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薰香
只見那羣弟子飛過之後,一個穿着水藍色衣裳的小姑娘方纔在最後顯身。她滿頭大汗氣喘吁吁,卻還是被前面的人甩開一大截。
倒是在一側觀戰的秦祿最先發現了王婉,走到她身前對她行禮:“師孃來了啊?”
他改口改得很快,這聲師孃叫得爐火純青,反倒是王婉一直沒能習慣,畢竟輪年齡,秦祿比她還大上兩歲,她總是覺得這麼叫好像顯得自己有些老。
“說了多少次,私下裏叫名字就好。”
秦祿爲難:“你以爲我不想嗎?只是上回師尊聽見,又說我不懂禮數。整個凌虛宗上下誰不知道,只有你這位掌門夫人是最不能得罪的。”
王婉雖然無奈,卻也知道他所言不假。這些年但凡是她在的時候,方逸白不論幹什麼都得帶着她,好像生怕別人不知道凌虛宗有位掌門夫人似的。
這時那些年紀稍小的凌虛宗弟子們也注意到此處,收劍落地,同樣對着王婉行禮。
那位“小師妹”站在人羣最後,她面容極不起眼,一聲“師孃”也細如蚊蠅,顯得怯生生的。
“這是你師尊新收的徒弟麼?”王婉見她面生,忍不住問。
“嚴格來說還不能算。”秦祿如實回答,隨後他聲音壓低了幾分,繼續解釋道,“她靈根差了些,幾個月前弟子大選,誰也沒想到她生生憑着雙腳走過了''''''''熔劍山''''''''。只是雖然通過了大選,卻沒被幾位長老看上,師尊就說讓我先帶着。這都幾個月了,也不知師尊是不是自己都忘了有這麼個人了。”
王婉聽到這裏,也不由得多看了那小姑娘一眼。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熔劍山是凌虛宗弟子大選的第叄關,是一處建立在幽深洞穴之中的劍陣,不說迷惑人心的陣法,光是那熾熱無比、吞噬一切的熔岩,便足以讓人望而卻步。
許多天賦修爲都不錯的試煉者尚且無法堅持通過,更不用提像她這樣資質下乘的修士。
這小姑娘看似其貌不揚,但毅力心性,想必皆是非同尋常。
王婉不由得對她有幾分欣賞,因這幾分欣賞,倒生出了些許一見如故的意味。
“你叫什麼名字?”王婉向她靠近了一步,略微垂眸看着這個比自己矮上半個頭的女孩。
“季雲舒。”女孩這才擡起頭來,將自己的面容全然展現在王婉面前,“雲捲雲舒的那個雲舒。”
她說話的時候聲音不大,卻也是不卑不亢,一雙明眸更添幾分靈氣。
“真好聽。”王婉由衷讚歎。
下一句話,被她嚥進了肚子裏。
眼前這個小姑娘,不知爲何竟讓她有種看到了年少的自己的錯覺,王婉覺得與她有緣,險些就要說出那句“以後你跟着我吧。”
但她想做的事情太多了,她還要好好修煉,還要爲叄師姐報仇,有很多事情困擾着她,讓她沒有心力再去做更多的事。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若是所爲之事無法盡善盡美,她倒寧願不要開這個頭。
到最後,王婉也只是對她微微一笑:“他們說你天賦不好,我看未必。往後若是有人欺負你,只管找我就好。”
接着,她拿出一個儲物袋,遞在季雲舒手裏:“這裏面有些丹藥,還有一些我這些年修煉的心得。我如今用不着了,都送給你。”
那儲物袋錶面用錦緞織就,在陽光之下顯得流光溢彩。季雲舒將其捧在掌心,眼睛裏也倒映着其上的光芒。
她聽說過王婉的名號。
正道所有人都說,凌虛宗這位掌門夫人驚才絕豔,與方逸白琴瑟和鳴,可謂是神仙眷侶。
今日第一次見,她本來還在想,王婉好像並不如傳說中那麼好看,但在此時此刻,她覺得傳言一點也沒錯。
“多謝師孃。”季雲舒手指緊緊攥着那儲物袋,“自從我爹孃去世後,還從來沒有人這樣關照過我……”
“這算什麼?舉手之勞罷了。”王婉擺擺手。
季雲舒對她感恩戴德,反倒讓她有些不自在。
這些年她習慣了與人爲善,此刻同樣笑着解釋其中緣由。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曾經他人,也是像這樣待我的。”
季雲舒心領神會,也報之一笑。
聽得王婉接着道:“往後的修行路上,有人會贈你更多珍貴的東西,下至靈丹妙藥,上至魂魄性命,可千萬別因爲這點小恩小惠,就失了自己。”
季雲舒覺得,王婉好像就是他人說的“貴人”,既送了她一堆東西,還講了一番她似懂非懂的大道理。
她不知該如何道謝,只能說自己記住了。
王婉並未停留太久,道別之後就自己回了臥房。
方逸白白天向來都很忙,此刻想來也不會在臥房裏,王婉推開門後,果然見房中空無一人。
他們的臥房很寬敞明亮,陽光透過薄如蟬翼的窗紗,而顯得朦朧了幾分,恰巧能夠溫柔地鋪灑在牀榻之上,將那兩隻緊緊挨在一塊的枕頭的顏色,也渲染得更加明朗。
微風拂過及地的紗幔,讓絲綢在地上來回劃出沙沙的輕柔響聲。
王婉脫了外衫躺在牀上,翻了個身恰好看見方逸白一件月白色的睡袍,被隨手扔在一旁的枕邊。
“說了多少次,衣服還是隨手亂扔。”王婉低聲抱怨了一句,從被窩裏爬起來將那衣服迭好。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方逸白看起來飄然出塵、風雅有度,但他的一些壞習慣,王婉也是在和他成親之後才知道的。
比如說在忙碌一天之後,第二天早上會喜歡睡懶覺,因此每天清晨的早會總是在匆匆忙忙中趕到的。
尤其是王婉在他身邊的時候,趁着晨勃把王婉從被窩裏拽起來做愛是家常便飯,歡愛結束後,時常連早膳也顧不上喫就得出門了。
所以,每每如此,他就更加顧不上去收拾自己的東西。
王婉抱怨歸抱怨,但心知方逸白看不見,如此也是情有可原,不得不在一些小事上多照顧一些。
“也不知這衣服穿了多久了,是髒的還是乾淨的……”
王婉想到這裏,低頭在那衣服上聞了一聞。
方逸白喜歡薰香,尤其偏愛雪松、柏木一類。他的衣服上也時常沾染着那帶着木質調的乾淨冷冽氣息,只有在湊近時方纔引人回味。
只是這次,王婉卻在嗅到衣衫一角時生理性皺眉。
她很熟悉這種味道——一股男性獨有的石楠花腥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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