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迷信
想了很久,李軍剛纔給家裏打了電話。離婚結婚這樣的人生大事,連自己的父母都是最後才知道,心裏也難受。而那邊,可能是李老漢收到風聲,只淡淡地答道:“哦,知道了。又打算什麼時候結呢?”
“把農活忙完就結。”李軍剛說。
“爲啥子不等過年時才結呢?到時大家都有空,熱鬧。”
“劉亞懷了幾個月了,過年的時候走路和做事都不方便!”
那邊的聲音立即就喜悅了:“真的呀?那好那好,等幾天我和媽過來見見兒媳婦。”
“家裏呢?”李軍剛問。
“先請人把家裏重要的活幹完,到時看屋就麻煩你妹妹了。你曉得李家就你一個兒子,要是沒個種,出門都要頭低三分。這下有臉了,你也是當老漢的人了,好心待人家。現在的小娃娃,無論男女,寶氣得不得了。”
“要得!”李軍剛掛了電話,就看到劉亞笑眯眯地走過來,問:“你還不放心?”
“屁!你老漢怎麼說?”劉亞明知故問。
“雙手贊成。”
“曉得家裏那條小土狗嗎?前幾天我想送人的,結果呢,它抱着我的手緊緊不放。看着它水汪汪的眼睛像個孩子一樣,特難捨。我就跟媽說自己養不送人了,它高興地在地上打滾。這兩天一起玩耍,它很開心,耷拉着腦袋在我腳邊轉圈圈,可愛極了!這說明了什麼?”
“你說我不如狗?”
“人要講感情!豬頭!”劉亞罵了一句憤然而去。
李家老兩口剛剛踏進劉亞的家。外面就烏雲蓋話的好像只有大哥了。二叔講完,還呵呵一笑:沒什麼了,好好活着比什麼都重要,氣啥?所以常跟侄女劉亞說:不管你欠別人多少錢,路有多難走。只有珍惜自己,纔有希望,纔會曲徑通幽。
“欠多少錢啊?”李老漢問。
“好幾——”二叔被二嬸一把拉住,二嬸接口說:“幾萬塊!”
“那小意思。我家裏頭都有五萬,馬上可以取的喲!夠不夠?”李媽臉湊過來問,信心滿滿。
“媽,您別擔心!”李軍剛忙說。
劉亞有點難爲情了,說:“媽!我們年輕人的事自己會搞定的。”又想改口覺得還是算了,人家已經將心比心了。
“我們的錢將來也是你們的嘛。”李媽弄弄她的手,又說:“現在只是一點小波折,就像傷風感冒一樣的。看這手,將來必定大富大貴。”
“媽,您怎麼曉得?”劉亞已經讓李軍剛帶上了道,改口都難。
“幹活的手都比較粗嘛!當過老闆娘的,命肯定好。人活一世,春夏秋冬。嚴冬過去了,春天馬上就來了。你說是不嘛?”李媽握着她的手,那一刻,劉亞感到老人的手好暖。劉亞抱了一下她,李媽很不自在,笑得很彆扭,劉亞說:“媽,我喜歡你!”兩人都笑。
晚上,劉亞關上門就笑:“你爸媽心好得沒話說。”
李軍剛也感嘆:“有點迷信,但心地善良。”
“那錢就更不能拿了,拿了我會難受。”
“不要的話,他們就會懷疑的。”
“孩子滿了百天,我想去南方看看,聽老表說那邊發展的機會多。不管幹什麼,要在幾年內把錢給還掉,我們欠的債不能留給兒女。人在山腰上,跌下去,粉身碎骨,唯獨爬上山頂,纔可一覽無餘。”
“我跟着你搖旗吶喊。”李軍剛開始脫衣服睡覺。
生命的意義到底是什麼?是感情?是勇氣?是希望?是奮鬥?是愛?最多的應該是愛。有了愛,你纔會約束自己,強化自己。她像冉冉升起的朝陽,絢麗多彩,無所畏懼。
“媽,愛一個不再愛你的人好累!如果再讓我選,寧願不讓他走。”王超英淚流滿面地對着楊菊紅說。
“幺妹崽,人家都要結婚了,你還想個啥?是你的,遲早都是;不是你的,強求不來。”楊菊紅抹去女兒的淚水,像小時候一樣,把她抱在懷裏。摟着,拍着,輕聲細語:“你還有玲玲,還有我們。所以,你要好好的。”
屋內,哭泣聲是那麼地清脆入耳。像一把鋸子一樣在心上拉着扯着,鮮血淋漓。過了好久好久,聲音才小了,漸漸風平浪靜。“爲了玲玲和我們,我會活得更好。”王超英擦着淚水。
“要不,我們兩個人去旅行一下,走一走,看一看,外面的世界總比家裏的鍋碗瓢盆要精彩得多。”
王超英看看周圍,眨着眼睛。牆上,是女兒六歲的照片,在綠油油的草地上笑得萌萌的,好開心好開心,清澈明亮的大眼睛十分可愛。她笑了一下:“明天玲玲還要上學,放寒假的時候咱們仨一起去。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媽,咱們弄餃子去,等下好好喫一頓。”她擦了一把臉,笑了笑,不自在,卻有了點自信:“我還年輕,要開開心心地活下去。”
“好,想開了媽也替你高興。”楊菊紅站了起來,拍拍她的腰。
結婚那天,兩家的親朋好友都覺得是水到渠成。遠在成都的陳柳柳和袁圓、王方、王健都趕了過來。李軍剛的死黨:黃永泉、楊武中、劉洋還有兩個女同學李能和唐華羣也來了,另一個是兩人共同的好友李光輝。在鄉下結婚,即低調又隆重。現在擺喜酒,很講講究。敲鑼打鼓,轟隆隆,花炮從山腳下往家門口擺,中午一放起來,震耳欲聾,萬紫千紅。村裏人愛看紅白喜事,尤其是孩子。人來人往時跟趕集似的。李老漢和劉海洋遞煙倒水,忙得不可開交。
農村也在變化,趕時髦,更學會了花錢講排場。最耀眼的就是請來了雜技團,又唱又跳,喜氣洋洋。甭管多熱,有了錢,給了紅包,跳得可帶勁了。
劉亞看着鏡子的自己,穿着喜慶的紅牡丹的黑色旗袍,很東方的莊重典雅。當同學們都拉她的手時,她面色憂鬱:“想不到,這次嫁得這麼平淡無奇。以前我發誓最後一次嫁人一定要轟轟烈烈的蕩氣迴腸的。現在卻像個村姑。”
“你本來就是一個村姑。只是稍微時尚了一點漂亮了一點而已。”陳柳柳笑。
“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不要忘記肚子裏的寶寶,要嗷嗷待哺。”袁圓過來拉她。
“本來我是看不上你們這對組合的。但看到你們在所有人都反對的情況下不離不棄,我反而很感動。還有他現在說話做事比以前成熟,難得。人的改變都是有目的性或針對性的,比如說爲了子女,爲了愛人,或者其它。所以我相信你們會過得很幸福。”王方擁抱着劉亞,拉着她的手搖:“人美,旗袍也漂亮!”
劉亞苦笑:“我們還是好姐妹嗎?”
“是!”王方眼淚在眼眶裏流動,閃閃發光,說:“所以你要幸福。”
那一天劉亞好開心,臉上的笑像春天的花朵一樣鮮豔迷人,又像五月的陽光一樣溫暖人心。李軍剛一家人都樂了。
新郎新娘一桌一桌地敬酒。到了老同學這一桌,大家都把焦點放在王健的身上。王健站了起來,咳了一聲,顯得很平靜,說:“李軍剛豔陽高照,劉亞奼紫嫣紅,很般配。相愛是緣,相知是情,只有時間才能見證你們的真情指數。所以:你們要永結同心,一起白頭偕老。”王健喝完杯中的酒。所有人都笑,有人點頭,有人鼓掌。王健看着李軍剛,敲了一下他的肩,又抱住他:“過好以後的日子,別鬧了!”
最簡單的話,情深義重。兩人都感激不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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