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替刑24
盼了一天,終於盼到兒子孫子上門拜年,袁長山卻發現自己沒有想象中那麼高興。即便後頭,袁廣田掏了銀子出來,他也只是略有動容。
“昨個兒一早,春花摔了一跤,磕破了頭。我想着大年初一不宜請大夫上門,便跟孩子們一起守着她。”見袁長山面色不虞,袁廣田解釋道。
袁長山一聽還有這茬,心裏稍加舒坦,好奇道,“好好的,怎麼會摔着?”
袁廣田吭吭哧哧,一副難以啓齒的樣子。
邊上的莊氏心直口快道,“爹去地窖搬糧食,娘攔着不讓,可能裏頭太黑了,娘沒看清,一不小心就給摔了。”要說老袁家最討厭姚春花的人,那絕對非莊氏莫數,別說這會兒姚春花不在,就算姚春花在場,莊氏也能繪聲繪色地把公婆倆之間的熱鬧給大家演繹一番。
不得不說,親兒子對親爹的心思把握地還挺準,見袁廣田極力爲自己爭取利益,袁長山對他的不滿瞬間減了三分。
祖孫三代其樂融融地聊到中午,袁長山還破天荒地留他們在家裏喫飯。
冬生在院子裏陪阿金玩,李俏俏在堂屋聽幾人聊天,飯是阿金爹和阿金娘做的。
作爲知道事情來龍去脈的知情人,阿金爹和阿金娘對袁廣田的印象奇差無比,即便聽說他昨天爲了袁長山的養老錢跟姚春花鬧得不可開交,也無法抹去他曾經拋棄阿根的事實。
而且在他們看來,袁長山生他、養他、家裏的東西都給了他,袁廣田就應該給袁長山養老。哪能因爲他現在做了一件應當應分的事,就把他前頭那些不作爲一筆勾銷。
所以,這頓飯阿金爹和阿金娘做的十分不情願,廚房那些豬肉、羊肉、魚肉、甲魚,他們通通視而不見,只用紅薯熬了一大鍋粥,蒸了三十來個雜糧饃饃,配上一道涼拌冬葵、一道醃鹹菜,就齊活了。
“連着吃了幾天的大魚大肉,太油膩了,咱們今天換換口味。”阿金爹悶不吭聲,阿金娘樂呵呵地解釋道。
擺明了不願意用大魚大肉招待袁廣田三人嘛!
在座的都不是傻子,哪裏看不明白這層意思?
“侯嬸做主就好,客隨主便,您和侯叔說啥就是啥。”莊氏咽不下這口氣,當着大家的面,明晃晃地給二人上眼藥。在莊氏眼裏,這宅子可是姓袁的,哪裏輪得到兩個姓侯的在這裏耀武揚威。
李俏俏知道阿金爹和阿金娘這是在幫她出氣,或者說,他們就是不願意看到袁廣田三人仗着身份佔她的便宜。
對於他們自作主張的安排,李俏俏非但不生氣,心中還生出幾分熨帖。畢竟,要論遠近親疏,在李俏俏心裏,袁廣田一家子可能還比不上馬路邊隨便拉的陌生人。
且阿金爹和阿金孃的這番行爲着實算不上過分,不就是把飯菜做的簡單、樸素點嘛?這年頭,誰家不是這麼喫的?
李俏俏敢說,除了沒有肉這一條,便是放到袁廣田自己家的飯桌上,這頓飯也是能排得上趟的。
所以,對於莊氏心存挑撥的話,李俏俏充耳不聞。
來到城裏這半年,袁長山和阿金一家也相處的極爲熟稔。
每逢初一、十五,阿金爹孃都會帶着地裏的出息過來探望他和李俏俏。毫不誇張地說,人家夫妻倆對他可比袁廣田夫妻倆對他盡心多了。
要說是爲了地租,其實也不盡然。李俏俏早就跟他講過她與阿金一家的往來,只能說這一家子都是極爲厚道的老實人。
再說,他也看出來了,阿金爹和阿金娘這是向着李俏俏,給李俏俏出氣呢。所以,他也不多嘴。
什麼主不主,客不客的,有的喫就不錯了。想挑三揀四?回去找姚春花好了。
滿滿一屋子人,沒一個搭理莊氏的,弄得莊氏尷尬無比。
“侄媳婦跟我到竈房喫吧,我單獨給你煮了個雞蛋,他們男人嗓門大,小心吵着你。”到最後,還是阿金娘替她解了圍。
老百姓家裏沒那麼多規矩,比如李俏俏這兒,就從來不搞什麼主僕分桌或者男女分桌。
但今天人多,如果都入座的話,家裏的飯桌也擠不下。少了阿金娘和莊氏,三個成人加上三個半大的小子,剛剛好。
一頓飯畢,袁長山以睏乏爲由把袁廣田三人打發走了。
臨走前,莊氏一邊撫着肚子,一邊將目光放在袁長山和供案上擺放的糕點之間來回切換,刻意提醒袁長山,她肚子裏的寶貝疙瘩要喫點好的。
她的動作太過明顯,只要不是個瞎子都能看得出來。
袁長山被她盯的頭皮發麻,徑直走到供案旁,從裏面拿了兩小塊,塞到袁大根手裏,“家裏只剩這麼點了,二根和阿金還要喫。你媳婦要是實在嘴饞,就等初五開市,去香糕記買點。”
見一屋子的人都望向自己,袁大根只覺得羞恥極了,他臉頰爆紅,握手成拳,桂花糕在他的手心稀碎成泥,從指甲縫裏一點一點漏了出來,落在地上。
屋內鴉雀無聲,顯然,事情的發展驚呆了包括袁長山在內的每一個人。
接着,不等大家有所反應,袁大根就頭也不回地奪門而去,留下一臉懵逼的莊氏用腳趾摳地。
袁廣田嘆了口氣,“唉……爹,你別見怪,大根這孩子……你以前最疼他了,現在……”他覷了一眼李俏俏,“他就是一時間接受不了……”
袁長山覺得這對父子簡直莫名其妙,大家心知肚明的事,還給他鬧這麼一出。
“行了行了,早點回吧,你媳婦兒還在家等你呢。”他轉身看向莊氏,“路上小心着些。”
說實話,袁長山的表現着實出乎李俏俏的意料,她還以爲,袁長山會礙於面子或者看在重孫的面上,讓莊氏把這些桂花糕全部打包帶走呢。
熟料,他竟然摳摳搜搜只給兩塊,還一本正經地交代袁大根,你媳婦再想喫,你就自己去店裏買。
袁長山見她憋笑,翻了個白眼,“你爺我就那麼賤嗎?別人一個眼神,我就要把好東西都捧到他面前?想的可真美!”他拿起一塊桂花糕,一口咬掉大半,嘴裏嘟囔着,“咱們家的桂花糕又不是大風颳來的,兩文錢一塊,我自己平時都捨不得喫哩,憑啥給他?”
李俏俏點頭表示讚許,“您說的對。”
經此一事,袁廣田再來的時候就只有他一個人了。不過,他都是一早來的,那個時間點,李俏俏基本上都在學堂,兩人甚少碰面。
時光飛逝,兩年過去,李俏俏十週歲了。
前年年底,她通過了李夫子的嚴苛考較,正式進入乙班,成了乙班中年紀最小的學生。
李俏俏打算再過一年,將乙班的學習內容鞏固加深後,向李夫子提出申請,進入甲班。
然後,再來一個兩年,她就報名參加科舉考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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