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強取豪奪

作者:一叢音
醫館一陣死寂,只有蠟燭燃燒時不時暴起小簇火花的聲音清晰傳來。

  晏將闌鼓足勇氣,轉身去看盛焦。

  盛焦道:“過來,坐。”

  他不質問、不發怒,眼眸無神語調平緩,好似風雨欲來前的寧靜。

  晏將闌深吸一口氣,悶悶走上前,乖順地坐下。

  盛焦:“……”

  盛焦冷冷道:“我讓你坐在椅子上。”

  坐在盛焦腿上的晏將闌無辜地眨了眨眼睛,見盛焦並沒有掀開他,像是終於找回一點撒潑打滾的勇氣。

  他鼓足勇氣撲上前,熟練地雙手勾住盛焦的脖頸,將纖瘦單薄的身體掛在他身上,還親暱地在削薄的脣角親了一下。

  “我知錯了。”晏將闌真情實意,沒有絲毫僞裝地道,“你讓我狡辯狡辯吧盛宗主,先別急着定我的罪好不好?”

  盛焦一動不動任由他在自己身上鬧騰,面無表情道:“讓塵都知曉你的盤算。”

  “那是因爲他爹告訴他了!”晏將闌忙解釋,“而且他的「窺天機」知曉天下事,我並未向他透露任何事,是他自己猜的。”

  盛焦眼神冰冷,直勾勾盯着晏將闌。

  晏將闌忙深情地回望。

  盛焦並不喫他這一套,沉默許久突然道:“若不是婉夫人告訴我,你到底打算隱瞞我多久?”

  晏將闌一愣,這才明白盛焦去藥宗是去做什麼的。

  他也沒心思再賣乖耍無賴,抿了抿脣從盛焦身上起來,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盯着燒了一半的燭火,輕聲說:“我不知道要怎麼說。”

  晏將闌醒來後沒有第一時間去尋盛焦,最大的原因是他不知道該用什麼身份來面對當年的枕邊人。

  這些年他習慣了無論何事都自己去做,哪怕盛焦給他無數承諾卻也根本不敢輕易去接。

  晏寒鵲讓他不要害怕。

  晏將闌經歷太多,感覺自己連死都不怕,哪裏還會再懼怕。

  但他這些年所有的畏懼卻全都因盛焦。

  屠戮奚家後,畏懼盛焦會真的將他殺死;

  一切塵埃落定後,又害怕盛焦會因自己的經歷和欺騙而疏遠他。

  他怕再也聽不到那熟悉的花開聲;

  怕習慣溫暖、依賴,遲早有一日會再次被打回到那無助絕望的冰冷雨夜。

  那種畏懼幾乎讓晏將闌扭曲,甚至在路上還渾渾噩噩地心想,若是當初知曉屠殺奚家會和盛焦所行之路背道而馳,他就應該再隱忍些。

  隱忍到有能力將屠戮的罪名徹底遮掩得乾乾淨淨、清清白白,那時再動手就好了。

  “對不起。”晏將闌低聲道,“我只是害怕。”

  盛焦冷冷看他,伸出手隔着桌案朝晏將闌的臉探來。

  方纔在人羣中,心虛到腦子都發懵的晏將闌下意識避開盛焦的手,但此時他卻主動貼上前去,將臉側在盛焦溫熱的掌心蹭了蹭。

  盛焦輕撫他的臉,手指輕輕托起他的下巴,讓燭火照亮那張穠麗到極點的臉龐。

  這張蘭嬌嬌的花魁臉做出沉重而帶着點隱忍委屈的神情時,能讓世間所有人爲他神魂顛倒,豁出性命也要護他周全。

  盛焦低聲道:“你們在天衍學宮時就想將溫孤白當成一把刀,故意算計他,是嗎?”

  晏將闌遲疑一瞬,有些不太確定地點頭。

  盛焦又問:“是奚絕主謀,神魂附身你同溫孤白商議謀劃?”

  晏將闌沒吭聲。

  但答案已顯而易見。

  這一切便和「行因果」上的記憶幻境對上了。

  奚絕奪舍晏聆同溫孤白謀劃一切,一切因果便在晏將闌這具軀體上——不過就算罪魁禍首全部是奚絕,天道、天衍也不捨得殺死「堪天衍」。

  盛焦冷冷道:“你們真是好算計。”

  不僅謀劃好五年後及冠禮那日的奚家屠戮,甚至還算準了東窗事發後,奚絕和溫孤白合作假意將此事推到晏聆身上,徹底將溫孤白算計到死。

  更可怕的是,當年奚絕大概十五歲,晏聆甚至才十三歲。

  晏將闌沒說話。

  盛焦見他好似真的因這句話落寞,猶豫好一會才補充一句:“……是奚絕好算計。”

  從一開始奚絕和溫孤白交涉時,便一直在向溫孤白灌輸自己厭惡晏聆取代自己身份的念頭,以至於溫孤白深信不疑這兩人必不可能合作,步步爲營讓溫孤白毫不懷疑地爲他們所用。

  好一盤棋。

  晏將闌悶悶不樂地在那撥弄手指上的儲物戒和鈴鐺,看起來幾乎要被盛焦說哭了。

  盛焦蹙眉,用力捏住他的下巴,冷冷道:“你若當時告訴我……”

  話音戛然而止。

  若是六年前晏將闌將一切告知,盛焦也許根本做不了什麼。

  他那時只是化神境,連闖入獬豸宗都做不到,更何況和整個中州虎視眈眈的世家對抗,年輕的天道大人沒有修爲沒有身份地位,只有一腔上頭的熱血衝動。

  也許結局會比現在還要糟糕。

  見盛焦態度似乎鬆動了,晏將闌小心翼翼地在盛焦捏着他下巴的手腕內側親了一下,討好地彎着眸子朝他笑:“盛焦,我想你了。”

  盛焦幾乎想冷笑,將手冷冷收回來,根本不相信小騙子張口就來的甜言蜜語。

  若是想了,方纔就不會跑。

  比兔子還快。

  晏將闌噎了一下,忙解釋:“三個月前的事兒都賴玉頹山,他……我明明告訴他等事兒了了就將真相告訴你,並不是故意瞞你。”

  盛焦默不作聲。

  晏將闌又熟練地貼上去,抱着他將臉埋在他頸窩低聲道:“盛焦,盛宗主,盛無灼,您就大人有大量高擡貴手放我一馬,別生氣了唄。”

  盛焦按着他的額頭往外推。

  晏將闌死皮賴臉地貼上去:“剛纔逃走也是我不對,我就是一時心虛作祟上了頭,我有錯我有罪,任盛宗主責罰。”

  盛焦冷眼看他。

  晏將闌這輩子都沒認過錯,這回倒是讓盛焦大開眼界,想看看他到底能認多少錯。

  晏將闌又低聲下氣地說了好幾條無關痛癢的錯,盛焦還是一字不發。

  晏將闌幽幽看他,終於裝不下乖巧,皮笑肉不笑地磨着牙道:“差不多得了盛無灼,適可而止懂不懂?我連奚家人都敢殺,逼急了我可什麼都做得出來。”

  盛焦眉頭一皺,終於冷聲道:“我並不在意你殺了奚擇。”

  晏將闌愣了。

  盛焦從婉夫人口中得知晏將闌這些年的苦楚和經歷,也理解晏將闌的恨和狠,但重逢後晏將闌卻字裏行間都在畏懼什麼似的。

  當時他見到盛焦時也是轉身就跑,好像屠殺奚擇這個罪名讓他在盛焦面前總是不自在,平白給自己戴上一重脫不掉的枷鎖。

  “我……”晏將闌低聲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心狠手辣、冷血無情,可……”

  可盛焦愛慕的心上人並非是那種處心積慮算計、殘忍心狠地屠戮他人的罪人,而是驕縱恣睢高高在上身份尊貴的小仙君。

  小仙君乾乾淨淨,始終都是被人懷疑、可憐無辜的受害者。

  不像他處心積慮,城府深沉。

  晏將闌明明知道盛焦喜歡的並非是他的身份,但常年壓抑讓他不知不覺嚮往乾乾淨淨的光明。

  他想將自己所有的不堪和陰暗全都藏起來,不讓盛焦窺到半分。

  就好似六年後初次重逢時,盛焦前來亂糟糟的醫館,晏將闌那時的難堪並非是故意僞裝。

  ——那是實實在在的窘迫和尷尬。

  晏將闌正想着,盛焦突然粗暴地按着他的後腦強行將他擁在懷裏,冷冷啓脣。

  “閉嘴。”

  高嶺之花的盛宗主又形象大跌地讓他“閉嘴”。

  盛焦身形高大頎偉,兩手一環幾乎將晏將闌單薄纖瘦的小身板完全攏到懷中。

  晏將闌十五歲結嬰,哪怕卯足了勁啃靈丹也還是矮了盛焦半個頭,加上這些年體虛病弱,乍一被抱住莫名有種自己被禁錮在封閉空間的恐慌錯覺,忙用力推了推盛焦。

  盛焦雙臂有力根本不爲所動,冷冷道:“算賬吧。”

  “還有什麼賬要算?”晏將闌愕然道,“我不是都真情實意認過錯了嗎?”

  盛焦古井無波,擡手將晏將闌的耳飾摘下來,冷冷道:“我原諒了?”

  言下之意,你認錯歸你認錯,我生氣仍舊繼續生氣。

  晏將闌:“…………”

  晏將闌渾身寒毛卓豎,再次生出最開始見到盛焦時的那股毛骨悚然,他下意識想去聽盛焦是不是還在生氣,但耳飾被摘掉,耳邊聲音迷迷糊糊根本聽不清。

  更何況花開那種只有靜下心聽才能聽到的微弱聲音。

  “我……”晏將闌擡手去夠耳飾,“先、先給我耳飾。”

  他要聽聽盛焦到底是在和他說玩笑話,還是真的餘怒未消,打算將他就地正法。

  盛焦隱約猜出來「閒聽聲」的大致能力,擡手隨手將耳飾丟到後院池塘的水中,大手緩緩按住晏將闌的後頸,冷冷道:“不要聽我。”

  晏將闌心虛地收回視線,仔細辨認盛焦的神色。

  半晌後,晏將闌突然從盛焦身上蹦下去,拔腿就跑!

  晏將闌方纔滿腦子都在拼命思考如何認錯解釋,龜裂聲一直響個不停,竟然慢慢習慣,不知不覺間放鬆警惕。

  晏將闌認錯認得口乾舌燥,還討好地說了一堆話,竟然半點效果都沒有。

  盛無灼那廝,果然還在生氣!

  盛宗主深藏眼底的怒火幾乎要把屋頂給掀翻了,面上卻依然裝得不動聲色,好像早已原諒他。

  晏將闌跑得飛快,小辮子都被盛焦那逐漸爆發出來的怒意給激得豎起來。

  但這次盛焦卻不再由着他逃,手中一直飄着的縛綾瞬間崩成一條線,“咻”地一聲宛如離弦的箭纏到晏將闌身上。

  晏將闌瞳孔一縮,瞬間祭出春雨劍,“鏘鏘”兩聲斬去縛綾。

  盛焦冷然起身。

  “冷靜。”晏將闌後背靠在雕花木門上,警惕地瞳孔直顫,“我將前因後果都同你說了,苦衷、理由一應具有,盛宗主奉公守正,就算是犯人也該看‘證據’再量刑吧。”

  盛焦漠然道:“我可以不做獬豸宗宗主。”

  晏將闌:“?”

  寧願不做獬豸宗宗主,也要和他算總賬?

  晏將闌哆嗦着道:“天道大人,你要不要聽聽看自己在講什麼?”

  天道大人不想聽,眼睛眨也不眨地繼續催動縛綾呼嘯而來。

  晏將闌哪裏肯束手就擒,春雨劍劍意猛地四溢,化爲護身結界擋在周身。

  盛焦已是大乘期,剛剛恢復修爲勉強只是化神境的晏將闌哪裏是對手,春雨和縛綾只是對抗幾招便敗下陣來。

  縛綾猛地纏到靈力消耗殆盡的晏將闌身上,瞬間將妄圖越獄的“犯人”五花大綁。

  晏將闌:“……”

  晏將闌慫得不得了,能屈能伸地賣乖道:“盛無灼,我錯了,到底要怎麼樣你才能消氣?您給我指條明路啊,我努力爭取爭取。”

  盛焦默不作聲,直接將他打橫抱在懷裏,高大身軀落下來的影子好似一張大網,密密麻麻將晏將闌從上到下完全籠罩。

  晏將闌打了個寒顫,哆嗦着道:“等等!我申請兌現之前的承諾!”

  盛焦抱着他垂眸漠然看來。

  “當時我告訴你十二相紋是什麼,你承諾我會答應我一件事。”晏將闌像是找到保命符,一邊掙扎着想要擺脫縛綾一邊和盛焦打商量,“我現在要用在這裏!”

  盛焦並不食言而肥,冷冷道:“要我答應你什麼?”

  晏將闌理所應當道:“當然是不生氣不懲罰我啊。”

  他一想到盛焦之前警告的那句“你不會想知道的”,本能覺得這回盛焦肯定不會輕易放過他,用這個承諾制住盛宗主的“暴行”,剛剛好。

  盛焦倒是很好說話,輕輕一點頭:“好。”

  晏將闌詫異地眨了眨眼。

  就、就這麼答應了,竟然這麼好說話的嗎?

  他還以爲盛焦會像當初「換明月」的時候一本正經地耍無賴呢。

  晏將闌剛剛要鬆下一口氣,卻見盛焦雖然嘴裏說着“好”,但動作卻依然沒停,橫抱着他到了後院的房中。

  雖然醫館佈置破破爛爛,但後院住處房中倒是佈置精緻,處處奢靡,撩開珠簾內室放置張寬大的牀,迥深安神香冉冉升起,滿室幽遠甘香。

  想來晏將闌這六年也沒委屈自己,並不像其他人想得那樣風餐露宿,成天喫苦。

  三個月沒有人住,房中依然一塵不染。

  晏將闌打了個哆嗦。

  兩人年少時就已有過魚水之歡,對雙修之事自然不會排斥扭捏,但晏將闌回想起三個月前他爲了想去「夢黃粱」而“色誘”天道大人的那晚,本能地腰軟腿痠。

  ——當時要不是他強行用積攢的靈力撐着,恐怕連牀都下不去,更何況逃跑了。

  “盛無灼……”晏將闌訥訥道,“你不是不生氣了嗎?”

  盛焦將晏將闌放在榻上,道:“沒生氣。”

  晏將闌不信,微微掙扎兩下:“那你……那你把縛綾給我解開。”

  盛焦點頭,竟然真的二話不說把縛綾抽出,纏在手腕上。

  晏將闌更加警惕了。

  他和盛焦認識這麼多年,能瞧出來那張波瀾不驚的臉依然怒氣未消,根本不會這麼好說話。

  事出反必有妖。

  但盛焦將他放在牀榻上,竟然盤膝坐在牀沿閉眸打坐起來。

  似乎不打算追究和懲罰了?

  晏將闌詫異地眨了眨眼。

  盛焦閉着眸調息內府靈力,牀幔垂下將小小牀榻遮成封閉的空間,安靜得呼吸和心跳聲都能聽到。

  晏將闌不太習慣雷聲大雨點小的陣仗,怯怯地爬到盛焦面前,小聲道:“盛無灼。”

  盛焦眼睛也不睜,輕輕道:“嗯?”

  “往後我不再騙你了,都說真話。”晏將闌真誠地道,“所以我有件事主動向天道大人坦白交代。”

  盛焦依然沒動:“說。”

  晏將闌干咳一聲,竟然真的說了真話:“玉頹山打算毀掉整個十三州的天衍地脈,我不會隨他一起動手毀天衍,但若是你同他有衝突,我會選擇幫他。”

  盛焦終於睜開眼睛,冷若冰霜地看他。

  晏將闌用一種哄人的輕柔語調說着讓人毛骨悚然的話:“我怨恨天衍,奚家雖是我苦難的來源,但罪魁禍首終究是天衍。我得毀了它,否則我此生難安。”

  若是沒有天衍靈力,他不會覺醒「閒聽聲」,更不會被奚家屠戮雙親,經歷着生不如死的十幾年。

  晏將闌趴在他膝蓋上,用那張艶美昳麗的臉直勾勾看着他,眼尾的紅痣像是要暈開的血霧似的,將薄薄眼皮暈染一片勾人的微紅。

  “對不起,我錯了。”

  天衍是天道恩賜,盛焦身爲獬豸宗宗主,又是天道眷顧之子,就算他再大禹放水,也絕不可能眼睜睜看着玉頹山毀掉天衍靈脈。

  天衍靈脈橫貫南境中州北境,一旦毀壞就會像當年奚絕的天衍泄露般整個十三州都會地動山搖天崩地裂。

  到時不知無辜之人死傷多少。

  玉頹山百無禁忌,只想毀了天衍,反正只要他和晏將闌還活着,其他人是死是活根本不在他考慮範圍內。

  晏將闌雖然不會推波助瀾,卻也不會讓盛焦阻攔玉頹山。

  他知道自己這個行爲是錯的,但也僅僅侷限於知錯,並不會改。

  盛焦伸出手在晏將闌脣上狠狠一摩挲:“既然你我殊途,又爲何想同我合籍?”

  他知道晏將闌或許在幾年前和奚絕合謀殺奚家人時就已經想到毀天衍,想必奚家人被屠戮後玉頹山已開始付諸毀天衍地脈的行動。

  晏將闌在明知道他們會處於對立的情況下,仍然答應了奚家事了了就同盛焦合籍。

  果然在畫餅。

  晏將闌笑了起來:“但你我彼此愛慕啊。”

  盛焦蹙眉,不懂晏將闌的邏輯。

  晏將闌伸手在盛焦膝蓋上畫着圈,漫不經心道:“我們白日針鋒相對刀劍相向,也不妨礙晚上水乳交融恣情縱欲,這是兩回事。”

  盛焦:“…………”

  他到底是怎麼做到每一句話都戳到盛焦怒點的?

  見晏將闌還滿臉笑嘻嘻,似乎覺得這個提議完美無瑕,盛焦本來已經平息的怒火像是被一滴水落在滾燙平靜的熱油中,瞬間激起狂風巨浪。

  晏將闌還在想着要怎麼道歉顯得更真誠點,卻見一道黑壓壓的影子朝着他強行壓了下來,強行將他按在凌亂柔軟的牀榻上。

  盛焦沉着臉壓制住他,冰冷俊美的臉居高臨下,眸中全是壓抑不住的怒火。

  晏將闌一僵,訥訥道:“怎、怎麼了?我我、我錯了,對不起。”

  別管到底哪裏錯了,他先把認錯的態度擺出來再說。

  盛焦不能說服晏將闌停止毀壞天衍,也無法退讓任由玉頹山殘害無數生靈。

  沒想到奚家之事塵埃落定,他竟然還能和晏將闌有這樣兩難全的隔閡。

  晏將闌太瘦,盛焦寬大手掌一隻手就能將他兩隻手腕扣住按在頭頂的軟枕上固定,所帶來的的壓迫感和禁錮感讓晏將闌眉頭緊皺,下意識掙扎。

  晏將闌吞嚥一下,慫慫地說:“盛無灼……”

  盛焦另一隻手捂住晏將闌的嘴,眼瞳中閃現一抹幽藍雷紋,一股靈力灌入晏將闌經脈中,溫暖靈力伴隨着一股酥麻,當即震得他當即渾身癱軟下來。

  盛焦俯下身,冷冷道:“等會再叫。”

  晏將闌:“……”

  再叫什麼?

  盛無灼?

  那一瞬間,晏將闌腦海中突然閃現過三個月前他爲了欺騙人而胡言亂語的鬼話。

  “……宗主英明神武修爲滔天,自然精力旺盛索求無度!”

  “肯定會被由愛生恨的盛宗主強取豪奪,拖上牀霸王硬上弓。”

  晏將闌心想。

  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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