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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31章

作者:雩白
锅从天降,林非被砸得一懵,他做什么了,又关柔儿姑娘何事?

  林非茫然地眨眨眼,后知后觉可能是他胡编乱造忽悠徐驷的话被楚斐然知道了。

  “喜歡。”林非垂下眼,语气失落,“只可惜她已赎身……哎!”

  “她赎身不好嗎?”楚斐然定定看着林非,“能离开花街柳巷,是她们梦寐以求之事罢。”

  “好是好……只可惜为她赎身的不是我。”林非长长叹了口气,见楚斐然脸色愈来愈难看,沉得能滴出水来,转口道,“伤心事,不提也罢。”

  楚斐然:“……”

  楚斐然内心深处极其复杂,他知道林非是哥儿,哥儿又能同女人发生什么?什么都不能。

  他不该在意。

  可林非当自己是男子,喜歡也是真喜歡,可惜也是真可惜。

  楚斐然纠结不已,怎么都无法說服自己不在意,险些忘记自己漏掉最关键的一件事。

  林非逛青楼。

  “好,不提。”楚斐然淡淡道,不经意问起,“林寨主对此颇为了解,不知可否为我介绍一番,我来到岚州后,還不曾有過接触。”

  楚斐然声音阴恻恻的,听得林非后背发凉,反应都慢了瞬。

  昨天還說房裡沒人,连大丫鬟都沒有,今天就让他介绍。他哪知道哪個楼女子好,哪個楼哥儿好……他就知道柔儿姑娘一個,還大多是道听途說。

  林非打量楚斐然,“不大好吧,我這不是公然行贿嗎?而且逛青楼吃花酒……有损世子您威严。”

  楚斐然缓缓道:“我們偷偷去,不会有人发现。”

  林非:“……”

  话他能听懂,但怎么也想不到這话会从楚斐然嘴裡說出来,林非扯了扯嘴角,瞧把你给能的。

  林非想也不想便要拒绝,话到嘴边却一转,“行,明天就带你去。”

  楚斐然垂在身侧的手攥紧,含笑点头。

  戚明远帐中,他负手而立,身前是一套干净的盔甲,他抬手把头盔扶正。

  “人走了?查出那人身份了嗎?”

  “走了,”回话之人哆嗦了一下,“沒查出,他像是凭空出现一般……查不到。”

  “废物!”

  戚明远转身,不大的眼睛横過凉凉一眼,“继续查。”

  “是。”

  戚明远坐下,神情慎重。楚斐然身边突然多出一来路不明之人,让他心生不安。

  黑风寨已经被挑了,其余线索他断得干净。楚斐然换了個方向查,他设下的线却无一被触碰,他不知楚斐然查到了多少。

  但楚斐然沒有离开,還在与他虚以委蛇,定還沒查到最后一步。

  戚明远知道,一朝天子一朝臣,先帝在时,倚重抬举戚家,压制林家,戚家一时风头无两。但现在皇位上坐的,是新帝,他外家是林家,查是必然的,只是沒想到会這么快。

  但他不甘心去死。

  十七年,先帝的盛宠足够戚家在朝中扎根,就是皇帝想除掉戚家,也要掂量自己能不能受得住反噬。

  只要沒有确切证据,皇帝就不能轻易动他戚家。

  翌日一早,天光熹微,林叔带了五十人下山。如林非往常下山一样,从断崖下去,转到镇子裡。

  将带来的人手都安排在悦来酒楼周边,林叔要了個二楼临街的雅间,等人到来。

  林非醒了個大早,他伤沒好全就沒练功,躺在床上琢磨事,算好了时辰。

  担心楚斐然有事出去,不能按时出发,林非在用早食时特意提醒楚斐然,“今天记得空出来。”

  楚斐然:“需要一整天?”

  “是啊,既是带世子玩,就要带世子都体会一遍。”林非侃侃而谈,好似十分精通,“花街白日裡与入夜后可是两种风情。白日裡,楼裡都是卖艺不卖身的良妓,写诗吟对,弹琴作画,有点学识的,去卖弄两句,便能得到追捧。夜裡……好玩的就多了……”

  楚斐然打断林非,“不必再說。”

  他不想听林非提起青楼时洋洋洒洒的长篇大论。

  林非恍然大悟,“行,到了晚上你自個体会。”

  楚斐然:“……”

  行,他就去体会体会林非如数家珍的青楼是個什么样。

  别院距镇子稍远,乘坐马车也要一個时辰,林非与楚斐然早早出发。

  楚斐然昨日說了偷偷去,今日他们便从小门离开,徒步走了一柱香的路,才换上最朴素的马车。

  马车上,两人相距甚远,一人霸占一角。楚斐然端坐,浑身冒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林非坐在他对面一角,全然不受影响,挑开帘布,趴在小窗看外边的路。两旁都是杂乱无章的灌木丛与野草,沒什么好看的,但比楚斐然的脸要好看。

  分明是楚斐然提出要求要去青楼,他如他愿答应带他去,還颇费一番功夫准备,楚斐然却不高兴了。

  林非侧目瞥了眼,难伺候啊。

  一路无话,马车摇摇晃晃进了镇子,林非出去同车夫同坐,给车夫指路。

  马车内只有楚斐然一人,楚斐然眼睛望着前方,似要穿過帘布看到林非。

  车轮吱呀呀压過石板路,停在悦来酒楼门外,林非撩开帘布,“世子,到了。”

  楚斐然下马车,注视‘悦来酒楼’四字,心情好了些许。

  “咱先吃饭,吃完再带你去逛。”

  楚斐然:“……”

  林非转身进入酒楼,不用小二带路,径直往二楼走。

  楚斐然慢一步跨入,习惯性不动声色环顾四周,他脚步不停,收回目光,跟在林非身后上楼。

  二楼左手尽头雅间,林非推开门,侧身看向楚斐然,眼底含笑,微微挑眉。

  “你不是想见林叔嗎。”林非示意楚斐然进屋。

  楚斐然一时還有什么不明白,逛青楼是假,让他毫无防备的见林叔才是真。

  林非不全信他,不信他会保全林叔,怕他所做之事会对林叔不利,是以要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楚斐然竟有些欣慰,原不是要带他逛青楼,林非也学聪明了。

  但心中仍隐约有点难受,他心知信任的纽带是他先斩断,再想建立,不是一时半会的事。

  林非先喊了声林叔,楚斐然也进门打招呼,“林叔,许久不见。”

  林叔定定看了楚斐然一眼,眼底有怒火燃烧,他只看一眼,便转向林非,责备道:“你伤還沒好,谁准许你下山乱跑,和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晖哥儿是我儿,我是他爹,他出事你为何不告诉我?”

  林叔提起晖哥儿,目光刀子般扫過楚斐然,若目光有实质,楚斐然已遍体鳞伤。

  “林叔,我错了……”林非低头认错。

  见他认错及时,态度良好,林叔便不再說他,“你与我回山上。”

  林非余光瞥向楚斐然,“……好。”

  他一应下,林叔便带他要走,林非不解,此行不是牵线让楚斐然林叔两人见面议事嗎?为何不谈?

  林非忍不住道:“林叔……”

  楚斐然拦在林叔身前,“林叔,請留步。容晚辈說几句话。”

  “我与你无话可說!”林叔抬手,把楚斐然推到一边,拉林非往外走。

  “林叔,难道您想一辈子东躲西藏?您就不想真相大白天下嗎?”

  林叔开门的手一顿,扭头问:“你什么意思?”

  楚斐然道:“你我目的相同,何不坐下聊。”

  林叔转身,“你且先亮出你手中的筹码,老夫再考虑同不同你坐下聊。”

  楚斐然看了眼林非,指尖蘸上茶水,在红木桌上写下三字——奇、安远。

  林叔眼睛睁大,呼吸急促了些许,对林非道:“去门外守着。”

  林非正想二人打什么哑迷,就要被支出去,顿时不愿意了,他牵线他筹谋也不容易,有什么不能让他听?

  可对上林叔不容反驳的目光,林非眼神在二人身上打了個圈,出门守着。

  楚斐然朝林叔拱了拱手,“安远将军。”

  林奇目光微闪,“你如何知道是我?”

  “你去祠堂那日,我看见徐大娘子的排位,略加思索,便知晓。”

  “是你!”林叔神色一变,谢林海那臭小子,胳膊肘往外拐。

  林叔胸膛起伏,“你什么意思?”

  楚斐然:“圣上想为林家翻案,命我调查十七年前镇远将军林蔚谋逆被就地诛杀之事。”

  “你說与我目的相同……什么意思?”林叔目光灼灼,紧紧注视楚斐然。

  楚斐然情真意切,“林非是林蔚将军的遗腹子,您带着他东躲西藏,不正是为了保全他。我查明十七年前所发生之事,证实林非身份,亦是为了保全他。”

  只有证实林非是林蔚将军遗腹子,才能让圣上最快将解药拿出。若不然……圣上不会轻易给出解药,即使他将林非当做心上人带回京,圣上也会花時間去证实,一来一回,恐错過最佳解毒時間。毒性入骨,便剔不掉了。

  而且,林非身为林蔚将军独子,自出生就该享尊荣,而不是东躲西藏。

  林叔意动,“你有几分把握?”

  楚斐然:“十分。”

  林叔笑了,“年轻人不要如此自大。”

  “并非自大。林蔚将军是当今圣上亲舅舅,定远侯府是圣上外家,圣上要查,就一定会将当年之事大白天下。而且,戚家势大,圣上已经容不下他们。”楚斐然道。

  林叔问:“既有十分把握,又何必要老夫帮忙?”

  “为了林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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