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 十隻暴君

作者:我去買香菜
趙懷逸剛剛還滿是笑意的小臉突然就垮了下來,他一聲不吭地低下頭,語氣滿是失望:“這個啊……”

  趙懷寧忍不住笑了一聲,在趙懷逸看向自己的一瞬間又繃起了臉。

  然而趙懷逸已經反應過來了,睜大了眼睛:“皇兄耍我!”

  趙懷寧:“不,朕真的要考你。”

  趙懷逸錘了下牀,一臉憤恨:“皇兄!”

  趙懷寧勾起脣角:“好了,不逗你了。”

  “你今天……怎麼到這兒來了?”

  突然轉換話題,趙懷逸還反應了好一會兒。

  “因爲我每天早上都要找母后請安的,但是今天母后不在。我問了嬤嬤,嬤嬤說母后來找皇兄了。”

  “我就跟過來了。”

  趙懷寧又問:“那是誰告訴你,我昨晚做了‘噩夢’的?”

  “當然是母后!”

  “母后說了,皇兄昨晚特別害怕,所以母后才留下來哄皇兄睡覺。”趙懷逸仰着臉說道。

  趙懷寧聽了這話,不由自主地想到昨晚母后一下一下輕輕拍着自己……確實好像在哄小孩子一樣。

  “皇兄,你耳朵怎麼紅了?”趙懷逸問。

  趙懷寧摸了摸自己的耳垂。

  “沒什麼。”

  兄弟倆又說了會兒話,趙懷寧徹底醒過來,重獲精神,又問了些趙懷寧在國子監的事。

  事實證明,在兄弟姐妹的關係上,母親的作用是非常大的。

  因爲林默的撮合,兄弟倆有了難得的相處機會,趙懷寧不再板着一張臉,趙懷逸也處於對皇兄的關心,直接賴在趙懷寧身邊。

  兩人說話有一搭沒一搭的,竟也能奇妙地接應上。

  這就是兄弟間與生俱來的默契吧。

  過了一會兒,林默出現在門口,叫兩人去用早膳。

  往常這個時候,趙懷寧剛剛下朝,正好到用膳的時候。

  所以現在他剛好餓了。

  數名太監魚貫而入,侍奉趙懷寧起牀,沒一會兒,兩人出現在飯廳。

  桌上是一些簡單的小菜,既能供給早上的營養需求,又色香味俱全,勾起人的食慾。

  不過這對於趙懷寧來說,有點“奢侈”了。

  往日,他是不會喫這麼多菜的,甚至桌上好幾個菜色,因爲不易克化,儘管好喫,也從來不會被端上他的餐桌。

  趙懷寧看了眼林默,還是一句話沒說,坐下來,拿起筷子。

  林默朝身旁的嬤嬤擡了下手,嬤嬤遞上來一個托盤,上面呈着一盞小盅。

  林默將雙耳盅端起,擱在趙懷寧面前:“這個是母后親手做的,你嚐嚐。”

  趙懷寧以爲自己聽差了,擡頭看了她一眼。

  林默朝他點了點頭。

  一旁的趙懷逸伸着脖子往這邊瞧:“我呢?母后!那兒臣的呢?”

  林默回頭:“這是補身體的,你早上來的時候吃了不少零嘴,早上就不能再用早膳了,不然你這小肚子非得撐破不可。”

  趙懷逸不依,跳下椅子晃着林默的胳膊:“不嘛,皇兄有,我卻沒有。”

  林默只得笑着說:“你下午不喫零食,母后也給你做一份,怎麼樣?”

  趙懷逸這才滿意地坐回椅子上。

  林默轉回頭,看見趙懷寧猶豫的神色,說道:“不用管子安,他喫得夠飽了,你不用分給他。”

  “這些就是你早膳應該用的量,喫吧。”

  剛剛,她聽見了趙懷寧的心聲,他在糾結要不要把林默給他做的東西分給趙懷逸一些。

  趙懷寧還在想,這真的是林默親手做的嗎?

  【這兩日,母后改變實在太大了。】

  【她現在還有什麼理由對我虛以爲蛇呢?】

  林默沒有說話,給他遞了個勺子。

  心裏印證了一個想法。

  果然,只有趙懷逸也在場時,她才能聽到趙懷寧的心聲。

  這件事系統可沒有告訴她。

  但是某種程度上,林默也能理解。

  趙懷逸對於趙懷寧來說,也是家人,而且是從出現以來,從來沒有傷害過他的家人。

  如果林默沒有來到,原身會死去,趙懷逸就會成爲趙懷寧世上僅存的唯一的親人。

  趙懷寧會因爲愧疚和對親人的執念,而將趙懷逸溺愛到一個無可復加的程度。

  但這份愛不是突如其來的,趙懷寧這些年雖然羨慕趙懷逸和母后的母子感情,但他從來沒有嫉妒怨恨過趙懷逸的出現。

  甚至他知道,如果沒有趙懷逸的降生,林默就不會被封妃,更沒有奪回撫養自己的權利。

  某種程度上,他是隱隱感謝着趙懷逸的出現的,趙懷逸讓他又多了一個親人。

  趙懷寧不會表達,但是他會做出實際行動。

  像剛剛他生出的想法那樣。

  就算他知道趙懷逸根本不缺林默親手做的飯菜,反而是他自己幾乎從來沒有嚐到過母親的手藝,但是他仍然願意分一半給趙懷逸,只是爲了讓對方感覺到沒有被忽略。

  趙懷寧對親人從來不會吝嗇。

  而趙懷逸對趙懷寧的感情則全然出於林默對趙懷寧的態度。

  母親的影響對孩子是非常大的,孩子們能感受到母親對一切事物的喜惡,他們會愛其所愛、惡其所惡,連恐懼的東西都是一脈相承的。

  原身對趙懷寧抱有愧疚,卻坐上太后之位,所以她會害怕。

  趙懷逸感知到原身的情感,也對趙懷寧抱着莫名的害怕情緒。

  但林默來到這裏之後,只用了幾句話,幾個小動作,就能讓趙懷逸重拾對皇兄的天然的親近和信任。

  可以說,如果他們的母親聰明一些,對兩個孩子都負責起來,那兄弟兩個的感情將會非常深厚,關係也會十分融洽。

  所以林默能理解這個金手指的觸發條件之一是有趙懷逸在場。

  當世上唯二的兩個親人出現在自己面前時,他會對親人之間的關係思考得更多,林默也能從他的心聲和思考內容上找到突破口,發現他所在意的點。

  趙懷寧接過勺子,同時另一隻手打開盅蓋,剛從鍋裏端出來的蛋羹熱氣騰騰,香氣和伴隨着的記憶撲面而來,趙懷寧愣了好一會兒。

  在他十二歲被接回母后身邊時,母后第一次給他端上來的膳食,也是一份蛋羹。

  只是那份蛋羹沒有現在這般豐盛。

  面前的蛋羹裏面有蝦仁、肉泥捏成的小丸子、還有十分小巧的菜心,被雕成花朵的胡蘿蔔精緻地嵌入蛋羹表面,很是誘人。

  趙懷寧難以相信。

  【這真是母后做的?】

  林默:“快嚐嚐。”

  嚐嚐你就知道了。

  趙懷寧心裏迫不及待,面上還是一副矜持的神色,他挖起一勺蛋羹,胡蘿蔔軟得一壓就散。

  送進口中,蛋的滑嫩、蝦的鮮香、肉泥的細膩在口腔中迸發開。

  胡蘿蔔沒有了討人厭的味道,反而增添了一種奇妙的口感。

  除此之外,爲整道菜增色的還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有點像龍井的香氣。

  這是御膳房從來沒有拿出來過的菜,這下趙懷寧相信,這就是母后親手做的蛋羹了。

  趙懷寧一聲不響,一勺又一勺把蛋羹吃了個精光。

  林默才放下筷子,又端出一小碗白粥:“可以配着小菜一起喫。”

  趙懷寧望向桌上那幾盤自己從來不敢喫的菜,母后沒有動過,顯然是爲自己準備的。

  但他不想讓母后失望,還是命順喜每樣夾了一些送到自己面前。

  可菜一入口,又是和從前不同了。

  林默笑着說道:“從前要過油的菜,母后讓御膳房只過水,用油也極少,配菜要用解膩的,怎麼樣,是不是味道沒怎麼變?”

  味道確實沒有太大的出入,只是油大才好喫的菜,現在用得油極少,自然沒有從前的口味。

  但即使如此,也是趙懷寧許久沒有嘗試過的。

  這些菜,他從前是碰都不敢碰的。

  待一碗白粥用畢,趙懷寧望向林默,而後者沒有再拿出什麼喫的。

  “早膳用這些就夠了。”林默說道。

  趙懷寧抿了抿嘴脣,有點意猶未盡。

  實際上,平日裏他只用一碗粥就夠了,哪裏能喫得下這麼多東西。

  “如果中午還想喫點新鮮的,就來慈寧宮。”林默說道。

  “……”

  “好。”

  林默挑了挑眉,她倒是沒想到趙懷寧真的會應聲。

  畢竟趙懷寧心裏想的是:

  【我纔不會去。】

  趙懷逸見林默站起來,也跟着站了起來。

  “你該去上學了。”林默說道,“別忘了明天你皇兄要考你學問的。”

  趙懷逸“哦”了一聲,乖乖地朝門外走去,身後跟着的奶嬤嬤朝林默笑着行了禮,也跟着離開。

  奶嬤嬤果然是有些手段的,不知道昨天跟趙懷逸說了什麼,讓他能乖乖聽話不反駁。

  趙懷寧看着趙懷逸離開,給身邊的順喜使了個眼神,順喜立刻朝身後的人揮揮手,幾名捧着東西的小太監便跟上趙懷逸。

  林默:“這是?”

  “讓他們給國子監的學生們送些小禮物。”

  不過最主要的目的不在此。

  趙懷寧頓了頓,又道:“昨天子安說的那些話,定然有人故意爲之,兒臣需要把那些人揪出來,不然……”

  趙懷寧聲音微沉:“他們還以爲自己能換天呢。”

  他這麼想的,也這麼說了。

  趙懷寧第一次沒有避諱地當着林默的面說出心裏話。

  林默知道這個機會相當不容易,於是很快接話道:“之前母后不曾注意過這些事,昨天也是第一聽到那些話。子忍你做得對,千萬不能讓子安被別有用心之人帶偏了。”

  辛虧趙懷逸天性偏善,不然換成別的孩子被天天灌輸這種大逆不道的話,指不定要長歪到哪裏去。

  甚至就算是趙懷逸,如果沒人干涉,恐怕他也支撐不了多久。

  就像原劇情中,他兩個月後會在伴讀的教唆下去偷玉璽。

  那是他長歪的第一步。

  “母后……不怕兒臣對子安做什麼?”

  趙懷寧說這話的時候沒敢看林默。

  林默轉頭看他,只看到一張側臉。

  趙懷寧有些緊張,因爲他從前絕對不會問出這種話。

  林默笑了下。

  “你們是親兄弟。”

  “你弟弟雖有些調皮,但無論如何你都不會傷害子安的。母后相信你。”

  趙懷寧抿了抿脣。

  “母后讓殷竺茗熬了碗安神湯,一會兒就能呈上來,你待會兒服下再睡一會兒。”

  趙懷寧一頓。

  “殷竺茗?”

  “……是殷太醫的孫女嗎?”

  林默點頭:“正是。以後你可要注意點,別總是嚇唬這孩子。殷竺茗以後一定能接手她爺爺的職務。”

  換句話說,以後殷竺茗會是趙懷寧的御用御醫。

  趙懷寧:“好。”

  “昨晚你沒休息好,今天多補一補覺,別想那些事兒了。”林默又說道。

  她這次沒有遮掩自己的想法,直言道:“那些臣子,晾他們一天也不礙事。”

  趙懷寧一怔。

  【母后……也知道了嗎?】

  林默:“兩年了,他們還是不服你,你也沒必要再遷就他們了。”

  她望向趙懷寧,神色認真地盯着他。

  “母后相信你,一定會做出正確選擇的。”

  林默離開後,趙懷寧回到已經收拾乾淨的寢殿,坐在牀榻上,沉思良久。

  他沒有問是誰告訴母后那封密函的事,這對他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母后竟然會對他說那些話。

  母后……是在鼓勵自己做出什麼決定嗎?

  他其實忍了很久了。

  那些人從他繼位開始就一直不安分,雖說沒有在明面上反對他,暗地裏卻也沒少使絆子。

  他剛繼位,沒有太多親信,也不能立刻找到合適的人將他們替換掉,只能處處忍讓。

  ……後年有一場科舉。

  趙懷寧就等着那場科舉,爲他選出忠君忠國的青年俊秀,把這幫老東西給換下去。

  是以,他一直沒有做出決定,到底是該暫且順着他們的心意,將當地縣令處置掉,還是秉公辦案,賞罰分明。

  或許就是這件事一直困擾着他,他昨夜纔會犯病。

  而母后今天那句話,提醒了他必須正視起這件事。

  ……但母后希望他做出什麼決定呢?

  過了半刻鐘,一名女醫爲他送來了安神湯,他喝藥時看了眼女子。

  “你就是殷竺茗?”

  殷竺茗低下頭:“是。”

  趙懷寧想到剛纔母后叮囑的話,食指在碗沿不自覺地點了兩下,突然道:“賞。”

  順喜立刻應聲,半彎着身子等趙懷寧說賞什麼。

  可趙懷寧也頓住了。

  他下意識想像母后說的那樣,跟自己的後備專屬御醫打好關係,而且他也知道殷太醫的孫女一定不會差到哪兒去。

  可一時間他竟然不知道該賞些什麼。

  半晌,他突然說:“殷太醫家裏的房子是不是該換了。”

  殷竺茗一頭霧水,可還是規規矩矩地回答:“回陛下,是祖宅,去年剛修繕過。”

  趙懷寧:“……”

  “那殷太醫在太醫署的職位……”

  順喜忙答:“已是最高了。”

  趙懷寧:“……”

  他有些煩悶:“你多大了,是不是該婚配了?若是看上朝中哪家的郎君……”

  殷竺茗一嚇,忙答道:“回陛下,臣家中有祖訓,女子年滿十六才允訂婚,臣今年十五。”

  “才十五歲?”趙懷寧對年紀沒什麼概念,看着殷竺茗舉止有度落落大方的模樣,還以爲她年紀不小。

  ……賞無可賞,趙懷寧只得揮揮手,不耐煩道:“那就賞金銀吧。”

  順喜應聲:“是。”

  殷竺茗也叩謝皇帝。

  只是離開時還是沒搞懂皇帝爲什麼突然就要賞她。

  天還早着,趙懷寧喝過了藥,就開始有些犯迷糊,

  他想到早晨母后的囑咐,便換了寢衣,登基兩年來,第一次睡回籠覺。

  睡前他還想着那封密函,不忘朝順喜道:“午膳前記得叫醒朕。”

  或許應該……去問問母后是什麼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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