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4 章 追蹤
昏迷前的遭遇還殘留在玉鈞崖的腦海裏,他醒來後第一時間意識到了自己處境,強迫自己放鬆肌肉,忍着痛楚一動不動躺在地上。
然而天璇何等老奸巨猾,一瞬間就察覺到了他呼吸的變化,陰惻惻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既然醒了,就睜開眼吧”
強大的威壓籠罩在身上,骨骼在這種重壓下幾乎咯咯作響,玉鈞崖體內的靈力本能地運轉起來要保護身體,靈脈中卻傳來一陣撕裂般的痛楚,他悶哼一聲,身不由己地痛苦蜷縮起來。
天璇收回威壓,若有所思,“看來你中了魔修的毒啊。”
玉鈞崖頭顱半垂,嗆咳道“那又怎麼樣你、咳咳、你想幹什麼”
天璇瞥了一眼他狼狽的模樣,一切盡在掌握的感覺讓他愉悅地眯起了眼睛,用堪稱和藹可親的語氣說“師祖當然是要救你啊。”
“救我”玉鈞崖無力地半伏在地上,咳嗽着問“那我師兄呢,師祖不管他了嗎”
“明鶴實力比你強,不會有事的,他需要的正是獨自一人歷練的機會。我帶你離開,也免得讓他爲你分神。”天璇笑着回答。
“可是我擔心師兄,我們還是回去看看他吧”
“別急,回去之前,我們還有一件事要做。”天璇手掌落在他的肩頭,“你如今身中劇毒,玄武已成了你的負累,不如你先與它解除契約,如何”
兩人都知道他另有目的,他卻還在說這些虛僞的話,玉鈞崖只覺得一陣噁心,天璇比當初仗勢折磨他的徐長老更讓人厭惡。
“解除契約”玉鈞崖扯扯嘴角,“那之後玄武怎麼辦呢”
“玄武畢竟是我宗護宗神獸,若是就這樣讓它跑掉,恐怕你我都無法向宗門交代。我會暫時將它契約,等你身上的毒解了,身體有所好轉再將神獸歸還給你。”
有些正道中人表面上道貌岸然,卻是活得年歲越久越是陰險無恥,天璇便是個中翹楚。
玉鈞崖按在地上的手指用力捏緊,低垂的臉上看不清表情,聽到頭頂的人居高臨下吐出帶笑的威脅話語“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怎麼做纔對自己最好。”
“神獸玄武雖然珍貴,但還是性命更重要吧”
與神獸解契就能減輕身體負擔玉鈞崖心裏冷笑,只怕到時候他會死得更快
靈脈還沉浸在劇毒造成的撕痛裏,玉鈞崖心念電轉,拖延時間故作遲疑道“與玄武解契之後,我身上的毒要怎麼辦”
“放心,你中的毒並不致命,只要你不大肆動用靈力就無礙,之後師祖會想辦法救你的。”
天璇摸着他的脈搏,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此毒名爲牽機,我一眼就認得出來,自然知道該怎麼解。你只要聽師祖的話就好。”
“真的”
“真
的。”天璇耐着性子回答。
實際上,他根本就看不出玉鈞崖中了什麼毒,“牽機”的名字只是隨口瞎扯。
他可不像魔修那樣一眼就能看出來毒藥種類天璇眼底閃過一絲陰冷,口中催促玉鈞崖。
“可是”玉鈞崖還是吭哧着不動彈,“沒有神獸護身,再遇到危險,我要如何從險境裏脫困”
“看你現在的樣子,反正也無力召喚神獸。”天璇皺起眉,終於露出不耐神色“有我保護你還怕什麼快把神出來”
“是是,我知道了。”玉鈞崖訥訥道,垂着頭似乎瑟縮了一下,“我這就”
天璇露出滿意之色,趴在地上的人卻忽然手臂一揚,將手中砂石拋向他的眼睛
玉鈞崖從底層摸爬滾打活下來,沒有武器的時候甚至要用上牙齒,而天璇一向高高在上,打得都是高手之間驚天動地的大戰,哪想的到還有這麼不堪的招式
要是動用靈力的術法偷襲也就罷了,他根本就沒防備玉鈞崖還有這麼一招,竟然就這樣被沙土迷了眼睛。
“啊你”天璇猝不及防一閉眼,玉鈞崖旋身一扭,就地滾出他的身下
“豎子,竟然愚弄於我”天璇大怒,迅速掐了個法訣洗淨雙目,瞪着通紅的眼睛去抓他,大手凌空一握,便將對方拍到了石壁上
“咳咳咳咳”玉鈞崖口中噴出一大口血來,後背被撞得一疼,隨即狠狠摔落地面。
“想跑”天璇冷笑着大步上前,眸中溢出殺氣,腳一擡踩落在他的後腦上,“區區一個元嬰修士,竟然妄想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
玉鈞崖想要爬起來,卻被那力道壓得宛如一隻弱小的蟲子趴倒在地,他悶聲說“你搶奪護宗神獸要如何向宗門交代掌門師尊和師祖不會放過你”
“哼,你已中毒瀕死,對宗門來說也不堪大用了,我接手一個死人的靈獸而已,宗門怎會怪罪於我掌門還要感激我替宗門收回了護宗神獸呢”天璇早就做好了殺人滅口的打算。
至於玉鈞崖口中的師祖江熾同爲化神期時他就不曾怕她,等到他契約了神獸,晉升成大乘強者,就算是江熾那女人面對他也要小心翼翼
“別掙扎了,快把玄武交出來”想到過去牽制自己的江熾即將對自己俯首稱臣的模樣,天璇迫不及待起來,獰笑着加重了腳上的力道,幾乎就要踩扁他的頭顱。
“你殺了我也沒用,我與玄武籤的是死契,我死它便也要死”玉鈞崖渾身顫抖,脣舌都被咬出血口。
果然,這小子和玄武之間是死契,這種契約主人死亡契約獸也會隨之喪命,與此同時主寵之間在戰鬥時會極具默契。
天璇暗道還好他足夠謹慎,沒上來就直接殺了玉鈞崖奪寶。
“畢竟是你的長輩,我對你其實並無殺意只要你願意將契約轉給我,我還會留下你的性命,怎麼樣”天璇腳下鬆了鬆,又放緩聲音。
臉頰被按落地面
,泥土隨着粗重呼吸鑽入鼻腔,玉鈞崖痛苦地嗆咳着。他當然知道天璇的話不可相信,只要交出玄武,他就只有死路一條。
他喫力地說“我練的是懷玉閣的特殊馭獸功法,和玄武之間不僅存在死契,我還能在受傷的時候挪用玄武的生命力。自我中毒的那一刻起,我和玄武之間的契約就運轉起來了,如果現在強行把它剝離,契約突然中斷,我們都會受反噬暴斃。”
還有這種特殊的契約天璇看着他十分狐疑,但他知道懷玉閣的馭獸本領乃修真界之最,玉家遺孤會這種手段也不是不可能。
暗暗決定一定要把那種玉家的馭獸功法也弄到手,天璇放開他,說“那要怎麼做纔行你若說沒有辦法就直接去死”
玉鈞崖踉蹌了一下,似乎後腦的力道鬆開也無力爬起,“至少先讓我試着喫幾粒丹藥,看看能不能緩解一下身上的毒。”
天璇看了他片刻,冷哼一聲,“諒你也不敢騙我。”
即使玉鈞崖恢復也對他毫無威脅,天璇很乾脆地扔給他幾粒丹藥。
化神期修士的東西自然比元嬰期高級得多,只是不知道玉鈞崖中的毒具體是什麼種類,萬用解毒丹能否涵蓋他所中之毒,緩解他的情況。
在天璇的緊緊盯視之下,玉鈞崖頓了頓,撿起地上的幾粒丹藥,擦也不擦上面的泥土便吞了下去。然後他盤膝而坐,在天璇的監視下開始逼毒。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天璇不耐煩地看了一眼通道盡頭的黑暗,莫名有些心神不寧。
那魔修詭計多端,若是找到辦法追過來,他倒不怕對方,橫生波折卻是十分麻煩。
黑氣在玉鈞崖面上繚繞,他忽然悶咳一聲,脣邊淌下一絲血跡。
天璇發現他脣邊的血並非毒血的暗色,而是豔紅,便心裏一喜,“你的毒解完了”
玉鈞崖垂着眼說“我”
說到一半,他咳嗽起來,擡手用手指揩掉脣邊血液。
天璇踏前一步,着急道“快說,你現在能解契了吧”
玉鈞崖沾血的手指背在身後,迅速勾勒出一道詭祕的血色痕跡。
一陣強大的力量驟然從他身上爆發
“吼”深沉的咆哮在隧道中迴響。
不顧靈脈中的痛楚,玉鈞崖壓榨出身體裏的所有靈力,強行將玄武召喚了出來
“你還敢騙我”天璇面色一變,震怒地盯着他,但看到面前威風凜凜的神獸時,又見獵心喜地咧開嘴,“你以爲把它叫出來就能鬥得過我它也不過是七階而已”
他是化神巔峯,七階的靈獸根本就不可能敵得過他,更何況靈獸的主人眼下根本就耗不起大量燃燒的靈力
“誰說它鬥不過你”玉鈞崖脣邊涌出大量黑血,擡起頭朝他冷冷一笑。
“死到臨頭了還說大話”天璇瞥見那些黑血心頭掠過一絲疑惑,但仍然不以爲意,擡起手便向他抓來。
他沒想到的是,玄武大
口一張,吐出的一擊竟然將他震退出數十米之外
天璇胸口一悶,髮絲被震得散亂拍在臉上,驚詫之際,突兀現身的玄武已托起主人的身體,向通道另一邊迅速逃離
這隻七階靈獸竟然短暫地躍遷至半步八階,只差臨門一腳便抵得上大乘的力量,實力不在天璇之下
“靈獸的實力怎會突然增強這麼多”
“這樣就能在段時間裏增強靈獸的實力嗎”
曾經於明泉宗那片馭獸園裏,無比平靜的某一天,玉鈞崖擡着頭疑惑看向樹上的人。
面對他的詢問,樹上不知名的陌生強者沒有投過來眼神,只是“嗯”了一聲。
玉鈞崖蹙了蹙眉,遲疑道“可是這種強行用精血提升契約獸實力的手段,是旁門之術吧”
他說的委婉,其實這種方法何止是旁門左道,是不該觸碰的邪術纔對。
“是邪術。”對方肯定了他的猜測,淡淡道“那又如何”
“多謝前輩教給我這種祕術,但”玉鈞崖抿了抿脣,神情堅定“這種方法不僅是悖逆之術,還會傷害靈獸,我不會動用的。”
曾經的懷玉閣雖然以馭獸聞名,卻從不虐待靈獸,對待自己的契約獸宛如同伴,玉鈞崖也一直秉持着這種理念。
“那是你自己的事。”對方瞥他一眼,似乎在嘲笑他的天真,又似乎只是普通的一瞥,“不過到了某些時候用的是術法是邪是正真的那麼重要嗎”
神色茫然的少年拎着水桶,髮絲浸透勞作的汗水,身後飼養妖獸的柵欄裏瀰漫臭氣;樹梢之上,黑衣青年懶洋洋曬着太陽,清冷的肌膚散發着耀眼的光芒。
髒亂與清潔,迷茫與從容,弱小與強大,涇渭分明的像是兩個世界。
某些看不見的改變卻從這一刻起,無聲潛入少年心底。
如果修煉邪術的人就是邪修的話,那他是不是也該稱作魔修了
玉鈞崖恍惚間想起顧明鶴對自己的質問。
但他沒有絲毫後悔,即使下一刻便被逐出師門也無礙。
當初若沒有遇到前輩,或許他早就死在了徐長老的逼迫下;如果今日不使用大衆眼裏的邪術,他必然會被奪走玄武、死在天璇手裏。
可是明明徐長老和天璇纔是那個該死的人
勾結魔修、使用邪術又如何如果這就是對魔修的定義那他永遠不會後悔
獵獵風聲劃過耳畔,玉鈞崖拭去脣邊殘留的血跡,在狼狽的逃竄之中突然勾起一抹冷笑。
“該死,年紀輕輕,竟然如此狡猾”遠處,天璇氣急敗壞地追着他。
原來玉鈞崖打坐時吐的血顏色之所以如此豔紅,是因爲他從頭到尾沒試過逼毒,而是強行逼出了體內的精血
他藉助精血使用邪術,將契約獸提升到了半步八階的實力,即使這種增益持續時間短暫,但玄武只要毫不戀戰地趁勢逃離,
天璇就很難追上玉鈞崖。
天璇怒髮衝冠,追出數百里,在七拐八繞的地穴裏失去了獵物的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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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成功失之交臂,他下意識要泄憤地擡掌拍在石壁上,反應過來又甩袖熄滅掌間靈力。
該死,這鬼地方還不能動用太多力量
被愚弄的怒火席捲了天璇的理智,他喘着粗氣,好半晌才恢復平靜。
“哼,逃得了一時又怎麼樣,就算再狡猾也不過爾爾。”他眸光陰沉得滴水,手指因滿溢的殺氣而神經質地彈動着,對着石壁笑了一下,自言自語“倒要感謝夜堯,要不是他,我還想不到用丹藥追蹤獵物的辦法。”
先前看到夜堯在馮西來身上做手腳以追蹤馮西來,給了天璇啓發,他剛纔給玉鈞崖喫的丹藥裏不止有解毒丹,還有一顆用來追蹤的輔助丹藥。
如果事情就這樣發展下去,使用邪術後力竭的玉鈞崖終究會落在他手裏。
然而正當天璇爲自己的睿智感到得意的時候,一陣非同尋常的靈力波動忽地從身後傳來,天璇驚然轉身,目光中赫然映入那道讓他牙根癢癢的魔修身影
禾雀竟然追上來了
“你怎麼找到我的”
天璇正火氣上涌,見到遊憑聲頓時殺氣大盛,看清他手裏的東西時更是勃然大怒,“昊、天、鍾”
“啊。”奪了他愛物的魔修光明正大掂了掂贓物,哂道“你還認得它啊。”
他怎麼可能不認得昊天鍾
天璇簡直要氣瘋了,惡鬼一樣的目光刀刺一般射向遊憑聲的方向,大喝一聲,極速衝了上來。
轟隆
雷霆般的巨響在洞中迴盪,盛怒之下的天璇完全不在乎石壁上的禁制了,直接使出了全部力量。
他勢要在符文之力被觸發之前殺了眼前膽敢一再冒犯自己的魔修,即使戰鬥持續下去,符文被觸發,他也要頂着鎮壓之力掐死對方
很巧,遊憑聲也是這麼想的。
兩人都毫無保留地用出全力,數招之後,堅固的地面忽然劇烈一震。
震怒之下的天璇沒發現,遊憑聲自一出現在這裏,身側牆壁就在簌簌脫落石屑,金色的符文光芒一絲一絲穿透了石壁縫隙。
現在又經歷兩個化神修士的激烈戰鬥,石壁再也堅持不住,不消片刻,只聽一聲嗡鳴,自遠古傳來的震動感侵入正在戰鬥的兩個人身上
天璇本以爲石壁會堅持一會兒再震動,沒想到這麼快就激起了那些符文,猝不及防之下靈力一滯,猛然從半空跌落
他動作靈敏地在地面一滾消減下墜之力,再擡頭時震驚不已,“你居然又要晉階了”
黑衣青年凌空而立,周身正在掀起一陣躁動的靈氣漩渦,正是這股力量加速了符文的啓動
夜堯晉階引動的異象與遊憑聲完全重疊,遊憑聲早就知道有人會以爲晉階的是他。
尤其是天璇,對方還不是第一次面對他晉階。遊憑聲也不否認,勾
了勾脣角,“是啊,驚喜嗎每次見你都這麼巧。”
怎麼會這樣這才過了多久,這魔修又要從化神中期晉階到化神後期了
天璇瞳孔都在震顫,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周圍的靈氣漩渦。常識告訴他這是不可能的事,高階修士每一次晉階都要花費極爲漫長的時間。但他實在是被遊憑聲震撼過太多次,此時下意識竟然就信了。
這樣的敵人今日一定要殺了他
天璇震驚之餘,忽而狂喜“狂妄之徒,竟然又挑在與我戰鬥時晉階可惜你忘了一件事”
他擡手指天,大笑,“在這股鎮壓之力下,你要如何晉階”
遊憑聲似乎纔想起這一點,“這可如何是好”
“哈哈哈哈。”眼看着頭頂的鎮字訣閃爍着從石壁上浮現出來,天璇笑容一收,惡狠狠對他道“放心,我不會讓你死在自爆這麼痛苦的死法裏我會提前解決你”
在鎮壓之力下,所有人都難以控制力量,他難受,對方會比他難受百倍
靈力紊亂之下,這魔修根本不可能順利晉階,只會在極度的痛苦中靈脈炸裂而死
天璇興奮地趁機奔向遊憑聲。
金色的鎮字訣宛如一朵巨大的金色蓮花,自天際鎮落,在兩人頭頂急速旋轉。
飛在半空中的遊憑聲似乎難以爲繼,身影飄搖着落下。
天璇持着一把長劍狠狠刺向他,遊憑聲足尖一點,閃身躲避,天璇反應極快地轉勢橫劈,追逐着他。
那道黑色身影無比輕盈,極爲靈巧地躲過他的攻擊,甚至沒有多費一絲力氣。天璇不由自主憶起上一次在明泉宗時,對方一邊晉階一邊戲耍自己的場景,頓時殺氣更加濃烈。
他頂着靈脈的劇痛,將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極力壓榨出體內能調動的最後一絲靈力灌注到靈劍裏,將手中劍揮舞得疾風獵獵。
恍惚間,眼前出現了一道有別於靈力的劍光,光芒脫出劍尖劃過遊憑聲身側,絞斷了他一束髮絲。
一切彷彿變成了慢動作,天璇看着飄落在髮絲一寸寸睜大雙瞳那是劍氣
他不費靈力就揮出了劍氣
能修煉到化神的修士沒有草包,高壓之下,天璇彷彿進入了一種玄妙的境界,遊憑聲嘖了一聲,看到他興奮得瞳孔都在震顫,手中劍勢如虹,進入了劍修纔有的人劍合一的狀態。
自從成爲化神高手,天璇已經有許久不曾傾盡一切與他人死鬥,這一刻,他竟然再次體會到了戰鬥的酣暢淋漓。
“哈哈哈哈,無知的狂徒,今日就是你的死期這世間殺人的手段數不勝數,不費靈力我便能殺你”
“我曾數十年如一日,每日揮劍一萬次”他彷彿感覺不到符文鎮壓下的痛苦,將遊憑聲逼到狹窄逼仄的石壁邊緣,暢快大笑着震聲道“魔修,如此死在我手裏,你不虧”
這裏的四壁都堅固無比,即使是化神修士也別想突破牆壁逃離,退到
牆角的遊憑聲眼見着落入必死的境地。
劍光一閃,帶着無窮威力籠罩而下
遊憑聲足跟抵着石壁,忽然放棄一般定住了。
天璇眸中放出精芒,以爲他無計可施了,正要刺穿他的胸膛,眼前忽然炸開一片血霧
過了數秒,天璇才意識到爆炸聲從自己臉上傳來,而他耳邊的慘叫是自己發出來的聲音。
“什、什麼”前一秒還信心十足的他捂着劇痛的臉,露出了近乎茫然的痛苦之色。
“有句話你說的沒錯。這世上不費靈力的殺人手段數不勝數。”
眼前彷彿蒙上了一層血色屏障,一隻修長白皙的手穿過血霧,悠然扣住了他的脖頸。
天璇哆嗦了一下,轉瞬間從那種奧妙的境界裏脫離出來,目眥欲裂,“你你什麼時候在我身上做的手腳”
他的臉上血肉模糊,嘴脣炸飛,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齒,鼻樑盡數消失不見,只留下面中兩個孔洞,吐出的聲音古怪的令人發笑。
“唔,什麼時候呢”遊憑聲懶懶重複了一遍,卻沒有替他解惑的打算。
話越多的反派越容易失敗,他早就想殺天璇了,懶得再和他廢話。
天璇腦中砰砰劇痛,彷彿有一隻鑿子正在從內部鑿動他的頭顱,他忽然想起來,“是是那隻面具”
在進荒古祕境之前,他強迫對方摘下面具,爲了泄憤,一把將那張金色面具捏碎在手裏。
那時他沒有在意,吸入了一些面具碎裂的金色粉末
曾經在明泉宗時,對方扔掉的第一張金色面具就炸傷了他的手指,所以他當着對方的面捏碎第一張面具時,還特意用靈力護住了手。當時第一張面具沒炸開,天璇還以爲是沒問題。
也對,第一張都有問題,第一張只會藏有更詭祕的暗算手段
如果是往常,這一點暗算的傷只會在戰鬥時打亂他的陣腳,或許還不算致命,但在靈力被鎮壓的當下,卻直接讓他的性命落在了敵人手裏。
天璇快要嘔死,“詭計多端的魔修你”
“猜對了,算你聰明。”遊憑聲敷衍地說,手指一寸寸收緊。
天璇背抵着石壁,極力掙扎,卻發現對方的力氣竟猶如山嶽一樣難以撼動。
他自恃劍招凜冽,以爲失去靈力後對方武力不可能敵得過自己,原來這也是空想
你究竟是誰
怎麼可能有人在這種可怕的鎮壓之力下,還能如此平穩地晉階
天璇還想要說話,發聲器官卻被掐緊,只能從氣管裏泄出嗬嗬的氣音。
“對了。”就在收攏手指的前一秒,遊憑聲又鬆了一下手指,給他留了一點兒發聲的餘地,“給你一個機會,要不要告訴我玉鈞崖在哪兒”
天璇眼前一亮,立即嘶聲道“我告訴你,但你要放我一馬你先放了我,我再給你發一道傳訊符呃”
喉間一緊,氣管幾乎
被掐斷,直到天璇幾乎斷氣才微微放鬆。
“放了你,你直接跑了怎麼辦”遊憑聲微笑道“還是換一下順序吧,你先告訴我怎麼樣”
天璇眸中溢出驚恐,在對方毫無憐憫的利落手段下,身經百戰的化神修士也要瑟縮起來。
但他自己就是不會遵守諾言的人,當然不會相信對方在得到答案後會放了自己。
他不能落在對方手裏,找到玉鈞崖的那一刻一定就是他的死期
天璇顫着聲和遊憑聲打商量“我可以把我身上的所有東西都給你,你信我,我一定會給你發傳訊符”
話未說完,喉間又是一緊天璇翻起了白眼。
遊憑聲“說什麼呢,你還想把身上的東西帶走嗎”
天璇差點兒白眼一翻被氣死。雖說打敗一個敵人後,接收手下敗將的身家作爲戰利品是常事,可他頭一回聽到有人把這種事說得這麼理直氣壯,好像是他說錯話一樣
天璇雙眼蒙着紅通通的血霧,只能看到面前那張詭異的白色面具,面具上星星點點的黑色晶石好似化爲一道漩渦,要將他吸入深不見底的黑洞裏。
他神志恍惚時,突然之間,眼前又竄出了更多密密麻麻的光點。
大量的靈氣聚集過來,因此吸引來了追尋靈力的魔螢。
天璇一喜,他喫過魔螢的苦頭,知道這些東西不好對付,只要對方被牽扯一時半刻,他就能
嘩啦
一陣黑色旋風忽然從隧道盡頭刮過來
無數黑鳥盤旋着飛來,撲閃着翅膀捕食魔螢,在遊憑聲身邊隔開一層真空的地界。
混沌黑暗的背景下,遊憑聲慢聲說“容我提醒一下,你現在沒有和我交易的資格,給你十秒思考,過時不候。”
十、九、八
天璇下意識在心裏快速默唸,心裏狂跳不止
對方話說完,連秒都不數,這讓他心裏壓力更大
彷彿下一秒就是他的死期,天璇幾乎崩潰,感覺到喉間的力道在漸漸收緊,這時一個聲音忽然在不遠處響起“等等”
顧明鶴飛快跑了過來,緊張道“先別殺他”
遊憑聲瞥他一眼,饒有興趣道“你還不忍心殺他不成”
到了現在,顧明鶴當然不會向着想殺自己的人,比起天璇他更在乎玉鈞崖的命,他道“我在周圍找了,玉師弟根本就不在這裏,只能問天璇”
在天璇身邊沒看到玉鈞崖時,遊憑聲就有預感沒那麼容易在附近找到人,所以他神情裏並無詫異,目光微沉地繼續看向天璇。
“呵呵、嗬沒錯,你們找不到他的只有我知道他在哪兒。”天璇喫力地說,“殺了我,你們永遠也別想知道他的方位,他一個人重傷,必死無疑”
“時間到了。”遊憑聲打斷他。
天璇“”
這個瘋子,他難道根本就不在乎玉鈞崖的死活那他
爲什麼要不辭辛苦追過來,難道只是爲了殺他不成
好在顧明鶴比遊憑聲焦急得多,他想要捉住遊憑聲手腕阻止他,卻不敢冒犯,雙手空舉着,慌忙道不要求您,暫且高擡貴手
本作者越浪提醒您魔尊只想蹭蹭運氣第一時間在更新記住
遊憑聲彷彿鐵石心腸,對他的央求充耳不聞,手指再次收緊,天璇的雙腿在半空忍不住蹬踹,在牆上留下一道道泥痕。
果真是魔修,一話不說就要殺人
天璇要是死了,玉鈞崖怎麼辦,他一個人重傷,絕不可能在這種地方活下來
顧明鶴眸光一顫,急道“前輩,玉鈞崖一心向你,你不能過河拆橋啊”
話剛出口,顧明鶴心裏就咯噔一聲,知道自己口不擇言說錯了話,果然,對方忽然飈出了殺氣
一直以來,他的情緒都是超出常人的平淡,彷彿古井無波,不會被任何事牽動心神。
直到這一刻天璇才發現,即使是戰鬥到最激烈的時候,對方都沒對自己放出過殺氣,彷彿殺人對他來說只是最平常的一件小事。
而眼下就因爲顧明鶴一句話,他突然直面了遊憑聲的殺氣,天璇差點兒失禁,恨不得把顧明鶴亂說話的嘴縫上,“我說我說”
“我給玉鈞崖吃了一顆能追蹤的丹藥,裏面摻了我的血,只有我活着才能感應到他”方纔還顧左右而言他的天璇飛快將真相說了出來。
顧明鶴鬆了一口氣,短短一段時間,額頭幾乎冒汗。
“只有你活着纔行”遊憑聲重複。
“是,只有我”天璇感覺到喉間的力道漸鬆,心想他果然還是在乎玉鈞崖性命的。
天璇漸漸緩過神來,覺得剛纔遊憑聲數秒的舉動其實是在嚇唬自己,在找到玉鈞崖之前不可能直接殺了他。
他一邊腦中快速轉動着脫身的辦法,一邊對遊憑聲說“你我都知道,一時的承諾不可信,我不信你在找到玉鈞崖後就會放了我。這樣,只要你肯立心魔誓言,我一定帶你去找”
心魔誓
顧明鶴皺眉看了遊憑聲一眼,不覺得他會做這麼危險的事,他正要讓天璇換一種方法,耳邊突然傳來咔嚓一聲脆響
遊憑聲手一鬆,天璇的屍體跌落在地,頸骨折斷,頭軟塌塌歪在肩膀上。
顧明鶴“不”
“我最討厭被人威脅。”遊憑聲面無表情說。
顧明鶴目瞪口呆,心裏一沉。他想到他不會輕易答應天璇,但沒想到他會連招呼都不打就殺人啊,怎麼有人做事這麼突然的
天璇那張潰爛的臉側躺在地面上,雙目空洞地斜向天空,還保留着臨死前不敢置信的茫然。
站在不遠處的廖星看了看天璇的臉,不動聲色往角落裏退了兩步。
解決完魔螢的欲魔連一聲“哇”都不敢叫,撲閃着翅膀落到廖星肩膀上,一隻翅膀掩在眼前,瑟瑟發抖。
遊憑聲俯身摘下天璇身上的乾坤袋,看向廖星,“你來算。”
廖星怔
怔道“算什麼”
遊憑聲你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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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星“噢噢,小的明白了,這就算玉道友的位置”
他可終於派上用場了。
顧明鶴反應過來,長長泄出一口氣,對了,還有廖星可以幫忙
廖星迅速算了一卦,指出一條岔路。
行進中,顧明鶴忍不住偷看遊憑聲,目光瞟過去,又強迫自己收回來,過一會兒目光又瞟過去。
“看什麼”遊憑聲忽然回視。
顧明鶴一個激靈,嗖地轉回去,“沒沒什麼。”
沒人再說話,連一向聒噪的烏鴉都悶聲不吭。
這樣的安靜突然讓顧明鶴無所適從,過了一會兒,他抿抿脣,再次看向遊憑聲,目光復雜,“你剛纔一開始其實沒打算直接殺天璇,只是在恐嚇他吧”
遊憑聲沒說是,也沒說不是,回他的話是他一貫的風格,“是嗎”
顧明鶴抿抿脣,低聲說“對不起,我不該說你過河拆橋。”
看禾雀的反應,應該並非對他說的話憤怒,突然傾泄殺氣恐怕只是在逼迫天璇。
至於爲何在天璇說出真相後又毫不猶豫殺了他或許真的像他說的那樣,因爲他不喜歡被人威脅,又或許是因爲他覺得讓天璇領路還要警惕他耍花招,太過麻煩。
種種猜測劃過腦海,顧明鶴的情緒漸漸安穩下來,無論如何,結果證明對方並非要拋下玉鈞崖不管。
“對不起。”他看着遊憑聲,真誠地又說了一遍,“剛纔是我無禮。”
遊憑聲挑了挑眉,瞥他一眼道“不怕我了”
顧明鶴搖搖頭,遲疑了一會兒,小聲問“所以你現在能告訴我,夜堯到底在哪兒嗎”
這時,身後傳來沙土摩擦的簌簌聲,一條黑蟒遊了過來。
顧明鶴下意識看了一眼它的肚子,擡頭時,看到遊憑聲也在看黑蟒。
黑蟒游回遊憑聲身邊,縮成一條小蛇,沿着主人的衣角攀爬上他的手腕。
平坦的蛇腹毫無起伏,靈巧鑽入他的袖口,細長蛇尾蜿蜒在蒼白的肌膚上極爲惹眼。顧明鶴目光忍不住躲閃了一下,意識到剛纔這條蛇落在後面吃了天璇的屍體。
“你問我夜堯在哪兒”遊憑聲袖着手,擡眼對他意味深長道“不是說過麼,就在我身上。”
“別開玩笑了”顧明鶴乾巴巴道。
“玩笑”遊憑聲歪了歪頭,“不,這句話是真的哦。”
顧明鶴“”
不管這句話是不是真的,現在說出來都是有意嚇唬他吧
他算是發現了,禾雀骨子裏其實藏着點兒惡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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