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現 實 心中的白月光
最有錢的天子是誰,他和江珉隨聯繫上,完全是簡安的功勞。簡安是他的高中同學,人勤奮克己,家境也非常好,手裏有不少人脈。他們很少聯繫,高中畢業各奔東西就再也沒聯繫過,簡安再次給他打電話,是在宋吟家裏人葬禮結束半年後、宋吟最窘迫的那段時間。簡安的開場白是,我給你介紹一個來錢快的活,幹不幹?一個月三十萬。宋吟那時候還是很警惕的,問他是什麼活。簡安就說,江家的二兒子意外摔傷了右腿,平時走路不便,他爸擔心他,找到自己知心好友的兒子,也就是簡安,幫忙照顧自己的兒子。也不用一天到晚形影不離,只用江珉隨出門時幫他拎拎東西就好。本來也不是什麼難事,來錢也快,簡安自己就能幹,偏偏他又要考試,複習起來兩頭根本兼顧不上。但這錢簡安又不想白白給別人,深思熟慮一晚上,他找到和自己體型相似的宋吟,想和他分食這筆鉅款。宋吟以他的名義去照顧江珉隨,錢到手兩人五五分。簡安原話是這麼說的:他們那幫富二代眼睛都長在頭頂上,根本不關心身邊的小嘍嘍長什麼樣,穿得差不多在他們眼裏就是同一個人,放心吧。宋吟那時候特別缺錢,而且他週轉得知,他特別關注的一家遊戲上市公司是江家的財產。宋吟姐姐和父母死之前,曾經頻繁地來過這家公司,而且有攝像頭照到過她姐姐曾拿着快遞盒憤怒地走出這家公司。本來就有些動搖的宋吟因此應下了這份活,當簡安的替身,和簡安狼狽爲奸。高爾夫球場裏,轉眼望去是一大片開闊的草地,每一寸地都寫着銀子兩個字,天高氣朗,是個適合運動的天氣。去球場前這羣富二代例行去更衣室換衣服。宋吟小步綴在江珉隨後面,一副內向樣子,全程都低着頭,只露出收束領口中的一段後頸,一點多餘的聲兒都沒發出,非常盡職盡責扮演一個透明人。江珉隨斂着神情,只用垂眼就能看到宋吟的側臉,還有那抓着衣服的十根手指,他眼皮動了動,將脫下來的外套放在櫃子裏,突然出聲:“你不開心?”宋吟愣了愣,看了眼左右都在忙自己的富二代,這才發現江珉隨在跟他說話,忙道:“沒有的。”江珉隨語氣冷漠:“那就別繃着臉。”宋吟:“……哦。”什麼人啊?管天管地還要管別人的表情……宋吟僵硬地放鬆嘴角,這還是江珉隨第一次主動和他說話。雖然對話次數不到三輪,還是被剛換完衣服的富二代聽了過去,眉尾抽動,替江珉隨打抱不平:“江總想給你找跟班,起碼找個性子好點的,他這種戳一下說句話的也太沒意思了吧。”他戲謔地低頭,目光在宋吟身上游離,好心人一樣教育道:“多說點話才能釣凱子,知道沒?”宋吟感覺到江珉隨幽黑的目光朝他這掃了一眼。“知,”宋吟把腦袋埋得更低:“知道了。”“我們出來放鬆的,一個勁逮着隨的小跟班玩幹嘛?趕緊走吧,這好些天沒來,骨頭都鬆了,等會我們賭一把大的,就賭誰進的球最少。”那富二代聞言也不再繼續,努努嘴道:“走唄。”宋吟看話題已經轉移,緊繃的肩膀不禁塌了塌,匆匆撩起眼看了一下江珉隨在哪,正要小步跟上去,就聽那富二代若有所思地來了句:“不過
悶是悶,脖子還挺白的。”宋吟又一次被推到了大衆視野裏。原本這行紈絝子弟其實宋吟沒太上心,他們這羣人,眼裏只有喫喝玩樂。幾個人都已經朝球場那邊走了兩三步。因爲他這句話,硬是停了下來,看向宋吟後面衣領處的脖子。宋吟僵了僵,感覺到五六道射在脖子上的炙熱視線,嘴巴緊張抿起,他急忙地伸出了手,卻不是要去掀衣領,而是輕輕推了下江珉隨的小臂:“快走吧。”江珉隨深深地看了宋吟一眼,幾秒後擡步走出更衣室,打斷了衆人的注視。紈絝子弟終是紈絝子弟,一到球場,摸到球杆,什麼都忘到了腦後,嬉皮笑臉地就要來上一球。宋吟小心謹慎地擡起眼:“你……腿沒事嗎?”要是江珉隨腿傷加重,他的工資也要泡湯,到時候簡安能在他家裏哭三天三夜,記得高中時簡安的哭聲就讓人歎爲觀止。江珉隨垂下眼瞼,瞥了他一眼又收回——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表達一個意思,做你自己的事別多問。宋吟也真的就不多問了,他站在遮陽棚下看着一羣富二代吵吵鬧鬧,腦子裏已經出神去回顧課堂上學過的東西。……富二代們熱火朝天地打了半小時,原本還要再繼續的,不遠處突然傳來了喧嚷聲,其間還摻雜着小心翼翼的討好和問候。宋吟擡起頭,抱着看熱鬧的心理,想看看又來了哪些不能得罪的人。這一看,他渾身僵住。場子外慢慢悠悠地走來了一大幫子人,有年輕的也有正值中年的,有男也有女,無一例外的是他們全都氣場強大,細看眉眼與江珉隨有些許相似。宋吟來辦事前詳細瞭解過這一家,此時走來的這一波,不就是江珉隨的家人?頭腦輕微暈眩一陣,宋吟右腿後撤一步,面色微微蒼白地去看那家正走過的人。這回他看得更清楚了些。來的人有江珉隨的親哥妹,也有旁系的親屬,江家譜上的人都來得七七八八了,最高個子的那個男生是混血,自小在國外,據說在貴族學校裏是棒球隊隊長。身形最窈窕的那個是江珉隨的妹妹,時下當紅模特,走街上有大把粉絲爲其狂熱。這家人不僅外貌基因上都一樣要命的強大,從事領域一樣的出彩,興趣愛好也都一樣的燒錢——甚至於,連心中的白月光都是一樣的。簡安聊八卦時跟他調侃過。說是江家五年前出了場意外,本來已經要迎接板上釘釘的死亡,卻意外被一個很漂亮的小男生救下,自那以後,這家人就無比瘋狂地把那小男生當成了白月光。可惜那小男生好人不留名,救完就走了,他們發佈高價尋人啓事,尋到現在,也不知道那小男生的名字和年齡。甚至都不知道對方是否活着,如今長成了什麼樣。宋吟曾感慨過那男生有福享不到,要是知道雲京大名鼎鼎的江家要找他,照他們現在的狂熱程度,要什麼他們都會巴巴獻上。宋吟現在沒空感慨了。因爲那家人已經走到了跟前。對了,今天是江母的祭日,怪不得這家人今日聚得這麼齊。爲首的大概就是江父,雙鬢微微染上了白霜,可眼神依舊犀利,有着屬於政客的氣度和沉靜,他昂首闊步地走來,先是沉聲叫了句:“小隨。”江珉隨輕輕嗯了聲,江父剛要
雷霆發怒。餘光猛地注意到宋吟,先是頓了頓,再是盯着全副武裝的宋吟長久地沉默,那表情像是有點狐疑,最後他試探問道:“簡安?”宋吟刻意壓低聲音:“是我。”江父再次沉默,許久後他伸手拍了拍好友的孩子,盡力擠出些慈祥來:“好孩子,照顧小隨辛苦了吧。”是挺辛苦的,但又不能承認。宋吟搖了搖頭,藏在笨重眼鏡後的眼睫顫了兩下,很識趣地說:“不辛苦,他沒讓我做什麼。”江父意味深長地笑笑,又拍了拍宋吟的肩:“小隨等會要跟我們走,不用你照顧了。不過叔叔有另一件事拜託你。”“您說。”“叔叔有東西要交給江隧,但今天我們都沒有空,其他人叔叔又放心不下,小安你看……能不能走這一趟?”那是個密封袋,裏面不知道裝着什麼,宋吟僵了兩秒才接過,僵硬地握緊,僵硬地點頭,從脊椎到腦後都泛起一陣戰慄。江隧,三年前因過失殺人,此時還在清雲市第一監獄的江家大兒子。想起上次送東西時和江隧的初見,宋吟抿緊的脣縫微微發顫。要命了……爲什麼不能現在就來個快遞讓他馬上進副本?.請牢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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