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聞琴
當然也有一部分修士渾水摸魚從中牟利,比如雲宸。
金殿之前,香菸繚繞之中,雲宸一襲道袍,手握拂塵,一派仙風道骨之姿:“算卦算卦,十文一卦!”
傅憐和王婉一起坐在山門口看門,順便也就這樣看着他喊了一下午。
“他怎麼還漲價了?”王婉一手托腮。她明明記得雲宸之前算卦是五文錢。
“他說過年嘛,市裏的豬價都漲了,卦金也得水漲船高才是。”傅憐道,“小師妹,你說他真能騙到錢嗎?”
“他好歹是你的道侶,能不能給點面子,不要用''''''''騙''''''''這個字?”
“哦……那你說他能搶到錢嗎?”
“說不好,也許有傻子呢?”
……
到了傍晚,王婉坐在山門前的臺階上昏昏欲睡,偶然擡眼之間,卻看見雲宸拿着鼓鼓囊囊的一個錢袋子走了過來。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傅憐大驚:“你這一套坑蒙拐騙,居然還真有人信?”
“什麼叫坑蒙拐騙?”雲宸對傅憐的質疑感到十分不屑,“我這人別的不說,天機十分我少說也能算到七成。更何況現如今天下這麼亂,每個人都覺得自己生死渺茫前途未卜,自然也就願意信我的話。”
“你是想說,你算卦算的不是天時,而是人心?”王婉總結道。
“果然還是小師妹聰明。”雲宸掂了掂錢袋子,一臉得意,“怎麼樣,今日賺錢今日花,要不要我請你們去青陽城喫好喫的?”
三個人在喫喝一事上一拍即合,不多時,青陽城人山人海的集市之上,就多了三道身着青崖山服飾的身影。
雖然如今三界混亂,但在青崖山結界的守護之下,這四十二座城池可謂是世外桃源一般的存在。一來妖獸無法攻入其中,二來魔修也不敢公然之下作亂,因此外界愈是生靈塗炭,來城中避難的人就愈多,四十二城也就更是盛況空前。
其中,距離青崖山最近的青陽城,自然更是如此。
平日裏尚且熱鬧非凡,更不用提大年三十的晚上。
王婉置身於長街人羣之中,擡眸之間只能看見花燈如同珠串一般綴滿頭頂,四周還有些商販的叫賣聲,被嘈雜的人羣輕而易舉便蓋了過去。
一些稍有名氣的酒樓,此時早已是人滿爲患,他們三人擠不進去,也只好在街邊買些小喫。
傅憐和雲宸可謂是親密無間,走到哪裏都牽着手,王婉自覺地與他們保持距離,好幾次買完東西都險些找不到他們。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此時此刻,她正看着傅憐纏着雲宸給她買糖葫蘆。
“小師妹,這個給你的。”雲宸買完後給王婉也遞了一支。
王婉欣然接過,欣慰於雲宸還記得有自己這麼一號人:“多謝了,難得你有這麼好的時候。”
隨後便看見雲宸有些不好意思地指了指不遠處:“那個,我和阿憐去那邊祈願,要不你一個人先逛逛?”
“我就說你怎麼無事獻殷勤,原來是想支開我。”王婉白了他一眼,“好吧,那晚點見。”
王婉早已有了電燈泡的自我修養,自覺向着反方向走了。
她有些無聊,在各式攤位前逛了逛,走着走着便來到了一處小樓之前,看見牌匾上寫着“凌華樓”三字。整個集市之中,要數此處最是燈火通明。
王婉擠進人羣,踮起腳去看最前面,勉勉強強看到是兩位穿着異域衣衫的舞姬正迴旋起舞。
管絃嘈嘈切切、絲竹不絕於耳、人聲如潮鼎沸。
她置身其中,也想隨着人羣一道拍手叫好,環顧四周,卻連一個能同她說話的人都沒有。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她突然覺得自己似乎和此處的熱鬧有些許格格不入。
從人羣中艱難地擠出來,她想要找一個安靜的地方。
此時她所在的位置正位於城市中央,王婉擡起頭,恰好能夠看見兩幢比其他建築都高出些許的樓臺,是青陽城的鐘樓和鼓樓。
青陽城城內禁止御劍,她一路順着盤旋的樓梯往鐘樓之上走,越是往上,耳畔的絲竹之聲便越是顯得悠遠,到最頂層的時候,所有嘈雜的聲音都好像離她遠去,聽不真切。
王婉一直往上來到鐘樓最頂端的屋檐之上。冬夜的風本就寒涼,在高處則更加刺骨。她攏了攏衣領,能聽見寒風將自己的衣衫吹得獵獵作響。
此夜無星,唯獨目所及處,長街上的花燈縮小爲一個個的星點。
王婉坐在屋檐上發呆,心裏亂七八糟地想着近來修行的瓶頸、在傅憐那裏看的話本、在山下遇見的人。
也不知道張子承現在怎麼樣了。
不遠處不知何時傳來一陣琴聲。
那琴聲與凌華樓的絲竹管絃斷然是不同的。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它只是自顧自地迴盪於天地之間,古樸悠遠,以至於王婉的思緒都未曾被它驚擾分毫。
等王婉回過神來的時候,已是一曲作罷。
她後知後覺地朝着琴聲響起的地方望去。整座城池之內,只有與她一街之隔的鼓樓與鐘樓同高。兩座樓臺一圓一方,在夜幕之中遙相眺望。
撫琴的人就坐在鼓樓的屋檐之上。月白衣袍與他的雙腿一起自然而然地垂落,又被寒風微微吹起。
那張琴,如今正安靜地臥在他的膝上。
王婉遠遠看去,並不能看清他的面容,但能讓她這麼遲鈍才發現的人,修爲定是高上她數倍不止。
她不由得有些後怕。
當“驚爲天人”這四個字再次在腦中浮現的時候,她意識到對方是誰。
與此同時,一個有幾分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了過來:“王婉師妹,我師尊說,既有緣聽他撫琴一曲,不妨就再去喝杯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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