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摯愛
最近苗頭不對，事無大小，劉亞總要發火。一切都看不順眼。一丁點不對，總會把男人罵得狗血噴頭。而他，上班精疲力竭心情也不好下班吵吵鬧鬧忍氣吞聲，成天苦着臉。
時間久了，李忍無可忍。吵架就成了常事，一週兩三次。要不男人到宿舍去睡，要不女人痛哭流涕折騰一晚上。差點到了分道揚鑣的地步。相愛過的人，特別在乎對方的一言一行。有一次，李軍剛罵了幾句髒話。劉亞幾乎要崩潰，臉紅脖子粗地把水果刀亮了出來。如果不是伍小英夫妻左拉右扯，後果不堪設想。從那以後，劉亞一個多月不理人，經常瞪眼，瞟覷，大叫着，瞬間的劍拔弩張。最後，還是男人低頭認錯了，發誓賭咒。情況好了一點，也只是寥寥幾句，話裏卻是機關重重。
這還是一家人嗎？這樣的聲音在男人腦海裏盤旋着，嚎叫着。女人也背靠背思量：這段婚姻是不是要土崩瓦解了？！
那天中午，剛剛打卡上班，辦公室主任老楊把李軍剛叫去。
“老鄉，你老婆真的是你老婆？”老楊開門見山地問。
“當然，有結婚證的！”李軍剛開始坐立不安，屁股挪了挪。
“結婚證只是一張紙，隨時可以作廢！我們廠長看上她了，這個事情你知道嗎？”老楊看着李搖頭，臉色淡定，說：“你老婆每晚花枝招展去跳廣場舞，早晚有事。你這樣拼死拼活值得嗎？”李軍剛有些麻木地坐在那裏，心如刀割：怪不得這麼久沒有溫暖的話，沒有和諧的夫妻生活。原來……
老楊嘆了一口氣說：“其實，你是鬥不過老徐的。本地人又比你有本事。”
李軍剛打了一個寒戰，腦袋一片空白。
“說句實在話：散了吧兄弟，這樣的女人不值得。你一天起早摸黑累得狗喫屎；她一天翩翩起舞招蜂引蝶。做了武大郎你都不曉得，可悲不？本來就是一個好喫懶做的主，你又沒有本事養！要不，在廠裏好好做兩年，自己留個心眼存點錢，找一個二婚嫂得了。”老楊聲如洪鐘地說。
“噢！”李有氣無力地回答，臉白如紙。
“女人嘛關了燈都是一樣的，何必在一棵樹上吊死？”
“第一我愛她；第二我愛我們的兒子！”李軍剛的聲音都在抖動。
“你有心，關鍵也要她有意。該來的總會來，該走的總會走。別傻了！你鍋裏的不是你的菜！”
“我想請一晚上的假！”李軍剛可憐巴巴地說。
晚上，李軍剛悄悄去了廣場邊，輕手輕腳地躲在人羣后面看。不錯，晚上的劉亞打扮得的確與衆不同。閃閃爍爍的霓虹燈下，顯得那麼嬌縱那麼風情萬種。在她的旁邊，是一個近五十的男人左盼右顧，惺惺作態。突然，那個男人用手挑了下劉亞肩上的頭髮，這個動作，近乎曖昧和挑逗。劉亞回眸一笑，有些可人了。李的頭像被人敲了一下，幾乎跌倒。那是他老婆啊！難道忘記家裏還有一個可愛的兒子？這怎麼可能？
就這樣跳了近半個小時。兩人都滿頭大汗地心滿意足地準備離開，男人還把自己用過的毛巾遞給劉亞擦汗。而後，兩人並排走着，你一言我一語。有些嫵媚的街燈下，有些蒼白的影子裏，若即若離。李跟在後面，漸漸如夢方醒：我有什麼比得過他？我又能給劉亞怎樣的生活？走了一段路後，看到前方一個很大的酒樓。李冷笑了一下，心碎成了渣渣。是該自己退下的時候了！
無能爲力的他垂頭喪氣地往回走，眼淚汪汪的。
回到房間，他呆坐在牀上，一動不動。而後開始淚流滿面地收拾東西，有時笑有時哭，有時候自言自語。
劉亞和老徐腳前腳後進了酒店。男人很自我地點了幾個菜，然後兩眼直直盯着看劉亞看。劉亞笑了一下，臉上有些紅暈，嬌滴滴地問道：“看我幹什麼？”
“你很漂亮很有味道！我在想：你年輕的時候一定很迷人。如果早遇到你，那該多好！”說完，老徐拉了一下劉亞的手。
“年輕的時候在鄉下，整天都幹農活，黃毛丫頭而已。”劉亞手縮了一下，大庭廣衆下有些不好意思。
“但你真的有味道，回味無窮！”老徐眼睛笑成了一條線。
“兒子都有了，還有什麼味道？！”
老徐有些放肆地笑道：“應該是我們的兒子吧！放心，我一定把他當成親生的。”劉亞哼了一聲，見過了大場面的她還是對男人的花言巧語着了魔，嬌聲說：“我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也不是你想的那種女人。”
“所以我纔對你愛不釋手呀！”徐哈哈大笑，拉着劉亞的手，撫摸着，深情地溫柔地又甜蜜又多情，悠悠地說：“我愛你勝過任何人。說句實話，你老公像個土著一樣，爲什麼要跟他呢？若是我們在一起，你會永遠開開心心自由自在。”
“很多人說你花心！”劉亞鬆開了手，喝了一口茶水，用手拍了拍起伏不定的胸脯。
“純粹是謠言。你看，我點了你最愛喫的小黃魚。等等，我把刺一根一根地挑出來，我要讓我的寶貝過上神仙一樣的日子！”說着，他開始一根一根地挑刺，細心地小心地。
看到老徐的怡情動作劉亞想入非非。
“哦，不早了！我還是早點回去吧！”劉亞的臉有些發燙了。
“不，等會我們一起回去纔對。不是給了你鑰匙嗎？那套房子已經是你的了，隨時可以搬進去。五室三廳，在這個南方城市可不便宜！”徐再一次握住她的手，情意綿綿地說：“沒有任何一個女人可以代替你在我心中的位置。”她的手顫抖着，不由自主地抖動，心跳得更快。當魚肉放在她面前時，她的臉都成了牡丹了，嬌豔欲滴。當她開始喫那些魚肉時，心都快要蹦出來了。
“如果我老了，你還會這樣嗎？”劉亞問了一個所有在愛河中游泳的女人要問的最愚蠢的問題，而答案往往是如出一轍。
“那時，我們一起漫步在鄉間的小路上。你拉着我，我也拉着你，皺紋也好，頭髮斑白也好，都不在乎！”老徐深情地看着她，兩隻眼睛都在發光。
劉亞呆了，萌了，心花怒放好一會。喫東西的樣子，更是扭扭捏捏騷首弄姿。
旁邊過來坐下一對大大咧咧的年輕夫妻。一看就是不講究的工薪階層，坐下來後拿起桌子的紙巾擦汗珠。男的點了菜後收拾桌上的東西，這兒看看那兒擦擦，像是害怕桌子不乾淨。接下來兩人東張西望翹首以待，開始嘰嘰喳喳。
“今天可要好好喫一頓！一年才這麼一兩次。”“這裏消費挺高的。一餐要我三四天工資，都叫你不要點魚了，貴得要命。”“有什麼關係？你最愛喫的就是魚，過生日當然喫你最喜歡的了。”“今天是你生日呀！”“呵呵，你是我老婆嘛！”
不一會，菜就上來了。男人把好喫的一點一點夾到女人面前的盤子裏，堆了一座小山。女人嬌聲嚷嚷：“你喫吧，工作那麼辛苦！”
“男人累一點苦一點沒關係。最重要的是你，身體不好還要加班。多喫一點養胖一點！”男人又夾了一些到女的碟裏。女人開心得很，幸福得很，得意得很。
“有一天我胖了老了，你會不會對我這麼好？”女人傻傻地問
“笑話！我一輩子沒出息你會不會離開我？”男的也很調皮。
“我愛錢的話就不會和你在一起啦！爲了這個家你每天忙忙碌碌，任勞任怨。你的愛很偉大！”女的含情脈脈地看着男人，兩人嘿嘿笑了。“員，幫我老公拿個勺子過來！”那個女的擡手叫道。這麼高檔的地方，她卻像在小飯館一樣隨意大叫，所有人都擡頭看他們。女的還是笑，不以爲然。兩個人旁若無人地喫着，爲了一個小小的魚頭，互相讓着，嬉笑着。難得一次的奢侈，兩人都把最好的留給對方，哪怕是鮮騰騰的魚湯，都要讓對方多喝一點。
劉亞驀地縮回手，癡癡地說：“別人關心你飛得高不高，我關心你飛得累不累！”長吸一口氣，放鬆自己，叫了一聲：“李軍剛，我是不會離開你的！”
“你說什麼？”老徐有些茫然。
劉亞擦着嘴，對徐廠長說：“很感謝你這兩個多月對我的照顧，至此爲止。我是有夫之婦，持家爲重。老公很平凡，對我和兒子卻是一心一意。富可以拎包相隨，窮可以一人去要飯。他纔是最愛我的人。”說完從包裏拿出一串鑰匙推到老徐面前，說：“我不是最合適你的人，你應該把你的心思花在家人身上。”老徐還裝瘋賣傻：“怎麼回事這是？”劉亞咬了咬嘴脣，非常堅定地說：“祝你幸福祝你平步青雲。再見！”老徐伸出手又放下了，有些人的決定是不可能改變的。
劉亞走到夫妻面前，深深一鞠躬：“謝謝你們！”
“我認識你嗎大姐？”女的有點摸不着頭腦。
“不認識！”劉亞答道，又笑道：“你老公真好！好好珍惜！”
“當然咧！那你老公對你好嗎？”女人很得意，又粗聲粗氣地問。
“我老公對我真的很好！”劉亞說完笑了，跑了出去。
看着遠去的身影，夫妻都樂了。老徐卻愣了。
劉亞披頭散髮在在馬路上飛跑着，不顧一切。風吹起，衣服迎風起舞，呼呼作響。所有的顧忌不安突然煙消雲散，眼前是朗朗晴空。她的手在空中亂抓亂舞，整個人像一隻歸家的燕子，喜不自勝。
李軍剛還在房間內猶豫不決，捨不得。走出去又回來，反反覆覆。然後摸着小亞的照片熱淚盈眶喃喃自語。一回頭，劉亞大汗淋漓情深似海地看着自己，連頭髮都溼了，憋住呼吸。李軍剛不知道說什麼，從門背後取下毛巾遞給她。劉亞開始牛一樣的喘氣，慢慢地關上門放下包，一邊擦臉一邊笑嘻嘻地看她，那是壓根兒的喜悅。
李軍剛坐在牀上，低着頭。
“今天你都看到了？”劉亞擦好後蹲了下來，注視着李，眼睛裏滿是花卉。
“他比我有本事也對你很好，你們幸福我願意退出，但一定要好好對小亞。”李說完後眼淚就嘩嘩下來了。
“那爲什麼要落淚？”劉亞用手拭去李的淚水。
“因爲我捨不得你們！”李軍剛的聲音含含糊糊。
“那爲什麼要放手？”
“我想你開心幸福！”
額頭頂額頭，女人兩隻手都死死地拴着男人的脖子，淚水不住地流，帶着哭聲和笑聲說：“是，他是比你有本事，但他永遠比不過你。今天看到一對夫妻相濡以沫，讓我想起了你那句話：別人關心我飛得高不高你關心我飛得累不累。我醒了，徹底醒了。對不起，是我錯了，是我自私。只會報怨，只會索取，從來沒有考慮你爲了家付出所有。對不起，我的好老公！”
李軍剛看着她，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問：“在你面前我怎麼一點骨氣都沒有？”
“你傻唄！”劉亞吻着他的額頭，吻着鹹鹹的淚水。
“你知道我有多愛你和兒子嗎？”李軍剛抓住劉亞的手，輕輕地搓。
“如果我跟他有一腿呢？你還要不要我？”劉亞盯着男人的眼睛。
“要！我要！”男人的回答還是那麼肯定。
“軍剛，你傻不傻呀？”她的淚水像瀑布。
“每一天腰痠背痛時我會想到你和兒子，所以才能咬牙堅持！”
“我真的跟他睡過覺，但以後只跟你睡。”女人用力抱着男人使勁搖。“對不起！老公！”
“我真的不在乎！”他使勁點頭。
“真的？！”她知道他口不對心，但心裏很舒服。
那是一個波瀾壯闊的夜晚，那是一個痛快淋漓的夜晚，那是一個刻骨銘心的夜晚，那是一個念念不忘的夜晚！久旱逢甘露。急切、盼望、激動、放肆又有幾分竊喜。
：https://www.bie5.cc。：https://m.bie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