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感覺
“今天喝得有點多，送我上樓吧！”
的確，劉亞的眼睛都成了弧線，臉色紅暈。李軍剛點頭：“最近幾年你都少喝酒，今天還破天荒地打了一圈。”
“高興！你生日嘛！”劉亞細聲細語說。
李軍剛笑，無聲勝有聲。
停好車，兩人慢慢騰騰地上樓。劉亞拽着他的衣袖，還有點小鳥依人。而這樣的順從和嬌滴滴，更讓李軍剛愛不釋手，不知覺地把她的手牽住。
不遠處，一個黑影鬼鬼祟祟的躲閃着，出來了一下又縮了回去。王健！飽滿淚水，只要一碰就可能奪眶而出。
開了門，兩人像回家的夫妻一樣感到溫馨，相望而笑。吳媽噔噔噔地下樓，看了劉亞一眼後就說：“喝點白糖開水醒酒！”片刻，端來兩杯熱氣騰騰的白糖開水放在茶几上，很知趣地說：“你們先聊，有事叫我。”說完腳步輕快地上了二樓，門關上了。寬闊的客廳只剩下兩人。
李軍剛拿起杯子，噓噓地吹着。劉亞縮在沙發中，雙手抱着腳，有些微汗瑟瑟發抖。李軍剛把劉亞扶正，糖水放到她嘴邊,剛喝了一口又吐了些出來，連忙用手背給她擦去。探探她的頭，有點發燒：“挺嚴重的，要不去趟醫院？”劉亞很無力地說：“我這是痛經。又沒事，偶爾。”
“來月經還喝酒？真是的。住那一間，我抱你上去。”
劉亞擡起手來指指樓上第二間。
“一個人住這麼大的房子，又不養雞又不餵豬，浪費。怪不得現在的房價這麼貴！”李軍剛抱着她一步一步地上樓，挺沉。她用手掐了掐李軍剛的臉，也沒多少力氣。“別掐我，等下我們一起摔倒就不關我的事了。平時看你挺高挑的，其實身上還是有肉，這麼重！”李軍剛逗她。劉亞笑笑，溫順地將頭靠在的胸口，兩隻眼睛似閉非閉，柔若無骨的。
放在牀上後，李爲她脫了外套和鞋子，甩開被子蓋在她的身上。然後四下看四下翻。
“找什麼呢軍剛？”劉亞小聲問。
“找藥!”李軍剛在她梳妝檯旁邊的小抽屜裏找到一些藥，拿起來在她眼前晃了晃，劉亞含情脈脈地點點頭。
吃了藥後，她安安靜靜地躺在牀上。李弄來毛巾和熱水，開始給她洗臉洗手，很細心很溫柔。劉亞斜眼看他，喃喃自語：“軍剛，你心真好！”李淺淺一笑不說話，洗好了之後，用指尖將四個被角都壓了一遍，這樣，就不透風了。弓着身對她說：“我先走，行不？”
“我腰也很痛，幫我按下！”眼睛裏無限的深情，又柔情似水。
李苦笑：“我不會呀！”
“關鍵是我現在痛嘛！”劉亞說着拉開身上的被子，伸出手。細長的手指，還有那紅亮的指彩，像在呼喚什麼，在等待什麼。
“在你面前，我從來就沒有贏過一次！”
“好！”劉亞起來，將衣服脫了，三點盡在眼前。李軍剛的心嘣嘣地跳着，連連吹氣。手腳都在顫抖。
“順着脊椎骨按就行了，如果有時間再按下肩膀。”
當李軍剛的指尖觸摸她的肌膚時，臉上開始火辣辣的。像面對着一盆柴火，被火光給照亮烤熱。
“最近見到你情意綿綿又戰戰兢兢的，到底你想怎麼樣？”
“喜歡你。”
“拉倒吧你！老孃不喫你這一套。把我惹火了，我馬上就嫁給王健。”
“其實……王健和你還蠻相配的。”
“滾！”劉亞大喝一聲。
李軍剛繼續按着，不重不輕，不溫不火，過了十幾分鍾才停手。手機在她在面前晃動：“二十四小時待機，知道不？”
劉亞笑了，小許得意：“你就是靠着這些小恩小惠讓我欲罷不能。其實我可以找一個比你強百倍的男人。找來找去，就會想到你。不經意的問候，把我的心暖洋洋的。”
看到劉亞的柔情似水，李樂了：“到底我是滾還是不滾呀？”
“你不滾你能在這兒過夜嗎？半夜雞叫時，你我都難受。先讓我靠一下，有了睡意你才走嘛！”
“行。你還是穿件睡衣吧！我……唉，明說了吧，你這樣等於直接叫我去犯罪。”劉亞在牀上笑得不行，咯咯地。李軍剛開始找她的睡衣，還巧，順手就摸到了。像自己家裏一樣的熟悉。
劉亞笑着，動作大大方方，李還是忍不住多瞄了幾眼。劉亞瞪他：“你想看就看，不要賊眉鼠眼的！又不是沒見過。我的是小嘛！真是的，又不是買冬瓜，要那麼大幹什麼？”
這下，李軍剛又嘿嘿笑得不能自已。
劉容坐在梳妝檯前打扮着，熟練地又漫不經心地。看到楊武中進來，咳了一聲，沒有好氣地說：“信口雌黃，沒有一句是真話！”
“今天李軍剛是給了錢的，灑水免費。從小玩到大的同學，咱兩口子就不能大方一點？”楊武中冷冷地看了老婆一眼。
劉容直直地瞪着楊武中說：“我不是說這個。——你們一幫老爺們說李軍剛跟劉亞有關係。晚上我特意問了王超英，基本就是你們杜撰的。你好好想想，劉亞心高氣傲，李軍剛平淡無奇，能粘在一起？真是的，吹牛都不打草稿！”
楊武中摸着頭，苦思冥想了一會，百思不得其解：“這是你堂哥劉洋親口說的。人家是個教書匠，爲人師表，而且還有照片爲證。不可能假！”
“王超英捕風捉影幾個月連點蛛絲馬跡都沒有，這說明了什麼？謠言不攻自破。信口開河，這可是影響到一家人的幸福。”劉容開始拍打着臉。
“都怪劉洋短命娃娃！這麼多年的兄弟，老子把他的話當聖經。明天要罵死他！”楊武中罵罵咧咧的，氣不打一處來。
劉容道：“這事到此爲止。別去說堂哥，不然又惹出事端來了！”
“那倒是。我也是心地善良嫩了點，老狐狸被小老鼠耍了。我還特意問了李軍剛，他也是含糊其詞的，虛僞。”
“你們男人呀！總是虛有其表，不斷地美化自己。自己魅力無窮，女人投懷送抱。以此爲樂，這才叫自欺欺人。”
“這話說得對。——但我是另外，這一輩子就跟你好過，別冤枉我。”楊武中立即警覺。
“是嗎？”劉容兩眼放光，仔細端詳。
楊武中躲躲閃閃，說：“我有那個心有那個膽嗎？”然後開始換衣服，又連忙補充：“結婚幾十年了你不瞭解我？”
“牙齒和舌頭再親，也是咬着的時候。最好別讓我抓住，我可是六親不認，先把你廢了再說。”劉容橫眉怒目地。
“我的天！”楊武中膽戰心驚地嘀咕。
早晨的太陽羞羞答答的。柔和的光線讓人感到溫暖，舒適，像薄薄的紗溫柔地抱着城市。劉亞穿了一件古色古香的山水畫衣服上車，優雅而不失風情。
李軍剛打開車窗，透着氣。《如果再回到從前》的音樂在車內循環纏綿，劉亞上車後就五音不全的跟唱，高低不齊。李知道她是故意的，伸手去關的時候被她打了一下手，不輕不重。
“一起唱吧，不然我就搗亂！”“昨天晚上，後來還痛嗎？”“我痛的時候你正摟着你的王超英親熱，痛死了你也不會關心，假惺惺的。”“那，腰還痛嗎？”
劉亞看到李軍剛面色真誠後還是心軟了，微微一笑：“就是那麼一會。可能年齡大了吧，今年每月都有點痛。老說我唱歌難聽，你哼幾聲聽聽。”李軍剛只好跟着唱了幾聲，漸漸投入了感情，越唱越有感覺。劉亞哼哼着，兩人一唱一和渾然忘我。毫無徵兆、毫無愧疚、毫無防備，兩隻手自然而然地牽在一起，盪來盪去地打着拍子。兩人臉上的笑甜蜜蜜的，樂滋滋的。
手機鈴聲響起，李軍剛不好意思地鬆開手，臉也紅了。是一個陌生人的號碼，來自老家。
“喂，哪位？”
“侄子，我的聲音都聽不出？”
“您還沒有說話呢？哦，舅舅，您好！好久都沒有聽到您聲音了哦，最近忙些啥子？身體如何？”李頓時眉開眼笑，把音樂關了。劉亞自作主張地開了外音。
“現在退了休，在老家種種小菜養養雞鴨。人也老了，難免有點傷風感冒。走得、動得、喫得、耍得就可以了。你爸爸身體不是咋個好，受不了氣。以後你說話聲音溫和點。人老了有時候跟孩子差不多，要哄。”舅舅的話可是一語雙關。
李軍剛在劉亞耳邊小聲說：“我舅舅是個老師！”劉亞頓時眼睛放光。
“你說，舅舅！”李軍剛的聲音充滿戒備。
“華夏文明，五千年的光輝燦爛，代代相傳。人活一世草木一春，都有老都有小。你現在自己斷後，不出百年，啥都沒有了。你說對不？”舅舅的聲音宛轉悠揚，完全像站在講臺上的語氣。講的是抑揚頓挫，有板有眼。
“對！”李軍剛無奈地回答。
“你呢！前二十年昏昏沉沉，不倫不類。要是在以前，只有在老家搓一輩子的黃泥巴。太平盛世，你才能混得有頭有臉。人活一世不要只想着自己，承上啓下，關心關心周圍的人，對不？”舅舅說得很誇張。但也是事實。劉亞捂着嘴，在座位上樂呵呵的。
李軍剛一邊咳嗽一邊不停地說對。對於這樣一位妙語連珠的長者，只有佩服和尊重。李哭笑不得，將車停在路邊，聽舅舅咄咄逼人又頭頭是道的演說。
“一個人好讀書是讀好書，不是死讀書和讀死書。你是李家獨苗一根，你搞得寸草不生，太不像話，外侄你說對不對？”
劉亞再也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來。
“哪個？”舅舅問。
“我是劉亞，二小，就是後備的。”劉亞搶話。李軍剛雙目圓睜，剛要說話被她用手捂住嘴。兩人扭成一團。“別動，聽他怎麼說。”劉亞指揮。
“二小？哦，這個我懂！小劉你聽着：你要是能給李家生一個，不管男女，名正言順的。他要是不同意，我們都上成都找他，還無法無天了？不孝有三，無後爲大。”舅舅語聲堅定，言之鑿鑿。他還以爲李軍剛還是一個小孩子什麼都由他們說了算？
“舅舅說話要算話！”劉亞嬌滴滴地喊，又對李下命令：“不準動。”李軍剛幾次扭動都被她給按了下去。這個女人要是橫起來，力氣不比李軍剛小。
“你放心嘛，母憑子貴妥妥當當的。”大舅舅在那邊大笑。
電話掛了，劉亞才鬆開了手，一臉燦爛。
李軍剛卟哧一聲，口沫四濺。哈哈大笑起來：“現於終於明白什麼叫天下興亡匹夫有責！”
“還笑？！趕快回去生一個，老人家是一片好心，雖然哆嗦依舊是爲了你好。”
“自從上次折了那個後，超英就生不了。我一直不說是有原因的。主要是怕家裏人折騰。結婚這麼多年，曾經相濡以沫，曾經同甘共苦。總不能因爲她不能生就說離？”李軍剛說得很誠懇，都有點哽咽了。
“她的確挺好！”劉亞贊同，想了想又說：“對錢的豁達，我不如；對感情的無私奉獻，我不如；對你的坦誠，我也不如。但有一點，跟你在一起，我感覺很好，被一種愛的溫暖包裹着。”
“是錯過了彼此！可能纔有這種感覺。”
“而我和王健卻沒有。如果我和他結婚，你會怎麼樣？”
“當然是——沒辦法啦！牌面上，我沒有一樣比得過他的。“
“切！你——真窩囊！”
“如果你是我，你怎麼選？”李軍剛吸着鼻子說。
思前瞻後，劉亞嘆了一口氣說：“我哪裏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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