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無界之戰(20)

作者:矜以
當虛擬的世界從眼前消失,時蘊緊繃的神經也稍稍鬆懈下來,她閉眼在牀上躺了一會兒,才爬起來喝了杯水。

  無界雖是虛擬世界,卻是以精神力作爲支撐,比賽中也需要時刻警惕,任何一場戰鬥都要花心思,對參賽者的消耗不小。

  南明巳被淘汰後,南離辰和剩下的兩人也是甕中之鱉,輕而易舉就被他們送出了局。

  接下來的比賽雖然算不上輕鬆,但都有驚無險,時蘊再一次獲得了勝利的最終積分。

  兩場比賽的勝利讓她在軍校模擬聯賽的積分榜上爬到了中游水平。她對此無感,掃了一眼便沒在意。

  時蘊看了看時間,已經晚上十點半了,她喝完水後準備去洗漱睡覺,卻發現智腦一直在彈消息,是‘聯四黑奴團’。

  這個令人噴飯的羣聊名稱,也不知道是誰取的。

  【粉發小甜甜:東青學渣東青學渣東青學渣,時蘊你個老六,給老子出來!!!】

  【老子天下第一(南明巳):。】

  【請叫我鹹魚(南離辰):oo】

  【東青江大爺(江諧):……】

  【玉樹臨風(江予風):大晚上的不睡覺瞎折騰什麼?遁了】

  【東青學渣:明天考試,沒空陪你瞎聊天,白白】

  回完這條消息,時蘊果斷開啓了智腦的勿擾模式。

  危秋敘這人就不能理,越理他越來勁兒。

  暗算別人的時候沒想過自己是老六,被別人暗算倒開始大呼小叫了。真是沒有半點成熟軍校生該有的穩重。

  時蘊也遁了,危秋敘卻連發一串問號。

  【粉發小甜甜:這前不着村後不着店兒的時間點,你們東青明天有什麼考試?】

  【寧可累死自己也要卷死別人(西元嘉):明天下午機甲師資格證考試……你不會忘了吧?】

  【粉發小甜甜:……】

  他真沒記心上。

  【粉發小甜甜:遁了,家人們】

  時蘊打着哈欠把頭髮吹乾,隨便掃了眼明天的考場信息,便矇頭大睡。

  對於已經能夠熟練製造a級機甲的她來說,初級機甲師資格證完全是手到擒來,如果不是一次只能參加一個等級的考試,她大概能順勢把中級機甲師資格證和高級機甲師資格證一起考了。

  第一天早上,一衆機甲師在臨時抱佛腳,唯有時蘊悠哉悠哉去了訓練場,她發現,即便注射了細胞抑制藥劑,在她訓練過後,體能依舊會有細微的提升。

  如此一來,她的體能等級提升完全可以用日積月累的訓練來呈現給外人,等到將來的某一天有合適的機會,便可以徹底將s級體能展露在人前。

  照常完成訓練後,時蘊去吃了午飯,然後乘坐懸浮車慢吞吞前往初級機甲師資格證考試現場。

  喬昨天就知道了她今天下午要考試,一早等在考場外,溫和的給她喊加油,如同目送孩子進入高考考場的家長,成功收穫了一大堆詫異的目光。

  時蘊趕緊把喬往外推了推,讓她回去做小甜點,等着她考完試後喫。

  初級機甲師資格證的考試難度並不高,故而報名參加考試的考生數量龐大。

  時蘊找到自己的考場所在,速戰速決,半個小時便完成了考試內容,在監考老師驚疑不定的目光中打着哈欠出了考場。

  她的舉動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有考生傳來唏噓聲,似乎是覺得她因爲考題太難無法通過考試已經放棄了,所以大搖大擺出考場。

  時蘊哪知道別人在想什麼,趁着出來一趟,準備回私人別墅。可纔出考場,她就收到了西無央發來的消息。

  自從她用qaq的身份在無界中發佈了全息智能駕駛艙的相關論文,西無央便忙得腳不沾地,一方面要及時測出全息智能駕駛艙是否具備普適性,另一方面又要在千里星研究所召開會議,並且向聯邦議會彙報事情的進展。

  使用了全息智能駕駛模式的赤猩千足機甲被軍方監管之後,爲了保證其不在運送過程中發生意外,千里星直接派了一批高級機甲師過來,負責將其喫透。

  賀蘭綺也沒閒着,帶着幾個七桑的核心成員同樣加入了研究行列。

  全息智能駕駛艙的消息從無界傳到星網上後,也迅速傳到宇宙各國。

  聯邦外交部一邊要應付維爾斯獨立州的無理要求,一邊又要回應新型材料和全息智能駕駛艙的相關內容,也忙得像停不下來的陀螺。

  時蘊打開智腦看消息。

  【西無央:有點事情要找你商量,現在在哪方便見面嗎?】

  時蘊想着自己好像也沒要緊事,便給她回了條消息。

  半個小時後,她站在雙子大樓下,這是她在遭遇了蟲族寄生體襲擊後第一次過來。

  雙子大樓分爲北座和南座,被蟲族寄生體襲擊的是北座,在調查結束之後,已經去了封條。

  自從蟲族寄生體襲擊了北座大樓後,聯邦蟲族調查局把整棟樓都封了,隨着調查結束依舊處於停業狀態。

  原本繁華的美食城如今無人敢靠近,南座的生意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影響,可由於是紅靄星央城迎賓酒店,有央城政/府背書,還是有穩定的客源。

  西無央的落腳地在南座頂層的某個套房,時蘊揹着包進入南座大樓。

  她等升降梯時,恰巧有幾個人從上往下行,她退開一步,準備讓裏面的人出來,卻感覺有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她擡起頭對上了江鎧的視線,雙方都略有意外。

  江鎧這次沒穿軍裝,臉上還戴了帽子,如果不是面對面相撞,時蘊還不一定能把他認出來。

  還在紅靄星嗎?

  她還以爲隨着秋山礦區事件落幕,以及她和江諧婚約的解除,江鎧已經離開了紅靄星。

  江鎧也沒料到會在這裏遇見時蘊,微微皺眉,擺出長輩的架勢道:“小蘊,你怎麼在這兒?是來找我的嗎?”

  他語氣稍重,應該是遇見了難事,神情也可見煩躁。

  時蘊哪知道會遇上他,連句話都沒來得及說,江鎧又道:“你來找我有什麼事?我現在有點急事,不然你先回去,我之後再——”

  “我沒來找你。”她懶得聽江鎧自以爲是的話,乾脆出聲打斷。

  江鎧大半句話卡在喉嚨裏,吞下去不是吐出來也不是,本就心情不佳,又見她如此無禮,面色稍黑。

  果真是有人生沒人養的雜/種,從小到大根本不知禮貌爲何物。

  江鎧心頭不屑,可還是勉強提了提嘴角,維持該有的成熟穩重及大度,道:“那你來這裏做什麼?”

  他的語氣中帶了輕微的質問,還有不易察覺的不快。

  他已經從江諧那裏知道,時蘊沒有恢復婚約的想法,這讓他頗爲惱怒,江諧是聯邦的未來,時蘊有什麼資格挑三揀四?

  若不是她之前表現的太廢物,他又如何會主動解除婚約?現在硬氣,是覺得有資本在他面前耀武揚威了?真是不知所謂!

  “來找我的。”西無央的聲音從時蘊身後傳來。

  她穿着件風衣,步伐很快,淡金色的長髮披在肩上,與凌厲的眉眼相配,極具攻擊性。

  西無央身上沒有軍銜,但要論起級別和手中的權利,輕輕鬆鬆壓江鎧一頭。

  江鎧聽到她的話後眼底掠過幾分詫異,約莫覺得她不應該和時蘊有交集。

  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將臉上多餘得表情收斂的一干一淨,笑道:“西所長,我正巧有事找您。”

  西無央沒問他是什麼事,而是一手搭在了時蘊身上,帶着她進了升降梯,江鎧連忙往旁邊避了避,哪還有之前威風凜凜的架勢?

  一個阿諛奉承,媚上欺下的小人而已。

  西無央目不斜視,卻對時蘊說道:“最近的表現總算是沒給我和你媽丟臉,有段時間沒見你了,我給你佈置的任務有沒有好好完成?”

  她在千里星的事情沒幾個人知道,也是今天剛入住雙子大樓南座的,根本沒想到會遇到江鎧。

  讓江鎧這等心思深沉的人注意到他和時蘊在一塊兒,一定會產生懷疑。

  時蘊也意識到了這點,她側眼與西無央的目光相撞,知道她說這話還有給自己最近在軍校模擬聯賽上驚人的表現打掩護的意思。

  她主動扮演好乖孩子的人設,從善如流道:“您佈置的任務我都有好好完成,這不,最近的軍校模擬聯賽贏得很輕鬆,沒準明年還能代表東青軍校參加軍校排名賽,父親若是知道了一定很開心。”

  兩人一來一回,江鎧卻驚疑不定。

  他是個聰明人,也十分擅長揣測人心,從兩人短短的對話中,可以推測出時蘊近段時間的改變源於西無央。

  想到西無央和秋見希的關係,江鎧悄悄吸了口氣,越發後悔那麼快讓江諧和時蘊解除婚約。

  十幾年都等過來了,他爲什麼要急這一兩天?!

  本以爲時蘊身上的人脈已經耗得差不多了,可西無央的出現卻告訴他時蘊還有利用價值。

  這位千里星研究所所長真是好本事,一個廢物都能教成高級機甲師,難怪那麼多人擠破了頭都想成爲她的學生,西家的後輩也一個比一個厲害。

  現在時蘊表現出的實力已經完全具備成爲高級機甲師的資格,再有西無央牽線搭橋,畢業後進入千里星研究所完全是鐵板上釘釘的事!

  江鎧不自覺屈起手指,卻又很快鬆開,他不着急插話,而是默默聽着。

  西無央在私底下里和時蘊有聯繫,還教她如何製造機甲。她是什麼時候聯繫上時蘊的?時蘊藏拙的事情又和她有沒有關係?

  這個難纏的女人難道發現了什麼?

  紛亂的情緒如潮水般涌來,江鎧咬了咬後牙槽,試探道:“小蘊,我之前怎麼沒聽你提過和西所長認識?”

  時蘊沒有立刻回答,而是下意識看了西無央一眼,後者道:“也不是什麼大事,沒有必要特意提起吧?而且我和見希是朋友,關照朋友的孩子實在沒必要宣揚。”

  她含笑說出最後一句話,彷彿在影射什麼。

  不久之前溫雲卿就因爲過分消費時蘊的身份,宣揚自己如何慈愛而遭到諷刺和抨擊。

  江鎧自覺遭了內涵,臉色微變,陪笑道:“西所長說笑了,小蘊這孩子,從小到大有什麼事都憋在心裏,我也是關心她。說來,還多虧了西所長,小蘊纔有現在的本事,我這個當伯伯的也欣慰許多。”

  時蘊多少知道了江家爲什麼這麼多年都出不了一位元帥,如果以往的江家人都像江鎧這麼擅長鑽營,而沒想過要憑藉自身實力在聯邦中站穩腳跟,再來幾百年依舊碰不到元帥的位置。

  西無央聽着他變向奉承的話,沒多大反應,反而說道:“江中將要是閒着沒事幹,不如去幫東青星域調查處查清不久前的兩次暗殺事件。”

  都是千年狐狸玩什麼聊齋,誰是真心實意,誰是裝模作樣,西無央就算瞎了都能看出來。

  她的話相當不給面子,江鎧的面子也有點掛不住,但有求於人,且還沒有達到此行的目的,只能腆着臉笑道:“西所長,我這次來是想和您商討73號新型材料的生產份額……您看……”

  從時蘊藉助江予風之手把73號交給千里星,千里星研究所便馬不停蹄研究73號,並且製造出了威力更上一層樓的a級機甲。

  在近段時間的緊鑼密鼓下,73號是否正式生產的文件通過了聯邦議會的決定,千里星研究所正式對外發布招標生產商的消息。

  聯邦各大國有、民營集團聞風而動,都想要拿下這塊肥肉。

  江家原本享有聯邦內70的k-4a級紅鉀金屬開採權,73號的出現卻讓曾經巨大的肥肉如今成了燙手的山芋。

  一旦73號進入市場,k-4a級紅鉀金屬將會被大批量淘汰,有了質量更好價格更便宜的73號,k-4a級紅鉀金屬也沒有了開採的必要。

  隨着73號相關的消息陸續發佈,江家紅鉀方面的產業遭到了重大打擊,一時間損失慘重。

  如今,73號的生產份額公開招標,江鎧下定決心要將其拿下,以彌補受k-4a級紅鉀金屬影響而產生的虧空。

  私底下來見西無央,也是江鎧揣着走捷徑的心思,想要通過她拿到內部價格承包一部分的生產。

  西無央和江諧的父親曾是同一所軍校的同班同學,如果她願意給面子……

  江鎧的意圖昭然若揭。

  西無央挑了挑眉,沒做任何表示。

  是她近段時間過於溫和了嗎?以至於想走後門的人敢打聽她的行蹤堵到臉上來。

  正巧這時,升降梯開了,西無央帶着時蘊大步出去,她不給任何反應的行爲讓江鎧的心逐漸跌落谷底。

  江鎧要面子的同時也厚臉皮,在沒有得到最終答案前,他不會放棄,但落在時蘊身上,帶了些許陰鷙。

  他最好面子,可以爲了家族利益卑躬屈膝求人,卻無法忍受自己在小輩面前丟臉。

  上次在雙子大樓北座宴請東青軍校和北玄軍校前途無量的軍校生們,時蘊來遲也便罷了,還在飯桌上說什麼不能喝酒,完全不把他當長輩看。

  他這輩子沒在小輩面前接連遭受屈辱,新仇舊恨加在一起,一個可怕的念頭在他心裏一閃而過。

  恰在這時,時蘊回過頭來。

  猝不及防的四目相對嚇了江鎧一跳,他瞬間收起所有神情,露出僵硬的笑容,卻見時蘊眼神疑惑道:“江伯伯,73號新型材料的生產份額不是公開投標的嗎?”

  “是啊,公開投標的東西,你來找我做什麼?”西無央接過時蘊的話,同時開了住所的門。

  入目的是寬闊的客廳,客廳的前方裝有落地窗,從落地窗往下看,是繁華的央城市區,街道上有許多來來往往的行人。

  江鎧見西無央開始裝傻,心頭的煩躁再疊一層,但他得罪不起西無央,只好道:“是公開投標沒錯,可西所長您手上不是有20的份額生產調配權嗎?”

  作爲千里星研究所的所長,西無央在千里星經手的所有研究上擁有極大的話語權。

  目前的招標協議中顯示,73號的研發者s享有30的份額生產調配權,剩下70歸於千里星研究所調配,可以自主生產,也可以選擇對外招標合作生產。

  西無央在千里星研究所開過會後,決定向外承包50的生產份額,剩下20的生產份額由千里星內部調控。

  西無央是所長,在如何分配這20的生產份額上有相當大的話語權。

  江家的絕大多數產業都和聯邦國有集團掛鉤,倘若能得西無央首肯,完全可以改頭換面掛在千里星研究所名下。

  西無央最煩不知所謂的人,她似笑非笑看了眼江鎧,而後把目光落在時蘊身上,“小蘊,你覺得千里星這20的生產份額應該怎麼處理?”

  江鎧知道西無央不好相與,卻沒想到她竟會玩笑般詢問時蘊這件事,他連忙道:“西所長,小蘊還是個孩子,哪有資格參與這麼重要的決策?”

  西無央不置可否,眼中的神色卻頗爲意味深長。

  時蘊不準備搭話,咕噥道:“是啊,我哪有權利決定這20的生產權份額給誰?您還是快點說說要給我佈置什麼任務吧?佈置完了我先回學校,免得打擾兩位談話。”

  話說到這份上,西無央也懶得再玩貓捉老鼠的遊戲了,沒什麼情緒的眼眸冷了下來,“江中將,你有功夫在我這浪費時間,還不如好好去算一算能以貴家族目前的產業能標到多少生產份額?”

  “好走不送!”

  是逐客令。

  江鎧這才意識到,西無央從一開始就不打算和他談論是否私下分配73號生產份額的話題,從剛纔到現在,只是耍着他玩!

  他垂在身側的手動了動,用了大力氣剋制纔沒有當場暴怒。

  再看時蘊,她看到他被人羞辱,卻和沒事人抓起桌上的蘋果咔嚓咬下一口,像個一傻子。

  江鎧咬着牙走了,即便怒火沖天也還是控制住了手上的力道,沒有將門狠狠甩上。

  西無央輕嗤一聲,倒了兩杯水放在桌前,說道:“剛剛演得還挺像回事兒,怎麼,你未婚夫的家族不需要幫襯着點?”

  她特意把話遞給時蘊,除了告訴江鎧時蘊有她罩着,還想看看她有沒有想要幫助江家的想法,如果有,給出點份額也不是不行。

  令她意外的是,時蘊絲毫沒有幫助江家的打算。

  時蘊搖了搖頭坐過來,說道:“我和江諧已經解除婚約了,江家和我沒有任何關係。”

  西無央顯然沒想到會是這麼回事,驚訝過後迅速皺眉,“什麼時候的事情?我怎麼一點風聲都沒聽到?”

  時蘊把蘋果咬得咔嚓咔嚓響,對着落地窗順手一指說道:“就在對面那棟樓被異種生物襲擊的那天,江鎧親自來給我下馬威,您說說,我也不是會委屈自己的人,那狗屁婚約當然是就此作罷了。”

  西無央的眉頭皺得更高了些,繼而冷笑一聲,“江家可真是好不要臉!”

  西無央與時奕夫婦是戰場上的生死之交,在秋見希懷孕的那段時間,從沒聽說過她曾給腹中的孩子定下什麼婚約。

  後來時奕戰死中央星域,聯邦亂成一團,秋見希生下孩子後不久便精神力衰竭而亡,緊接着發生了許多事情。

  等她和謝銘雅控制住聯邦混亂的局勢緩過勁兒來時,已經好幾年過去了,她騰出時間參加時蘊六歲的生日宴,聽說了她與江諧有婚約的事情。

  時奕與江諧的父親是好友,雙方會給自己的孩子定下婚約也不奇怪,她也沒多想。

  現在看來,真是處處蹊蹺!

  時蘊從小淪爲溫雲卿往上爬的工具,或許她的婚約也成了溫雲卿和別人交易的籌碼。

  年僅六歲便擁有s級精神力,她的未來一片光明。

  倘若之後時蘊未曾因爲精神力衰退而泯然衆人,江家簡直是娶了個寶貝疙瘩回去。

  “不說這個無聊的話題了,你找我過來有什麼事?”時蘊可不想因爲江鎧影響心情,她咬着蘋果喫的咔嚓咔嚓響,完全不把自己當外人。

  西無央瞅了她一眼,“還不是關於全息智能駕駛艙的事情,以及其餘新型材料的研究和生產問題。”

  時蘊擡了擡下巴示意她繼續往下說。

  “上面的意思是要儘快將全息智能駕駛艙投入生產。研究所開會後想讓你到千里星進行一段時間的研究指導。”

  時蘊眨了下眼,“不是吧?具體的研究資料都發給你們了,看不懂嗎?還需要我去研究指導?”

  被小輩如此直白的嘲笑,西無央的臉面也有點掛不住,她輕咳了聲說道:“看不懂不至於,只是你現在是千里星研究所的特別顧問,怎麼也要去露個臉。”

  此露臉非彼露臉,口罩依舊可以戴,但人需要出現。

  西無央也覺得麻煩,又道:“這還是其次,更重要的是半個月後聯邦將會在千里星舉辦一場星際機甲交流會,s和qaq至少要在場一個。”

  時蘊喫蘋果的動作一頓。

  和料想中的一樣,一旦全息智能駕駛艙在星網上公佈,必然掀起全宇宙的動盪。

  上一次機甲操作方式變革引起的全宇宙關注,還是五年前帝國開發出精神力輔助駕駛機甲的模式。

  帝國是宇宙的第一強國,擁有尖端的科技其他國家只會羨慕,蒼玄聯邦目前只是個一流國家。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全息智能駕駛艙帶來的衝擊遠非一兩種新型材料可比,其他國家不會再繼續觀望聯邦和維爾斯獨立洲之間因爲新型材料而產生的撕逼大戰。

  星際機甲交流會勢在必行。

  短暫的考量過後,時蘊低聲道:“我有一個想法,希望議會能通過。”

  從西無央的地盤出來時,時蘊多順了兩個蘋果,前者拿了包裝袋讓她整盤提走。

  她笑眯眯道了謝,乘坐升降梯往下。

  下到52樓時,有人也要進升降梯,時蘊往裏靠了靠,卻發現四人進了升降梯後,有個人卡住了升降梯的門。

  她立刻警惕,爲首的男人道:“時蘊小姐,中將有請。”

  點明身份的兩個字讓時蘊微微屈起了手指,她往外走,狀若不經意道:“江伯伯找我有什麼事?”

  她揹着雙肩包,神色好奇。

  男人卻跟個啞巴似的,一言不發,以非常強勢的姿態逼着她往前走。

  江鎧坐在辦公桌前,聽到開門的動靜後,轉動椅子面向時蘊,他的臉上早沒了剛纔被西無央下面子的難堪,露出個自認爲溫和慈愛的笑容,擡手指了指沙發道:“小蘊,來,坐,江伯伯有點事情想問你。”

  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時蘊乖乖坐了過去,江鎧也從辦公桌前站起來,理了理袖子,走過來居高臨下看着她。

  他久居高位,早練就了一副領導架子,如今刻意施壓,若是普通人,哪裏遭得住他的眼神和氣勢?

  時蘊也有些緊張,抱着包的力道都收緊了,卻又故作鎮定詢問,“江伯伯,您想問我什麼?”

  果真是個沒長大的黃毛丫頭,以爲找到了靠山可以囂張跋扈,卻不知道西無央也不是什麼好人。

  江鎧眯起眼足足打量了她近一分鐘,才突然笑道:“小蘊,你和西無央是什麼時候認識的?”

  時蘊露出了點警惕的神情,遲疑道:“您問這些做什麼?”

  江鎧撩起外套在她對面坐下,說道:“雖說你現在和小諧解除了婚約,但你也是我看着長大的孩子,最近你遇上的事情也讓我頗爲擔心。怎麼?不能問嗎?”

  時蘊沒立刻說話,似乎在考量些什麼。

  江鎧筆直的注視着她,帶着很強的逼迫性和侵略性。

  他耐心的等待慌不擇路的獵物落網的時候,注意到時蘊放在有一下沒一下捏着拇指,便知道她呈現出來的輕鬆不過是故作姿態。

  到底還是個沒畢業的軍校生,即便膽子大又能大到哪去?

  江鎧不給她猶豫的機會,逼問道:“你年紀小,又沒了父母,不知道人心險惡,有什麼事情就該說出來讓長輩替你參謀參謀。”

  前半句話動之以情,說到後面,他適時地拔高了音調,“西無央什麼時候和你聯繫的?”

  時蘊嚇了一跳,放在膝上的雙手捏緊了,下意識道:“也沒多久!就大一的時候!”

  她也提高了聲音,明顯是小孩子虛張聲勢的行爲。

  江鎧並不滿足於這麼點信息,繼續逼問道:“她聯繫你做什麼?是她讓你裝作什麼都不會的嗎?”

  他虎目而視,時蘊大概已經被他氣勢嚇破了膽,雙手捏得非常緊,不敢遲疑,“是她告訴我背地裏有人要害我,不能暴露出我會製造機甲的事情!”

  她閉着眼睛,幾乎是把這句話喊出來的,喊完了之後脣瓣都在顫抖,渾身上下都透露出驚恐懼怕的氣息。

  終於說到了點子上,江鎧立即眯起了眼,“什麼人要害你?”

  “我不知道,但是這麼多年的確一直有人在暗中監視我,給我寄恐嚇物品,上週!上週他們還殺了蘇語欣!”

  她越說越激動,似乎想到了可怕的事情,雙手抱着頭埋首進膝蓋。

  見她如此失態,江鎧被西無央下了面子而糟心的情緒忽然舒緩了很多,他嘴角微翹,欣賞着時蘊狼狽不堪的模樣。

  許久之後,他才裝出慈愛長輩的模樣,坐到時蘊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小蘊,都過去了,別怕,只要你把所有事情告訴江伯伯,我一定會幫你把那些人繩之以法。”

  他開着空頭支票,藉此要博得時蘊的信任。

  被嚇破了膽的時蘊果真立刻擡起頭來拽住他的手臂道:“真的!”

  她的模樣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有沒有用不知道,卻全力攀附其上,以求得活命的機會。

  還是這樣的姿態令人暢快!

  江鎧笑着點了點頭,“當然。”

  時蘊緊繃的肩膀鬆了鬆,而後緩慢道:“西所長……她……她告訴我想害我的人是我舅母……”

  她壓低了聲調,似乎害怕這話被別人聽見傳到溫雲卿的耳中,也說得很慢,彷彿在糾結某種不該有的情緒。

  江鎧並不意外,還說道:“恐怖襲擊後星網上的消息我都看了。別人怎麼看我不清楚,但你從小和你舅母生活在一塊,你應該是最清楚她是怎麼對你的,你覺得她會害你嗎?”

  “你可能不知道,你舅母是元帥之位的有力候選人,暗殺的事情爆出來之後,星網上出現大量對她不利的輿論,她也因此失去了競爭元帥的資格。”

  時蘊驚訝的睜大了眼,顯然不知道這件事。

  江鎧繼續道:“小蘊,你着實令我有些失望,不管是我還是你舅母都是看着你長大的長輩,你竟然不相信我們,反而去信任一個外人?”

  他的譴責像一把利劍刺過來,本就在他的逼迫下心神不穩的時蘊聽到他的話後,如同遭到了巨大的打擊,用力搖了搖頭,“我沒有!我沒有!可是出事這麼久舅母爲什麼沒來過任何一則通訊?”

  江鎧語重心長道:“出了這樣的事情,你心裏必然存有疙瘩,她給你通訊你怕是也不想接吧?”

  或許是他的話起到了作用,時蘊痛苦的捂着臉。

  “我看剛纔你和西無央相處,你們的關係還不錯。你別被她展露出來的表象所欺騙,她可不是個簡單的女人。”

  “你想,她手裏明明有73號新型材料20的生產份額分配權,能不能給我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卻要讓我像條哈巴狗似的從樓下陪笑到樓上,最後再狠狠打我的臉。”

  “這樣的女人人前一面人後一面,你可別被他喫的連骨頭都不剩了。”

  時蘊茫然的擡起頭來,“那……那我該怎麼辦?”

  “你去和她說說,讓她把73號15的生產份額調配給江家,你和江諧的婚約也會繼續下去,以後我會給你73號盈利五成的利潤。”

  時蘊驚訝的睜大了眼,江鎧不以爲意道:“咱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我把江諧當兒子疼愛,自然也是把你當女兒疼愛的,肥水不流外人田的道理你也懂,如果江家能夠拿下73號15的生產份額,於你而言不也是件體面的事情嗎?”

  江諧知道他像塊豬肉一樣被江鎧這麼推銷嗎?

  時蘊捏着拇指,狀若思考道:“我……我試試……”

  江鎧立刻笑出了聲,“這纔對嘛!”

  時蘊又忙道:“我也不能保證西無央會聽我的。”

  “自然,要是拿不到也沒關係,我們光明正大去投標。”江鎧大意凜然道。

  時蘊鬆下一口氣來,又想到了什麼,說道:“那舅母那邊……我……我這麼久了也沒給她去通訊……她會不會覺得我在懷疑她,已經和我生了嫌隙?”

  “江伯伯,能不能麻煩你替我在舅母面前說情,我想馬上和她道歉。”

  江鎧臉上露出幾分笑,“這有什麼難的,你等會兒,我給你舅母去則通訊,你就當着我的面跟她道歉,她一定不會怪你的。”

  言罷,江鎧立刻展開智腦給溫雲卿發去通訊,他專注於通訊列表的那一刻,沒有看見時蘊眼中一掠而過的嘲諷。

  通訊很快接通,虛擬屏幕中的溫雲卿看起來憔悴極了,眼下有非常重的青灰色,人也瘦了許多。

  她以爲通訊另一端的是江鎧,擺出得體的微笑道:“江中將,你找我——”

  短短的幾個字出口,她才發現虛擬屏幕中的是時蘊,一時間有些發愣,繼而伸手揉了揉眼睛,“我怕不是這幾天沒睡好出現幻覺了吧?”

  時蘊看她惺惺作態,垂下眼眸,訥訥道:“舅母……是我,小蘊。”

  她拉開虛擬屏幕,使得己方的景象能夠完全投影給溫雲卿,後者在她一聲舅母的叫喚下先是一愣,緊接着紅了眼。

  “小蘊……你怎麼和江中將在一起?這些天……這些天我實在太忙了,沒給你發通訊,你別見怪。”

  時蘊看起來有些呆,幾秒過後才如夢初醒般連忙搖頭,“沒!沒!我沒怪您!我長這麼大,只有您對我最好,舅舅也不如,我纔不相信您會害我!我只是……我只是嚇到了……”

  她的聲音又低了下去。

  身處不同星系的兩個人揣着各自的小心思虛與委蛇,互飆演技。

  等一場令時蘊作嘔的戲好不容易演完了,她‘失魂落魄’的告辭,江鎧這次沒把她強行留下,而是在她離開前特意叮囑了73號的事情。

  時蘊踏入升降梯,直到離開雙子大樓都沒擡起頭。

  回到私人別墅,她火速衝了個澡,喝了十杯涼茶才壓下心底的噁心感。

  被江鎧的人攔下時,她只以爲對方是想要從她這入手,藉由她讓西無央鬆口給出73號的生產份額。

  可見面後,江鎧最先提的不是73號,而是西無央和她之間捏造出來的師生關係,並且還提到了溫雲卿。

  她將計就計,按照當初糊弄秦世的劇本又糊弄了江鎧,後者大概對自己太自信了,根本不懷疑她的話和表現。

  之前,時蘊只是猜測江鎧和溫雲卿之間可能存在權力交易,現在,她覺得兩人的關係並非她想象中的那麼簡單。

  今天的這場戲,是溫雲卿和江鎧合謀特意唱給她看的。

  江鎧得知她和西無央私下有聯繫之後,溫雲卿立刻就來演了場苦情戲,實在很難不讓人多想。

  時蘊託着下巴仔細回想江鎧的一舉一動。

  此時,嵐出現在她身側,拉開數個虛擬屏幕說道:“主人,已經徹底完成對江鎧智腦的監控。”

  時蘊側目一笑,“嵐嵐辛苦了,謝謝。”

  是的,在她觸碰到江鎧智腦的虛擬屏幕時,嵐便悄無聲息的將病毒植入了他的智腦。

  嵐大概已經對她疊着叫自己的名字免疫了,輕點着虛擬屏幕上飛快跳動的數據,低頭說道:“主人,一分鐘前,有一則加密通訊呼入江鎧的智腦,請問是否讀取?”

  加密通訊?是溫雲卿嗎?

  時蘊毫不猶豫道:“讀取。”

  嵐立刻進行解密,幾分鐘後,一段短暫的對話在客廳裏響起。

  “qaq的身份有眉目了,我查到七桑交流會那天晚上有人目擊到首都星某中學的學生曾與和她的同伴起了爭執。”

  “哪個中學的?”

  “星宇中學高三學生,叫張書航。”

  “馬上把人扣了!我立刻訂票回首都星!”

  “還有,黑市發佈懸賞,三天後一百萬聯邦幣取時蘊項上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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