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我ai你,但你不必再ai我
他猛地踹翻了喬穆影,無數槍口虎視眈眈中,他一腳重重踩在男人胸口,那個剎那喬穆影分明聽見了肋骨斷裂的那令人壓根發酸的可怕聲響!
被綁個結實的男人嘴裏也大口地嘔出血來,這場景喬司不到一個小時前纔剛見過,這會兒卻只覺得噁心。他回過頭,朝景洲伸手,臉上線條繃得鋒利冷硬如同石刻,哪怕性命懸在槍口下,他卻仍然有膽色支使對這些人的老大,“槍。”
反正眼下喬穆影對他來說再無用處,大概是這些年被喬司支使慣了,多多少少都有了慣性景洲不痛不癢地聳聳肩,摘下配槍,當着喬司的面卸掉了多餘的子彈,只留了一顆在裏面,假笑着叮囑,“師兄可別打偏了。”
喬穆影這麼個人,自己徒手打死他,喬司都覺得髒手。
他知道自己暫時沒有突圍的可能,也沒打算接着這檔子事兒耍花樣,眨眼間接槍擡手,一顆子彈從喬穆影嘴裏打了進去,射穿頭骨,釘在了瀝青的路面上。
處理了他,喬司極緩極沉地深吸口氣又吐出來,隨手空膛的槍給景洲扔了回去,他站在尚有鮮血汩汩流出的屍體邊上,臉上有根本不在意生死的冷漠,“這些事情,你早就知道了吧?”
“是。畢竟人是我抓回來的,真要知道點兒什麼,也得我先知道纔對。”能制住他的師父已經死了,能跟他相互牽制的師兄也落在了他手裏,景洲沒什麼好顧忌的了,他看了旁邊的女人一眼,鏡片下,眼睛裏帶着點笑意,看上去卻跟嘴角挑起的笑容一樣險惡,“不過我知道的也沒他說的這麼全,而且其實我知道這些的時間,要比抓人的時候更早一些。嗯最早大概可以追溯到,林安將死之前。”
“”這一晚上的戲太多了,喬司找不到任何能形容此刻心情的詞彙,只覺得快被夾雜着激怒的疼痛和徹骨的麻木撕成兩半,他腦子都有點不太清醒了,一陣陣的頭暈,景洲突然提起林安,他簡直以爲是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
“沒錯,就是林安。”景洲笑着說:“當年你突然離島執行任務,林安就察覺出師父要藉機收拾他。他找到我,他說他罪有應得,活該受死,託我把一個盤轉交給你。”
“但師兄你也知道我的嘛,好奇心重得不行,他把這些交給我的第二天,師父就處決了他,當天晚上我好奇,就看了盤——裏面只有一個音頻,是個林疏自述的錄音,聽了之後真是嘖嘖,精彩絕倫。”景洲聳聳肩,朝身後擺擺手,立即有下屬捧着筆記本到了近前,打開了音頻。
沙沙的電流音中,景洲帶了一點憐憫地說:“我受人之託,雖然晚了幾年,但終歸是要把它給你聽聽的。”
“小司,對不起,不能陪你走以後的路了。”
電腦裏,記憶裏林安的聲音潺潺流水般地響起來,清和溫潤,帶着印象裏的一些笑意和龍溺,就開頭這麼一句,就逼得喬司幾乎站立不穩地向後踉蹌了一步,眼淚唰地一下就流了下來
“不怪唐總。今天有遣返退訓人員的船出島,其實我有機會逃,可我還是留下了。我罪孽太深,真這麼走了,就算活命,我大概也一輩子不能安心。而且,我活着,總有一天,我們要走到對立面上,我不想這樣。”
“小司,對不起,一直以來騙了你。入營資料上寫我背後的主家姓方,其實不是的,方家也只是我主人的附庸品而已,我的主人,跟你一樣,姓喬。”
“他叫喬穆影。你是不是覺得耳熟?沒錯,他是你父親喬穆鴻的親弟弟。”
“我只是主人的一顆棋子,受他之命,以受訓者的身份進入訓練營,爲的是臥底在此,幫主人圖謀大事。看見你的時候,你成了我所圖之利的一部分”
“小司,你太好騙了。好騙到我別有用心地接近你,你也察覺不出,我隨便跟你打個賭,你就真的遵守約定地付了賭注好騙到我都不忍心再騙你,只好讓一切騙局都變成真實地愛上了你。”
“我是真的愛你,可我也是真的配不上你。你那麼純粹,多一點的歪心思都沒有,可我陰私慣了,立場不同,我早晚會傷害你。”
“與其讓你恨我不如讓你記住我。”
“小司,我不想再騙你了。可我也有死士的尊嚴,我也不想回去叛主,所以唐總替我選好的路,對我來說,或許是最好的歸宿了。喬穆影身邊得力的人不多,他生性多疑,敢外放到繩索之外的更少,我一死,他暫時就不會再往營裏送人了。”
“所以,小司,你別怪唐鎮了。是我甘心赴死,他只不過是給我提供了一把刀。”
“其實從你跟我說的隻言片語裏我大概能猜到,你最開始的寂寞和不安,就是從他對你突然冷淡開始的。但你也知道,他對你很好,對吧?所以我不在了之後,你再仔細考慮考慮他。養父子也沒什麼所謂,虛名而已,要則有不要則無,如果你覺得彆扭,那就過幾年,等你再大些了,足夠能獨當一面的時候,跟他站在平等而非依賴的關係上,再來看看。”
“我看得出來,他也是真的喜歡你——哈,堂堂集團總裁,道上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唐鎮,那天你對他介紹我的時候,說我是你男朋友,他看着我的表情,都快哭了似的。你不知道,當時我雖然避諱着不敢正眼看他,但實際心裏爽的不行,特別有成就感。”
“小司,我愛你,但你不必再愛我。你要好好活下去,再不濟,就當是用你的眼睛,幫我好好看看這世界。”
“永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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