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6章 達克迪蒙與深淵之蛇
聖瑪麗安學院的學生們多多少少都有了些緊迫感。
但真正焦慮的，果然還是那一羣臨到最後也還沒開始做畢業課題的六年級生。
當然，他們也不一定是和杜克·凱爾文一樣有嚴重的拖延症。
或許只是校外研習剛剛回來，所以纔會如此緊迫。
但無論是出於那種情況，“時間不太夠了”這一點卻都是一樣的。
就算是聖瑪麗安學院的六年級生，也都是人類，而是人類就有惰性。
按照往年的慣例，將畢業論文或者其它課題作業拖到死線到來之前的學生，一直以來都不在少數。
但此時此刻，卻有一個輕易便可獲得的，足以改變現狀的機會！
只要一點點學分，就能從根本上消除你的惰性，讓人從死線戰士的隊伍之中直接畢業！
是的，只要購買【宇宙腦魔獸】的服務，只要與這隻惡魔進行一個簡單無副作用的交易，就能變成夢想中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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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怎麼才能忍住不動心呢？
……
雅各布·布盧姆與杜克·凱爾文就住在隔壁。
他剛剛推開門想要去食堂喫個飯，便突然看到杜克·凱爾文像風一樣衝了過來，然後“啪啪”兩下解鎖開門，衝入房間。
“喂！”雅各布·布盧姆下意識的便叫了一聲。
杜克·凱爾文從房門口探出頭，疑惑道：“怎麼了，雅各布？”
雅各布·布盧姆滿臉疑惑道：“不，我是想問你怎麼了，有什麼事需要這麼急？”
杜克·凱爾文恍然道：“沒啥，我寫點論文。”
說完他便猛地縮回頭，將門一關，衝向了書桌。
雅各布·布盧姆甚至還聽到了反鎖的聲音。
“寫論文？我信你個鬼！”雅各布·布盧姆不由嘀咕了一句。
而後他反身鎖門，一邊思索着杜克到底在隱藏着什麼，一邊朝食堂走去。
等終於到了食堂，雅各布·布盧姆便忽然發現食堂內的氣氛有些怪異。
在這個時間段來往食堂的人，未免有些多了。
而且不管是坐在哪一邊的人，似乎都在往一個位置看？
“怎麼回事啊，這是！”
先是杜克·凱爾文的反常表現，再是食堂內的怪異，雅各布·布盧姆的內心頓時警覺起來。
他只習慣性的拿起餐盤，排隊點餐。
食堂內來往之人便多了，但排隊的人卻還是那麼幾個，雅各布很快便來到窗臺前，他終於忍不住朝着半身人廚師問道：“阿姨，那邊是在幹什麼？”
“你說哪邊？哦，那邊啊。好像是在和什麼惡魔做交易。”半身人廚師語氣平淡的說出了讓雅各布·布盧姆感受到了恐懼的話。
隨便點了一點東西的雅各布·布盧姆抱着滿心的疑惑和警惕，小心翼翼的來到了那邊人羣聚集之地的附近。
他將餐盤放下，目光始終盯着那邊看。
但那邊的人羣越來越多，將四周包圍得滿滿當當，完全看不到裏面到底發生了什麼。
“找個人問問吧。”雅各布·布盧姆這般想着，便開始搜索目標。
但往這邊來的人，目的都出奇的一致，全都直接圍到了那邊的人羣外面。
就好像，真的是受到了惡魔的誘惑！
雅各布·布盧姆神情警惕的看着那邊。
他很快發現那邊人羣之中，在有人不斷加入的同時，也不斷有人出來。
那些出來的人中，有很大一部分都像是着了魔一樣——就和杜克·凱爾文一樣，一出來就急匆匆的往外跑。
讓人完全無法弄清，他們到底腫麼了？
隨着來來往往的人越來越多，雅各布·布盧姆實在忍不住，兩三下就把餐盤裏的飯食全部刨光，然後隨便擦了兩下嘴，就也往那邊人羣走去。
當然，他有十足警惕，做足了遭遇意外之時能立刻反應過來的準備。
等到了人羣之外，雅各布·布盧姆先找了一個看着眼熟的人，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問道：“嘿，在幹什麼呢？”
那位五年級生被突如其來的襲擊嚇了一跳，但轉身看到他後，還是恭敬道：“布盧姆學長？我在排隊呢。”
“排隊？”雅各布·布盧姆仔細瞅了兩下，終於發現自己似乎真的站在一個隊列的最後。
而除了這一列隊伍之外，相隔不遠還有一個隊列，但除此之外的人就都只是擠在這裏圍觀了。
他腦子一轉，問道：“既然你在排隊，應該知道里面發生了什麼吧？”
那位名叫“喬·羅斯金”的五年級生，便一臉興奮的回答道：“當然，裏面在進行惡魔的交易！我也是聽同學說的，這才連忙趕來排隊。學長你應該知道，教授們一直說我天賦很好，就是懶了一點。但凡能有那些首席生一半的勤奮，我都不會像現在這樣不上不下。這不，期末考覈快到了，我得衝刺一下。今年一定要獲得優秀評價。”
聖瑪麗安學院的考覈評價一般只有三個評級，也即是合格、良好和優秀。
當然，除了畢業考覈之外的其餘考覈，一般都以具體分數爲主要參考。
在六年級之前，如果想要拿到年級優秀的評價，每一門科目都要有九十分以上纔行。
雅各布·布盧姆非常清楚，以喬·羅斯金的當下水平，是絕對不可能門門九十分以上的！
“難道里面是一個許願惡魔？”他忍不住想道。
但喬·羅斯金已經轉回頭，踮着腳尖興沖沖的往裏瞅。
他想着既然總會看到的，也就沒有繼續追問。
身爲學長，雅各布·布盧姆還是有幾分矜持的。
之後又過了幾分鐘，雅各布·布盧姆雖然還沒有順着隊列走到裏面，但也從周圍人的交談中聽到了一些東西。
他總算知道，裏面等待交易的，是一隻“心靈的惡魔”！
……
帶着一絲說不明道不清的情緒，雅各布·布盧姆終於擠到了裏面，即便不用踮起腳尖也能看清那隻端坐在人羣之中的惡魔——那副模樣，真是一眼定真，絕對是惡魔沒跑了！
“應該是叫宇宙腦魔吧？”雅各布·布盧姆回憶着剛纔聽到的名字，神色嚴肅的仔細觀察起來。
【宇宙腦魔獸】最大的特點就是那顆裸露在外的腦子，如果在深夜之中遭遇，肯定能把人魂嚇掉。
不過看得久了就會發現，那腦子其實有些不那麼真實。
它並不溼潤，反而很乾燥，與其說是人腦，不如說是植物塑形。
那種質感，讓人更加容易接受。
而且它說話的時候語氣平穩，條理清晰，還頗有禮貌。
坐在那裏，也非常端正，意外讓人覺得很正派。
就這麼觀察了一會兒之後，雅各布·布盧姆終於知道這隻“心靈的惡魔”爲什麼能取信於人了。
他的目光，便隨即落在了【宇宙腦魔獸】的兩邊，那裏的座位還坐着兩隻頗爲眼熟的生物。
其中一隻是學院當前最具知名度的使魔——【小惡魔獸】！
另一隻，則是曾經在學院中名噪一時的粉紅毛毛兔——【童話動物·小兔子】！
而這兩隻魔導精靈的歸屬，毫無疑問是那個二年級貴族院的達克·迪蒙！
這一刻，雅各布·布盧姆終於知道，爲什麼【宇宙腦魔獸】能夠這麼容易的被人所接受了。
如果它也是那個達克·迪蒙的魔導精靈，一切不合理的地方，似乎都能說通了。
雅各布·布盧姆恍然大悟，思維瞬間活泛開來。
他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警惕已經悄然消失，竟然相信起了一隻惡魔！
但人的信賴就是這麼回事。
就算對方是一隻惡魔，如果它的背後有天使背書，說不定很多人都會相信那隻惡魔只是不幸墮化的天使。
雅各布·布盧姆在知道【宇宙腦魔獸】是達克·迪蒙的魔導精靈之後，便認認真真的開始思考，自己能從中獲得什麼利益了。
他如今已經知道所謂的“惡魔的交易”，就是支付學分，讓【宇宙腦魔獸】幫忙抽走一些不利的情緒——就比如【懶惰】！
因爲不是永久性的抽取，反而能讓人安心。
而他的隔壁同學杜克·凱爾文，就是因爲被抽走了【懶惰】，所以才突然變得勤奮。
那麼，實際上並不懶惰的他，又能有什麼需求呢？
他的目光，旋即落在了一張像是菜單一樣的貨品單上。
那張貨品單上，最上面寫着【懶惰之心】，再下面則是【貪婪之心】、【貪戀之心】、【貪喫之心】、【憤怒之心】和【傲慢之心】。
別問【極樂之心】和【暴食之心】爲什麼會改爲【貪戀之心】和【貪喫之心】，反正就是這樣。
雅各布·布盧姆的目光，幾乎立刻便鎖定在了【貪戀之心】上。
他的臉上，瞬間閃過一絲痛楚。
都說畢業即分手。
學生時代確實是人生最平等最美好的時代。
當你我都是學生之時，外界的一切都被學院的高牆擋在了外面。
在那堵高牆之內，少年少女們可以不用考慮世俗惡念，不用考慮家世背景，不用考慮家庭地址之間距離有多遠。
但這一切的矛盾在即將畢業之時便再也藏不住。
聖瑪麗安學院其實已經算是好的了，畢竟學生們都是魔導師，只要拿到畢業證書就是職業圈中的“貴族”，沒有太多俗世壓力。
但即便如此，一些難以改變的東西依舊存在。
雅各布·布盧姆便是因此而與交往了三年的女友被迫分手。
理由什麼的已經不重要。
誰對誰錯也沒有了意義。
既然已經分手，雙方都必須要往前看。
但每到夜半深處，那些曾經美好的回憶，曾經許過的海誓山盟，都會化爲痛苦和夢魘侵襲過來。
雅各布·布盧姆無法從逝去的戀愛之中走出。
“貪戀之心嗎……”
他低聲唸叨着，卻沒發現另一條隊列中，也有一個女生在念叨着同樣的詞。
又過了幾分鐘。
雅各布·布盧姆終於坐到了【宇宙腦魔獸】的面前。
他看着【宇宙腦魔獸】，深深的吸了口氣，主動說道：“貪戀之心，多少學分？”
“稍等一下，謝謝。”【宇宙腦魔獸】卻對着他禮貌一笑，然後從身邊的【童話動物·小動物】的手中接過一瓶“哞哞牛奶”，仰頭灌入口中。
一口喝乾之後，【宇宙腦魔獸】捏碎了“哞哞牛奶”的奶瓶，使其化爲魔力的碎屑。
而它那消耗許多的魔力，便直接回復了二分之一。
【童話動物·小兔子】配上多張的【極樂·喝牛奶】，使得【宇宙腦魔獸】化爲了一臺永動機。
坐在【樹樁】上的【童話動物·小兔子】翹着小jio，給魔力耗盡的【極樂·喝牛奶】重新注入魔力，乖巧可愛。
但在場之中，沒有人不知道它的“暴力”。
那臺【光能使者】在很多人的眼中，已經變成了它的專用機。
……
達克·迪蒙並不在食堂。
實際上他在喫完晚飯後不久，就離開食堂，前往了隱祕之所。
而爲了保證【宇宙腦魔獸】的魔力回覆，他特地召來了【童話動物·小兔子】。
另外，就是將剛好在這的【小惡魔獸】抓了壯丁，讓它在這當個助手。
然後，由這三隻魔導精靈組成的【心靈交易店】就在這食堂之內即興開張了！
【宇宙腦魔獸】非常可靠，【小惡魔獸】人緣很好，【童話動物·小兔子】是臺永動機。
這家【心靈交易店】一開張，就生意火爆。
之前在食堂內的學生們一傳十、十傳百，吸引了越來越多對“心靈交易”有需求的學生到來。
當然更多的人還是來看熱鬧的，又或是想要多看一會兒，確定是否安全再行動。
但隨着越來越多的學生完成交易之後，心滿意足的離開，那些旁觀者也都逐漸坐不住，加入了排隊的隊列。
雅各布·布盧姆，只是恰逢其會的學生之一罷了。
……
“確定要抽取【貪戀之心】嗎？”【宇宙腦魔獸】補充完魔力之後，確認道。
雅各布·布盧姆深吸了口氣，這一次毅然決然的點頭道：“是的！幫我估個價。”
【宇宙腦魔獸】的目光微閃，便伸出中指，按在了雅各布·布盧姆的眉心之間，然後閉上眼睛細細感知。
片刻後，它睜開眼睛，收回手指，說道：“誠惠，2000學分。”
“2000？”雅各布·布盧姆的心中頓時怔了一下，而後他下意識問道，“可我看他們抽走【懶惰之心】時，只用了幾百學分吧？”
【宇宙腦魔獸】誠懇道：“客人，這是因爲你的【貪戀之心】過大，抽取出來需要消耗更多的精力。另外需要再次說明的是，你我的交易只能保證你在接下來的一個星期裏不會受到【貪戀之心】的困擾。之後，無法根絕的【貪戀】依舊會重新擡頭。當然，因爲抽走過一次的原因，重新滋生的【貪戀】多少會淡一些。如果你到時候還想再抽一次，我這邊可以給你五折優惠。”
【宇宙腦魔獸】的話音未落，雅各布·布盧姆已經將自己的學院卡抽出。
“這裏轉賬。”【小惡魔獸】立刻遞上它的商用版學院卡，它在這的還有一個用處就是收錢……
“請先簽下這份契約。”但【宇宙腦魔獸】阻止了雅各布·布盧姆的付款。
一直等到契約簽訂之後，【宇宙腦魔獸】才示意【小惡魔獸】收取學分，而它則將雅各布·布盧姆的【極樂之心】抽取了出來。
那確實是比之前的那些更大一些的粉紅色光團。
即便抽出來之後，也能感受到這光團之中蘊含着的特殊氣息。
【宇宙腦魔獸】將其塞入自己的體內保存。
這些抽取而來的“心”，它可以立刻吸收，但那多少會對它自身的情緒造成影響，所以在交易的過程中，它都是暫時儲存在體內（腦內）的。
所以至今爲止，【宇宙腦魔獸】的心靈交易其實是比較剋制的。
否則的話，它完全可以將儲存的“心”加價之後再販賣出去，以獲取更多的利潤。
但在之前對【小惡魔獸】進行過實驗之後，【宇宙腦魔獸】就知曉這種操作會造成的後果。
所以它直接砍掉了這條暴利的路線。
閒話不談。
雅各布·布盧姆在【極樂之心】被抽走之後，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意料之外的，他並沒有如自己所想的那般，感受到“空蕩蕩”的感覺。
就好像那顆【貪戀之心】原本就不存在一般。
他再回憶起過往，就像在看一段毫不相干的歷史片，心中絲毫沒有波瀾。
當然，他也沒有因爲【貪戀之心】的消失而笑。
都已經消失了，自然也不會因此而產生反饋。
雅各布·布盧姆非常的平靜，他久違的感受到了“安寧”，因爲分手憂鬱而忽略掉的種種情緒，就像海水一樣紛至沓來。
同學、朋友、畢業課題、論文、學院杯……種種種種的事情一股腦兒涌入腦海。
雅各布·布盧姆順勢站起，他原本就不是懶惰之人，如此念頭通達之後，就發現需要做的事情比山還多。
“必須去完成了。”
他這樣想着，便轉過身，朝外走去。
另一條隊列裏的女生在他起身後，坐了下去。
雅各布·布盧姆的眼角餘光看到了她，但他的內心絲毫沒有反應，就像看到的是一塊石頭。
又或者，只是普普通通的同學。
……
“請問，你需要抽取什麼心靈？”【宇宙腦魔獸】禮貌的問道。
“貪戀之心。”那名五年級的女生，語氣平淡的說道。
但對心靈感知極爲敏銳的【宇宙腦魔獸】，依舊感受到了她在說出這個詞時的顫抖。
不過，惡魔的詞典之中沒有“感動”。
【宇宙腦魔獸】與她簽訂了契約。
……
【心靈交易店】的業務如火如荼的進行着。
達克卻已經來到了隱祕之所。
他當然不是有意將【宇宙腦魔獸】扔在食堂。
就算真有那個想法，也起碼要照看一兩個小時之後再把它仍在食堂內，是吧？
總之，他是在接收到希爾芙教授的通知之後，纔會這麼急着趕來隱祕之所。
史蒂文·哈維教授的實驗，快要完成了！
“成功了嗎？”達克剛剛進入隱祕之所的實驗室，便迫不及待的問道。
依舊是史蒂文·哈維教授的實驗室，正在進行煉成實驗的只有史蒂文·哈維教授一人。
而同在這裏的希爾芙教授和卡澤爾教授，則只站在門口附近等待。
除非必要，不然教授們都有獨自一人實驗的習慣。
史蒂文·哈維教授更是如此。
他其實不喜歡其他人沾染自己的實驗。
“還沒。”希爾芙教授回答了達克的問題。
達克疑惑道：“那？”
希爾芙教授說道：“我感覺這次實驗會成功，所以提前通知了你，畢竟那很方便。”
確實很方便。
達克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耳垂。
那一縷【風之精靈的祝福】還藏在他的耳朵裏呢。
卡澤爾教授對着他笑了笑，說道：“希爾芙說的沒錯，哈維教授快成功了。真的沒想到，他能這麼快的復刻出來。”
達克微微點頭，便頗爲認真地看向了實驗室內部的史蒂文·哈維教授。
在他的面前，有一層透明的結界隔絕了聲音的傳播，但對畫面沒有影響。
史蒂文·哈維教授的煉成實驗已經進入了最後的熔鍊環節。
他以煉成陣的光輝鑄造出來的光之熔爐內，正遊弋着一條蛇影。
那顯然是他按照化石中的生物信息所拼裝出來的蛇，不過是熔鍊之後殘留的光影。
另外，他的實驗桌上還放着大量的，達克等人從日月神廟之中帶出來的各種蛇瞳碎片。
史蒂文·哈維教授既然將那些碎片都用來充當煉成素材，那麼他對化石內生物信息的來源的追溯，其實已經八九不離十了。
如果沒有意外。
那化石內的信息所指向的生物，就是當初毀滅了日月神國的“蛇”！
達克將其稱之爲【深淵之蛇】。
而如此下來，可見那【天庭】之中的污染物，也與那些【深淵之蛇】屬於同源之物。
如果史蒂文·哈維教授的煉成實驗最終成功，那麼他復刻出來的東西，很可能便是達克在清醒夢之中見過的【深淵之蛇】。
當然，它有可能是別的名字。
……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
希爾芙教授和卡澤爾教授都一言不發。
達克自然也不好說話。
他一邊觀摩着史蒂文·哈維教授的熔鍊手法，一邊卻是在爲【宇宙腦魔獸】擔憂。
儘管召來了【小惡魔獸】與【童話動物·小兔子】作爲輔助，但他還是擔心【宇宙腦魔獸】會整出什麼花活。
在這般憂心忡忡之下，史蒂文·哈維教授的實驗終於進入了最後的最後階段。
他將所有預定放入的素材全部熔鍊，然後又根據實際情況臨時添加了新的素材，待到全部放入之後便以魔力攪拌，加速熔鍊，調整效果。
最終，他完成了所有的熔鍊，並將煉成陣關閉，催使魔導卡吐出光線，編織成繭。
待到關鍵順利結成，他才稍微鬆了口氣。
但他卻並未就此結束，而是直接伸手按在光繭之上，繼續注入魔力參與內部反應，對魔導卡的形成進行最後的調整與改良。
這種技法極爲高端，高端到要五年級纔會在課堂上初步教授。
但如果掌握了這種技法，那麼對於學習定向煉成是極有幫助的。
達克放開感知，觀摩之時越發認真。
在參與教授們的實驗的過程之中，他確實學到了很多很多。
如果能再給他一些時間，說不定真能在這個學期內掌握定向煉成的基礎。
……
此後又過了將近半個小時。
站在那裏紋絲不動半個小時的史蒂文·哈維教授才突然動了起來。
他並沒有將手指縮回，反而在質檢單凝聚起了更多的魔力，然後以魔力化刀，一刀下去，便切開了那枚巨大的光繭！
“噗！”
光繭破開，漆黑毒氣瞬間冒出。
但史蒂文·哈維教授仍是面不改色。
達克面對這種毒氣之時還要帶上防毒面罩，但史蒂文·哈維教授卻完全看不出一點防護。
達克懷疑他根本沒把那些毒氣當一回事，純當空氣用，正常呼吸了。
但仔細想想，似乎也不奇怪。
亡靈術士原本就是一個與屍體打交道的職業，而陳年老屍往往帶有毒性。
一個亡靈法術之中的大師，有點百毒不侵的體質，合理的很。
哈維教授繼續切開光繭。
毒氣之後便是隨着光繭被剖開而突然爆發開的黑暗毒霧。
哈維教授面不改色的取出早已準備好的魔道具，按住按鈕激活，那些剛剛爆開的毒霧便被瞬間吸入了一個小瓶子裏。
這些毒霧質量不錯，也是難得的素材。
待到毒霧全部消失，史蒂文·哈維教授纔開始有條不紊的清理那些從光繭之中流出的粘稠液體。
之後他將那張被粘稠之物沾滿的魔導卡，小心翼翼的抽出，放入水池沖洗。
一直到他將魔導卡沖洗乾淨，然後對着門口招了招手，達克三人才穿過隔音結界，進入了實驗室的內部。
“大體是成功了。”史蒂文·哈維教授以右手食指和中指夾住那張魔導卡，對向兩位教授揮了揮。
“我看看。”希爾芙教授伸手接過魔導卡。
達克踏前一步，便也湊過去瞅了起來。
雖然僅能看到卡面，但一張魔導卡的卡面之中同樣蘊含着大量的有用信息。
達克首先注意到的是星級。
史蒂文·哈維教授在魔導煉成之中，分明使用了大量的珍惜素材，但最終煉成的這張魔導卡的星級卻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高。
——它僅有六顆星！
六星的魔導精靈，就算是在魔導精靈的現有體系之中都不算高。
更何況它還是能與【諸神黃昏】有所關聯的“蛇”！
但達克在清醒夢中，也曾見過非常細小的“蛇”，因此也不是不能接受。
總之，達克在那之後便立刻看向了那張魔導卡的名字——這也是他當下最關心的點。
從魔導精靈剛剛煉成時的自帶名上，基本能夠解析出很多東西。
“來自深淵的蛇？”
達克輕輕念出了卡名。
略微意外，這張魔導卡的卡名，和達克的自命名有異曲同工之處，但顯然更加直白。
深淵，又是深淵，深淵到底是什麼？
達克忍不住搖了搖頭。
如今看來，所謂的【深淵】，極有可能是污染的源頭，也是造成某一紀元進入【諸神黃昏】的罪魁禍首。
但【來自深淵的蛇】，實際上是一個非常籠統的卡名。
從中確實得到了“蛇”的來源，但那顯然不是一個確切的蛇名。
並不是，諸如耶夢加德、烏洛波洛斯等等這一類的名字。
就像地上的蛇類有千千萬萬，【來自深淵的蛇】也不可能只有一種。
繼續往下看。
這張【來自深淵的蛇】的種族是爬行種，屬性是黑暗，絲毫不顯意外。
而其三圍屬性……不說也罷。
至於卡面上的圖案，則是在外形之上並無太多離奇之處的，黑色的蛇。
達克收回視線，問道：“教授，看出什麼來了嗎？”
……
希爾芙教授和卡澤爾教授也在觀察這張魔導卡。
手持魔導卡的希爾芙教授第一時間便注入魔力，希望獲取信息上的反饋。
但她的行爲失敗了。
這張魔導卡，拒絕了她的訪問。
“來自深淵的蛇……”希爾芙教授擡起頭，返而回問道，“你覺得呢？”
達克說道：“從外形上看，它和我在夢境之中看到的蛇基本相同。但那並不能說明它們就是同一種類，畢竟它實際上沒有過於明顯的特徵。讓我確定它們爲同屬的，反而是【深淵】這個詞。具體如此，從其特性、能力與必殺技上，應該能夠進一步確認。當然，也能將其召喚出來之後，帶到【油蛇】的身邊，與之氣息進行比對。”
“史蒂文。”希爾芙教授將【來自深淵的蛇】還給了史蒂文·哈維教授。
這張魔導卡沒有上鎖，但實際上與上鎖無異，僅有史蒂文·哈維教授才能探知其究竟。
史蒂文·哈維教授接過魔導卡，說道：“這條蛇的能力非常特殊，我全部寫出來，你們自己分辨。”
說完他轉身走回實驗臺，取出一張特殊的影印紙，口中默唸，然後將右手攤開，以掌心對着紙面，緩緩劃過。
當他的手掌移開之時，影印紙上已經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字。
史蒂文·哈維教授又在那張之上輕輕一敲，頓時由一化三，使其變成了三張紙。
達克從中抽出一張，仔細看了起來。
▼
【卡名：來自深淵的蛇】
【類型：精靈卡】
【等級：✪✪✪✪✪✪】
【種族：爬行種】
【屬性：暗系】
【魔力：2500】
【攻擊：2800】
【防禦：1200】
【必殺技：深淵、擬態、同化、吞噬】
▲
作爲一隻六星的魔導精靈，【來自深淵的蛇】的三圍屬性並不算突出，其中的防禦力更是相當薄弱。
但它本身就不是“單打獨鬥”的生物。
這條六星的蛇，很可能只是達克夢境之中的，位列底層的最細小的蛇。
換言之，即便是最細小的蛇，也有六星的強度！
面對這種強度恐怖的，數量上也是無窮無盡的蛇的入侵，仍舊是以普通人類爲主的神國，又如何能擋得住。
從外到內的入侵，從內到外的腐朽，整個神國的轟然倒塌，即是深淵的侵蝕，也是命運的註定。
來自深淵的蛇，或許只是加速了這一過程。
讓所有的毀滅，都在【諸神黃昏】到來的那一刻同時呈現。
達克看向了紙上所寫的，關於【來自深淵的蛇】的必殺技部分。
寫滿紙張的四個必殺技。
第一個必殺技是【深淵】。
▼
【深淵：來自深淵的蛇，靈魂之中烙印着深淵的意志。位格+1。】
▲
排除它所附帶的各種屬性加成和附加的深淵之毒，這個名爲【深淵】的必殺技，本質上似乎更像是一個烙印，強烈宣示着它隸屬於深淵的事實。
達克看到這裏，便忍不住擡頭看向史蒂文·哈維教授。
史蒂文·哈維教授像是知道他想說什麼一般，提前說道：“目前來看，我對它擁有絕對的掌控能力。但那只是目前來看。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一旦深淵意志降臨，我留在其中的意志會被瞬間摧毀。那必然是神明等階的意志。說實話，這不是一個好消息。”
“真是一個噩耗啊。”卡澤爾教授也不禁低聲道。
希爾芙教授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達克同樣在第一時間便察覺到了這一問題所在。
那是與【來自深淵的蛇】自身的隸屬無關的問題。
沒有人會在意這隻六星的魔導精靈會否被所謂的深淵意志侵佔。
但他們視之爲希望的【油蛇】，不但吸收了【吞日神獅】與【噬月神狼】的神力，還吸收了那些毀滅了神國的“蛇”的力量。
甚至於，那些蛇的力量在它體內佔據的比重可能比日月之力還要多些。
這意味着，【油蛇】體內力量的構成，來自深淵的力量超過半數。
誰也不知道，它的靈魂之中，是否已經有了深淵意志的烙印。
當深淵意志降臨之時，它自身的意志會否也如那些被“蛇”所侵蝕的神國之民一般，被瞬間侵奪？
“讓它成爲厄耳伽妮的屬神，或許是一個行之有效的解決辦法？”哈維教授說道。
但卡澤爾教授卻搖頭道：“如果深淵意志能夠引發【諸神黃昏】的到來，那就絕對不是單一的神明能夠抗衡的。”
希爾芙教授果斷道：“這不是我們現在需要考慮的問題。如今諸神尚在復甦階段，就算【諸神黃昏】終將到來，那也是之後的事情。我們對【深淵】一無所知，在這憑空猜測沒有意義。該做的事情，也不可因此而不做。計劃什麼時候開始？”
卡澤爾教授說道：“明天早上六點。”
哈維教授問道：“會不會太趕？”
卡澤爾教授搖搖頭，說道：“準備已經足夠充分，沒有必要再繼續拖延。”
哈維教授說道：“那過一會兒，就去那裏做最後的確認。”
卡澤爾教授點頭道：“總要百分百確認才能更加放心。”
哈維教授說道：“等你們看完。”
……
繼【深淵】之後，【來自深淵的蛇】的第二個必殺技爲【擬態】。
它們能夠【擬態】爲人，混入人羣，從內而外的分化人類的族羣。
達克在夢中見過。
那些出現在日月神國之中的“蛇”，便是化爲人形，以繃帶遮眼，混入神國。
它們進入神國之後，以財帛動人心，以言語分化，傳播謠言，傳播瘟疫，從內到外侵蝕神國。
它們製造出的混亂與瘟疫、飢餓與災荒、黑暗與污穢，如膿毒一般一點點的滲透入神國的信仰體系，最終化爲致命的劇毒。
當【吞日神獅】與【噬月神狼】降臨之時，它們的神權都已被侵蝕，自是大敗而逃。
而引發這一切的，便正是“蛇”的【擬態】！
只是在已有情報的基礎下，想要區分那些【擬態】的“蛇”，也並非全無辦法。
【深淵】暗無天日，【來自深淵的蛇】亦是無法見光。
它們最初出現，必須以繃帶遮眼，才能在日光下行走。
……
但那也只是對付【擬態】的權宜之計。
【來自深淵的蛇】的第三個必殺技是【同化】。
它們能使周圍之人逐漸變得與它們一樣。
它們的聲音使人相信，它們的行爲使人跟隨。
它們具有感染力，更具有污染性。
它們不是污染物，更甚污染物！
當人們注意到時，已經變成了“蛇”。
……
【來自深淵的蛇】的第四個必殺技，是【吞噬】。
【吞噬】人，【吞噬】蛇，【吞噬】神。
所有的一切，都是蛇的養料。
……
【深淵】、【擬態】、【同化】、【吞噬】。
這四個必殺技組成了“蛇”的全貌。
也可能，只是冰山一角。
……
魔導精靈卡的限制使得他們能夠藉此獲取的信息終究有限，但至少已經不是一頭霧水。
如今看來，若是進入【天庭】之中，除了會遭遇污染物之外，還極有可能遭遇到“蛇”。
必須做好一切應對的手段。
達克看完所有的信息之後擡起頭，教授們已經將影印紙收起。
史蒂文·哈維教授說道：“先去湖底。”
衆人皆無意見，便以法術遮掩行蹤，乘着夜風飛往湖底。
等到他們進入湖底空間，便發現裏面已經有人。
但他們並未受驚，因爲這是日常之事。
歐若拉一如既往的在晚上來到了這裏與【油蛇】聯絡感情。
厄耳伽妮也與之同行。
米蒂亞教授又恰巧也在。
等到他們相會之後互相一問，便都知曉了各自情況。
希爾芙教授將影印紙遞給她們，便將之前的分析簡略說明。
此時那條【油蛇】還在甦醒狀態，它乖巧得像是嬰孩，將龐大的身軀藏在嬌小的歐若拉身後，看起來頗爲滑稽。
但看完【來自深淵的蛇】的資料之後，便很難再以滑稽的感覺來看待它。
“擬態……”
歐若拉唸叨了一句，提問道。
“既然【油蛇】有超過一般的力量是來自於這些蛇，那麼它理論上應該也具備這些蛇的力量？它會擬態嗎？”
……
歐若拉突然提起的問題，算不上標新立異。
事實上這確實只是一個常規問題。
只是包括達克在內的衆人都集中注意在那四個必殺技以及它們會引發的後果上，只有歐若拉在真正關心【油蛇】，這才第一時間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但這個問題的答案究竟如何？
【油蛇】，能【擬態】嗎？
衆人的視線，便都忍不住落在了怯生生的【油蛇】身上。
【油蛇】顯是被這衆多視線所刺激，下意識的縮起了腦袋。
“這等之後再研究吧。”希爾芙教授轉移話題道。
史蒂文·哈維教授也道：“先召喚出那條蛇來看看，準備一下。”
簡單準備之後，史蒂文·哈維教授便以普通的獻祭召喚術，將【來自深淵的蛇】召喚了出來。
“嘶哈！”
那條黑色的蛇，足足小臂粗細。
它渾身漆黑，沒有棱角，只有眼睛是暗沉的綠。
如果只看外表的話，很難看出它的恐怖之處。
它的毒腺之中有着來自深淵的毒，不但能通過獠牙注射，還能噴吐毒霧。
但它並不能如【油蛇】這般從體表分泌出如同污染物一般的黑油。
——它無法分泌污染物。
這說明，污染物與蛇，很可能是兩套獨立的系統。
【油蛇】之所以能夠分泌，是因爲它原本便能分泌黑油。
當然，也有可能只是因爲魔導精靈最多隻能有四個必殺技，所以【來自深淵的蛇】並不具備。
“吸溜~”
突然傳來的聲音讓衆人猛然擡頭。
那條躲藏在歐若拉身後的【油蛇】，不知何時擡起了頭。
它雙目睜開，左眼照出日光，右眼照出月光，一熱一冷的的兩道目光照射在了【來自深淵的蛇】的身上。
那條靈活的蛇信，便在口中不停吞吐。
希爾芙教授仰頭看着它，稍許皺眉。
歐若拉連忙說道：“它只是有點饞。”
希爾芙教授說道：“一條喫草的蛇，竟然會在看到它後感到饞，果然是因爲它們的力量屬於同源嗎？”
卡澤爾教授說道：“是【吞噬】發揮了作用吧。”
哈維教授皺眉道：“就算它也有【吞噬】，但喫掉一隻魔導精靈有意義嗎？”
達克幽幽道：“意義不知道有沒有，但應該能解饞吧。”
米蒂亞教授興致勃勃的說道：“要不讓它試試？”
哈維教授又搖頭道：“如何它原本不會被深淵意志侵蝕，但在喫掉這條蛇後受到感染怎麼辦？不能冒這個險。”
米蒂亞教授立刻說道：“這都喫過多少條蛇了？該被侵蝕就早被侵蝕了！滿足一個孩子的口腹之慾就這麼難嗎？”
哈維教授鄭重其事的說道：“是的，就這麼難！”
說完他就直接將【來自深淵的蛇】收回了魔導卡。
哈維教授說道：“從氣息對比上，一致性很高，應該沒有第二種可能了。”
卡澤爾教授說道：“確認無誤。”
然後他轉身對歐若拉說道：“和油蛇溝通一下，讓它儘量準備，我們明天早上六點會來到這裏，幫助它鑄就神格！”
……
“嘶~！”
根本無需傳話。
【油蛇】通過這幾天的交流，已經能通人言。
當然，這應該不是歐若拉一個人的功勞。
厄耳伽妮的存在纔是主要原因。
湖底空間的結界已經佈置完全，卡澤爾教授的準備也已經做好，一切都已就緒，只待明日到來。
教授們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就在這裏繼續交談。
他們大概都存着刷刷【油蛇】好感度的想法，倒也在歐若拉的幫助下，與【油蛇】的關係拉近不少。
明日一到，便可知成敗。
達克的心情，也多少有些激動。
觀摩【油蛇】成神，對於他們來說，也都有好處。
而一旦成功，出征救援便會立刻提上日程。
以希爾芙教授的急迫程度，說不定就在後天。
這般想着，達克忽然有所感應，目光瞧向了食堂的方向。
……
食堂之內。
【宇宙腦魔獸】的【心靈交易店】依然開着。
但這一次，它迎來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聖女】奧德麗·貞德！
奧德麗·貞德並非獨自一人前來。
她的周邊，簇擁着不少文學社的學姐。
而艾瑪·墨提斯，便正與她同行。
她們原本在旅人街的森林咖啡店裏開讀書會，但後來，不知誰將這邊有惡魔在交易的消息傳入了進來，一羣不嫌事大的女生便拱火着【聖女】殿下來除魔。
當然，她們不是真的來除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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