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凌姑娘的小驕傲,縱是天才,也
按照姜凝霜的性子,她也說不出什麼大事,可瞧她故意賣弄,水靈靈大眼睛亂轉的模樣,陸斬還是期待地看着她。
姜凝霜很享受這股目光,穿着繡鞋的腳丫情不自禁的晃悠,待喝完一盞茶纔開口。
“我聽說清河郡王的兒子,曾經求娶過凌皎月,被拒絕沒多久,爹就犯事了。”
陸斬眉頭一挑。
姜凝霜繼續道:“我又聽說紫薇山也有人求娶過凌皎月,被拒絕後,娘也犯事死了。”
陸斬一時無言,怪不得姜凝霜表情如此狡黠,果然是沒什麼正事。
“雖說都是自作孽不可活,可全都跟凌皎月扯上關係,可見她有些晦氣在的,將來若是碰到她,你要遠離她些,莫要被傳上黴運。”
陸斬:“……”
瞧她認真的模樣,不像是個修者,倒像是位囑咐自家官人的小婦人。
陸斬覺得好笑,又笑不出來,因爲屋裏還藏着一個。
“咔嚓—”
屋內忽然傳來細碎聲音,似是什麼東西被捏碎了。
姜凝霜瞪大眼睛:“什麼聲音?你表妹不是出去了嗎?”
陸斬:“……”
陽光靜謐灑落,氣氛倏然有些尷尬。
仙門分爲內門外門,內門弟子是嫡系,不僅有專門師傅教導,還能接觸到宗門裏的諸多資源,是正經的修者。
外門弟子也是修者,可多爲負責雜事,修煉也是由大師兄、大師姐、或者是一些內門管事統一教導,待學成後便可下山。
秀音坊都是女弟子,外門弟子下山後自然是要成親。
外門弟子修煉天賦雖不高,可畢竟是掛着仙門的名頭,下山後婚事一路順遂,大都嫁給富商或者官員。
秀音坊的消息網,絕大部分是來自這些嫁人女弟子獲取,消息格外靈通。
以至於清河郡王私下求娶凌皎月的事情,姜凝霜也是知道的。
“愚蠢的女人…”
凌皎月平日鮮少有憤怒之色,若在平時,定然不屑搭理姜凝霜。
或許是這兩日太過倒黴,令她始終有些鬱結,以至於聽到這話時,頓時心情起伏,硬生生捏碎了茶盞。
若非現在功力沒有恢復,她非要教訓教訓這個蠢女人。
可惜目前都是空話,反倒是她捏碎茶盞,令姜凝霜察覺到了,凌皎月微微思索,果斷鑽進旁邊的衣櫥裏,免得那蠢女人進來。
“可能是從後門回來了。”陸斬面不改色道:“鄉下女子沒見過世面,估摸着是看到你這般天姿國色,便驚到了。”
姜凝霜被誇的眉飛色舞:“哪有呀,當不起伱的誇讚…雖然她不出來,但既然我知道她在,自是要打個招呼的。”
陸斬眼皮子一跳。
就見姜凝霜站起身,走到窗前,對着那廂房道:“陸家表妹你好,我是姜凝霜,初次見面多多指教,這是我送你的禮物,再相見就是朋友啦。”
說罷,她將一枚步搖放在窗前。
不一會兒,房間裏傳來一道粗啞女聲:“多謝。”
“不用謝啦。”姜凝霜霎時眉眼彎彎,她折回桌前,笑眯眯的從儲物戒指裏掏出一罈酒:“這是我親自釀的藥酒,也是這次給你帶的禮物。”
“多謝凝霜仙子。”
“嘻嘻…”
姜凝霜心情似乎相當愉悅,跟陸斬聊了一會兒,便在院子裏追着雲雀玩,她沒有使用法術,就如世俗少女那般。
雲雀大王十分警惕,被追的滿院子亂飛,卻也沒有飛去別家院子,似乎頗爲享受遛姜凝霜的過程。
火紅的裙襬翻滾搖曳,像是夏日裏的蝴蝶,足早正午時分才被同福客棧的人喊回去,說是宗門傳來消息。
……
將大門重新關閉,陸斬打開壇蓋聞了聞,酒香醇厚濃郁,夾雜着藥草的香氣。
“給我送補酒,我看起來很需要進補嗎…”
陸斬聞出了酒的不凡,裏面參雜了不少珍貴藥材,是補身的好藥,不過他目前用不到,將來或許有用。
將酒收起來後,陸斬想到昌頤郡主的事情,心底有些唏噓,沒想到利用修者修煉的人竟然是清河郡王,而爲了轉移鎮妖司跟仙門視線,膽敢綁架昌頤郡主。
他記得昌頤郡主在望月茶樓拿出的孤本,還是清河郡王所贈。
可見權利的漩渦裏,是沒有真情在的。
陸斬長舒一口氣,將這件事拋之腦後,不管清河郡王是不是真的罪魁禍首,都跟鎮妖司無關,也跟他無關。
倒是房間裏還有位姑娘需要慰問,方纔姜凝霜那話,確實有些銳利。
行至凌皎月的門前,陸斬並未敲門,只是問道:“凌姑娘,沒事吧?”
“嘎吱—”門從裏面打開,凌皎月出現在門前。
“沒事。”
陽光灑在她身上,棗色的衣衫愈發深邃,她未施粉黛,瓜子臉神色淡淡,那雙眼眸也是淡淡的,似乎沒將任何事放在眼底,身影倒映在陽光下,格外孤寂。
可天底下就沒人能做到完全不在意外物,更何況是個小姑娘。
陸斬望着她白淨清冷的小臉,道:“沒生氣?”
凌皎月神色終於有了幾分波瀾,她掀起紅脣,笑容帶着譏諷:“我不至於跟一個愚蠢的女人計較。”
陸斬無奈一笑,見她眼中似乎有些憤憤,卻不覺突兀,她確實應該憤憤,而不是將情緒深藏。就算是修者,有脾氣也是要發出來的,若始終積攢心底,難免出事。
不過她對姜凝霜的評價倒是頗爲犀利,看來兩人確實喜歡較勁。
實則,姜姜雖然有些傻白甜,但不算愚蠢,反而是難得可貴的清澈…可如果跟凌皎月比的話,在頭腦方面確實有些差距。
若說凌皎月是犀利的雪山狼,姜姜就是拆家的二哈,被雪山狼鄙視似乎也很正常。
“你們之間有過節?”陸斬有些好奇兩人隔閡的由來。
“不過是兒時她跟着師門,前來雲水宗參加仙門比試,當時我的師姐自山下給我帶來了一串糖葫蘆,姜凝霜想喫,我沒給,從那後她就開始記仇。自那後,她小時候見了我就扮鬼臉,長大後就開始冷嘲熱諷。貪喫小心眼又愚蠢。”
陸斬:“……”
見凌皎月沒有繼續往下說,陸斬也沒有繼續打聽,但事情顯然沒這麼簡單,那串糖葫蘆不過是兒時的事,不至於記這麼久。
更何況按照姜凝霜的性格,脾氣雖火爆,卻不是記仇的人。
陸斬猜測,大抵還是因爲性格問題,凌皎月爲人清冷,跟姜凝霜截然相反,這種鮮明的性格,本就會互相看不順,再加上外面總是將兩人放在一起比較,時間久了自是會有嫌隙。
“你臉色潮紅,氣血有些不穩,要幫忙麼。”
陸斬沒有繼續纏繞這個話題,兩個女人之間的矛盾,最好少插手。
倒是凌皎月被影響到了心態,應該無法繼續自己療傷。
凌皎月看着他道:“你不怕被我傳上晦氣?”
陸斬啞然失笑:“凝霜戲言,何必計較,你我皆是修者,應百無禁忌。”
凌皎月沉默片刻,似是在掙扎,最終還是衝着陸斬頷首:“多謝。”
她轉身進屋,盤腿坐在榻上,陸斬坐在她身後,將真炁聚集在手掌,幫她疏通經脈。
感受着背後手掌的溫熱,凌皎月身體有些僵硬,不由想到那晚尷尬的事,那晚他是否也是用如此炙熱的手,脫掉了自己的衣服。
如此一想,氣血更爲翻涌。
“集中精力。”陸斬皺眉道,他能感覺到凌皎月體內真炁亂了。
凌皎月這纔回神,心底大駭,她沒想到自己竟會主動想起那晚的事情,這跟她往日作風截然不同,她忙的平靜心思,驅逐心中雜念。
……
半柱香後。
陸斬收回真炁,勸道:“心底若是有氣,大可以發泄出來,修者雖要修心,卻不是讓你刻意壓制情緒,在外面維護形象便罷,在私下可以發泄發泄,免得生出心魔。”
凌皎月不語,雙手不自覺抓住衣裙,微微用力。
陸斬也沒強求她迴應,兩人本身就沒那麼熟悉,有此番際遇也是陰差陽錯罷了,轉身離開,順便將房門關上。
外面天光明媚,陸斬回頭望了一眼,海棠花窗映照出美人身影,凌皎月依舊保持着那個動作,如同玉雕美人,微風吹起她的髮絲,平添幾分寂寥。
真是個倔強又要強的人。
撲棱棱的聲音響起,雲雀落在陸斬肩頭,歪着腦袋看他:“你們雙修啦?”
“這不叫雙修!”陸斬沒好氣地看了眼雀鳥。
“男女一起修煉不就是雙修嗎。”
“脫衣服纔是正經雙修,不脫衣服只是協助修煉。”
“哦!那你們都一起修煉了,什麼時候雙修。”
陸斬深吸了一口氣,指了指廚房黑鍋:“走,我帶你去那裏談談心。”
雲雀瞬間閉上嘴巴。
……
夜晚無事,陸斬一夜好眠,臨睡前似乎察覺到隔壁真炁波動,大抵是凌姑娘還在修煉。
翌日清晨,又不用點卯上班。
是個豔陽天,陸斬日上三竿才起牀,進入暑天,天氣逐漸熱了起來,好在院內有株銀杏樹,遮住大半天光。
推門而出,只見凌皎月站在樹下,桌上鋪着許多符紙,雲雀正笨拙的拿着筆桿,擡頭跟她說話。
“你會寫六嗎?”
“嗯。”
凌皎月心情似乎不錯,她執筆在紙上寫了“陸”,字跡飄逸,如同其人。
“不對,你寫錯了。”雲雀大王在紙上畫出六個橫,得意道:“這纔是六,沒想到你這麼漂亮,竟然連六字都不會寫。”
凌皎月一時無言,當即不再理會這隻愚蠢的鳥,心底甚至生出一種念頭,這隻鳥竟有種姜凝霜的愚蠢。
瞧着雲雀大王拿着筆桿得意模樣,陸斬有些嘆氣,這事說來怪他,當時沒及時糾正雲雀大王,致使它深以爲然,心情好的時候,甚至會在院子裏從一寫到五十。
五十之後便寫不下去了,因爲畫橫槓也是累的。
如此瞧着,自己倒需要干預干預。
見陸斬出來,凌皎月神色不變,問道:“符紙符筆跟硃砂我已準備好了,你不是想學畫符麼。”
“瞧着你氣色,身體恢復好了?”
“嗯,昨夜難眠,索性療傷,今晨便好了。”
定是因爲姜凝霜的到來,令她察覺到了深深的不安,這才加緊修煉速度。
陸斬沒有拆穿她,只是道:“那就請凌姑娘賜教了。”
凌皎月神色有些認真,倒真有幾分老師模樣,她道:“畫符是門高深莫測的法術,有小成時,符籙可驅鬼辟邪護身,有大成者,以炁畫符能引動四時萬物,威力無窮。”
話罷,凌皎月將真炁聚集於指尖,手勢極快的在半空畫出複雜符籙,待畫完後,符籙驀然騰空而起,藍光大作引動狂風,院落裏的花木皆搖搖晃晃,雲雀大王擡起雙翅護住腦袋,不敢直視。
“這是融會貫通後的隔空畫符,只是道小小的聚風符,也能畫劍符、雷符等等,這要看修者自己的領悟。現在我們就從最基礎的辟邪符學習,不過你放心,符籙是相通的,若你能領悟辟邪符,自然也能逐漸上手其他符籙,但符籙入門不易。”
畫符是道修常見的手段,但許多道修都卡在畫符的入門階段。就算是勉強入門,若是天賦不夠,也再難精進,只能畫最簡單的符籙。
是以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
陸斬看她認真的模樣,有些好奇:“當初凌姑娘需要多久入門的?”
“半個月。”凌皎月神色淡淡,但心底卻有些許驕傲。
半個月入門者少見,許多人都用兩個月纔行。
陸斬恭維了一句:“姑娘真是好天賦。”
凌皎月心底暢快,面上依舊淡淡的,她道:“畫符時講究一氣呵成,所以畫符的姿勢、手腕的力度、取墨的數量都非常講究,而僅僅畫成還不夠,畫時還需要將真炁凝聚與筆尖,跟硃砂墨融爲一體,筆走游龍一氣呵成,才能成事,我且給你畫一遍。”
凌皎月站定身姿,取墨畫符,白皙的指尖溢出藍色流光,流光便是她的真炁,隨着她的下筆,只見筆走生風,流光熠熠一氣呵成。
凌皎月收筆,問道:“你看明白了嗎?”
陸斬啞然失笑,按照凌皎月這般教學,怕是能學會的極少,好在他的天賦不錯,倒是將要點記個七七八八,只是對辟邪符圖案不太熟練。
於是便拿起硃砂筆,鋪展黃符紙,對照着凌皎月的那張臨摹。
不畫不知道,一畫才知不易,首先對手腕力道便要求極高,重了輕了都不行。其次還要控制真炁遊動,若是真炁輸入過多,符紙承受不住。
瞧着陸斬略顯僵硬的姿勢,凌皎月心底有些愉悅,坊間都說這位陸公子打破夜醫傳統,獨闢蹊徑是難得的天才,連武修的功法也能修得登峯造極,可爲世所罕見。
可這位被吹的天上有地下無的人,此時卻在自己面前如此笨拙畫符,手腕跟身軀肉眼可見的繃着。
“繃着是畫不出好符的,符籙講究的便是隨心而發。”凌皎月走到他的身旁,瞧着他這幅模樣,略有猶豫,而後伸手拍了拍他的腹部跟胳膊:“放鬆一些,就像平時練功一樣,水到渠成纔對。”
許是這兩天日日洗澡,她身上有股特殊的幽香,此時距離的近,幽香直衝陸斬鼻腔,清風吹拂,臉龐跟心中皆有些癢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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