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他算不得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公子哥,每年春獵秋獵也不覺得累,就是出京趕來嵐州,一路上顛簸勞累,日日趕路,他也沒覺得耗盡了精力,只這上山,實在累人。
山路崎嶇,楚斐然才爬了一半,腿腳已經軟了。再看健步如飛如履平地的林非,楚斐然感到了深然惡意。
林非手中拿着兩個喫剩下的梨子,拎着剝下的兔皮,昏死的兩隻兔子,走幾步,停下來等會楚斐然,心情漸漸轉好。
楚斐然走的困難,林非想說他輕功帶他回去,可先前楚斐然態度和緩的時候,都不願與他有任何接觸,更何況現在。
林非糾結了會,到底是更心疼楚斐然,怕他明日醒來後腿痛,遲疑道:“斐然,我輕功帶你回去吧?”
“多謝。”楚斐然半點不矯情,他是不想爬山了。
“冒犯了。”
林非攬住楚斐然腰身,愣了下,覺得哪裏有點不對。楚斐然腰身緊實,但似乎比他的要粗些。
無妨,他不在意。
……楚斐然骨架也大,身量還比他要高些許。
無妨,他不在……他在意!
林非記得林叔之前說過,男子及冠後骨骺線纔會閉合,他才十八,還有機會。待會回去後,他就去找林叔讓他教教自己怎麼才能再長高。
順便還可以和林叔討一個藥包,給楚斐然熬煮出來泡腳,讓他鬆泛鬆泛。
林非下定決心,足下一點,攬着楚斐然飛了起來。他很少帶人,兩個人的重量不輕,他不敢隨便借力,一路上神情都很專注,算好了每一個借力的點。
楚斐然還是第一次有人使輕功帶他,山風撫在臉上,借力的樹杈上驚飛的鳥兒,眼前飛掠向後的山花草木,一切都讓楚斐然覺得新奇。
山野是自由的,風是自由的,鳥兒也是自由的。
所有都是皇城中沒有的。
皇城中鳥兒飛不高,都是籠中鳥。
人也一樣。
楚斐然看了眼林非,見他神情專注,便也看向前方。
半盞茶的功夫都不到,寨子已經顯出輪廓。楚斐然不由感慨,輕功當真快。
林非見要到寨子了,也鬆了口氣,也就是他內力深厚,不然還真不能帶上一個人還能飛這麼快。
“寨主!”
一旁傳來耳熟的聲音,林非便卸了力,帶楚斐然落下,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謝林海,有事?”
謝林海斜着身子靠在樹上,“沒事就不能叫叫你啊?”
“別貧,到底什麼事?”林非問。
謝林海看了楚斐然一眼,站直了,“我們一邊兒說去。”
林非對楚斐然說了聲‘我去去就來’,跑向謝林海。
謝林海順手攬過林非肩膀,將他帶到樹後,合抱粗的樹幹將兩人身形全部擋住。
“別動手動腳的。”林非拍了一巴掌謝林海的手,給撩開,“山下有什麼動靜?”
謝林海揉了揉手背,也不生氣,笑眯眯道:“有三撥人在找他,一撥行伍中人,兩撥黑衣人,是我們昨日看到的那三撥。”
“他們都尋到哪了?”
“都在山腳打轉,找不上來。”
林非放心了,準備繞過樹幹出去。
謝林海拉住他小臂,“寨主你等等……那羣人不找到他是不會罷休的,他們一日找不上來,不代表日後也找不上來,他們守在山腳下,咱們寨子的人要出去也不方便。若不然……寨主你早日送他下山吧,保護他的軍士也尋來了,咱們不用擔心他的安危。”
“……再說吧。”林非道,掙掉謝林海的手往外走。
楚斐然負手立在原地,一襲月白錦服,鴉黑的青絲半披半束,清風撩起幾縷髮絲,清冷疏離。
林非看着,越看越喜歡,還是想再試一試。
“說完了,走,我帶你回去。”
楚斐然頷首。
林非攬住他的腰身,幾個起落,很快到達寨門口。先將楚斐然送回竹屋,林非去了林叔那兒。
林叔正在院子裏翻曬草藥,看見他的身影,笑容和藹,“回來啦?”
“嗯,林叔,我來幫你。”林非一邊翻草藥,一邊與林叔嘮嗑,“林叔,你說我還有沒有機會長高啊?”
“還長高啊?你已經很高了,你看看我家暉哥兒,跟你快差了一個頭。”林叔笑道,“怎麼想長高了?”
林非湊近了,小聲說:“斐然他比我高,其實也就高一點點,但他是哥兒……我想再高一點,起碼比他高。”
林叔哭笑不得,“長高是不行了,但我有個法子。”
“什麼法子?”
“你啊,去找你林嬸給你做雙厚實的鞋墊,墊在鞋裏,怎麼樣?”
林非懷疑,“這能行嗎?”
“怎麼不行,”林叔瞪了他一眼,壓低了聲音,“這都是林叔的經驗!當年我年輕時,也是這樣追你嬸的。”
此嬸非林嬸,林非雖叫林叔林嬸,但人家不是一家子。林叔是他父親手下的人,娶的是一位哥兒,後來生暉哥兒難產沒了。林嬸是他母親的陪嫁丫鬟,父親母親相繼離世後,林嬸也沒嫁人,一直照顧他。
林非受教了,“行,待會我就去找林嬸。”
“對了林叔,我還想請教一件事,我想更壯點,有法子嗎?”
林非自幼習武,卻不壯實,骨架纖細,一身皮肉又幹練緊實,與楚斐然相比,着實單薄了。
他沒有嫌棄楚斐然的意思,單看楚斐然,肩寬腰細腿長,哪哪都好,那有問題的肯定是他。他還是太瘦弱,襯得人家哥兒好好的身材都顯得壯了。
“比如吃藥膳喝藥酒之類的,林叔,有法子嗎?”林非扯了扯林叔袖子,眼巴巴看着他,“我想變得更有安全感。”
“……”
他好好的孩子啊,怎麼會有這麼奇奇怪怪的想法,林叔心痛不已,“乖孩子,你想想,以你的身手寨子裏誰能打得過你?還不夠安全?”
也是。
“再者,你瞧瞧你現在的模樣,面如冠玉玉樹臨風風流倜儻儀表不凡,寨子裏的姑娘和哥兒喜歡你喜歡的不得了,若是你跟牛三郎似的魁梧壯實,你想想,合適嗎?”
牛三郎壯得似頭牛,又高又壯,跟黑旋風李逵似的。
林非想了想,若自己的臉安在李逵……不不不,安在牛三郎身上,他沉默了會,着實不太妥當。
“不合適。”
林非放棄了變得更有安全感,林叔鬆了口氣,就聽林非又道:“林叔,我還有件事要問你。”
林叔一口氣還沒鬆到底,聞言一連幾聲嗆咳,輕聲問:“什麼事?”
別又生出些稀奇古怪的想法來,他年紀大了,受不住,就算受住了,也不一定能將林非哄迴轉。
林非給林叔順氣,“林叔你這有沒有解乏的草藥包?今日我帶斐然去後山累着他了,給他藥包泡腳,鬆泛鬆泛。”
還好只是要個藥包,林叔放鬆了,“草藥有,藥包沒有,我給你裝一個。”
“謝謝林叔。”林非笑眯眯道,幫林叔把院子裏草藥都翻了一遍。
林叔從屋子裏出來,“給,好了。”
林非拿手裏顛了顛,又道了聲謝,從林叔這兒離開,就去找林嬸。
林嬸院子在庖屋旁,午後清閒,她正在院子裏侍弄自己種的花草。
林非先把兔子放進庖屋,才跑到林嬸院子裏,“林嬸!”
“喲,這麼早就回來了?”林嬸擡頭瞧了他一眼,繼續修剪花草。
“不早了。”林非嘀咕,捻着一朵山茶花的莖幹,彎腰輕嗅,淡淡清香襲來,沁人心脾。
“山茶花喜暖畏冷,也就林嬸你侍弄的好,纔開了這麼大一片花來,我一路上看了,就屬你這開的最好。”林非有求於人,上來就先誇,可謂是兵馬未動,糧草先行。
“嘴這麼甜,喫糖了?”
“纔沒有。”林非在林嬸身畔蹲下,挽着她胳膊,“林嬸,你幫我做個東西唄?”
“敢情在這等着我呢,你說,做什麼?”
林非這般那般說與林嬸聽了,林嬸笑不可遏,答應了。
“行了行了,你別挽着我了,我去拿針線簍子。”
“謝謝林嬸!”
“就你會勞動我,去去去,該幹什麼幹什麼去。”林嬸把林非轟走,搖搖頭進了屋子。
林非進入庖屋,把兩隻兔子剝皮處理了,切小塊調佐料醃上。他也就只會烤點東西喫,炒菜煮飯一竅不通,兔子醃上了就放在一邊。
在後山轉了半天,身上終究不乾淨,林非燒了兩大鍋水,又把藥包熬煮了,想着等會燒好了給楚斐然送去。
林非力氣大,提兩桶水也雲淡風輕,將水放在楚斐然屋門前,林非空出一隻手敲門。
“斐然,是我,”
門打開,林非笑道:“給你送兩桶水來,我給你提進屋。”
楚斐然側身讓他進屋,“有勞了。”
“無妨。”
林非又再提了一桶冷水,讓楚斐然自己估摸着加,別熱了涼了。
楚斐然又道了聲謝。
林非慢悠悠晃回庖屋,屋裏一股子藥香,完了,他忘把草藥給楚斐然送去了。
竹屋離庖屋不遠,他雖慢悠悠晃回來,但也沒花費多少時間,楚斐然應當沒開始沐浴,他得趕緊給楚斐然送過去。
林非連輕功都使出來了。
不過幾息,林非落在楚斐然竹屋門外,敲門,“斐然,我給你送些草藥汁來,緩解疲乏的,你加在水中一起用。”
“我給你放門外了。”
“好。”
楚斐然去了發冠,剛解開中衣,聞聲將盤扣重新扣上。他到底是男人,沒有被當做哥兒的自覺,直接去開了門。
門外,林非還沒走出院子,聽見門打開的聲音,回頭望去,微怔。
楚斐然中衣雪白,墨發如瀑,幾綹髮絲垂在胸前。
林非趕忙扭頭,小臉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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