獻!芮潮生,你不會一直這麼得意下去!總會有人站出來阻止你的!”
“你倒是先考慮考慮自己吧。”他不怒反笑,“這是根據霍夫曼手機改善的R基因,你是第一個品嚐到這種新產品滋味的人,你倒是該感謝我纔對。”
江潤眼睛猝然暴睜:“你還嫌這種垃圾藥物害人不深嗎?!你到底要做到什麼地步才肯罷休!”
他們眼中的貪婪之情讓她感到一陣陣的噁心,她想起了陳斯文給她看的照片,那些長出副肢,那些皮毛脫落渾身佈滿黏液的怪物。
他們想把她變成那種失去靈魂的東西,這是芮氏對她揭露真相不留後路的懲罰。
江潤閉上了眼睛,也許她根本不該回來,也許她應該一直待在瓦連京乖乖的等葉狐,也許隱姓埋名拋下過去平靜地生活纔是她應有的歸宿。爲了尋求真相,爲了達到自己的理想,她失去了家人與朋友,失去了所有人的信任與自己的榮譽,上帝拋棄了她,那她只有墮入地獄。
她已經到了極限。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她漆黑的眸子已經變成了單純地空洞。
秦羽忽然感到了一絲不安:“你沒覺得她有些不對勁嗎……”
“如果她真的成功進化成不死者,那應該會是一件非常值得慶祝的事,”芮潮生負手而立,表情是一種掌權者的傲氣與自信,“我們會用鎮定劑把她控制下來。”
“芮先生,已經準備好了。”那個在無菌室的中年生物學家的聲音通過揚聲器傳來。
芮潮生點點頭:“開始骨髓注射吧。”
“是。”中年人點點頭,往實驗臺上按了一下,金屬板再次轉動起來,最後迴歸開始時的位置,江潤頭朝下懸空,她像是一具屍體無聲息地任人擺佈。
金屬板中間是鏤空的,正好露出了她□的背部,可以清楚地看到脊椎及骨頭分佈。中年男子拿出一個針管,那裏面是晶藍色的液體,針頭有近十釐米長,在明晃晃的燈管下顯現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光芒。
男人找到了最佳的位置,將針戳入她的脊椎,長長的針頭大部分都沒入了她的背中。
江潤再也忍不住慘叫出來,這種即使再訓練有素的士兵也無法忍受的痛苦,沒有人麻醉她的神經,她身體繃直,感覺雙腿開始抽搐。
江潤的眼睛漸漸充血,她脖子高高仰起,青筋暴突。
男人好像早已習慣,十分淡定地推動金屬注射器,把液體全部輸入她的體內,她連痛呼的力氣都沒了,只是張着嘴像瀕死的魚大口呼吸,口水和白沫順着嘴角流下,胃液似乎也開始從食道逆流。
她想快點死去,但是折磨好像永無止境,從外頭人的角度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那胳膊和雙腿上的血管卻開始向外突起,不多時便彷彿一條條粗大的蚯蚓爬滿全身,詭異而猙獰。
骨髓注射完成,中年男人將金屬板翻過來,讓江潤平躺在上面。
她感覺渾身都要炸開了,好像體內氣壓過大,如果不是被緊緊地綁住,她也許會控制不住抓開自己的喉嚨,眼前是一片白光,無影燈將所有的光線都對準了她身上。
江潤眸中被強烈的燈光刺激出了淚水,她眨了眨眼睛,等再次睜開時卻是一片紅白交錯,眼前虛浮出一片魑魅魍魎的幻影,火辣辣的感覺越清晰,她感覺自己的眼球像是被放在火上噼裏啪啦炸着,恐懼的感覺讓她耳朵裏只剩下了劇烈的心跳聲。
也許她會變成世界上最噁心的屍體,眼球脫落,身體爆炸,也許是太過疼痛,加上心理壓力,身體的保護機制下意識地啓動,江潤昏了過去。
那個瞬間她以爲自己已經死了,她鬆了口氣,甚至有了一種靈魂飛昇的解脫的感覺。
但是事實並未向着她所期盼的方向前進,作爲一顆亂局中不起眼的變子,命運的轉輪因爲這一刻而被打亂,蝴蝶效應並非只是空口傳說。
當葉狐接到漢娜的警報趕到元都的時候已經是一月十八日,押解閔仲諳進行的十分順利,沿途他沒有任何反抗,結果快到瓦連京的時候藍腦系統的緊急呼叫直接轉移到了葉狐的手機上,漢娜把這幾天生的事大致說了一遍。
當晚葉狐就撬開了周復家的防盜門,那個原本意氣風地男人此時正坐在牆角,滿身酒氣,失魂落魄,聽到聲音他擡起了眼睛,看到葉狐時還以爲自己出現了幻覺。
“她在哪裏?”葉狐雙手拽着他的衣領將他整個人都擡了起來,周覆被卡在半空中,整個頭耷拉了下來,有氣無力。葉狐忽然想狠狠地給他一拳,但是他沒有這麼做,“她在哪裏?”
“你是來……殺我的嗎?”他恍恍惚惚道,眼前彷彿還是不久前的那一幕,他無動於衷地看着那個女孩被聯合調查部的警探拖走。
葉狐臉上連一絲假裝的表情都吝嗇給予:“告訴我,江潤現在在哪裏?”
“她被dFI的人帶走了,”窒息的感覺讓他無法連續地說話,周復艱難地出了沙啞的聲音,“我不知道他們把她帶去了什麼地方……”
葉狐放開了他,那個男人如一灘爛泥般軟在地上,他的臉埋在掌心,嗚咽聲扭曲而沙啞。葉狐轉過身,聲音被無線電麥克風傳向遠方:“蘇沅,dFI。”
“我早已經到了這裏。”那廂裏蘇沅正站在一羣昏迷的dFI警衛旁,總監控室裏有着清楚的departmentofFedInquiry的標誌,“是該了結全部的宿怨了。”
“我馬上趕過去。”葉狐結束了通訊,他的視線有轉移到了周復的身上。他抽出槍,裝上消音器,然後將槍口抵在了周復的太陽穴上,打開了保險,不知是酒精麻痹還是其他的什麼原因,周復臉上倒沒有一絲懼怕的模樣,他閉上眼睛,像是睡着了。
葉狐抿了抿薄薄的嘴脣,臉色不變喜怒,隨後他卻收起了槍:“這應該由她決定。”說着便朝門外走去。
“請你,一定要救她出來……”身後傳來周復微弱的聲音,“拜託你了。”
葉狐沒有回答,他已經到了樓下,啓動懸浮車如暗影般悄無聲息地離開,當週復睜開眼睛時他只看到了淺色的窗簾在微微搖晃,彷彿什麼都沒有生,這只是一場夢。
江潤眼睛睜得極大,意識重歸腦海。
她用力好大的力氣才動了動手指,身體有些僵硬,她現自己控制自己的身體變得格外喫力,整個身子透着一股怪怪的感覺,彷彿每個細胞都分子重組了。
她像個人偶一樣機械地調整了半天才扭動了一下腦袋。
這裏是個四十平方米密閉的房間,從天花板到牆壁和地面都是銀白色一個一個的金屬,地面的溫度有些冰涼,她內衣外只罩着一層白色的大褂,赤足踩在地板上竟有了一種針刺般的疼痛感。
江潤小心翼翼地站了起來,雙腿還在打顫,她似乎連站穩都十分困難,她檢查了一□體,依舊是白皙的手臂,沒有黏液,沒有觸手和副肢,她又摸了摸自己的臉,除了感覺皮膚還是有點火辣辣的疼痛感,好像還一切正常。
她歪歪扭扭地走了幾步最後還是朝地面倒去,江潤用力扶住牆想撐住身體,然而一轉臉間卻在金屬幕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臉部肌肉還是失控地硬邦邦的,她卻像是看到了什麼震驚的景象似的兩隻手都扒在了牆上,她的鼻子都貼在上面——只爲看得更清楚一點。
——她的眼睛竟然變成了赤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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