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 四隻暴君
“小王爺,太后娘娘都是爲了您好啊!您想想,這麼多年,太后娘娘什麼時候害過您?太后娘娘的話那就是金科玉律,您聽了,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的。”
趙懷逸略有鬆動地瞥向奶孃。
“您再仔細想想,平日裏陛下對您那般好,您今天就是向陛下開口討要那琉璃花瓶,陛下也會二話不說給您的。”
聞言,趙懷逸嚷道:“那既然他都肯給我,我打碎了花瓶,他爲什麼要罰我?”
奶孃“哎呦”一聲,笑得眼角的細紋都出來了:“陛下他是天子,又不是仙人,他也有喜歡的東西呀。”
“您想啊,若是您最喜歡的七彩小馬被太后娘娘打碎了,您是不是也要不開心?”
趙懷逸抿了抿嘴。
有了奶孃在一旁幫腔,趙懷逸的態度終於慢慢軟化下來。
林默饒有興趣地看了眼奶嬤嬤,她本只是想在趙懷逸身邊留一個眼線,沒想到這奶孃似乎有兩下子。
林默趁機說道:“待會兒喫飯,你就跟你兄長道個歉。”
林默捏了捏他肉嘟嘟的小臉,笑道:“你這麼可愛,你兄長一定會原諒你的。”
趙懷逸受到誇獎,有點靦腆地窩在林默懷裏:“好吧……”
奶嬤嬤對上林默的視線,咧開嘴討好一笑。
……
這倒是個好用的人。
林默心想。
林默讓奶嬤嬤把趙懷逸帶走,自己睡了一覺,總算恢復了些體力,能下牀行走了。
眼看着快到午時用膳的時候了,林默打算去問問趙懷寧都喜歡什麼飯菜。
雖然派身邊的宮女去問他身邊的大太監也不是不行,但林默一向相信只有多接觸才能感化對方,剛恢復一些體力便打算去看看趙懷寧。
宮人領她到了偏殿,趙懷寧身邊的大太監就在門外候着。
林默看着緊閉的房門,問他:“皇帝在做什麼呢?”
大太監恭恭敬敬地低下頭,聲音放輕,回道:“陛下在小憩。”
“今日凌晨有加急密函奉上,陛下看過了密函便輾轉反側難以入眠,今早更是提前了半個時辰上朝,難免休息不好。”
“原來如此。”
林默心中輕嘆一聲。
現在的趙懷寧還是個勤政愛民的好皇帝,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個時候的劇情剛好是南方連着下了十天的雨,起了水患。
情況緊急,當地縣令擅自做主,迫不得已將大壩開閘放水,淹了一個村子。
本來是可輕可重的一件事,當地縣令雖未來得及向上級申請,但他及時疏離了民衆,雖造成了莊稼和房屋的損害,卻無一人傷亡。
功過相抵,沒什麼可苛責的。
然而不知道這位縣令得罪了什麼人,竟被巡撫上報,又層層往上遞,最後由戶部侍郎送到了皇帝的手裏。
在這封密函裏,當地縣令被描述成一個無視上級甚至無視朝廷和天子的人,甚至給他扣上了“意圖造反”的帽子。
這是趙懷寧登基兩年來第一次收到加急密函,而作爲加急密函經常有兩個要點:
一是多名朝廷命官聯合連夜上奏的。
二則是歷來的“潛規則”。一旦出現這種聯名上奏,就代表朝廷的大多數大臣開始聯合起來“對抗”皇帝。
大多數的可能是皇帝最近的做法引起了朝臣們的不滿,他們故意給皇帝一個“警告”。
大概意思可以理解爲:你不聽我們的,我們就不幹了。
頗有些要挾的意味。
在原書中,皇帝也是同一時間接到了密函。
這個時候的他雖脾氣有些古怪冷僻,但對政務很勤奮,對朝臣也是尊敬的,這讓某些臣子起了拿捏皇帝的心。
而這個時候的趙懷寧收到了這樣的密函,雖有憤怒,卻也開始懷疑自己最近的做法是否有所不妥,並輾轉反側一直到半夜。
第二天上朝的時候又被戶部侍郎當衆問“陛下對密函有何看法?”
趙懷寧又惱怒又茫然。
緊接着下朝就得知趙懷逸打碎了自己最喜歡的擺件,他一氣之下處罰了趙懷逸,結果沒過多久就聽到母后服毒自盡的消息。
他失去了母親。
在短短半天裏,他經歷了很多,本就緊繃着的神經徹底斷開。
第二天上朝,他不帶任何感情地宣佈了太后的死訊,然後下旨讓人去處置了密函中的縣令。
正當聯名的朝臣們勾起嘴角以爲自己成功給了皇帝下馬威時,皇帝突然將聯名的大臣們一一點了出來。
褫奪官職、砍頭、抄家、流放一氣呵成。
朝堂亂作一團,有些抗旨不遵的人被當場斬首,散場後,數十名宮人跪在殿裏擦拭血跡直,到第二天中午才擦乾淨。
朝中頓時有了許多空缺。
而趙懷寧選人補缺的方式則全憑自己心情來,在沒有進行科舉的情況下,一天之內填補上了二十多個空缺,其中有做了他喜歡的菜的御廚、有擡轎子擡得很穩的太監,還有去年爲他打了一隻銀狐的侍衛。
這消息傳到宮外,人們對皇帝的做法十分不滿,可又敢怒不敢言。
沒人敢保證皇帝沒有派爪牙在人羣裏潛伏着偷聽他們說話。
皇帝可是連肱骨大臣都能當堂斬首,何況他們這種小小草民,不過螻蟻!
從那以後,趙懷寧的風評愈下。
林默肯定不會再讓這種事情發生。
尤其是男主,當時也在被流放的隊列之中。
林默不清楚趙懷寧是怎麼想的,但她想,如果沒有太后駕崩這件事發生,再加上自己的引導,趙懷寧一定能做出自己真正想做的決定。
而且林默不相信如今親政愛民的趙懷寧會做出草菅人命的事。原書中他失去了母后,了無牽掛,無所畏懼,所以他下令處置當地縣令,不過是因爲想看那羣臣子空歡喜一場,再讓他們跌入地獄的惡趣味罷了。
或許只有那樣,才能讓他感覺到一點樂趣。
林默看了眼緊閉的房門,沒有再說話。
趙懷寧一定很爲這件事費神,現在當地縣令已經被關了起來,就差他的一個決定。
說出決定很容易,不過上下嘴脣一碰的事兒,可要做出決定的過程太難熬。
還是讓趙懷寧好好休息一下再說吧。
林默剛要轉過身,突然聽到門內傳來略顯沙啞的聲音:“朕醒了。”
大太監會意,連忙笑着讓開:“太后娘娘請。”
林默頓了頓,微微頷首,身旁的嬤嬤推開了門,扶着林默走了進去。
屋裏的窗戶都被關住了,顯得屋子裏有些暗,趙懷寧已經坐在了正對着門口的椅子上。
林默逆着光走進來的時候,趙懷寧微微眯眼適應着突如其來的光亮。
“怎麼把窗子都關上了?”林默下意識問道。
陽光透過半敞着的門照在趙懷寧的臉上,他的臉一半在光裏,一半在陰影中,眼眸漆黑,似乎能吸收這屋子裏所有的光。
“兒臣小憩了一會兒,自然要關窗。”
林默倒是沒有這個習慣,不過她還是理解地點了點頭:“是這樣啊。”
林默不着痕跡地打量着趙懷寧的臉色:“母后可是打擾到你了?”
趙懷寧微微搖頭:“不曾。”
林默看着他的眼睛,沒有聽到心聲,心下有些奇怪。
明明剛纔還好用來着。
不過林默想想,總是依靠着金手指也不太像話,於是暫時把疑問拋到腦後。
她搭着身旁宮人的手腕在皇帝身邊的椅子上坐下,坐下的時候,她看見皇帝下意識往遠離自己的方向挪了挪。
林默假裝沒看見,只問:“午膳想用些什麼?”
趙懷寧掀了下眼皮輕輕瞥了身旁的人一眼,沒有立刻說話。
林默決定從今天開始習慣趙懷寧的說話方式,能在一盞茶的時間內聽到趙懷寧的回答她就滿意了。
果然過了良久,趙懷寧才說:“兒臣平日喫得寡淡,不逞口舌之慾。”
……
這話說得不大好聽,好像問話的人便是“逞口舌之慾”的人。
不過林默自然不會在意,她繼續問:“既然口味寡淡,就做些少油少鹽的菜色,但喜歡的食物是有的吧……子忍喜歡喫魚嗎?”
林默是瞎猜的,沒想到趙懷寧頓了頓,竟然點頭。
林默有些高興自己猜中了趙懷寧的喜好,沒有注意到他的神色有些晦暗不明,便朝着身旁的大宮女說道:
“記下來,讓御膳房做一道蒸魚,出鍋前淋些稀釋的蜂蜜水,能增香。”
宮女應下。
趙懷寧難得主動開口:“兒臣竟不知母后還對這方面有經驗。”
雖然趙懷寧依舊是一張冷臉,不過經過剛剛的事,林默決定忽略他的冰塊臉。
林默笑眯眯說道:“研究有一陣兒了,改日做些飯菜給子忍嚐嚐。”
趙懷寧淡淡看了她一眼,沒有再言語。
林默又問:“昨夜怎麼沒睡好?再勤於政務也要先保重身體纔行,身體是一切的本錢。”
趙懷寧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林默冥思苦想地找話題,雖然她不介意趙懷寧的冷臉,但他一直不接話,實在有點費話題。
好不容易又想到了一個話題,林默剛想開口,身旁的趙懷寧突然站了起來。
“母后不必再爲了保護子安煞費苦心跟兒臣說話,兒臣縱使對他人再不好,也不會對自己親弟弟下手。”
聽他的語氣,頗有些忍無可忍的意思。
林默一頭霧水。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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