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5 章 舊仇
猶如夜空裏的星辰逐漸亮起,又似一朵朵金色蓮花在靜靜綻放。
暫且不提這些符文令人忌憚的作用,即使是審美再苛刻的人,看到這樣的畫面也不得不心生震動。
顧明鶴不知不覺中呼吸放緩。目光所及之處,那些金色符文閃爍、旋動,在無聲中釋放出沉靜而恢弘的氣息,宛如遠古流灑至今的月光,神祕、強大,攝人心魄。
某種程度上,與身邊的黑衣青年給人的感覺有幾分相似。
廖星跟在遊憑聲身側,視線劃過石壁上的符文,若有所思看着他沐浴在金光裏的背影。
沒想到救下他的人竟然是魔修。
他微感喫驚,但其實也不算太意外,畢竟先前算出的卦象並非一派光明與禾雀同行的前路繚繞着迷霧,生機與危險並存。
跟着對方,他可以從馮西來手下逃脫,甚至還能安然無恙離開危機四伏的荒古祕境,但倘若一朝行差踏錯,或許會墜入比先前還要可怕的深淵也未可知。
前路又將如何他真的要一直跟着此人嗎
廖星不由自主腳步頓了頓,前方的人影沒有絲毫等他的意思,迅疾的行進速度很快將點亮的石壁拋在數米之後。
不論如何,大凶之兆就在眼前,如今的他一個人在這裏絕對活不下來。
想到這裏,廖星深吸一口氣,加快腳步跟上前面的人。
四周格外安靜,只有不斷閃爍的金芒照亮眼角餘光,跟在遊憑聲身側的兩個人心裏不約而同盤桓着複雜的情緒。
直到一聲烏鴉的嘶叫響起,顧明鶴和廖星纔回過神來。
“哇”烏鴉大叫一聲,又有大羣魔螢飛至,它撲扇着翅膀化成一片席捲的黑色旋風。
隨着吞噬的魔螢和渾虛魔晶越來越多,欲魔的力量也在漸漸增強,吞喫襲來的魔螢速度越來越快。
片刻後,它將周圍的魔螢清掃一空,打着飽嗝飛落到廖星肩膀上。
“老三,走快點兒啊。”烏鴉一揮翅膀,大搖大擺地指揮他。
廖星“”
所以說,魔修的寵物都這麼怪嗎
沒想到他有生之年還能被一隻黑漆漆的烏鴉耍威風
經過一條岔路時,通道口佇立着幾塊渾虛魔晶,遊憑聲衣袖揮過,將晶石撬走。
廖星耳邊傳來一聲響亮的飽嗝,烏鴉看着遊憑聲收集渾虛魔晶的動作就忍不住感覺撐得慌。
這一路上它的嘴就沒停過,遇到的魔晶都被遊憑聲採摘下來。
一邊飛往廖星算出來的玉鈞崖的方向,遊憑聲插在袖口的手指一邊捏碎了兩塊渾虛魔晶,將碎塊隨意拋向肩後。
烏鴉就像某種訓練有素的犬類,立即從廖星肩膀上飛起,叼住晶石碎塊抻脖子吞下。
咯吱咯吱
欲魔邊
動作迅速地喫東西,心裏一邊暗罵。
該死的魔頭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竟然待它如此輕慢早晚有一天它要翻身做主人
哼,到時候它也要把食物扔到地上,讓他像狗一樣
前方的人影忽然頓了一下。
欲魔嚇得渾身一抖,脖子幾乎縮進胸腔。
它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罵啊
“怎麼了”顧明鶴問。
“氣息變了。”遊憑聲目光凝聚道。
“什麼氣息”顧明鶴立即緊張起來,“難道是玉師弟出事了”
遊憑聲搖搖頭,說“不是他,是魔氣。”
他緩緩環視一週,目光清明銳利,好似穿透黑暗中的石壁看到常人看不到的方向,被他視線掃過的欲魔又是一抖,總覺得自己的小心思在對方的目光下無所遁形。
欲魔乾咳一聲,殷勤地湊過來說“大人,是不是附近有渾虛魔晶”
遊憑聲輕輕皺了下眉,沒說話。
地面之上,早已黑氣瀰漫,天色昏暗,烏雲低垂,蒼穹彷彿即將壓向地面,不知不覺中,一批又一批魔修被異象吸引到了地穴裏。
幾人是最早進入地下的一批,不知道地穴之外發生的變故,但遊憑聲對魔氣極爲敏感,敏銳地察覺到似乎有什麼不對。
空氣中有看不見的力量在隱隱躁動,彷彿風雨欲來,石壁上的金色符文在輕閃着,宛如夜色中抵禦寒風的搖曳燭光。
見遊憑聲陷入沉思,廖星想起什麼,上前道“恩人,之前我算過一卦,卦象很兇,這裏一定有很大危唔”
“險”字還沒說完,他忽然悶哼一聲,身體一顫。
“怎麼了”遊憑聲瞥他一眼。
“沒、唔,沒事”廖星飛快低下頭,嗓音沙啞回答,“不小心嗆到了”
說着,他擡手捂住嘴,被口水嗆着一般低着頭悶咳,似乎不想冒犯遊憑聲,咳嗽幾聲後退遠離了他。
遊憑聲目光劃過他微顫的肩膀。
身旁的顧明鶴說“他說的兇卦,是不是這裏有什麼危險的東西”
他們之前就推測過,牆上這些符文恐怕是爲了鎮壓某種不得了的存在。
這種情況下,往往第一時間會猜測是某種兇獸。倘若是這樣,萬年前的上古兇獸活到今天,其可怕程度不僅僅是“危險”兩個字就能概括的。
現在沒有任何證據,任何推測都是枉然,遊憑聲只是輕輕“嗯”了一聲。他現在更關注的是
暗淡的光線裏,廖星假裝嗆咳地緊捂住嘴,低着頭,身體忍耐地輕輕顫抖。
他將痛苦的悶哼捂在喉嚨裏,正要裝作無恙擡起頭,頭頂忽然傳來一個聲音“你怎麼了”
廖星放緩呼吸,用力捏緊的拳頭縮進袖子,正要對遊憑聲撐起笑臉,又聽到他淡淡道“想好了再開口我不喜歡聽謊話。”
廖星一抖。對方目光清冷,聲音平靜,但他毫不懷疑,自己接下
來說出的一旦被對方確認爲謊話他不會想要經歷那種後果。
“我”廖星咬了一下牙,再也壓抑不住急促的呼吸,彎着腰大口喘氣,“我這是呃,我喝了馮西來的血”
顧明鶴詫異道“你說什麼馮西來給你喝他的血”
“不是呼,不是馮西來的血。”廖星手臂無力地支着牆,聲音沙啞,“是他不知道用什麼配方、配的一種血藥,他和他的手下都喝,我被焚癸派抓到時也被餵了。”
“那些血只要喝一口,就能屏蔽傷痛,就像屍傀一樣受再重的傷也能繼續戰鬥”
遊憑聲“是不是還能短暫提升修爲”
廖星驚疑地看他一眼,不知道他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點點頭,“是,那種藥喝的稍多一些,就能在短時間內提升實力唔咳咳咳”
他忍得眼睛都是紅的,說話時喉嚨像個破風箱嗬嗬喘息,脖頸上青筋暴起,顯然在壓抑某種難以言喻的痛苦。
遊憑聲很容易看得出來,廖星喝過的血藥有成癮性。
他似笑非笑道“我如果不問,你打算怎麼辦”
廖星一僵,臉色發白回答“對不起,我不是有意隱瞞恩人,只是”
向來愛笑的青年流露出難堪的神色。
廖星壓抑着急促的呼吸,低聲說“給我一段時間,我一定會戒斷的。”
“咕嘟,咕嘟”
馮西來大口喝下瓶中鮮血。
重新與他會合的焚癸派長老瞄着他手裏見底的藥瓶,悄悄嚥了咽口水,諂笑着詢問“掌門,您身體如何了”
“本尊能有什麼事”馮西來冷冷道。
長老忙點頭附和,“是,是屬下多嘴了,以掌門的實力,即使天璇再厲害,也只會是您的手下敗將”
之前馮西來與天璇狹路相逢,兩個化神修士的戰鬥太強大,跟着馮西來的幾個手下盡數分散,到現在才重新會合。
長老不知發生了什麼,只以爲馮西來是敗在天璇手下,連忙說些好聽話安撫他。
聽着耳邊的諂媚,馮西來血肉模糊的臉頰抽搐了一下。
靈力被禁錮,被夜堯靠武力壓制的屈辱還殘留在他的身體裏。
明明身上的痛苦應該在藥力作用下消失不見,他眼前卻彷彿還能看到那一下接一下落下的拳頭,身上彷彿還殘存着異火灼燒的痛感,幻痛讓馮西來僅剩的那隻眼裏充斥陰翳。
那一刻,他居然在夜堯手會到了瀕死的恐懼,彷彿再次面臨曾經面對遊憑聲的那種無力感該死的因緣合道體,明明只是個元嬰修士而已
不,因緣合道體只是運氣好,夜堯肯定是從遊憑聲那裏得了什麼寶貝纔會讓他喫癟的
你想向遊憑聲報仇嗎
“誰”馮西來騰地站起身,目光凌厲射向周圍。
四周一片寂靜,身旁的長老跟着他四處掃視,“有
人來了嗎”
“你沒聽到剛纔有人說話”馮西來狐疑問他。
長老搖頭,篤定地說沒有。
別找了,我在你的大腦裏,只有你能聽到我說話。
那種冰冷的聲音一字字機械地再次在他腦中響起,像是沒有生命的物種,語調毫無起伏。
長老仍然毫無反應,馮西來驚愕發現對方說的竟然是真的,只有他能聽到這道突如其來的聲音
陌生聲音自稱系統,能夠幫他對抗遊憑聲。
馮西來一開始半點兒不信,但當他試探着按照對方的信息,在隱蔽的角落裏看到一道昏迷的人影時,不得不信了幾分。
馮西來“這是誰”
“看衣服,是明泉宗的內門弟子。”長老走過去,拎起昏迷之人的頭髮,仔細看了看對方的臉,說“我沒見過此人,應當是明泉宗的年輕弟子。”
馮西來看着那人的臉,卻不知爲何感覺有些熟悉。
玉鈞崖,懷玉閣遺孤,現在是明泉宗掌門的關門弟子。
腦中聲音響起時,馮西來靈光一閃,回憶起幾十年前的一個畫面
血海里,一個男人搖搖欲墜,臨死前還固執地想要守護妻子,最後被他一劍捅穿咽喉。
那是他曾經殺死的懷玉閣閣主,叫什麼記不清了,只記得那人格外頑強,死時屍體還直直挺立在原地,所以他清楚記得那張死不瞑目的臉。
眼前這個叫玉鈞崖的小子,和他爹長得有八分相似,難怪他覺得眼熟
“找到玉鈞崖幹什麼”馮西來問系統,“殺了他,免得他日後找我報仇”
不,他認準的仇人只有一個遊憑聲。那道冰冷無波的聲音彷彿帶上一絲得意的笑意,你要做的是告訴他遊憑聲的身份,然後放他迴游憑聲身邊去。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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