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包容
“我知道是爸爸對不起您！”男孩像大人一樣扶她到桌子旁邊，幾乎是拖過去的。
王超英摘下眼鏡，哭泣了好一會，才平靜一些。
“媽媽知道這一輩子最對不起的是你！你還有一個妹妹，她很天真可愛，我不想讓她知道太多。我想保護她，讓她生活在一個溫暖如春的家裏，每一天都開開心心、歡歡喜喜。高昂，你明白嗎？”王超英用懇求的語調講。
“明白。如果以後讓我見到妹妹，我一定會好好地保護她。我可以看看她的照片嗎？”高昂抹去了淚水，真誠地問。
王超英連連點頭，把手機上的照片找來給他看。高昂看了一眼就點頭：“好像我一樣，眼睛和鼻子好像我，好可愛。我多希望抱一下她啊。媽，把這些照片發給我吧！”
“好！我還沒你的微信，對不起！”
屋內沉默着，王超英仔細看着高昂的輪廓、身高、衣着等等，從上到下。點點頭又搖搖頭，五味雜陳。過了好久，她忍不住捉住孩子的手，說道：“都這麼高了，長大了。多少年來，我多想好好帶你出去玩一下，哪怕是一次都好。但我從來沒有那個勇氣，就是在夢裏面，我都莫名其妙感到那種恐懼。我很害怕，想見你，又怕見到你！”
“媽，別提過去好嗎？以後如果您願意，可以和我視頻通話，可以關心我。我也知道，您現在嫁了一個好老公，又在成都買了房子，日子過得很溫馨。外公說，皇天不負有心人，好人終有好報。我請他轉告您：只要媽媽您過得幸福開心，有沒有我在你身邊，我覺得很快樂。”高昂有些激動地說，開始還是慷慨激昂的，理直氣壯，不過說到後面，聲音就哽咽了，嘴脣也開始顫抖了。吸了一下鼻子，淚水也下來了，淚水還很大顆。
屋內除了泣聲，就顯得很靜。好久，兩人收住淚水。
“兒子，成績好嗎？”王超英問，忍住淚水，眼皮都有點浮腫。
高昂笑了笑，有點難爲情地說：“以前不太好，現在中上水平。還是有進步的，英語都是全班一二名，因爲爸爸變了嘛。雖然不知道以前的爸爸是什麼樣子的，但是現在很開朗，體貼人。去年還認識了一個女的，快到談婚論嫁了吧！”
“你長大了，知道上進了！”王超英有些欣慰，心在責怪自己：這麼多年來沒有好好地正視自己、梳理自己、認識自己，只知道躲避。太不應該了！
“好，我們開開心心喫這頓飯。因爲，我盼望這一天已經很久了。就時候只在夢裏。”高昂挑些一些土豆絲放在碗裏，又舀了一些雞湯放在她面前，像個成年人一樣問：“我想多問下，新爸爸是不是真的對你很好？”
王超英擡起頭，看着兒子，點頭：“很好，真的很好！——兒子，你的理想是什麼呢？”
“當兵吧！我就想當兵，保家衛國。我不想跟其它同學一樣要鈔票要風光體面，當律師當教授當局長當明星當工程師到太空旅遊。而我想當一個兵，盡忠職守。一個社會，有公司有小店有公務員有農民有高層有打工仔，有高有低，林林總總，才能構建一個社會。電視裏都是帥哥都是有錢人，就連一個工人都少見，覺得很縹緲不真實。”
“現實是你必須去接受現實，自己去創造自己，不動聲色。人活在世上，就是旅途，沒有什麼可以是一成不變的。包括父母，愛情友情親情，活在當下，你就要享受生活。找回生命中的禮物。我希望你當一個好兵，堅定不移。人有理想，就要去實現，不然就是夢想，光想就是做夢。要堅持纔會有不一樣的人生。以後，我想每天會發微信給你，一起帶動，互相前進。好嗎？”王超英把一瓶可樂放在高昂面前，打開，盯着他。
“好呀！”高昂點點頭，面如花開。
另一間房，黃蓮和高向面對面坐着，桌上好喫的不少，好像兩人都不感興趣。
“大嫂！最近過得好嗎？”高向給黃蓮恭敬地倒了一杯茶水。
“別叫大嫂。今天你氣色不錯嘛，紅光滿面。戒掉了還是剛剛從廁所裏吸了出來？”黃蓮的面色單調而呆板，話中有刺。
高昂苦笑了一下，眼睛裏有點溼：“戒掉了。出來的時候遇到了以前的小學老師，一起聊天，漸漸心結也打開了。重新選擇了自己，重新認識了自己。目前在一個工廠裏當技工，一個月收入還馬馬虎虎，前年借了一點買了套兩室一廳。離學校近，主要是爲了照顧高昂。王超英呢？”
“嫁了一個好老公，百依百順，十年如一日。”黃蓮淡淡地說，雙手環抱，這架式，是來談判的、打架的？
“好。只要她幸福就好！”高向剛剛想說什麼，又閉上了嘴巴。
黃蓮冷冷地哼了一聲，想了想說：“知道爲什麼我妹不見你們嗎？因爲她現在很幸福，女兒玲玲大了。老公呢，人好心好，日久見人心，就是抱着一塊石頭也被捂熱了，你說對不？我希望你呢，以後別去找她，讓她好好過日子。實話說，妹夫和玲玲都不曉得我妹有這個過去。你就當做好事，放過別人一家人。真心愛一個人，就願她此生幸福。”
“放心！我現在真心祝福她幸福！”高向頻頻點頭，面色誠懇，又說：“我也快要結婚了。女方很一般，讀書不多，主要是心地善良能顧家。我呢？年紀差不多了，過日子嘛，不挑。以後，除了高昂會找王超英，我不會主動打一個電話發一條信息。說到做到。”
“做到就好！”黃蓮鄭重地點頭。
高向又笑了一下，很不自然地笑了笑說：“記不記得，我還教過你數學？”
“n多年前的事了。說實話你教書還是很不錯的，當時爲人師表，我爸媽都誇你。可惜我很笨，讀不進去。不過，你不應該碰毒品。害了超英，害了孩子，害了家人，一失足成了千古恨。現在你要結婚了，我奉勸一句：你若是真心要跟她在一起，就要珍惜這個人，幸福來源於彼此珍惜。對於我們這些普通女人來說，結婚後，男人就是家的房要請喫中午飯。
劉亞神情愉悅地甩手甩腳下樓，動作優美。她每步幾步，都要回頭看看李軍剛，說些無關痛癢的小事：我的眉毛好看嗎？衣服好看嗎？鞋子和衣服相配嗎？等等，李軍剛連連點頭：好看，漂亮，good（古得），非常好看，非常迷人，仙女下凡，無以倫比。劉亞意猶未盡地嘿嘿地笑得忘形。李光輝一看到劉亞就大驚小怪地說：“噢喲，劉亞搞什麼明堂，怎麼兩天不見面就越來越漂亮了，越來越年輕了，最近吃了什麼呀？”
這一誇，絕對的是正中下懷，彈無虛發。劉亞樂了，臉上都能落蝴蝶似的，眉毛不斷上挑，佯裝不知道一樣：“哪裏喲！土都埋到腰上了，老了沒人要了。”
旁邊的蘇豔紅笑：“開玩笑，劉亞會老嗎？人家現在是有人疼有人愛，躺在蜂蜜裏面。”
“哪個說的嘛？都沒有那回事情，我這個沒人愛的女人，走到哪裏都是一樣的。豔紅，真羨慕你這樣，天天有人把人捧在手心裏，鳥語花香的，多好！”劉亞說完意味深長地看了看李，用胳膊着碰了一下杯子，作了一輯：“今兒，咱們不醉不歸。”
“酒隨意就行，我喝不了多少。”李軍剛看到他幹了後才一飲而盡，看看桌子的菜，再看看劉亞，在她耳邊說：“我喜歡你的粗魯和大氣，餓了就喫，不講究。人和人相處久了，缺點就越來越顯露出來。能包容長處，那纔是真情。我更喜歡真實的你。”
“早點講嘛！你們男人愛喝酒，磨磨蹭蹭的。我怕剩菜給你面留下不好。”她說完又貼在他耳邊小聲說：“我很粗魯嗎？”李點點頭，劉亞怪怪一笑說：“我這麼矜持溫柔的女生被你說成粗魯，你大爺！”然後毫不客氣拿着筷子開始大口地喫，蘇豔紅聽在心裏笑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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