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真巧 作者:未知 可惜云霞进来时动静小,早就看到了那画上的仕女图。 当即黑眸发亮,娇俏的脸庞上闪過一丝促狭:“安然,你画的什么?” 萧安然支支吾吾地說:“沒什么,二姐你找我有事?” 云霞挑眉,明明看到他画了仕女图,如今這般模样,更证实了她心裡的想法。 “安然,你是不是看上哪家闺秀了,看着我好似不认识。”云霞自认为京城的名门闺秀认识不少,见此画不由皱眉,“你该不会是看上什么小家女子了吧?” 萧安然脸色一红,连耳朵都涨红了:“二姐,沒有,我沒有看上谁……” 云霞却根本不相信,见他不肯說,打算告诉母亲,让她好生注意下自己弟弟到底最近在做什么。 正值八月十五中秋佳节,這一天家家户户团圆,丹桂飘香,浓郁的桂花香气洒满整個慕容府,慕容薇一早就去给老太太和老太爷,大夫人和大老爷請安,今個朝廷百官休假,大都在家中過节。 风郁来送了节礼,又赶上慕容甫中举,慕容家席开十桌,請了些自家亲戚庆贺。 這会子姐妹们都在老太太处陪伴着老夫人說话,慕容兄弟伴着风郁来给老太太請安。进来就见到一群莺莺燕燕,因是合家之好,老太太也沒让孙女们避开,一一见礼這才分主宾做了。 风郁今日一身秋香色圈纹直缀,手中拿着一柄名家手绘的青松冒雪折扇,眉眼含笑,气质清雅,惹得在场少女纷纷脸红不已,粉面含羞。 除了慕容姐妹,還有本家一些在京城为官的族人也来庆贺,那些少女跟慕容姐妹也不甚熟,這会子偷看着风郁,心裡对慕容兰妒恨不已,谁让她是长房嫡长女呢,才能嫁风家的嫡长子风九少。 风郁虽說在长房這辈中排行九,却是嫡长子,娶慕容兰是门当户对,她们就算想攀附却也沒门。 慕容兰被少女们那羡慕的目光捧得心生傲气,光是這份虚荣就足够让她自豪了。 风郁目光却微不可查地看向慕容薇,但见她乌发堆云,发间低垂的珍珠坠儿停留在香腮旁,明眸光华内敛,却有种奇异的美散发开来,让人无法转移目光。 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她看向他,不躲不闪,更沒有羞怯,仿佛一下子看进了他心底,让他一时怔忪,心中一颤,心脏好似被一双大手狠狠攥住,呼吸凝滞。 就是這双眼睛,让他无法忘记,时不时出现在他眼前,更让他心绪混乱。 风郁再也坐不住了,起身告辞,慕容兄弟带着他回前院去,慕容老爷在那摆席宴請男客。 慕容姐妹在祖母這用了晚膳,众人一并去了花园裡赏灯。 正值中秋,皓月清辉遍洒人间,花园中各式灯笼争奇斗艳,有那八角灯,仙女灯、无骨灯、南瓜灯,牛角灯,莲花灯,各式用绢纱制成的灯笼与皓月争辉。 老太太似乎心情很好,直玩了半個时辰,但觉累了,才回了去。 慕容薇望着天上皓月,叹了口气:“月是故乡明,不知道今晚家乡的月亮是否一样?” 绿儿听到她的话,诧异地看了慕容薇一眼,“小姐是說清河老家嗎?” 慕容薇笑了笑,她說的故乡在另外一個时空,只怕她這辈子是再也无法见到。 慕容薇随意在园子裡走着,绿儿和香玉在一边陪着她,桂花的芬芳满园,暗香浮动,香盈满袖。 靠在八角亭,斜倚阑干,她一时静默,前世的一切似已渐渐远去,她好似真的渐渐融入這個世界了。 “小姐,她们都說您会唱歌呢,奴婢都不知道小姐這么厉害。”香玉好奇地问着。 “我啊,哪会唱什么,玩玩罢了。来,你们俩個会不会唱小曲,唱歌我听听,唱得好有赏。”慕容薇故意用纨绔子弟的腔调打趣着,惹得两個丫鬟笑個不停。 “小姐,香玉可不会唱,要不让绿儿姐姐唱?” 绿儿笑骂道:“你個小蹄子,我哪会唱曲儿,最多哼两句戏词罢了。” 這裡也沒什么娱乐,大家都喜歡听戏,人人基本上都会唱几句。 慕容薇挑眉,心情似乎好了许多,“好,绿儿姐姐唱一句嘛,唱得好有赏哦。” 主仆三人闹腾着,绿儿有些不好意思地唱了句《紫玉钗》裡的台词,倒還真有几分像模像样。 慕容薇一高兴赏了她一個荷包,笑吟吟地說:“我倒想起几句词,倒很喜歡。” “好啊,小姐唱得一定比绿儿姐姐好多了。”香玉冲绿儿做了個鬼脸。 见她這模样,慕容薇一时好似回到了過去跟死党们玩闹的时光,此刻她也不想谈什么尊卑有别,对月唱道:“四张机,鸳鸯织就欲双飞,可怜未老头先白。春波碧草,晓寒深处,相对沐红衣……”這词儿用粤语唱了,婉转低吟,曲调低回幽怨,煞是好听。 两個丫头一时听痴了去,却未注意到不远处恰有一双幽亮的眼眸注视着這裡。 月夜下那少女衣袂飘摇,柳眉轻蹙,丹唇微启,幽怨情深的曲调让她一时好似湘女悲啼,风一吹直似要羽化登仙而去,惹人爱怜。 风郁痴然地看着她,心中忽然有种冲动,想要冲上去将她拥入怀中,怜惜疼爱。 這时便见她笑着停了,“怎的,都傻了?” “哎呀,小姐唱得真好听。”香玉瞪圆了眼睛:“可是奴婢怎么沒听明白,這是哪裡的方言呀?” 国庆啊……忙都忙死了,悲剧啊…… 慕容薇一愣,“是广东那边的方言。” 香玉吃惊道:“小姐好厉害,连广东那么远地方的话都知道。這曲子真好听。” 慕容薇一时尴尬,“我也听别人唱過,时候不早了,回去吧。” 刚刚转身,恰望见不远处一個修长的身影,如玉树临风,俊美的容颜在月下更加柔和,只是那目光灼热,亮晶晶地直望着她。 “姐夫。”慕容薇垂眸,提醒他注意自己的失态。 风郁一震,這才反应過来,“三妹妹也在這儿。” “正要回去休息了,就不打扰姐夫了。”說罢带着两個丫鬟,也不肯多說半句,便走人了。 风郁望着那渐行渐远的窈窕身影,想起那句“姐夫”,不由苦笑。 姐夫……她這是提醒他,别忘了彼此身份嗎? 风郁一时只觉得心中针刺般的疼,虽不算剧痛,可却无时无刻不疼。 为什么要让他在這时候对她产生這不该有的心思。 “既出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喃念着《诗经》中的诗句,风郁一時間有些失魂落魄,虽然有那么多的美人,可他为何聪明一世,却栽在了這個慕容薇手上? 中秋過后,老太太因为家中出了几桩喜事,打算去报国寺进香,這一去带上几個孙女一起。 因为要去礼佛,一早就通知了报国寺的住持,丫鬟婆子,护卫小厮跟了不少,坐了黑漆齐顶平头马车,一连七八辆,浩浩荡荡出了府门。 正值金秋,赶往西山报国寺的路上,但见芳草渐渐呈现枯黄之色,仿佛一块色彩斑斓的地毯绵延向远方。待到了西山,但见满山枫叶红遍,层林尽染,深红,浅红、金黄呈现在眼前,绚烂的色彩让人眼花缭乱。 待到了报国寺山门前,山门打开,住持一身刻丝袈裟,拄着紫金禅杖,须发皆白,目光炯炯,见到老太太上前恭迎着。 慕容薇下了车,欣赏着周围美景,“這裡真美。” 老是关在家裡,很少出门,這时见到這满目的美景,更觉心旷神怡。 “是呀,难得出来一次,走,进去吧。”慕容月拉着她的手,跟在老太太后面进了报国寺。 因为女客来临,山门早就清空了,并无客人在,那住持笑着說道:“老夫人心诚,自然受佛祖庇佑。” 老太太心裡高兴,也满面春风,待众人到大雄宝殿进了香,施了香火钱,便由七八岁的小沙弥迎了去禅房。 报国寺地方颇大,众人进了待客的禅房,倒是十分干净,有炉子上烧着开水,黄杨木的桌子上摆放着茶具和一些简单的点心,屏风后放着罗汉榻,上面有半旧不新的被子叠放着,可做休憩。 “你们這些個孩子也难得出来一次,不用在這陪我,自去玩去。”老太太似有些疲惫,打发几個孙女离开。 老太太发话了,慕容家几姐妹便都放开了出去。 报国寺风景秀丽雅致,出了精舍,由沙弥引了,不過片刻便来到一处古树环绕的幽静之地,拾阶而上,站在此地居高临下,恰能欣赏到整個报国寺。 “几位施主,西北角那边正好是放生池,施主要不要去放生?”小沙弥问着她们。 慕容婉儿倒是有些兴致,跃跃欲试,慕容兰似有些疲倦,這两天也不知道怎么的,那次她中毒之后,找凶手也沒找到,后来等她恢复健康,开始准备寿屏时,总是觉得精神不济,身体不适,一来二去的,一直不太舒服。 慕容薇目光平静,扫了慕容兰一眼,笑道:“既然有放生池,我們自然该去,也行善积德,为祖母祈福。” 她這么一說,大家也不好不去了,姐妹几個去了放生池,放了些锦鲤,闹腾了一番,三三两两分开去玩了。 五妹缠着慕容月,要她陪她去东边看放生的飞禽。 “小姐,据說那边竹林后是碑林,您要不要去看看?”绿儿跟在身边伺候,端了杯西湖龙井過来,這寺裡的龙井自然比不過府裡的,但也算甘醇。 慕容薇想着也无事,便带着绿儿一起沿着小径穿過竹林,果然看到一片碑林。 报国寺是千年大寺,历代的文人骚客留下了不少石碑在此地,形成了一片碑林。這儿也是很多人喜歡来的地方。 慕容薇观看着那些古老的石碑,有些石碑上的字迹都磨平了,還有些被人拓印了无数次,上面大多刻的是佛经之类东西,還有些有名的文章,甚至還有篇米芾留下的石刻,被收入皇室了。 慕容薇正欣赏着一座《金刚经》碑刻,忽然听到一阵低沉的男音响起:“慕容小姐?” 慕容薇一怔,抬头一看,陡然看到一個男人,那俊美的面容此刻带了丝笑意:“真巧。” 居然是洛王。 绿儿吃了一惊:“公子是谁,怎么会在這裡?” “殿下。”她见了礼,蹙眉望着他,真是怪了,怎么到哪都能碰到他?而且来這裡时住持不是說清空了寺院的嗎,怎么他還会在這裡? 从上次见到他到现在已经過了好些时日了,天气渐凉,秋风飒飒,他穿了身天青色素面茧绸道袍,似乎瘦了些,浑身上下也沒有件贵重物品,若不是见過他,她倒要以为是哪個居士在這。 只是那双黑眸深沉若星海,眉宇间的气度自然而然散发开来,即便穿着最普通的道袍,看起来仍旧让人不敢小视。 绿儿一怔,上回她也沒仔细看清楚,现在一听,顿时想起洛王来。 绿儿吓得连忙跪下告罪,洛王摆摆手,“是我惊扰慕容小姐了,慕容老夫人今日来进香的么?” 慕容薇敛眸:“是,我們是陪祖母一道来的。真是巧了,沒想到殿下也在。” 洛王挑眉,见她话裡的意思,低笑起来:“我来了好几日了,這庙裡倒也清静,念念经倒是清心。” 他在解释? 不過若是如此倒也对,那住持是不敢赶他走的,难怪他会出现在這裡了。 只是,他年纪轻轻的跑到报国寺吃斋念佛作甚,按理說他不该是忙于朝政,日理万机的嗎? 慕容薇眸光微动,這裡面怕是涉及些皇家之事吧,這种事她不想知道。 “我瞧着這金刚经碑刻却是极好,這句无我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写得最妙,颇得柳公权风韵。”她很快转移了话题。 “你小小年纪倒也喜歡佛法?”洛王意态闲适,倒真像居士似的。 慕容薇暗地裡撇撇嘴,心想你不也才二十岁,就装老成,我心理年龄可比你大多了! “祖母喜佛,小女也跟着读了几本佛经,读多了,就觉得凡俗种种名利争夺不過是過眼烟云。烦恼时读了便能清心,消一切苦厄。”她目光平淡,那从容的神态,倒多了几分静雅的气韵,让他黑眸闪烁。 “若人都不争名夺利,那世界大同可期。沒想到慕容小姐小小年纪竟看破红尘了。”他眸光隐隐带着一分奇异,身周气息陡然变了,像隐伏的狮子陡然间浑身警戒起来。 慕容薇低笑一声:“身在红尘,如何看破?小女也不過是個俗人罢了,在庙裡吃吃斋饭倒罢了,要抛却凡尘却做不到,我沒那么超脱。殿下也不会因为在庙裡住几日就看破红尘的,您可是大将军呢,保家卫国,年纪轻轻的要是看破红尘,岂不是大秦朝的损失?” 洛王周身的气息舒缓下来。 她先前的话,让他怀疑她是不是知道什么内情,现在看来,這女子虽不知内情,但见到他,蛛丝马迹已让她看出什么来,才有這番话。 虽說表面上像在论佛,可這番话听着倒让他舒服了许多。 在庙裡数日,即便吃斋念佛,心不静也无用。青春年少的男儿,哪個会愿意空耗时光在這种事情上,他自然也有自己的抱负。 至于大将军,他算哪门子的将军,无兵无卒。 洛王暗叹了口气,淡淡道:“本王也不過凡夫俗子罢了,哪能看破红尘,既然遇到老夫人来,少不得要去见一见了。” 慕容薇看了他一眼,“殿下千金之躯,怎敢劳烦殿下?” 洛王笑了笑:“慕容老夫人也是长辈,本王该去见见才是。” 慕容薇拗不過他,虽猜到了他的一些意图,但也无法,只得引了他去禅房。 绿儿给她使眼色,满脸焦急,她觉得今天小姐跟洛王之间的感觉很奇怪,两人的谈话更是玄之又玄。 慕容薇却是一脸平静,像這样皇室子弟,哪個做事情沒有目的,今次是不是“偶遇”還很难說呢。 待到了禅房前,先遣人禀报了,老夫人听說洛王在此,陡然睁开眼睛,眼底闪過一道诧异,接着便是若有所思。 老夫人连忙起身迎接,待看到洛王一身简单的道袍,好似修行居士般,眼神暗了暗,面上带着笑容,弯腰便要行礼,却被洛王虚扶住:“老夫人不必多礼,您是长辈,小王怎好受您的礼?” 老太太笑道:“殿下是千金之躯,老身哪敢倚老卖老?殿下也在报国寺礼佛?” “小王却是来了几日了,读读经书,吃斋念佛,不想今日惊扰到老夫人。”洛王温文有礼地与老太太說着话,老太太听了他的话却是心中一紧。 “原来殿下也喜歡佛法,殿下快坐。”老太太给慕容薇使了個眼色,慕容薇当即退下了。 洛王施施然地坐下了,其他也不說,只跟老太太谈经论道,好似真的在清修一般。 他也沒坐多久,便告辞了。 出了门,看到慕容薇正跟一個七八岁的小女孩在說笑,言笑晏晏,看着天真烂漫,一点也不像之前那样的冷静聪明到一针见血。 他忽然觉得這個女子就像一個谜,从开始见到她,他就有這种感觉,這次感觉更加明显,让他忍不住想探索,她身上的一层层谜团。 “明明只是十几岁,为何却有這么多谜团?” 他却不知,一個成人的灵魂停留在十三岁少女身上,表现出的阅历和气质都给她带来一种迥然不同的感觉,有时候他会发现,她的眼神仿佛看着周围的一切,就像在看戏。 慕容薇看到他出来,欠身行了一礼,慕容雪好奇地看着那远处的俊美男子,“三姐,那是谁呀?” 洛王只是冲她笑了笑,随即转身离去。 慕容月正走過来,恰看到洛王,吃了一惊,“洛王怎么在這儿?” “来礼佛的,過来见见祖母。”慕容薇只是轻描淡写一笔带過。 正說着,周方家的亲自過来了:“三小姐,老夫人請你去說话。” 慕容薇点头,来了,她早知道祖母会问及此事,已想好了說辞。 待进了禅房,果然看到老夫人坐在炕上,微闭着双目,一串紫檀佛珠在她手上不停转动着。 “祖母。”她开口了,可老夫人却不說话。 慕容薇敛眸,也就安安静静等着。 直過了一盏茶功夫,老夫人才睁开双目,“你刚刚在哪碰到洛王的?” “刚刚孙女跟几位姐姐去了放生池,后来我就到附近玩了片刻,回来时恰好碰到了洛王殿下,孙女不知他为何在此地,但殿下听說祖母在此,說您是长辈,于理也该来见面。所以……” 慕容薇并沒有提她跟洛王在碑林见面。 老夫人蹙眉:“這么說,他是主动要来见的?” “孙女不敢违逆殿下。”她暗中扫了眼老夫人,前段時間听說九皇子沒了,皇上按亲王礼发丧,整個京城都知道,不知道是否洛王来庙裡跟此事…… 她心中已有了猜测,只作不知,老夫人淡淡道:“嗯,记住,那是皇室贵胄,虽說人家给我們家面子,但我等是臣,可不能忘了本分。” 慕容薇心中一窒,她這是警告自己不要忘记身份去攀附洛王嗎? 也是,一個庶女,凭什么攀附上洛王這种皇子? 慕容家可能不太愿意涉及争储之事,可她慕容薇也不是那种看到男人就扑上去的女人吧? 她還是有自知之明的,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她很清楚。 慕容薇脸上带着恭敬:“是,祖母,孙女幼承庭训,绝不敢忘记规矩。” 老夫人斜觑了她一眼,“嗯,你去吧。” 慕容薇出了禅房,停在一丛菊花前,目光闪烁。 在這個等级森严的世界,门当户对从来不只是個成语,士农工商,每個阶层不太可能出现通婚之事,而以慕容家的地位,将来她所配的人家也只能是公卿世家。 可她会嫁给谁?一個陌生人,不知道是怎样性情,万一嫁個中山狼那样人物,任凭她千般能耐,也只是枉然! 不,她绝不会认命,将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手上,一句话决定自己一生,那不是她想要的。 慕容薇眸光晶亮,她握紧双拳,神情坚定,沒有谁能掌握她的命运,她也绝不允许别人掌握她的命运! 她在报国寺的小径上漫无目的地走着,過了一個时辰,忽然见到祖母身边的大丫鬟蔻香急匆匆跑来了:“三小姐,老夫人喊您去呢。” 又作什么,难不成刚刚還沒說清楚? 慕容薇笑着和蔻香一道去见老夫人,忽然看到一個有些眼熟的中年仆妇,穿着酱紫色比甲。 “薇儿,這是大理寺卿家的人,你应该认识,刚刚她来送信說,你大舅舅生病了。” “三小姐,奴婢是夫人身边的张千家的,老爷病得很重,现如今昏迷不醒了,只一個劲喊着小姐的名字,夫人急得不行,去慕容府上送信,却得知老夫人带着小姐们礼佛来了,奴婢也是无法才求到這裡来的,老爷他不知道会不会……”說罢抹着眼泪,一脸悲戚模样。 慕容薇吃了一惊,心中一凉,“大舅他怎会……”說罢眼圈红了,看向老夫人:“祖母,孙女……” 老太太也叹了口气,“好歹也是你舅舅,去尽孝也是应该。蔻香,你让人套了车去,送三小姐去周家。” “谢祖母。”慕容薇心中焦急,跟着张千家的急匆匆地出了门,张千家的在后面扯了扯慕容薇袖子,小声道:“老爷无事,小姐不必担心。” 慕容薇错愕地看着她,心中掀起阵阵波澜,既无事,为何装病,還說得這么严重,好似病危也似,甚至宣扬得满世界皆知,特意将她叫回,却是为何? 本想再问,可张千家的却闭口不言,慕容薇也只好压下满腹疑问,一切到了周家,自然分晓。 慕容薇上了黑漆平头马车,张千家的坐了一辆青顶小车,派了小厮婆子骑马护送她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