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毒蛇的七寸 好像總是招一些奇奇怪怪的……

作者:越浪
房間中佈置華麗,擺設精巧,桌邊的香爐中青煙嫋嫋升起,散發着近乎糜爛的甜香。

  本該是繾綣的氣氛,屋中正在發生的情形卻無比可怖。

  “你說讓我手下留情”遊憑聲無動於衷道。

  婪厭抽搐得越發厲害,他臉上的皮膚也開始爬滿蠕動青筋,讓這個原本姿容清淡的男人生出猙獰之感。

  “尊、尊上”

  “不錯,竟然記得叫我尊上。”遊憑聲指節抵着下頜,漠然看着他的慘狀,“還以爲你已經得意忘形了。”

  婪厭死死捏住他的衣角,黑色指甲嵌進布料裏,從喉嚨底下擠出氣音“怎、怎麼會方纔感受到你在,天知道哈,天知道我有多高興”

  再持續幾秒人就會疼昏過去,在他失去意識前,遊憑聲稍稍放鬆對蠱母的催動。

  婪厭瞬間癱軟在地,劇烈喘着粗氣,連手指都在顫慄。“咳咳、咳哈哈哈哈”他嗆咳着笑出了聲,“尊上親手給予的痛楚,還真有些懷念呢。”

  “是嗎。再來一次”

  婪厭嘆氣道“饒了我吧。屬下還想清醒地和您說話呢。”

  “那你倒是說說。”遊憑聲冷冷道“爲什麼你會和醉豔天有勾結”

  “尊上誤解我了,屬下絕無二心,怎敢與合歡宗餘孽有來往。”婪厭聲音沙啞地道“是段衡在尊上隕落後,主動聯繫到我,他以爲我對您心懷怨恨,是同道中人。”

  “段衡”遊憑聲微微沉吟,在腦中搜索這個名字沒什麼印象,大概是過去某個合歡宗裏不太出名的長老。

  顯然他根本就不在意府主的名字,枉費府主連睡夢裏都在對魔尊咬牙切齒,婪厭觀察着遊憑聲的反應,哈哈大笑起來,又扯動胸口蜷縮着悶聲咳嗽。

  “合歡宗早該被屠戮殆盡,怎能留醉豔天逍遙法外尊上明、咳咳、明鑑我應邀前來,是想替您將醉豔天毀掉。”

  “明鑑”遊憑聲微微俯身,手指掐住他的下巴晃了晃“婪厭,你過去的陽奉陰違還少嗎。有時候我真的要懷疑你喜歡痛楚了。”

  想到那種非人的折磨,婪厭生理性地瑟縮了一下。

  他以一種幾乎將脖頸拗斷的姿勢擡首看着遊憑聲,佈滿血絲的眼底有恐懼,還有種說不出的亢奮。“無論如何,我一定是這世上最高興你還活着的人。”

  在得知魔尊自爆後,有手下爲此向婪厭諂媚恭賀,當場就被婪厭掐死。

  沒人知道,婪厭因蠱毒而受制於遊憑聲,倘若遊憑聲身死,他也會隨之死去。

  然而即使沒有蠱毒牽扯,所有人都覺得遊憑聲必死無疑時,他也不會相信。

  “我就知道。”婪厭一字一句地說“堂堂遊憑聲,經歷過多少常人難以想象的危難,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死了”

  某種意義上說,婪厭是還活在這世上的最瞭解遊憑聲的人。

  一百多年前,婪厭還不是度厄教教主,而是時任教主親手煉製的藥人。他作爲輔助修煉的藥材被送給仇仞,便是那時同遊憑聲相識。

  那時的碧幽宮還關着數十個命運相似的人。這些人裏有人適合做爐鼎,有的同他一樣是藥人,有人有特殊天賦能爲仇仞賣命,但無一例外,他們像牲畜一樣被送出,唯一的使命就是供魔尊挑選,任意使用。

  有不甘心的試圖逃離碧幽宮,被抓回去做成人彘,就掛在他們住所的門上。其餘人被嚇破了膽子,再沒人敢反抗。

  但婪厭不想認命。對他來說,人彘不會比煉成藥人的過程疼。

  婪厭修爲低下,只能每時每刻窺探着周圍,尋找可能破局的一切。

  忽然有一天,他在人羣中看到了遊憑聲。

  仇仞不喜歡男人,過去享用的都是女子爐鼎,但遊憑聲的體質實在誘人。

  九幽玄陰體天生適合魔道,極其擅長修煉邪術,然而有得必有失,擁有者的靈力、元陽乃至血肉都能助長他人修爲。千萬年來,擁有此體質者絕大多數都在未成長之前便被人覬覦,下場皆是被人生吞活剝、採補殆盡。

  仇仞令遊憑聲修煉混元吞噬功法,讓他吸食他人力量、喫下大把丹藥,走各種能快速提升修爲的捷徑。

  靈氣不純不要緊,反正經過爐鼎煉化,採補者受益的靈力只會精純無比。

  仇仞從沒把遊憑聲放在眼裏,只把他看作填食飼養的豬玀,待到肥厚起來便下刀宰殺。但婪厭知道,遊憑聲在抓住一切機會汲取力量。

  他和自己一樣,從未拋棄求生念頭。

  婪厭很興奮。他接近遊憑聲,開始關心他、幫助他,一點一點博取他的信任。

  很快,他們成了最好的朋友。

  婪厭很滿意這個朋友。他打算喂遊憑聲喫下牽厄蠱,讓他聽命自己,畢竟遊憑聲因爲身份重要,在仇仞面前還有些話語權,他可以藉此暫時逃脫仇仞的魔掌;另一方面,他要在遊憑聲身上種下毒引,等仇仞採補他時,便會中毒而死。

  自認爲時機成熟的那天,他遞給因修煉而受傷的遊憑聲一枚藥丸,告訴他這藥能緩解他身上的痛楚。

  這一伸手,遊憑聲便看到他手臂上包紮的紗布,下面隱隱透着血色。

  “你爲這顆藥割傷了自己”遊憑聲抓住他的手腕。

  “沒關係。”婪厭忙收回手臂,臉色蒼白對他笑了笑,說“多虧有你在,他們已經很久沒來取我的血了,我覺得自己最近身體不錯。”

  “只是一點血而已,只要能幫到你,我什麼不在乎。”他的下巴削尖,臉頰消瘦,便顯得那雙深凹下去的眼睛格外得大,這樣的外表讓他顯得可憐又真誠。

  遊憑聲捏起藥丸在眼前看了會兒,喃喃道“我何德何能,讓你對我這麼好呢”

  婪厭道“這是我心甘情願的,你快喫吧。”

  他緊盯着遊憑聲,心臟跳得飛快。

  即將喫下丹藥之前,遊憑聲忽然看向他壓抑緊張的臉。

  他輕輕笑了一下,然後一手掐住婪厭的脖子,一手將藥丸填鴨一般塞進他的嘴裏,手指在他喉結上一按,那顆藥就滑了進去。

  婪厭臉色大變,立即扣喉嚨眼,卻什麼都沒吐出來。

  頃刻間,遊憑聲那種關切與親近的表情消失了。

  他看着婪厭狼狽的模樣,幽幽道“真不錯,入口即化呢。”

  婪厭目眥欲裂“你、你怎麼”

  “我怎麼知道這藥有問題”遊憑聲替他說完這句話。

  “你接近我的第一天親口說的。”

  他怎麼不記得有這回事婪厭艱難回憶,卻開始頭痛,他猛然意識到答案“是媚術你對我用了媚術”

  “答對了。”遊憑聲說,“沒有獎勵哦。”

  婪厭一陣毛骨悚然。

  他轉身想跑,卻驟然撲地,痛得滿地打滾。

  “說真的,你的意志力出奇微弱啊。”遊憑聲好整以暇看着他,緩緩道“只是稍稍一誘導,就把什麼都說出來了,包括這牽厄蠱的用法和如何加入控制者的精血”

  其實婪厭的意志力很強,但這並不影響遊憑聲打擊他。

  婪厭咬牙忍住慘叫,通紅的雙眼溢滿不甘“你爲什麼會懷疑我”

  “你不會以爲自己的演技很好吧”遊憑聲嘲弄道“我又不缺愛,怎麼可能隨便什麼人對我好,我都要付出信任”

  “那你爲什麼不早些拆穿我”

  遊憑聲歪了歪頭“可是你一直在倒貼啊。每天爲我鋪牀疊被、跑前跑後,體貼入微還熟知藥性,真的很好用。”

  婪厭“”

  身上痛楚比不上心理的挫敗,這一刻,蠱毒從婪厭口中塞入,又深深鐫刻上他不堪的靈魂。

  “我當然沒那麼容易死。”遊憑聲嗤笑一聲,“是不是很失望”

  “當然不。”婪厭慘白的兩頰浮現出病態的嫣紅,聲音輕柔無比地道“即使你死,又怎麼能死在我看不見的地方”

  怎麼能死在別人手裏呢

  婪厭不是一隻已經被馴服的狼狗,而是蟄伏起來的毒蛇。

  這條毒蛇一直隱忍地盯着主人的咽喉,一旦有機會,必然會用毒牙狠狠咬上來,甘願和他同歸於盡。

  對遊憑聲有執念的人很多,他向來明白人有奇形怪狀,所以很少試圖探究這些不正常人類的心路歷程。

  他沒搭理婪厭發癲,只是甩開他沉聲問“讓你辦的事如何了”

  婪厭仰頭看着他,說“丹方上的材料基本已經備齊,只差三樣靈植,還有最重要的一樣水麒麟血。”

  當年遊憑聲從那位上古大魔修的墳裏撿到小黑逃了出去,在擺脫追殺後,又回去過一次。

  他摸遍了那魔修簡陋的棺材,從棺材縫裏找到一張古老的丹方。

  那是一種煉製上古洗髓丹的方法,丹方經過修改,專爲魔修洗經伐髓,能提升魔修的渡劫機率。

  “還差什麼,名單給我。”遊憑聲道。

  “你要親自蒐集嗎”

  遊憑聲頷首“我會留意,你也要繼續收集。”

  婪厭早已準備好,將名單呈給他,遊憑聲掃了一眼,發現三種靈植都極其珍貴,且年份要求極高。至於水麒麟更是可遇不可求的存在。

  他收起名單,扔出一隻儲物淨瓶。

  婪厭接在手中,驚異睜大雙眼“赤練蛇血”

  遊憑聲淡淡“嗯”了一聲。

  婪厭將東西捏在手裏,忽然在心底深深嘆了一口氣。

  什麼叫打一個巴掌給一個甜棗啊。

  他脣邊神經質的笑不知不覺回落幾分“尊上還有什麼吩咐”

  “魔尊遊憑聲已經死了,我現在叫禾雀。”遊憑聲走向門口,提醒道“不要向任何人暴露我的身份。”

  婪厭垂下頭說“屬下明白。”

  遊憑聲瞥了一眼他狀似順從的外表,推門而出。

  婪厭還有用的時候,尚且留他一命,但他會緊緊掐住這條毒蛇的七寸。

  同夜堯會和時,他已經換回原本樣貌。

  “你真的認識他”夜堯目光定定看遊憑聲幾秒,目光掠過他身側的男人。

  兩人身上完好無損,神情平靜,顯然不曾刀劍相向。

  遊憑聲“嗯”了一聲“魔修認識魔修,很奇怪嗎”

  “的確不奇怪。”夜堯聲音微微拖長,“只是不知這位婪教主,和你是什麼關係”

  夜堯衣襟上殘留着淡淡血氣,脣邊慣有的笑意也收斂起來,這讓他此時的氣質有些肅殺。

  婪厭看了他幾秒,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說“這你要問禾雀。”

  遊憑聲隨口道“朋友。”

  朋友對方貌似不是這麼想。

  夜堯深邃的黑眸看向婪厭,瞥見他的表情有些許怪異。

  他這位雀道友,好像總是招一些奇奇怪怪的人啊。,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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