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殺人見血
寒枝末梢,一朵梅花剛剛開了一半。清晨時分,其上的薄霜化作露水搖搖欲墜,將脆弱單薄的花瓣壓成一個向下的弧形。
有一陣琴聲在空曠的天地之間迴盪着,那琴音平靜沉穩,連這露水,也未曾驚動半分。
琴曲未至激盪之處,卻是驀地一收。
一串鮮血噴濺着灑在滿枝的紅梅之上,和花瓣的顏色一起,斑駁地點染在素白的雪色之中。
剛剛噴薄而出的血液帶着熱氣,觸及之處,地上的積雪也融化出斑斕的痕跡,一直蔓延到梅樹下的屍體之上。
傷口整整齊齊,並非利器所傷,卻比最快的劍更加乾淨利落。
而那男子,至死都還保持着向前奔逃的姿勢。
……
積雪被踩碎,發出咯吱咯吱的輕響。來的人步履從容,就連素錦鞋面上,也未曾沾染半滴血色。
方逸白在那屍體旁駐足,傳入鼻腔的血腥氣息,讓他微微皺眉。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師尊。”秦祿也不知是從哪裏趕過來的,他一路小跑着來到方逸白身後,停下來後便扶着膝蓋大口喘氣。
比起方逸白的從容不迫一塵不染,秦祿則顯得狼狽許多,他身上的傷口雖不致命,但是很多,一看便是和許多人打鬥過。
方逸白低低應了一聲,回身面向他:“你那邊結束了?”
秦祿點頭,有些喫力地直起身子:“結束了。天鉞閣上下一百叄十六人,全部斃命。”
方逸白微微頷首:“跟他們說,諸位都辛苦了,將繳獲的丹藥和法器都分下去吧。”
“是。”秦祿應道。隨後,他將目光轉向了地上的那具屍體,“整個天鉞閣,就只有他一個化神期修士,我們實在是追不上他,才讓他逃了,還好師尊你截了一道……”
秦祿嘴上說着奉承的話,背脊上卻有些微微發寒——他向來只知道方逸白修爲高,但化身大圓滿究竟意味着什麼,誰也沒有真的見過。直到現在,他親眼看着一個化神前期的修士,就這樣被方逸白一擊斃命了。
他甚至都還沒有活過半隻琴曲的時間。
方逸白沒有迴應。秦祿偷偷擡眼瞥了一眼梅樹下的那個男子,只見他仍舊長身而立,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寒風中,月白色長袍被輕輕拂起一角,又落在和雪色一樣潔白的鞋面上。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也不知是不是因爲下雪天的緣故,他莫名覺得方逸白的臉色好像也有些泛白,而且他好像比往日瘦了一些,站在樹下的時候,更加顯得身材頎長。
“也不知你師孃那邊怎麼樣了……”
片刻之後,他聽見方逸白如同自言自語一般說了一句。
“師尊……可要去看看麼?”
方逸白略加思索,卻是搖了搖頭。
“這一戰過後,魔道諸派就會產生防備。在他們聯手一致對外之前,是我們一一擊破的最佳時機。”
他說完這句,似乎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被一陣劇烈咳嗽打斷了話語。
“師尊……”
秦祿聽着方逸白咳了許久,中間他想去扶他,卻看見他有些喫力地對自己擺了擺手。
秦祿停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咳嗽聲逐漸停了下來,方逸白才扶着身側的梅樹直起身體。但他看不見那梅樹的樹幹上也沾了別人的血液,發現的時候,自己的掌心已經染上了鮮紅。
那血液又黏又猩,聞起來令人作嘔,方逸白眉頭緊鎖,匆忙從自己儲物袋裏掏出帕子,一下一下極其認真地將其擦拭乾淨。
他殺人,從來不會讓自己身上見血。
明裏如此,暗裏也如此。
“師尊,你還好麼?”秦祿不敢多問。
“無妨。”方逸白很快調整好了自己的狀態,緩步走到他身側,“方纔消耗大了些。”
師尊不知何時也開始會說這樣漏洞百出的謊話了。
“師尊,若是身體不適,我幫您找個大夫……”
“不必。”方逸白果斷地打斷他的話。
秦祿見方逸白似乎有些不悅,便不敢再繼續說下去。雖然他從出發之前就開始感覺到,方逸白的臉色好像一直不太好——作爲從年幼時就一直待在方逸白身邊的人,他難免不自覺地感到擔憂。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不過轉念一想,方逸白不是會將自己立於危牆之下的人,應當也不會不拿自己的身體當回事。
但願師尊能自己調理好吧……
秦祿嘆了口氣,卻只覺得有一隻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大敵當前,不要想太多。”
秦祿一擡頭,正好對上方逸白如玉的面容。
方逸白並未在他身側停留太久,留下的半張側臉裏,他的神色已經恢復如常,看不出任何多餘的情緒。
“師尊,那我們接下來去哪裏?”
方逸白腳步未停,在他心裏,有一盤早已成定局的棋,只等他一一落子。
“去詭影宗,很久沒有和赤邪宗主聊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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