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 39 章
從最開始，她的計劃就是在前期削減賽場人數，在最後靠風雷的存活獲勝。現在算一算，其實賽場基本已經清理乾淨了。
西瑪基地那邊能源儲備比自己多，自爆產生的傷害大概會損傷風雷一部分能源，但是比之剛纏鬥完的業火肯定還是要富餘得多。
這麼算來，西瑪星系應該也只剩下了一個右翼前鋒。不過和安洛斯不同，葉代卓沒有戰鬥力，只要扶風一淘汰，她基本上也可以直接宣告下場。
自己下場之後，扶風對賀新闕，安洛斯對葉代卓，這個場面與她設想得相差無幾，基本可以說，他們已經贏了。
這場爆炸就當她的臨別禮物好了。
在她按下的同時，鉅額的熱量匯聚起來，業火內部的雷達已經開始不停地發出警告。
扶風下意識地將子彈射出，也沒空管有沒有擊中目標，徑直閃開原地。
還好基地的能源量不大，波及的範圍也小，業火被爆炸的餘波擦了個邊，但並沒有太大的損傷。
面前火焰燃燒的噼啪聲還在響着，扶風平復了一下呼吸，指尖猶豫了幾秒，又摸上操作檯。
雖說她在分開之前就叮囑過葉代卓關閉信號交互，但是比賽發展到現在，藏不藏的也沒了意義，只能寄希望於她能看到自己的信息了。
深吸了口氣，扶風收回手，朝着自家基地前進。
結果並不意外地，在半路上和風雷狹路相逢。
剛纔卡諾斯基地的戰鬥結束之後，業火就已經恢復了平常的黑色，而風雷也是以純黑爲底色，只有面積很小的深綠圖案的外形，兩臺機甲在發現對方蹤跡的一瞬間就衝了上去，幾乎化作了兩道黑影，哪怕有着直播鏡頭的聚焦，看比賽的觀衆們都看不太清楚。
但是，儘管從明面上看，兩人打得難捨難分，不相上下，但是更瞭解一些的人卻不難看出，業火基本是被風雷穩壓了一籌。
明明他機甲上還有被剛纔那場爆炸波及的痕跡，怎麼一點受傷的痕跡都沒有啊？！
扶風咬了咬後槽牙。
不過還好，在剛纔將業火調用到最高的那段時間，她似乎有些摸到了竅門。本身她的操作就不完全是靠肌肉記憶和戰鬥直覺，在有意找回原本狀態的情況下，似乎想要重新回到峯值也不算太難。
於是在所有人的視線裏，那臺機甲漸漸又再度染上紅色，最終變爲了暗紅。兩臺機甲的影子糾纏在一起，像是黑夜裏舞動着的鬼火。
風雷和業火的機甲特點並不一樣，除卻變紅這個最大的特色之外，業火其實更靈活一些，各個關節連接處更細緻，可以支持駕駛者做出更高難度的動作。而風雷則是以敏捷和高破甲力著稱，正如其名字一般，迅捷如風，兇暴如雷。
紅色模式下的業火倒是能勉強靠着自己的操作避開風雷的攻擊，但這就像是在走鋼絲一般，但凡被擦到個邊，業火可能就再也無力挽回局勢了。
希望小葉趕緊看到自己的信息啊……
躲過一發重炮，扶風不得不後退一些，拉開與風雷之間的距離。
唉，能源充足的人和自己果然不一樣，攻擊的時候半點留手的意思也沒有，也絲毫不擔心浪費。
雖說心底在嘆息，但是扶風臉上卻並沒有多餘的表情。
兩人糾纏到現在，她也差不多摸清楚了風雷的情況。他的武器庫少了一部分，可能是之前交手的時候損失的，合金長刀她直接給順走了，這種冷兵器是每款機甲特殊配置的，所以他現在並沒有強度足夠的近戰兵器。
想到這裏，她的動力系統瞬間加速，業火轉眼逼近了風雷。
和之前不同，這回輪到她來逼着風雷近戰了。
聯賽中機甲近戰配備的冷兵器長度是固定的，說是近戰，其實也近不太多，畢竟直接莽上去的話空間太小，很有可能連刀都揮不開，但是扶風卻好像半點沒有這方面的顧慮似的，一上來就直接和風雷貼臉刺殺。
賀新闕被猛然佔據視野的暗紅色嚇了一跳，但也很快反應過來，靠着炮管勉強招架住扶風自下而上的一擊。
果然，之前近戰的時候她還是有所保留，現在沒了顧忌只想一拼，自然不會留手了。
他勾脣。
不會留手，也就意味着再沒有底牌了。
扶風試圖用極近的距離封鎖他的火力，但是這畢竟不是長遠之計，風雷鐵了心想要後退，她也攔不住。
她能做的，只有將自己被打敗的時間儘可能地向後拖延罷了。
賀新闕朝後退開，略作格擋的左手被刃尖刺進了關節連接處，劇烈的疼痛從傳感端送達大腦，但他動作卻沒有停頓地換手開槍，將試圖追上來的業火攔在一定距離之外。
扶風擡手格擋躲開，眼睛瞟了下屏幕，然後忍不住一亮。
是小葉的通訊！
看來之前被安洛斯侵入的通訊給她造成了不小的衝擊，以至於她直接放棄了隊內的通訊頻道，直接新建了一個。
她選擇接入，葉代卓來不及問她的情況，直接道：“能用的還有兩臺，但我只能操縱一個。”
“能源呢？”
“基本儲備，60%。”
“足夠了。”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靠這種方法贏。只能說幸好小葉還在，並且不在戰圈之內。
她分了分神，餘光巡視了一下週圍。
見星到哪兒去了？
按理說他應該是和風雷待在一起的，風雷都沒事，他應該不至於死在那場爆炸裏。
她頗感棘手地嘖了聲。
安洛斯的比賽風格其實和他在場下不太一樣。太跳的右翼前鋒是很容易翻車的，他能走到今日，右翼該有的謹慎自然半點也不缺。不僅如此，他出乎意料地相當低調，整場比賽下來幾乎沒什麼存在感。
而賀新闕也有些類似。儘管在場下的時候他是個沉默低調的人，可在賽場上卻天然能吸引敵人的目光。安洛斯就隱藏在賀新闕的光芒之下，只要稍不注意，就會被敵人所忽略。
她們之前已經着過一次道了，忽略了見星的強大，只顧着風雷的行蹤。
這一回可不會了。
扶風的分神並沒有逃過賀新闕的眼睛。儘管業火依舊灼灼發紅，但是她的應對卻剛好卡在夠用的及格線上，並不像之前那麼拼了。
他眉毛微揚，有些意外扶風在這種時候還能出神。
明顯比業火高上一個級別的火力再度朝着暗紅機甲呼嘯而去，扶風操作着業火躲了一下，還是被擦到了邊，右腿處機甲外殼被炸開，露出下面的電路。
千鈞一髮，再偏一點她的右腿就要廢掉了。
不過還好，她終於在風雷身後找到了一抹銀白色的反光。
發現見星的位置了。
她一心二用，在操作業火的同時，還飛快運轉着腦子將那個位置默默轉化爲座標，將數據念給葉代卓。
小葉只簡短地應了一聲，扶風猜她現在應該也分不開手。
靠記憶憑空重構地圖，破解機甲，遠程操控。
每一樣都需要極爲高超的技術，更何況她每一樣都要做好。明明剛剛纔失敗過一次，但是扶風從不懷疑葉代卓的技術水準。
現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將這兩臺機甲死死牽制在這裏。
一道尖利的風聲自遠處而來，帶着刺耳的嘯聲衝向她的位置。扶風下意識想要躲開，然而在動作到一半的時候，餘光纔看到風雷自那個方向而來的攻擊。
對她一個A級還二打一，這是否有些不太合適了？
吐槽歸吐槽，扶風咬着牙強行扭轉身體，試圖在夾縫中躲開兩邊的夾擊。
但是機甲傳動畢竟不比人體靈活，她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卡住了，原本的動作沒能做下去，她只能以一種十分扭曲的姿勢撲向地面。
萬幸的是沒有扭傷，也勉強躲開了兩道攻擊的中心，只被擦到了邊。
剛纔看到見星的時候她就看出來了，那是個絕佳的狙擊位，她原本還以爲安洛斯是在防備小葉，原來是打算狙自己的。
她撲在地上之後就地一滾避開了見星的追擊一槍，然後半蹲起身，動作流暢地擡手格擋住風雷砸過來的腿。
兩臺機甲一觸即分。戰局推進到現在，幾乎所有人都能看出業火的左右支絀了。誰也不敢再說，這場比賽還有什麼懸念，只能說一聲，西瑪星系這一場確實打得很頑強。
就在所有人都覺得比賽勝負已定的時候，一道黑影從畫面一角閃過。
鏡頭調轉方向，對準了不知何時接近了戰鬥中心的一臺機甲。
那是一臺前鋒，動作有些僵硬，但是毫無疑問是朝着業火和風雷交手的地方而來的。
可是，現在兩支隊伍不是已經淘汰乾淨了嗎？哪裏又多出來一架前鋒。
……等等，硬要說的話，其實西瑪星系還有一個人不是嗎？
——右翼前鋒，葉代卓。
扶風遠遠看到那個影子，終於鬆了口氣，然後朝後退了退。
風雷自然也看到了接近的前鋒機甲，但他還以爲那是葉代卓，並且實在想不明白葉代卓改開前鋒這種操作除了送人頭還有什麼意義。
比起她來，還是先解決掉眼前的業火比較重要。
他和安洛斯交換了一下信息，兩人默契地朝着扶風圍去，而那臺趕到的前鋒也着急地朝這邊跑來，風雷抽空對它甩了幾槍，在發現那臺前鋒連躲開的動作都不流暢之後，就決定先不管它了。
幹掉業火！
兩道攻擊同時瞄準了業火，而反常的是，業火卻並沒有做出抵擋的動作，反而一槍擊中了眼前前鋒的能源核心。
賀新闕愣了愣，然而下一刻，那臺擠進了三臺機甲的正中央的前鋒轟地炸開來，將三臺機甲同時吞沒。
扶風長嘆了一口氣，眼前被黑暗所遮蔽，她在機甲室裏的麻醉空氣裏暈了過去。
她已經盡力了，剩下的是生是死，是輸是贏，都已經不再歸她掌控。
再睜開眼時，眼前已經是有些昏暗的準備室。
她爬起來看向周圍，許多剛從比賽中回神的隊友還有些茫然，只有黎晝猛地撲出來看向窗外的大屏幕。
屏幕上還在回放着他們剛結束的比賽的片段，而在屏幕最上方，勝者隊伍的名稱被放大加粗，橫在中心處。
——“卡諾斯星系”
扶風站在原處，手心漸漸攥緊，指甲嵌入掌心的肉裏，她卻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一般。
竟然……沒能把他們兩個一起淘汰嗎？
屏幕正好回放到爆炸的那一段，但是一閃而逝，下一刻就是被遠程狙殺的幽靈。
她身後，葉代卓坐在椅子上，語氣低沉。
“那場爆炸……見星沒死。賀新闕用最後的能源把他扔了出去。”
見星對上毫無攻擊力的幽靈，勝負終於徹底沒了懸念。
他們已經出盡了底牌，黎晝和她的自殺式襲擊都沒能扭轉局面。正如穆飛瑜預想中的那樣，卡諾斯靠着僅剩一位存活到最後的前鋒，拿下了這場比賽的勝利。
背對着葉代卓的少女腦袋低了低。“……原來是這樣。”
葉代卓也低下頭，有水漬落在她膝蓋處暈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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