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謝公子何出此言?”楚斐然只做不解,詢問謝林海因由。
謝林海也不與他兜圈子,只道:“你是男人,寨主也是,本就有悖人倫,於禮不合。寨主錯認了你,我們規勸不起作用,倒不如你狠絕些,斷了他的念想。”
“我已告知他我是男人,但他不信。”楚斐然無奈道。
“你可換其他方式,無論如何,你何時斷了寨主的念想,我便何時送你下山。”謝林海撂下話來,轉身就走。
楚斐然看着他背影,忽然道:“我答應你了嗎?”
謝林海驀地停住,轉身面朝楚斐然,劍眉緊擰,一雙眼盯着楚斐然,“你什麼意思?”
楚斐然:“你說……我將你方纔的話,轉述給林寨主,他會作何反應?”
“你敢!”謝林海眼中閃過慌亂,他此番言語定然不能讓林非知道,不然從小到大的情誼也不知能否保全。
楚斐然反問,“我有什麼不敢?”
謝林海故作鎮定,“那你便去和他說,到時你且看誰還會送你下山。”
楚斐然氣定神閒,“林寨主對我照拂有加,我想下山,只要我同他說,他應當會答應。”
“那你便試一試,寨主雖說心思純善,卻也是個執拗的人,他既認定一件事,就是不撞南牆不回頭,我且看你們誰更勝一籌。”
“不管是誰,都不會是你。”
“那我便看看你要如何說服寨主送你下山。”謝林海冷哼一聲,轉身離開。
楚斐然緩緩吐出一口氣,思緒繁雜,只覺得這寨子裏有許多反常,但硬說有什麼……卻半點思緒也無。
林非提着酒,徑直出了鎮子。
他沒使輕功,而是慢悠悠地走着,朝小斷崖的方向走去。小斷崖在山林中,越走越偏,一般無人會往這邊走。
林非不必回頭,習武之人靈敏的耳力就能聽到身後不近不遠處小聲的說話聲:
“快點!就在這?”
“好。”
聽聲音,是酒肆裏盯着他打量淫語的潑皮無賴。
還未出鎮子,林非已經發現兩人跟在身後,想着給個教訓,但人多眼雜,林非不便動手,只好將人往僻靜的地方引。
此地方便那兩無賴下手,更方便林非動手。
身後腳步聲愈發靠近,“小美人,哥哥來了——”
林非一個側踢,當胸將人踹飛,那要從身後抱他的小無賴張着雙手,倒飛出去,落地發出一聲沉重的悶響,抱住胸膛翻滾痛哼起來。
另一個無賴慢一步,見狀要逃。林非不曾放過,踹起一顆石子,打中他膝彎,當即他便倒地不起,捂着腿呻吟。
林非走近,腳尖一挑,將他翻身面朝天,一腳踩在他胸膛上,“敢招惹你小爺我,也不睜大你狗眼看看小爺是誰。”
“饒命!壯士饒命!我們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了你,對不住……啊——”
“啊——”
此起彼伏的慘叫聲驚起一陣飛鳥,待山林靜下來時,只餘下地上躺着兩鼻青臉腫的潑皮無賴。
林非提着酒上山,半道上還有閒心觀察搜山的士兵尋到哪了,見士兵比之昨日位置推進並不多,他也就不再留心。
回到寨子,還沒進寨門,就被攔住了去路。
宴小四知道林非下山了,就一直惦記着,同夥伴們玩耍都要在寨門口,只爲等林非回來。
“林非哥哥!有沒有給我們帶好喫的!”
“林非哥哥!我也要好喫的!”
“林非哥哥——”
小孩嘰嘰喳喳,全圍在林非身邊,奶聲奶氣,軟糯地叫林非哥哥,林非被叫得笑開了花,也不藏着了,將糖葫蘆都拿出來給宴小四,讓他來分。
林非單獨留了一串拿在手中,提着酒罈子與新衣,找楚斐然去。
林非一走近,就瞧見楚斐然坐在廊下,垂眉斂目,不知在想什麼。
“斐然!”
楚斐然擡眸,林非快步走向他,衣袂翻飛,眉間一抹桃紅。
“林寨主回來了?”楚斐然站起來,理了理袖擺,“宴小四說你下山需兩三日纔回,不想竟這般快。”
“你在寨中,我當然要快些回來。”林非三兩步踏上竹階,把酒罈子和裝新衣的布包放好,走到楚斐然身前,把糖葫蘆遞給他,“回來給小孩帶的小喫食,他們分剩下的,給你。”
楚斐然垂眸,看着林非手中紅彤彤的冰糖葫蘆,接過,“多謝。”
“與我客氣什麼。”
林非笑眯眯的,眼中映着楚斐然的模樣,滿心滿眼都是他,一顆心都被他牽動。
楚斐然耳畔忽而響起謝林海一句話——“寨主對你有意,你不會看不出來吧?”
楚斐然微怔,回神時林非已經轉身,打開拿回來的布包,“我給你買了兩身新衣裳,你看看喜不喜歡。”
林非滿含期待,略有些忐忑地望着楚斐然。他覺得楚斐然穿上這兩身衣裳一定很好看,但不知道楚斐然會不會喜歡。
楚斐然掃了眼,是素色衣裳,只要不是胡裏胡哨的,他都能接受,楚斐然頷首,“喜歡。”
“等會試試合不合身。”
“好。”
林非似乎已經看到楚斐然穿上他買的衣裳的樣子了,不自然的輕咳一聲,林非道:“衣裳料子不大好,你先將就着穿,雲錦的我也定了兩套,隔兩日就去取。”
雲錦珍貴,普通人買不起,一般布莊也賣不起,只有些大布莊和成衣鋪子在賣,但賣的也只是賣料子,少有成衣。楚斐然不是不知道行情的,“麻煩林寨主爲我奔波,又花費重金……”
楚斐然頓了頓,從懷裏取出一塊玉佩,玉佩通靈剔透,瑩潤光澤,尾端墜着一個天青色穗子,一眼就能看出此玉佩不凡。他將玉佩遞向林非,“這玉佩還值當兩個銀錢,便當抵了衣裳的花費。”
林非推後兩步,忙擺手,“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而且是我自願給你買,你不必覺得欠了我什麼,給我銀錢。”
林非聲音越說越低,手也放下來,不安的垂在身側,攥着袖口。
楚斐然輕輕嘆了口氣,“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給我玉佩作何?”林非低聲反駁,快速瞥了眼楚斐然,旋即移開了目光。
楚斐然道:“是我想送給你。”
玉佩可不是能隨便送人的東西,送得不對便是結了仇,送對了……林非一時反應不過來,“……送給我?”
楚斐然頷首,“我替你係上?”
林非被巨大的喜悅淹沒,還不曾回過神來,楚斐然便將玉佩系在他腰上,撫順了穗子。
玉佩壓着衣裳下襬,隔着衣裳,林非能感到輕微的觸感,林非垂下頭,盯着玉佩。
“斐然……你當真要送給我?”
“當真,已經爲你係上,哪有收回的理。”楚斐然收回手,笑盈盈望着林非。
林非覺得不真實,指尖輕觸腰間玉佩,觸感冰涼溫潤,從指尖傳入腦中,讓他止不住的開心。
林非眉眼彎彎,眼睛亮晶晶的,握着玉佩鄭重許諾,“我會一直戴着它。”
楚斐然頷首,“怎麼穿這樣一身衣裳,眉間還畫花子?”身上還有淡淡的脂粉味。
林非正低頭把玩玉佩,聞言一愣,他忘了自己額頭還畫了花兒,林非一把捂住額頭,漲紅了臉,慌忙解釋,“我、我在嵐州城遇見了暉哥兒……他給我畫的,你別多想,我平時不這樣!”
林非知道,哥兒大都喜歡較沉穩可靠的漢子,他骨架纖細,比不得人家,現在還跟哥兒一樣畫了花兒,林非生怕楚斐然誤會。
“暉哥兒沒事喜歡琢磨研究脂粉,我遇見他,他說這是他才制的花膠脂,讓我幫他試試出汗會不會融掉……”
林非怕沒解釋清楚叫楚斐然誤會,更是將事情細細說了。
“原來如此。”楚斐然表示知道了,目光在林非捂住的額頭處多停留了瞬。
林非臉上直冒熱氣,出了一點汗,微風一吹,便能感覺絲絲涼意往身子裏擠。
林非打了個噴嚏,順手揉揉鼻子,目光不住往楚斐然拿在手中未動的冰糖葫蘆上瞧,“怎麼不喫?”
“才用過早食不久,不大想喫。”
“好吧……你想吃了再喫也一樣,不過不能久放,放久了糖衣會化。”
“知道了。”
話落,相對無言。
林非看着楚斐然就高興,即便不說話,只安靜的呆在一處,林非也高興,更何況楚斐然方纔還贈他玉佩了。
風輕日暖,林非站在楚斐然身畔,單看着他,就似一顆心翻來覆去的在和煦日光下曬得暖意融融,暖意自心臟流經四肢百骸。
“寨主!”
林非回神,望向聲音來處,謝林海站在院外青竹之下,朝他揮手。
林非也朝他揮手,“什麼事?”
謝林海賣了個關子,故作神祕,“過來說。”
“什麼事這麼神神祕祕?”
“你過來不就知道了。”
“行吧,”林非朝楚斐然道,“我去去就來。”
楚斐然瞥了謝林海一眼,轉而看向只會傻樂呵的林非,轉身進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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