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 38 章
既然這樣，原本的情報幾乎都可以直接宣告作廢了。
扶風看着賽場的地圖，想了想，目光在她們之前已經搜索過的地方來回掃着。
換位思考一下，不管卡諾斯打着什麼樣的主意，都是要掩藏自己的蹤跡的，甚至或許需要一段完整的不被打擾的時間。
那麼，什麼地方最合適呢？
什麼地方，他們不會再去搜索呢？
答案几乎呼之欲出了。
來不及和葉代卓打招呼，扶風掉轉頭衝回她們最初安放裝置的實驗室，跳下機甲跑進實驗室。
沒有……果然沒有。
她如法炮製地又去了下一個，依舊沒有。
實驗室裏的備用能源……全都不見了。
“扶風？到底怎麼了？”
葉代卓看着從實驗室走出來，面色凝重的扶風，心臟也不由得緊了緊。
扶風回到業火裏，打開了全隊的頻道。“全員檢查能源儲備，回援基地！”
說完這個，她關掉通訊，看向葉代卓。
“這次是我們判斷失誤了。”她嘆了口氣。
“怪不得卡諾斯只留下了兩臺重裝。只有重裝才最適合運輸。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現在各個實驗室的能源應該已經差不多被卡諾斯搬空了。風雷的損傷比我們想得要嚴重得多，爲了掩飾頂尖戰力的空虛，他們纔會讓見星捏造假象，混淆我們的判斷。但是到了現在，風雷估計已經恢復，我恐怕他們的目的……是我們的基地。甚至很有可能，他們之前就潛伏在我們基地的附近！”
“哎呀……很聰明嘛……”
耳機裏突兀出現的不屬於西瑪星系任何人的聲音令兩人同時一驚。
“可是……你來得及嗎？”
那是……安洛斯的聲音！
扶風看了眼葉代卓，那邊沒了聲響，估計正在排查隊伍裏的頻道。
她一把關掉通訊然後靠近葉代卓，她那邊也已經關了通訊，和她直接交流着。
“是混在實驗室傳來的信號裏侵入的。果然……”
想要把安洛斯趕出去，就要切斷實驗室傳來的信息，但這樣一來，他們的地圖就會黑掉大半。
葉代卓的聲音聽起來還算冷靜，她一邊忙着，一邊問她：“那我們現在趕回基地？”
“恐怕真的來不及了。”扶風深吸了一口氣，思路轉向另一個方向。“等等小葉，你能不能試着追蹤安洛斯的信號源？”
“可以倒是可以，但是風險太大了，很容易被發現的。”
“被發現也沒問題。”不如說被發現的話更好。“找出他們的基地，我們去……刺殺穆飛瑜。”
刺殺……穆飛瑜？
葉代卓的手指顫了顫，但是下一秒就恢復了動作，十指如飛在屏幕上舞動着。
已經到了這裏，她們必須得賭一下了。
已經錯過了在風雷虛弱期解決掉他的機會，又錯過了中途發覺對手意圖進行破壞的機會，現在的她們，不能再跟着卡諾斯的步調走了。
找到了！
葉代卓毫不猶豫地將座標發送給扶風。
“我沒有來得及掩飾，卡諾斯那邊一定已經知道了我們在找他們的基地。”葉代卓看向扶風。她無法確定這種選擇到底有沒有意義。
除了風雷之外，卡諾斯還有兩臺重裝一個盾兵，安洛斯也能算得上戰力。如果風雷之外其他人都留在基地，就算是扶風，應該也很難應對吧？
可是現在，似乎也只能這樣了。
就算她們選擇回自家基地，她們和滿能源的風雷之間差距依舊不小，一個搞不好很可能會全滅。
在僅剩寥寥數人的戰場上，實力的差距會被襯托得格外明顯。或許這也在卡諾斯的計算之中？讓他們前期人數飛快消耗，造成現在這樣的場面。
扶風卻沒什麼多餘的念頭。她制止了葉代卓。
“關掉信號交互，找個安全的地方躲好。”她轉頭看着體型嬌小的幽靈。“說不定，到最後你的存活纔是我們勝利的希望。”
說完，她轉過身，將地圖關掉，只留下引路用的座標點。
是隻差一步的敵方基地，還是已經被盯上的自家基地。
來吧賀新闕，做出選擇吧。
業火在空中留下一道殘影，朝着地圖另一邊而去。
另一邊，卡諾斯的基地裏。
穆飛瑜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安洛斯，你去跟賀新闕會和。”
“啊？”安洛斯不爽地皺起鼻頭。“爲什麼啊？他那邊馬上要打起來了誒。”
“這邊馬上也要打起來了。”
“可是風雷的破壞力比西瑪星系那個強多了吧？”
穆飛瑜停住動作，擡起頭看向安洛斯。“你覺得就憑見星的防禦，業火想要狙擊你需要多大火力？”
安洛斯：……
“收到。”
對業火來說，在沒有風雷保護的情況下，殺他可能就是順帶吧……他是個成熟的聯賽選手了，纔不會在陰溝裏翻船呢。
少了一個安洛斯，基地裏一下子安靜了下來，盾兵有些猶豫地問出聲。
“真的沒問題嗎？”
穆飛瑜頭也不擡。“只要你們做好自己能力範圍內的事情，就不會有意外。”
她的眼神中相當平靜，一點也看不出即將迎來敵襲的模樣。
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的，只要按照她的計劃進行下去，不管中間有什麼變故，最終的勝利都會毫無疑問地屬於他們。
西瑪星系也不會成爲例外。
扶風的想法是有些讓她意外。原本讓安洛斯現身是希望西瑪星系會捨棄地圖，自斷一臂的，但是沒想到這一點固然是做到了，反倒引來了對方右翼的追蹤。
但是這種意外也到不了讓她爲此改變計劃的程度。她甚至不需要多說，沒有人會有異議，已經在趕去西瑪星系基地路上的賀新闕，根本不會分出半點心思在自己後方。
以每一位隊員作爲棋子，實力與服從都必不可少。
最好的選手是什麼樣的選手？要穆飛瑜來回答的話，那就是將命令執行到底的選手。
所以不管是賀新闕的失利還是安洛斯在賽前的情緒，都不會影響他們按照計劃行動。
砰——
沉悶的巨響幾乎就在耳邊響起，早已準備萬全的重裝已經迎了上去。
儘管不是基地爭奪戰，但是基地之於隊伍的重要性依然不言而喻，這裏是所有情報數據處理的中心，如果不是走投無路，他們也不能選擇離開。
盾兵在她身後嚴陣以待，反倒是穆飛瑜的神色淡然。
“根據我的預估，業火能殺穿我們基地的概率不足十分之一，不用那麼緊張。”
聽着頭頂不絕於耳的各種轟鳴，穆飛瑜面不改色。
等到賀新闕那邊解決了，這場比賽也該落下帷幕了。
而事實上，西瑪星系那邊的情況也和這邊差不太多。
一臺重裝，一臺前鋒攔不住風雷太久，這邊盾兵已經開始準備出手了。黎晝嘴脣緊抿着，眉心下壓，然後再度調出了基地的控制系統。
真是狼狽啊……他微微嘆出一口氣，手上動作不停。
正如比賽剛開始的時候黎晝所預測的那樣，兩隊的基地這次並沒有分居在地圖兩側，相反，距離並不算遠。
扶風在和卡諾斯的隊員周旋的時候，幾乎能聽到來自另一邊的炮響。
要更快。要更強。要壓制住對手……
……要，奪下勝利！
操縱着機甲的四肢好像漸漸都失去了存在感，金屬與金屬碰撞的感覺似乎能直接傳達給大腦。她分毫不錯地緊盯着對手，力道越發加重。
穆飛瑜停下了手邊的動作，從基地的窗戶看出去，目光漸漸凝重了起來。
短短不到十分鐘的時間內，她的動作比之前更加精煉，能源浪費率也在下降。
這怎麼可能？
而此時扶風卻根本無暇再關注戰場的其他地方，她的眼前只有這兩臺重裝。
從哪裏下手是弱點，該要怎樣避開對方的格擋……一直以來糾纏着各種思緒，接收着各種信息的大腦第一次完全摒棄所有雜念，只剩下了眼前的對手。
在所有觀衆近乎不可置信的目光之下，那臺將殺人的動作近乎演繹爲舞蹈的純黑機甲，正在漸漸染上紅色。
從能源核心開始，帶着灼意的紅漸漸蔓延到其他的位置，直到她徹底擊碎第一臺重裝駕駛艙的那一刻，深沉的紅色完全吞沒了機甲，將之渲染成一團烈烈燃燒的火焰。
這就是……業火。
穆飛瑜張了張口，神色第一次透出一絲計劃外的茫然。
衆所周知，業火是多系統並行的機甲，操作難度很高，容錯率極低。既然是多系統並行，就會有一個理論上戰力最高，使用率最高的值。據說當各個系統都能流暢地被使用到極致的時候，它的特殊塗裝會在特定的表面溫度下徹底變爲暗紅色，而這纔是業火真正的形態，是它得名業火的原因。
可是，按理說，這只是理論上的情況啊？
在比賽中，不同的情況自然會有不同的操作方案。移動，進攻，防禦……各系統會在不同情境下被不同程度地調用起來。
達到使用率的最大化？她一直以爲這只是理論而已？
眼前在烈火中起舞的人，真的……只是個A級嗎？
不對……現在不是她感慨的時候！
穆飛瑜的目光回神，轉身重新摸上了操作屏。
扶風的戰力已經超出了她的預料，她必須得再做其他的打算了。
不同於兩方基地的忙碌與凝重，場外的觀衆則是徹底沸騰了起來。
比賽的解說最初還並沒有搞懂發生了什麼，聯賽直播的評論區下面已經開始有人在刷科普了。
“握草，這他媽纔是業火啊！”
“初等聯賽居然會出現業火？！帥死了好吧？！”
“不是？沒人關注這個選手嗎？看資料只是A級啊？開玩笑呢吧？這是A級我把測試報告喫下去好吧？！”
“回樓上，業火形態嚴格來說只和操作有關，只要能流暢調動機甲各系統達到峯值即可。順便，測試報告各大醫院均有售，不客氣。”
……
落後一步的解說也反應過來，語氣也不由得激動了起來，向場內的觀衆介紹了一下業火這款機甲的特點。
此刻，直播的屏幕牢牢地鎖定在卡諾斯的基地裏，鮮豔灼目的紅色落入無數人的眼中。
“她有這麼強？模擬訓練的時候可一次都沒表現出來過啊！”嚴奕指着屏幕上的人影看向季之光。
“超常發揮吧。”季之光眉心蹙着。他倒是比嚴奕冷靜得多。“就算是這樣，情況還是很嚴峻。我們基地只剩下了盾兵，快擋不住了。更何況……平心而論，就算是這種形態的業火，也很難擋得住滿能源的風雷啊。”
他的話雖然冷酷，卻並沒有錯。
賽場裏，黎晝深深吐出一口氣。遠方的某處還在隱約傳來聲響，但是卻轉瞬被風雷的炮聲淹沒。
盾兵還算能抗，但是這樣下去被攻克是遲早的事。他們已經沒有攻擊力了。
既然這樣，他還是繼續自己的計劃吧。
他一瞬不眨地盯着外面，在風雷攻擊系統停頓的那一個瞬間，重重拍向了屏幕——
巨響自另一頭傳來，將扶風腳下的地面都震動了幾分。環境的變化讓她從剛纔那種玄妙的狀況里拉了回來，眼前碩果僅存的盾兵正狼狽地單膝跪地招架着她的合金長刀。
再搞定他就足夠了！
扶風咬了牙，傳動系統被運轉到極致，將力道灌輸到手臂上。
合金長刀帶着沉悶的力道朝下，將原本就在勉力支撐的盾兵姿勢沖垮。
她擡起腳踹上了他的駕駛艙，長刀抽回又再度刺出。
眼前的機甲眼燈終於滅了下去。
鬆了一口氣，她收回刀，舉起右臂上的炮口，轉身看向基地。
終於，只剩下了指揮。
剛纔那聲巨響傳來的時候，她其實大概猜到了自家基地那邊發生了什麼。如果可以的話，她當然也希望黎晝的自爆能夠將風雷拉下水，可是她清楚這個可能性不大。
所以，穆飛瑜也必須被淘汰。
只有這樣，接下來她和損傷後的風雷，纔能有一拼之力。
基地裏，穆飛瑜看着冷酷地掉轉槍口對準自己的機甲，忍不住舔了舔脣。
真刺激，自己多久沒有被淘汰過了？
算了，無所謂了。
她的十指終於慢慢停了下來。
黎晝能想到的，她沒道理想不到。雖說自己這邊能源肯定不如西瑪星系基地那邊，但是……嘛，削弱一下業火應該也勉強足夠了。
她勾着脣，伸手按下了啓動。
場下再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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