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無界之戰(21)
能夠研發取代體感駕駛模式的全息智能駕駛艙的人,身上必然聚焦各種各樣的視線。
她向謝銘雅投誠,便是選擇站在聯邦新興派的一邊。按照她的要求,謝銘雅會將她的身份列爲聯邦最高級機密,並作爲她的絕對擔保人,除謝銘雅之外,沒人有資格通過聯邦主系統查閱她的資料。
這一舉措,也必定引發聯邦議會其餘成員的不滿。
蒼玄聯邦內部處在新舊更替的陣痛時期,謝銘雅的政/敵和懷揣小心思的人,定然極力探究qaq的身份,誰都不會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對手做大。
qaq的身份是相對而言的保密。
那天在七桑交流會上,秋木微被張書航認了出來,便露出了破綻,本以爲西無央能把事情處理好,看來是她太想當然了。
任何事情,指望別人果然不如指望自己。
時間太短,謝銘雅還沒來得及按照她給的暗示,查處溫雲卿,別人便先一步抓到了她的破綻。
七桑交流會內部沒有處理好,只要查得夠仔細,將焦點聚在秋木微身上是遲早的事。
時蘊沒想過要長久的瞞下去,但至少不該暴露的這麼快。
幽螢的事情還沒有任何眉目,她並不想現在就解決掉溫雲卿。
是的,她一早懷疑讓幽螢寄生在她身上,吞噬她精神力的人就是溫雲卿。
後者對她抱有一種扭曲的態度。
時蘊記得很清楚,在她還在呀呀學語的年紀,在所有人看來不明白事理的時候,溫雲卿曾經讓她喊她媽媽。
她曾有過非常短暫的一段時間認爲溫雲卿的確是把她當成自己的孩子疼愛,但後續溫雲卿的所作所爲,打破了她的幻想。
溫雲卿想利用她往上爬而已,又見不得她出色,從小到大在她面前僞裝成慈愛的長輩對她極盡縱容,送給她的東西昂貴又稀有,並且悄無聲息的給她灌輸當紈絝子弟的觀念。
溫雲卿想把她養廢。
前者態度轉變最明顯的是在她六歲被測出s級精神力時。
有過一段時間冷落,在她到北玄軍校遇襲後,又完全轉了態度。
吹捧,極盡的吹捧,甚至還曾說過她什麼都不要做就能成爲頂級機甲師的言論。她一直都在利用言語將她往自大的性格方向引導。
捧得越高摔得越慘,她的精神力日漸衰竭,在製造機甲上力不從心。
倘若她真的是個十來歲的孩子,怎麼能承受得了如此巨大的落差?
現在,溫雲卿剛剛經歷一場暗算,杯弓蛇影、草木皆兵。
和具有強大體能的1128不同,時蘊在軍校模擬聯賽中展現出了前所未有的製造機甲的能力,幾乎和qaq在同一個時間展露頭角。
別人查到秋木微或許不會在第一時間往她身上聯想,但溫雲卿絕對會懷疑。
這樣一來,她又將置於危險中,今天下午噁心自己演的那齣戲也成了白費功夫。
還有江鎧的一百萬聯邦幣的懸賞。
在黑市中,僅是b級懸賞。
江鎧倒是不太看得起她。
當然,對一個體能c級的廢物來說,b級懸賞已經是賞臉了。
“嵐,能不能查到和江鎧通訊的人是誰?”時蘊很鎮定,沒有馬上就會暴露的焦慮。
嵐搖了搖頭道:“通訊經過加密,終端號也是被特殊處理過,ip定位於垃圾星,所有者已死亡。”
在剛纔的對話中,想要她性命的是江鎧,另一個人像替他辦事的。
江鎧查到張書航,很快會知道和她一起參加七桑交流會的人是秋木微,屆時,必然會聯繫溫雲卿。
時蘊捧着喬遞過來的涼茶,沉思了一會兒道:“嵐,溫雲卿現在在哪?”
溫雲卿的行蹤,嵐一直都有注意,聞言說道:“溫雲卿已經收到了聯邦議會下發的調令,今晚將從西爾勒要塞出發返回首都星,接受爲期半年的停職處分。”
從紅靄星抵達首都星,需要八個小時,溫雲卿從西爾勒要塞返回首都星乘坐私人星際飛船,速度會比乘坐星際航班要快,算下來也差不多需要八個小時。
江鎧現在大概還不知道與張書航起爭執的人是秋木微,所以沒有立刻和溫雲卿通訊。
“主人,江鎧已經在星際港口定了五十三分鐘後返回首都星系的航票,預計將在四十分鐘後抵達星際港口,目前,他正準備離開雙子大樓南座。”
緊迫的時間讓時蘊眉峯起伏,她的視線聚焦在茶几的某一點上。
要怎麼做纔不會把自己置於水深火熱中?
半分鐘後,她猛然站了起來,對着守候在身邊的喬說道:“喬,我要去做件危險的事情,接下來的行動需要你的幫助。”
喬似乎對她的決定早有預料,微微欠身道:“喬樂意幫助您。”
時蘊呼出一口氣,而後擡眼,“從現在開始,你作爲時蘊待在紅靄星,按照我平時的生活軌跡和生活狀態行動,不要被謝銘雅派來的人發現了。”
喬點點頭,也不問她要去做什麼,上前一步輕輕摟了摟她的肩,“主人,希望您平安歸來,喬用蘋果新研製了一種小甜點,您一定會喜歡的。”
時蘊垂下眼,抱住了喬,“好,我會回來享用。”
短暫的數秒後,她鬆開手跑進地下訓練室,嵐已經提前控制小機器人爲她準備好了上次在瘋狂遊樂城使用的工具。
喬縱容的笑了笑,調整面部輪廓及身高,一會兒後,栩栩如生的時蘊出現。
‘時蘊’低頭看了眼身上的衣服,到衣帽間將其換成東青校服。
戴上陌生的面具,套上特殊材料捏製的假肌肉,再穿上正裝。
鏡子裏,時蘊完全變了個人,她本就身材高挑,能輕易僞裝成男人,江鎧只比她高一點點,性格特徵明顯,想僞裝就更簡單了。
紅靄時12月7日18時13分
時蘊將武器放進黑色揹包,悄然出了江亭夜。
懸浮車剛剛啓動,嵐變成的數據方塊跳動一下,說道:“主人,江鎧與溫雲卿進行通訊了。”
本以爲他倆會遮遮掩掩,沒想到直接用智腦進行通訊,真不知道是沒有警惕心,還是覺得自己不會翻車。
而現在,主要承受壓力的是時蘊。
已經做好了行動準備,時蘊也接受接下來所有的變數。
她冷靜道:“放出來。”
“溫上將,qaq的身份有眉目了。”江鎧道。
“是什麼人?”溫雲卿立即詢問。
聽語氣哪裏還有下午在時蘊面前演戲時的疲憊和做作?
“有人看到七桑交流會那天晚上,qaq的同伴曾經和首都星星宇中學的學生髮生過爭執,對方還叫出了那個學生的名字。”
“星宇中學?”溫雲卿皺眉重複。
“怎麼?你知道?”江鎧反問。
“沒有,摸到具體身份了嗎?”
江鎧卻沒回答她的問題,而是道:“我沒記錯的話你今晚啓程返回首都星吧?明早六點我在星際港口等你。”
“開什麼玩笑?現在多少雙眼睛盯着我?不想說就別說!你以爲這點東西我查不到嗎?”
言罷,溫雲卿直接掛了通訊,絲毫不怕會得罪江鎧。
被掛了通訊的江鎧當即黑了臉色,他用力握着懸浮車門上的扶手,從牙關裏擠出兩個字,“賤人!”
懸浮車高速移動着,兩人的對話在時蘊耳邊反覆迴盪。
還是晚了。
秋木微就讀於星宇中學,溫雲卿剛剛顯然意識到了這點。或許,她已經開始往她身上猜了。
短暫的幾秒後,時蘊睜開眼,托起膝蓋上的狙/擊/槍,一下又一下輕巧的打着節奏。
江鎧要死。
溫雲卿也留不得。
紅靄星漸步入冬,才傍晚六點恆星便悄悄用地平線遮住了半張臉,緩慢逼近的黑暗貪婪的吞噬光明,天空在夕陽淺淺的餘暉中顯得暗沉。
高空航道上,只有爲數不多幾輛懸浮車在疾馳,拖拽出能量消耗形成的淡銀色光尾,兩輛懸浮車擦肩而過的須臾,快到眨眼便相距數百米。
要在這種情況下動手,幾乎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可時蘊已經來不及前往與星際港口相對的制高點,如法炮製暗殺黎魏的經過。
而且,自從黎魏在紅靄星星際港口外被暗殺後,東青星域調查處嚴格管控了星際港口半徑五千米處的所有高層建築。
這意味着,黎魏的狙殺計劃不可複製。
要麼在江鎧抵達星際港口前動手,要麼在江鎧回到首都星後動手。
時蘊的選擇是前者。
她沒有買前往首都星的航票,並且打算在不久後乘坐今晚的航班前往首都星。
天色漸暗,嵐操控着懸浮車,與星際港口背道而馳。
江鎧只帶了一個保鏢乘坐懸浮車前往星際港口。
他探聽到西無央在紅靄星後,祕密而來,想從她手中拿到73號的生產份額,現在目的還沒達到,只能將自己的副官暫時留下,繼續跟進。
下午遇到時蘊,意外發現了他和西無央之間的關係,江鎧心裏有了更好的算盤。
如果時蘊不能按照他的意願辦到這件事,也就沒有留在這世上的必要了,懸賞會按照他的要求發佈在黑市裏。
辦到的話,說明她還有點用處,懸賞可以先不用掛。
要他說溫雲卿就是個廢物,一個小丫頭片子都拿捏不了,還好意思在他面前耀武揚威。
暫時把和時蘊有關的事情撇到一邊,江鎧看了眼時間,眉頭微皺。
qaq是誰這個任務的優先級別非常高,他必須儘早抵達首都星。
今天晚上到明天早上從紅靄星前往首都星的直達星際飛船隻有一趟。其餘轉乘的航班,需要十幾個小時到二十幾個小時不等。
恆星又往地平線下縮了縮,時蘊開了懸浮車窗,凜冽的風魚貫而入,高速運動下,如果她沒系安全帶,會馬上被風捲起摔出懸浮車外。
冷風捲起她的假髮肆無忌憚的打着卷,她託着能源槍槍柄,緩緩將其架在窗口上。
嵐注視着一切,他聲音沉靜道:“還有十秒鐘與江鎧的懸浮車交匯。”
“十!”
“九!”
“八!”
……
“三!”
“二!”
“一!”
“嘭!嘭!”接連兩聲沉悶的槍響在懸浮車中迴盪。
能源彈無視高空迅疾的風,跨越速度帶來的阻力,宛若一條森冷的毒蛇,將獠牙咬上獵物的脖頸,無情的注入毒素!
咔嚓!
懸浮車上的擋風玻璃傳來輕微的碎裂聲,能源彈鑽開拇指大小的裂口,狠狠釘入江鎧與其保鏢的頭部!
噗嗤!
鮮血濺了出來,染紅車窗。在刺痛襲來的瞬間,江鎧猛得睜大了眼睛,死死盯着一望無際的天空。
接近死亡的剎那,他好像看到了盡力在遙遠天邊的死神,死神握着巨大的鐮刀,無情的對着他揮了下來,將他的身體切的支離破碎還不夠,要分割他的靈魂。
劇痛帶來片刻的麻木,輕微的電流從能源彈中鑽出,頃刻間破壞了江鎧的腦部結構,他甚至不知道是什麼人在哪裏開的槍,便重重咳出一口血,瞪圓的眼睛躺到在懸浮車後座上,脖子一歪沒了氣息。
他手腕上的智腦悄無聲息的記錄一切,並將他的生命體徵反饋到數百米外與他擦肩而過的懸浮車裏。
懸浮車內冰冷的自動駕駛系統並不知道自己運送的兩位客人已經死亡,駕駛座上,淡藍色的數據方塊緩慢聚攏,逐漸形成人形。
嵐看了眼江鎧頭部不斷涌出的鮮血,冷漠又淡定的修改懸浮車的目的地。
窗外,恆星沒入地平線,白晝被黑夜驅逐,黑暗降臨,席捲每一寸土地。
五分鐘後,紅靄星野外生態圈內。
時蘊戴上江鎧的智腦,並掃描了他的面部和身形特徵,而後望着他扭曲至極的死狀輕嗤一聲,“再也不見,這輩子都當不上元帥的江中將。”
她戴着白手套,輕巧點着懸浮車門,將一個定時炸彈放入車中,轉身離開。
與此同時,她臉上的特殊面具和身上的假肌肉在嵐的調整下,緩慢變形。
懸浮車再次啓動,高傲目中無人的‘江中將’給溫雲卿發去消息。
【溫上將真是好本事,一早搭上了qaq,卻還看我像個跳樑小醜似的追查她的身份】
溫雲卿多半已經猜到了她就是qaq,也一定會去向秋木微求證,依照秋木微的性格,絕對不會透露她是qaq。
但隨之而來的麻煩,秋木微應付不了。
唯有讓溫雲卿抵達首都星後,沒辦法第一時間去找他,她才能在這個空隙間找到機會,徹底將溫雲卿解決掉。
幾乎是她這條消息發過去的瞬間,溫雲卿立刻撥了通訊過來,時蘊掛斷,並且將其的通訊設爲免提。
獵人只有足夠耐心,才能捕獲到心儀的獵物,一旦心急,只會落入別人的陷阱。
紅靄時12月7日18時44分
時蘊乘坐懸浮車抵達星際港口,她提着黑色的公文包下車,闊步走進星際港口,展開智腦的身份id,一路暢通無阻。
江鎧低調而來,離開時自然也沒有大排場,沒人知道進入星際港口的江中將是個冒牌貨。
製造假肌肉和麪具的特殊材料完美瞞過來安檢,時蘊暢通無阻上了星際飛船。
江鎧訂的是頭等艙,而且是獨立艙,除去舒適的環境外,保密程度也很高。
事情出乎意料的順利,時蘊在柔軟的沙發上坐下,轉頭看向窗外的銀河。
星辰華美,顆顆錯落分佈,遙望而去,有如深邃的寬紗飄帶,無聲吐露宇宙的神祕。
接下來,她有十個小時的休息時間,十個小時後迎接她的將是場硬仗。
時蘊不喜歡一次又一次費力掩蓋自己的身份,更不喜歡被人當成眼中釘肉中刺,隨時有可能在黑市裏發佈懸賞。
江鎧要她的命,她不會客氣。
幽螢不再是威脅,十幾年如一日的憋屈已經夠了,她不需要在溫雲卿面前唯唯諾諾。
拒絕了航程服務,時蘊靠坐在沙發上,閉上了眼。
抵達首都星前,她可以安穩的睡上一覺。
“秋木微!老實告訴我,你和誰一起去的七桑交流會!”
西爾勒要塞星際港口某處停放的私人星際飛船中,溫雲卿陰沉着臉質問通訊另一端的秋木微。
後者身上鬆鬆垮垮搭着件校服,聽到她的質問後,懶懶擡起眼皮道:“和一個半道認識的兄弟啊!”
“你想用這鬼話騙誰?”溫雲卿怒道。
“愛信不信,你不讓我當機甲師,不讓我參加俱樂部的活動,我自己找老師還不成嗎?”秋木微譏笑着,不耐煩道:“我都答應你要考北玄軍校了,你還想怎麼樣?”
這是他返回首都星後,溫雲卿第一次主動和他通訊,第一句話便是質問他是不是去了七桑交流會,他否認,她卻不相信,繼而質問他是和誰一起去的。
秋木微覺得可笑,溫雲卿明明篤定他去過七桑交流會,卻還要問一些毫無意義的問題,似乎期待他能像她的下屬一樣說出她想聽到的話,不管是真是假。
“是不是時蘊?”溫雲卿根本不理會他說的話,徑直說出了心頭最不可能的猜測。
她知道秋木微去過七桑的交流會,但那時候她麻煩纏身,根本沒時間訓斥他,只能任由他在紅靄星放肆。
後續,秋木微的妥協令她沉悶不已的心情稍感輕快。本以爲他回到首都心後會安分一些,卻沒想到瞞了她這麼大一個祕密!
秋木微和qaq認識!
全宇宙的人都想知道qaq的真面目,她的兒子卻瞞着她。
可真是好啊!
秋木微下意識拽住了衣角,神色變得極度不耐煩,“你是不是有病?從小到大你都表現出時蘊纔是你親生女兒的模樣,現在又開始懷疑這懷疑那?”
“我有時候很想知道,你演戲的時候不覺得自己噁心嗎?明明萬分厭惡時蘊,卻還要裝出關心她的模樣。怎麼?她現在不是一無是處的廢物,你不是驕傲而是憤怒?你覺得她是qaq,怎麼不覺得她還是s?”
“照你這種猜法,沒準她還真是s,說不定黎魏也是她殺掉的,畢竟要是我,可沒有辦法忍受你十年如一日的恐嚇。”
“也不對,我可能會當場拿刀和你拼命!”
秋木微怒笑着,他覺得很不可思議,自己年幼時崇拜的母親本質上竟是個惡劣的小人,她裝出好長輩的模樣,卻在背地裏幹些噁心的勾當。
“說我講的是鬼話,你在星網上發佈的視頻又算什麼?糊弄些什麼都不知道的無關人員也就算了,你不會天真以爲我還像小時候一樣好騙吧?”
“還好你再也沒資格競爭元帥了,否則我簡直無法想象聯邦有你這麼一位元帥,以後的路該怎麼走!可能會跪在帝國腳下當條狗吧?”
秋木微眼中充滿嘲笑,笑着笑着眼中又浮現出淚意。
把這些話憋在心裏很久了,幾次想要質問溫雲卿又都忍住了,可她在暗殺事件後,沒有任何反省,依舊把錯全都怪到別人頭上,還盯上了時蘊。
他覺得溫雲卿瘋了,見她被自己氣得胸膛起伏,心裏竟然產生了些許快意。
從小到大,他都沒有得到母親的疼愛,調皮搗蛋想要引起她的注意力,迴應他的卻是一頓又一頓的鞭打。
她把他關在訓練場裏,不完成訓練就不許喫飯。她從不參加他的家長會,還以父親身體不好爲由,拒絕父親帶他外出遊玩。
別人覺得他小小年紀就擁有了s級體能,未來有無限的可能,他卻知道所謂的s級體能不過是服用藥物透支身體被逼出來的產物罷了。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就不再渴望擁有母親的愛了,也不拼命訓練想討好母親得到她的誇獎。
他在溫雲卿的世界裏可有可無,也會讓溫雲卿在他的時間裏不再被需要。
把積壓在心底所有的話吼出口,秋木微在溫雲卿近乎要喫人的眼神中拽下手上的智腦,重重摔在牆上,又無力的蹲下。
他沒哭,從小到大已經哭得夠多了,掉眼淚在溫雲卿看來是愚蠢而幼稚的行爲,以前不在意,現在也不會心疼。
溫雲卿看着黑下來的虛擬屏幕,面色猙獰,她再次給江鎧撥去通訊,卻顯示無法接通。
上星際飛船後,星際通訊會被屏蔽,江鎧已經返回首都星了。
停職的重壓,秋木微的叛逆,江鎧那個老狐狸似是而非的威脅,qaq就是時蘊的可怕猜測,讓溫雲卿的心情壓抑到了極致。
她死死扣住椅子的扶手,命令下屬立刻啓程返回首都星。
她的腦中掠過下午虛擬屏幕中時蘊的模樣,還像以前一樣愚蠢,哭哭啼啼。
她本質上不願意相信時蘊沒了s級精神力後,還能驚才絕豔。但最近發生的事情又處處有她的身影。
明明一個月前還是個一無是處的廢物,卻突然在軍校模擬聯賽上嶄露頭角。
能夠一分鐘製造鐳射也不是多誇張的事情,只要一遍又一遍的訓練,每個機甲師都能做到。
讓溫雲卿失去分寸的是時蘊在軍校模擬聯賽中製造出了a級機甲,儘管當時宋青溪駕駛的a級機甲並沒有多出色,但對精神力等級只有b級的時蘊而言,簡直是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更可怕的是,她還在機甲上架構了蜂窩盾。
蜂窩盾的技術普通高級機甲師都未必能掌握,對時蘊而言卻手到擒來。
她還一改往日獨來獨往的作風,結識了聯四各大頂級軍校生,快速融入他們的小團體。
東青軍校教官組也將她列爲重點考察對象。燕青軻外出也會與人炫耀,我們軍校那個時蘊啊,就是心性不定,和她爸當年一個樣。
一個樣!
時奕當年的行事作風比時蘊有過之而無不及,在家得罪長輩,在校得罪老師,入軍團得罪上司,當時的人都覺得他遲早要回家中團,可他最後成了聯邦元帥!
時蘊是時奕的女兒。
巨大的恐慌將溫雲卿淹沒。
她意識到時蘊在藏拙,她無法忍受自己會被時蘊欺騙,讓黎魏警告她,後者卻把自己搭了進去,還牽扯到她,讓她失去了競爭元帥的資格。
不僅如此,東青星域調查處親自出手,竟然連暗殺黎魏的兇手是什麼人都摸不清,最後只能丟臉的發佈一份s級通緝令。
溫雲卿把自己從暗殺的渾水中摘出來之後,一直在想到底是哪裏出了錯。
時蘊悄悄隱藏實力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她是不是早就懷疑了自己。
能走到今天的位置,溫雲卿絕對和蠢不沾邊,可十幾年來對時蘊的肆意操縱讓她下意識覺得後者翻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她想等這段讓她焦頭爛額的時間過去,再來處理時蘊的事情,卻沒想到江鎧會給她發來消息,質問她到底知不知道西無央和時蘊私底下有聯繫的事情。
西無央!
是西無央教唆時蘊防備她!
幾乎是聽到西無央的名字時,溫雲卿便相信了江鎧說的話。
明明她纔是秋見希的形影不離的好友,可西無央出現後,秋見希便被西無央牽着鼻子走,兩人的關係越來越好,她反而成了格格不入的那個。
她也曾試圖與西無央好好相處,但後者從來不將她看在眼中,還在秋見希面前說她心術不正,讓秋見希不要和她來往。
她什麼都沒有,如果連秋見希朋友的身份都沒了,還怎麼在首都星生存?
想到曾經的過往,溫雲卿眼底醞釀着可怕的風暴。
最終,她閉了閉眼,脣邊露出一抹狂妄至極的笑容。
該死的都死了,活到現在的是她,成爲聯邦上將的也是她。
她不會止步於此!
時蘊完全沒有冒充他人身份乘坐星際飛船隨時有可能因爲突發情況暴露的自覺,一覺睡了九個多小時。
再有十分鐘,星際飛船將停靠首都星港口。
溫雲卿的私人星際飛船也預計在五十分鐘後抵達。
時蘊提起公文包,壓了壓帽檐從vip通道往外走,到目前爲止,還沒人發現江鎧已經死了。
時蘊前腳剛下星際飛船,江鎧的智腦便呼入一個特殊加密的終端號,她意識到對方是幫助江鎧調查qaq的人,接了通訊。
智腦開着私密模式,對方發起的是語音通訊,聲音通過傳感在她的耳邊響起。
“人已經抓到了,嚇沒兩句就什麼都全招了,免得他到處亂說,我弄了場車禍。”
短短一句話,透露出對方的心狠手辣。
想到起桑交流會上,在秋木微面前張狂無比的學生,時蘊步伐頓了頓,神色如常詢問道:“是誰?”
“和他起爭執的是溫雲卿的小兒子秋木微,有意思吧?”男人語氣輕慢。
時蘊緩慢摩挲着公文包手提袋,模仿江鎧的語氣,“那個賤人敢糊弄我?”
對方聽到後輕哂,“她這兒子不和她一條心,昨天晚上還和她大吵了一架,估計把她氣得不輕。”
如此態度讓時蘊微微眯起的眼,繼續道:“那小子現在在哪?”
“我已經把人綁了,嘴巴夠硬,斷了隻手也不肯說qaq是誰。”
時蘊驟然握緊了公文包,沉住氣道:“在哪,我現在過來。”
“位置發你。”
結束通訊後,時蘊咬緊了後牙槽,她從未想過此事會牽連秋木微,更沒想到江鎧的下屬竟然會在他沒有同意的情況下直接動手抓人。
不……或許對方根本就不是下屬,他對溫雲卿的態度也頗爲輕蔑。
等等等等,他對江鎧也不像她曾經見到的那幾個保鏢那麼爲首是瞻。
性格自我如江鎧怎麼可能忍受得了自己的下屬對自己沒有絕對的尊重。
難道是聯邦守舊派的人?
她緩緩呼出一口氣,出了星際港口。
這個季節的首都星已經飄起了雪花,溫度也格外低,沒了暖氣,凜冽的風撲面而來,吹得時蘊假髮亂舞。
潔白的雪從空中飄落,給世界蓋上了銀裝,一眼望去,道路白茫茫一片,懸浮車疾馳而過時,雪花便跟着嬉戲,又在推進器的高溫下融化成水滴落在地上,結了層厚厚的冰。
溫雲卿還有四十分鐘抵達。
時蘊上了一輛懸浮車,打開公文包重新將需要武器製造出來,她把能源槍別在身後,身上各處都放了匕首,兩個手腕都戴了隱形鋼絲武器。
十五分鐘後,她到達神祕人發來的定位。
這是片正在拆遷的工廠,最近一段時間因爲大雪暫停工作,機器人都歇了業,更別提人類。
凌晨五點的首都星還沉寂於黑夜的安寧中,連路燈都不亮的舊工廠透露着荒蕪與陰森。
時蘊下了懸浮車,一步一步往前,並準備給神祕人發去通訊。
虛擬屏幕纔剛剛展開,某個廢舊工廠的大門便自動打開了,矮小的人影靠在門邊,用一根生鏽的鐵棍輕輕敲擊着門沿,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音。
時蘊一眼看過去,發現對方整個人都沒入黑暗,即便她視力出衆,也僅能看到他兜帽下的半張臉,鬍子拉碴,脣瓣呈暗紅色。
看到他的瞬間,已經許久未曾鬧騰的小幽靈不由分說從她的精神力泉中衝了出來,甩着小尾巴蹦噠兩下,而後變成箭頭的模樣,用力對着神祕人戳了戳。
意圖明顯。
它又餓了。
時蘊努力控制住呼吸,食指卻微微屈起。
蟲族!
眼前這個人是蟲族寄生體!
她想到了曾經在紅靄星央城博物館見到的青年,對方出現在央城博物館時,明顯還擁有人的意志,當天晚上卻完成淪爲怪物,不憑藉任何工具,毫不費力的掛在九十九層高樓窗外。
自從在秋山礦區遭遇了寒綢,她便一直在猜測蟲族是否具有智慧。
看到眼前的男人,她想:
對方的皮囊底下,行動思考的到底是蟲族,還是人類被蟲族寄生後,依舊維持着意識,與蟲族共生。
“人在這。”男人開口了。
時蘊沒說話,健步朝他走去。
離男人越近,小幽靈蹦噠的越歡快,但卻不像之前一樣,迫不及待要衝過去填飽肚腹,而是繞着時蘊轉圈圈。
她合理懷疑,小幽靈是因爲她此刻頂着面具,纔不像之前那樣黏糊糊的湊過來。
男人扔了手中的鐵棍,走在她前面,拉開了幾米的距離。
踏入工廠時,時蘊聞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她控制着呼吸朝血腥味飄來的方向看過去。
工廠中亮着一盞昏暗的燈,隨着冰冷的風從門口貫入,老式吊燈輕輕搖晃着發出難聽的嘲哳聲,彷彿隨時會不堪重負摔在地上而停止工作。
吊燈下,秋木微渾身是血被綁在木椅上,左手以不正常的姿勢曲折起來,微短的頭髮也沾了不少血,此時正垂着頭昏迷不醒。
時蘊緩慢收緊了手上的力道,沉穩開口,“還是什麼都沒問出來?”
神祕人隨便拽了把椅子坐下,擡腳搭在生鏽的鐵架上,雙手抱胸道:“比他媽出息,折了隻手不說,我還折了他一條腿,還是不肯鬆口。”
時蘊學着江鎧的模樣皺眉,“別把人弄死了。”
她似乎覺得秋木微的模樣礙眼,往後避了避。
男人不疑有他,欣賞着秋木微狼狽的模樣道:“要不要把溫雲卿叫過來,讓她好好教教兒子?”
“那賤人眼裏只有自己,能教出什麼?”時蘊輕嗤,把江鎧的語氣和情態學得分毫不差。
她嫌棄的擡手扇了扇飄到鼻前的血腥味,朝男人的位置避了避,男人直言,“又不是沒有殺過人,矯情什麼?還是說多年不上戰場,血腥味都聞不得——”
他的視覺被兜帽侷限,一句話沒說完,鋒利的匕首便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男人根本沒想到她會突然發難,咬牙切齒道:“江鎧,你在做什麼?”
“有幾個問題疑惑很久了,想請教一下。”她掂量着匕首,似乎只是以此爲要挾,並沒有想要男人性命的打算。
後者並沒有立即翻臉,而是眯起了眼,“什麼問題?”
“溫雲卿背後的人是誰?”
時蘊並不確定溫雲卿背後有沒有人,但從江鎧到眼前這個蟲族寄生體,她很難不陰謀論。
倘若只是人類與蟲族共生,事情反而沒那麼麻煩,可如果是蟲族已經滲透到了人類中,那將是一場比中央星域被蟲族入侵更可怕的浩劫!
“你問我這個我怎麼知道?不如問問你自己當初爲什麼和她合作?”男人嗤笑着反問。
“怎麼?還在惦念你們家族那點所謂的忠貞?想要當元帥就別把那些狗屁東西掛在心上,否則你這輩子都只是個廢——等等!”
“你不是江鎧!”
隨着男人的話音落下,他毫不猶豫握住了匕首,鮮血淌下的頃刻,男人瞬間回身,屈膝踢了過來。
時蘊早有準備,擡起能源槍,扣動板機,連續幾下血液飛濺,幾乎打爛了他整條腿。
反應這麼快?!
男人喫痛跌倒,時蘊的槍口抵了他的太陽穴上,“說,你們是什麼人?和蟲族有什麼關係?”
兜帽被掀掉,男人的模樣暴露的時蘊眼中,他沒有頭髮——
準確的是說是沒有頭蓋骨。
青色的血管在他腦袋上蠕動,一層白色透明的綢狀物覆蓋其上,大腦的積液溢了出來,又迅速被稠狀物吸收。
時蘊胃裏一陣翻滾,男人聽到她的話並不回答,佈滿紅血色的眼睛向上翻動。
似曾相識的景象讓時蘊意識到這個蟲族寄生體要暴走了!
她立即開槍,沉悶的幾聲槍響後,男人被她打成了篩子,暗紅色的鮮血從他的身體裏流出,散發陣陣惡臭。
雪白色的柔軟綢緞卻從他的傷口裏涌了出來,男人不僅沒死,還扭曲着身體站了起來。
他的脖子以非常不正常的角度歪斜着,明明像條面癱軟在肩膀上,卻又非常僵硬的顫動着。
數不清的白色綢緞從內而外翻涌,眨眼間,男人便徹底被寒綢吞噬,時蘊屏住了呼吸,收起能源槍,握着短匕自上而下砍去!
寒綢卻把男人的腦袋頂了起來,生生擋下了這一擊,時蘊不得已之下只能後撤。
嘭!
男人的腦袋掉在了地上,可憐的流出幾道血污。
時蘊退開幾米,再拔出一把短匕,將刀柄背對背相靠,她輕巧的扭動機關,機械彈動後,刀柄互相抓握,短匕成了一字彎刀。
一立方米左右的寒綢增殖體趁機揮舞出柔軟的綢緞,從四面八方涌來,時蘊率先將彎刀扔了出去,
彎刀迴旋,銳利的刀刃觸碰到寒綢時輕而易舉將其割斷。她藉機踩在身旁的矮凳上,跳了起來。
其餘寒綢甩了個空,重重砸在工廠裏的廢棄機械上,發出保齡球被推到後的乒乓聲,聲響在空曠的工廠裏迴盪,可怕而陰森。
纖細的鋼絲武器從時蘊手腕處彈射而出,柔軟堅韌的細絲在她手中變成了恐怖的利刃,寒光乍現,呼應着闖入舊工廠的冷風將寒綢切成一段又一段,金屬的剋制作用令寒綢毫無招架之力。
寒綢增殖體似乎預料到了這場戰鬥的結局,蠕動着開始後退。
時蘊可不會給它逃跑的機會,她踏上回旋而來的彎刀,繼而扭轉腳背,將彎刀勾了回來,令其再次攻向寒綢增殖體,同時摔出鋼絲武器,鋼絲武器尖端握爪,狠狠將其釘住。
彎刀恰疾馳而來!
噗嗤!
刀尖刺入寒綢增殖體,早就在搖尾巴的小幽靈歡快的抖了抖,化作漫天的光點涌入寒綢增殖體內,張開了‘血盆大口’。
咔嚓!
微小的碎裂聲後,小幽靈將寒綢體內的能量結晶吸收殆盡,光滑的綢緞也在頃刻間失去生機,變成一團惡臭的粘稠物癱軟在地上。
時蘊割斷秋木微身上的繩子,後者已經徹底昏死過去了,她與寒綢戰鬥這麼大動靜都沒能把他吵醒。
他身上的傷勢非常嚴重,如這個蟲族寄生體所說,左手和右腿都斷了,身上還有各種各樣的傷口。
時蘊要把他扶起來時,忽然注意到他無力垂下的左手手腕纏繞着一圈白色綢緞。
她猛然睜大了眼,下意識看向已經被生機全無的寒綢增殖體。
秋木微被寄生了!
時蘊猛然屏住了呼吸,握上匕首。
必須將他整條胳膊切斷!
星際時代醫療條件發達,肢體培育已經相當成熟,更換壞死人體組織是常有的事。
手斷了,換一隻就是。
時蘊擡起匕首。
恰在這時,飽餐一頓的小幽靈甩着小尾巴溜達回來,發現秋木微手腕上的寒綢後,再次興奮起來,不由分說鑽進了他手臂上的傷口。
令時蘊震驚不已的一幕出現了。
在秋木微手腕處緩慢蠕動的寒綢彷彿遇到了可怕的天敵,爭先恐後的往外涌,最後啪一聲掉在地上,變成一團黏膩發愁的不明物。
緊接着,暗紅色的發臭血液從秋木微傷口處流了出來,不一會兒後,暗紅色的血液變成了鮮紅色,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血腥味。
小幽靈重新聚攏,搖搖晃晃的,核心處金色光點的顏色都暗淡了些。
它能阻止人類被蟲族寄生?!
時蘊呼吸停了一瞬,馬上擡起秋木微的左手,完全沒有蟲族寄生的痕跡了!
她沒時間考慮太多,立刻撕扯下秋木微身上的布條替他將傷口綁好。
她四下看了一圈,看到舊工廠中殘留的可燃物與生鏽的廢金屬,迅速取材,就地做了個簡易的點火裝置後,把人帶出來廢工廠,塞進懸浮車。
火焰起初會緩慢燃燒,約莫十分鐘左右會燃燒到大量可燃物堆放的範圍,繼而劇烈燃燒。冬日明火會觸發火焰預警,但會先一步將把秋木微殘留在現場的基因信息銷燬。
快速佈置好一切,懸浮車離開廢工廠後,時蘊用秋木微的血在懸浮車後座上寫到——
你兒子是塊硬骨頭。
秋木微身上的傷勢非常嚴重,直接把他送回去不合理。
只有把一場營救變爲惡作劇的警告,後續調查的人才會把目光聚焦到溫雲卿或者秋見禮的仇人身上。
將懸浮車的目的地設置到上將府,時蘊取下替秋木微包紮傷口的布料,中途上了另一輛懸浮車,返回星際港口。
她此行最重要的事情還沒做。
“主人,距離溫雲卿抵達星際港口只剩八分鐘,來不及在外部做準備了。”嵐提醒道。
“那就故伎重施。”時蘊斂下眉眼,重新組裝狙擊槍。
黎明的首都星更冷了,天空中的雪花洋洋灑灑往下飄落,彷彿要凍結世界。
時蘊望着白茫茫一片的世界,低聲道:“嵐,計算從高空軌道狙/擊需要克服的風速阻力、射擊距離及最佳射擊地點。”
來不及做準備,那就創造條件一擊斃命!
首都時12月8日5時48分。
溫雲卿的私人星際飛船停泊在星際港口。
時蘊距離星際港口還有2分24秒的路程。
首都時12月8日5時49分。
溫雲卿帶着助理和幾個警衛員走出vip通道。
時蘊距離星際港口還有1分32秒的路程。
首都時12月8日5時50分。
進行身份驗證時,溫雲卿嘗試撥通江鎧的通訊,未有迴應,臉色不佳。
時蘊距離星際港口還有48秒的路程。
首都時12月8日5時51分。
溫雲卿走出星際港口,提前預約好的懸浮車在星際港口門前停下。
上車前,溫雲卿的智腦忽然響了,是江鎧。
溫雲卿冷笑着接通通訊,與此同時,沉悶的槍響悄然震動,隔着智腦傳入她的耳中。
自高空而下的能源彈無視首都星冰冷的溫度,裹挾高溫與熱量,須臾之間融化萬千冰雪,隱沒於呼嘯的寒風中,命中溫雲卿的太陽穴!
世界彷彿在此刻達到了絕對的靜止,冰雪被定格在空中,於灰濛濛的天空下折射出能源彈消失前片刻的冷芒。
寥寥無人的星際港口外,聯邦上將在能源彈巨大的衝力摔進雪地裏。
溫熱的鮮血緩慢淌了出來,與冰雪相融時寸寸凝結。
助理淒厲的叫聲劃破天空,恆星的第一抹光輝鋪向大地。
高空航道上,一輛懸浮車疾馳而過,悄然飄落的雪花被撞了個正着,無力的被推離上百米,又因爲摩擦升溫而融化蒸發。
同時,遙遠的紅靄星野外生態區內,劇烈的爆炸聲響徹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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