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集
孟茹聽高明這麼一說,把頭擡起來,淚眼汪汪地看着高明說:「你說的都是真心話?」
高明用力地點點頭:「嗯!都是真心話。」
孟茹把頭埋在高明的懷裏,悲慼戚地說:「我有些累了,現在我對什麼都沒了興趣,只想能和你生活在一起,爲你生個孩子,哪怕是過那種粗茶淡飯的日子我也願意。」
高明懷摟着孟茹,心中涌起了點點感動,他能感受到懷中女人對他的無比真誠。
自從經歷了被撞事件之後,高明知道丁日民開始對他下手了,他也過起了小心翼翼的日子,輕易不敢出屋。因爲他怕遭到丁日民的報復,自從樂樂被迫害以後,高明知道丁日民這個敗類真的什麼事情都能做得出來。
如今的高明,開始對自己的行爲重新進行了審視,他發現以前那種對正義和良知的崇尚、對法律和真理的堅信,現在都產生了深深的動搖。高明常常想,自己一個正規國家幹部告倒丁日民都這樣難,那如果是大字不識的貧民百姓又會怎樣?想他丁日民不過是一個區區小縣長,在古代也就是一個九品芝麻官,而九品芝麻官尚且如此,那要是比他更大的官呢,是不是更難扳倒?想到這些,高明不由得慨嘆起這人心不古、世態炎涼。
沒事的時候,高明常常弄那麼一碟花生米,兩盤小菜,喝得酩酊大醉。當一個人完全失去人生信仰的時候,所表現出來的頹廢是令人驚訝的。高明就是這樣,他認爲生命對他而言,已經沒有任何意義,小時候樹立的那些遠大理想,以及多年來受到的那些正統教育,到如今已經變成了絕妙的諷刺,可笑高明還立志要爲國家和人民做些有益的事情。
高明常常在爛醉之後產生這樣的疑問:這個世界,究竟有沒有絕對意義上的公正與合理?有沒有完全不爲自己、甘於奉獻的崇高人格?質疑之後,高明在心中留有巨大的疑問,在他的世界裏,還沒有什麼東西可以讓他完全信服。倒是每當看到淑芳和樂樂的時候,可以讓他的心情平靜些。高明知道,這個世界很多東西都是別人的,只有老婆孩子是自己的。樂樂最近一段時間恢復得不錯,又能揹着書包去上學了。淑芳爲孩子也付出了全部精力,每天變着法兒的給孩子補充各種營養,孩子上學放學她也寸步不離左右,生怕再出現被壞人綁架的事情來。看到淑芳精心地照看樂樂的樣子,高明忽然很感動,他知道這個世界有一種情感永遠都不會改變,那就是父母對孩子的愛。
公安局那邊依舊沒有什麼消息。高明已經對此不抱有任何希望了,他知道警察都是和丁日民穿一條褲子的,不可能爲這件案子付出多大的努力。但爲了走必要的程序,高明還是在樂樂完全恢復後,將從樂樂口中得知的相關信息報告給了公安局。原來灌樂樂醬油的是兩個30歲左右的男子,一個高個兒,一個矮個兒,其中高個子那人的臉上還有一道深深的疤痕。
現在,擺在高明面前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儘量把自己的家庭維護好,不能讓這個已經受到傷害的家庭,再經歷任何的風吹雨打。
自從孟茹和丁日民徹底鬧翻後,高明就成了她全部的精神寄託。這時孟茹的心態是複雜的,她很理解高明此刻的心情,任憑是誰的孩子被灌了醬油,都不會善罷甘休的。其實孟茹自己的心裏也並不好過,畢竟他和丁日民在一起也有三年多了,雖說沒有什麼感情,但必須承認的是,她之所以會有今天的一切,都是沾了丁日民的光。而今,一旦離開了丁日民,她不知道自己的明天會怎樣,未來對她是那樣的不可預知,甚至充滿了恐懼。
孟茹常常在做事情的時候魂不守舍,幾次把鑰匙鎖在屋裏,開車的時候,還總闖紅燈。孟茹明白自己正在經歷着又一次的人生轉折,雖然這種轉折表面看起來風平浪靜,但是帶給她的影響將是深遠的,她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將走向哪裏,等待她的又將是怎樣一條人生道路。老實說,孟茹並非百分百地對高明寄予了希望,經歷了這麼多,她當然知道男人是最靠不住的一種動物。但她還是情願把寶押在高明身上,這也是一個逼不得已的選擇。是的,這個世界,有男人就有女人,男人離不開女人,女人也離不開男人,這是任憑誰都改變不了的自然法則。
孟茹常常手摸着高明的臉頰,含情脈脈地說:「親愛的,爲了你我什麼都能捨棄,你可要一心一意地對我好?」
高明說:「我會的,我們兩個人走到現在,雖不能說是患難與共,但也共同經歷了一些風雨,如果我對你不好,老天都會懲罰我的。」
孟茹說:「既然你知道我爲你付出了這麼多,那你會娶我麼?我真的很想和你在一起生活。」
高明看了看孟茹,無比真誠地回答道:「其實,我又何嘗不想和你一起生活呢,但你是知道的,淑芳一直以來對我都很好,現在又經歷了樂樂的事情,在這個節骨眼上,我怎麼忍心拋棄她們娘倆不管呢?」
孟茹委屈地看着高明,眼含淚水地說道:「你別說了,我並不是一個不講道理的人,你說的這些我都懂,我也不會逼你離婚,只是我希望今後如果我們真的有在一起生活的機會時,你不要找藉口推託就好。」
高明長嘆了一口氣,摟緊了孟茹說道:「怎麼會呢?如果這輩子真的有機會和你在一起,我絕不放過。」
說完,高明就將那嘴巴對着孟茹那櫻桃小口吻了下去,孟茹迎合着高明擡起下巴,兩張嘴巴就這樣粘合在一起,那脣舌反覆糾纏着,時而輕柔,時而熱烈,伴隨着急促的呼吸聲,兩個人吻得是嗚咂有聲,柔情萬種。在高明持續的舔吮熱吻之下,孟茹乘着接吻的空隙不斷呼出絲絲誘人的呻吟:「啊…………」,一面把白嫩的手臂環上高明粗壯的頸脖,舌頭在互相追逐,津液在互相吞吐……靡的氣氛頓時迷漫整個室內!
高明看孟茹已有些動情了,伸出右手朝孟茹高聳的摸去,孟茹絲薄的白襯衫根本擋不住高明粗狂有力的手,瞬間一隻誘人的聳乳便已在高明大手的掌握之中……孟茹全身一麻,嬌脣間吐的嬌喘已是相當急迫:「……啊……」。
高明看着孟茹的動情模樣,更加賣力地揉弄着孟茹高聳的。隔着襯衫和絲滑的胸罩,高明依然能感覺出那嫩乳的驚人彈性!左手也不甘落後,滑落在豐滿的上按擠揉捏,逼出懷中嬌麗的聲聲嬌吟。高明右手熟練地解開孟茹胸前的鈕釦,直接插進絲薄的胸罩,抓住了一隻柔嫩的。當敏感的被高明溫熱的手掌直接握住的剎那,孟茹「啊……」
地驚叫了出來,瞬間感覺自己的翹立,硬硬地頂在高明的掌中,似乎在迎接高明的揉弄。全身象電流擊打般傳過陣陣的酥麻,並直達雙腿間的,被套裙緊緊束住的豐潤大腿不停地廝磨扭動。
高明左手從孟茹絞扭的大腿間穿擠而上,強硬地朝最誘人的中心進發。高明將孟茹的窄裙上卷,露出裏面白嫩修長的大腿和帶邊的白色三角褲。高明的大手順利佔領了孟茹的,手指上下滑動隔着挑動豐腴鼓凸的,炙熱潮溼的觸覺令高明雄風大起。「……」
孟茹的嬌叫助長了高明的,右手瘋狂地揉弄的同時,左手手指開始緊密磨擦孟茹的。「……啊……」
孟茹聲聲嬌喘着,全身誘人地掙扎扭動。高明將孟茹推倒在柔軟寬大的沙發上,解開了孟茹襯衫上剩餘的鈕釦,一把就脫下了絲滑的胸罩。兩隻聳挺白嫩的彈跳而出,早已是充血,不停顫動。高明重重地壓在孟茹柔軟的胴體上,一手揉弄的同時,嘴脣已緊緊含住另一隻嫩乳的尖峯。孟茹俏臉暈紅,嬌喘吁吁,摟住高明在自己胸前拱動的頭頸,修長的玉腿也纏繞上高明的雄腰,嬌軀不由自主地扭曲擺動。
高明的舌尖靈活挑逗着孟茹的,時而輕舔、時而刮擦,受到強烈的刺激,更加緊繃上翹,粉紅的生機勃勃地凸起,顫巍巍的挺立着,迎接高明的一次又一次撫愛。當高明的大手從捲起的裙裾下宛延突入,狂烈地插進小小的三角褲,直襲孟茹早已溼氾濫的時,孟茹急急的嬌喘聲已帶有滿足的哭腔:「啊…………唔……」
纖細的腰部不斷地上浮,把平坦軟滑的與高明堅挺的用力地磨擦着,櫻脣咬着高明的肩膀,想要抑制住逐漸高亢的嬌吟喘息。
高明的手指靈活地撫捏着孟茹大腿中間兩片濡溼粉嫩的,在一次上下滑動間突然往泥濘滑膩的口一頂,在孟茹「啊……」
的一聲長長的蕩人心魂的呻吟聲中,粗壯頎長的手指應聲而沒,全部沒入了緊窄溫潤的深處。孟茹的雙手猛地摟緊還在自己胸前肆虐的頭頸,隨後無力地攤開,在高明手指的下,櫻脣一聲聲地嬌喘不已,雙腿不停地踢蹬着,發出一陣又一陣的攪動水井般的聲音。
在高明持續的挑逗和下,孟茹酥麻的感覺逐漸高昂,漲到了極點,甚至不自覺地在高明狂野舔吸的口中跳動着,豐腴誘人的玉體蠕轉着、扭動着。
高明看着美麗的孟茹惹人憐愛的模樣,突然惡作劇地輕咬,在她活動的手指也左彎右勾地在壁中到處刮擦。孟茹的嬌喘更加尖細,大腿緊夾高明的手臂,全身都猛烈地向上挺聳,胴體劇烈地發起抖來。在孟茹嬌膩無比的尖吟聲中,高明感覺一股燙人的膩水從她中噴涌而出,立刻使高明的手指灼灼地感到一陣滑溜。孟茹在未的狀態下達到了一次美妙的……在持續不斷的中,孟茹逐漸放鬆開來,四肢無力地攤開,嬌豔溼潤的櫻脣尖尖細細地低喘着,雙目迷漓,雙乳顫動,雙腿大開,三角褲下一片濡溼。看着美人兒後的模樣兒,高明立即爲孟茹解除最後的摭掩,片刻之間,一具光澤瑩瑩、誘人心魄的女體就裸露在高明的眼皮底下。高明盯着那豐圓白潤的大腿中間一叢烏黑的,兩片嬌嫩豐腴的欲夾還羞地掩護着剛剛遭受蹂躪而達的口,一股液掛在微開的大間,晶瑩剔透,糜萬分。
高明一邊看着孟茹赤裸的胴體,一邊迅速扒掉自己身上衣服,粗壯的已經昂立起來,殺氣騰騰的樣子。高明托住孟茹渾圓白嫩的,將翹起的對準早已溼淋淋的。火熱碩大的緊抵着口顫慄抖動,孟茹只覺如有蟻爬,空虛難過。「……快……快……」
渾身癱軟的孟茹艱難地說出求饒的嬌語。高明用劃開薄脣,順着滑溜的強勁地直達深處。
「啊……哎唷……啊……」
孟茹一股充實而痛楚的感覺傳來,嬌豔的檀口驚喘出聲,雙手不由自主地死死摟抱住高明的雄腰,大腿緊緊夾住,試圖阻止高明的抽動。
直達孟茹心的時候,高明的喉頭也吼出一聲:「啊……」,好舒服呀,神仙般的感覺,高明感覺着自己的好像被什麼東西緊緊的包圍住,灼熱緊窄、溫潤滑膩,還在微微蠕動着,吸吮着自己的,又麻又酥。雖然高明不是第一次跟孟茹,但這段時間由於孩子及家庭的原因,兩人也很久沒在一起了,所以高明現在的感覺既熟悉又陌生。
孟茹只覺侵入自己體內的,火熱、粗大、堅硬,自己緊緊夾住也無具於事,令孟茹無法控制地發出聲聲嬌喘。探路的尋覓到敏感溼熱的,在的緊握下緊抵旋轉挨擦,使得也起了顫慄共鳴,與你來我往地互相舔吮着。高明知道孟茹已經飢渴欲狂,她需要男人的激情去滋潤,用最有力的,最快速的衝刺,最強勁的摩擦,讓她達到的巔峯而心悅臣服。
於是,高明運起雄勁,快速,次次抽出口,又次次頂至底,愈發火熱粗大。幾百次抽出頂入,孟茹原本的聲,已化作哭喊連連;她那股舒爽的浪勁,直似癲狂,象個浪蹄子在喬楓嬌聲呼喊。「哎……喲……高……高明……你……哦……太舒服了……」
「……好爽……頂得好深啊……美……好美……我……我要死了」。
高明看着沉迷的孟茹,真是美翻天了!他依然沉穩而有力地擊打着孟茹敏感的,頭一低,含住了孟茹在迎合扭動間晃顫跳脫的一隻。「……要來…………我要死了……」
孟茹着,高明突然的一個配合,深刺猛撞孟茹的口,牙齒輕輕在咬在孟茹翹挺的上。孟茹的突地緊縮,口刮擦緊吸住高明粗碩的,高明感覺滾滾熱浪衝擊,麻癢舒美,難守,高明快意地將死死頂在深處,低吼一聲,濃稠的急射而出。
孟茹只覺緊抵的猛地射出強勁熱流,那股酥麻歡暢直達心坎,「啊……」
地大叫一聲,整個人兒似乎輕飄飄的飛了起來,然後癱軟下來,嬌喘吁吁,目澀神迷。兩人雙雙達到了最高境界,癱軟在牀上休息,就好象真的是一對夫妻一樣。
經歷了這麼多事情之後,高明的心態也變了很多。以前他總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鬥志昂揚的樣子,如今在丁日民的反覆打壓下,也漸漸「軟」了下來。這正應了當時社會上流行的一句話,叫作:「說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說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
高明整天唸叨着這兩句話,心裏慨嘆道:「真的是不服不行啊!」
雖然沒有放棄狀告丁日民,但是相比於以前,高明的勁頭卻小了許多。同很多普通的老百姓一樣,在與邪惡作了一番鬥爭之後,眼見着已經沒有了勝利的希望,高明只有選擇默默承受。那些日子,除了正常的生活外,高明時常注意報紙和電視上的新聞,一聽說有貪官倒臺了,他就興奮的不得了。每次中紀委召開會議,他都必看無疑,時刻注意着國家的反腐動向。高明想,那個叫胡長清的副省級幹部都倒了;瀋陽的慕馬大案也牽出了一批腐敗高官;還有那個叫程維高的河北省委書記,居然縱容其子胡作非爲;廈門遠華的案子更是牽扯出了一個公安部副部長在內的高層領導;甚至北京市的一個叫王寶森的副市長也因腐敗問題自殺了……這麼多根基牢固的腐敗分子都能被國家查處,爲什麼丁日民區區一個縣處級幹部,查處起來竟會這麼難?
高明始終相信這樣一句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所謂多行不義必自斃,一個人胡作非爲到了一定程度,惹得天怒人怨了,自然所有的報應都會到來,高明在心裏默默地期待着這一天……果然不出高明所料,在看似平靜外衣籠罩下的天河市,終於等來了它不平靜的一天。
這天下午,高明正徒步走出屋外,打算曬曬太陽,忽然見樓下一羣街坊圍在一起,不知在嘰嘰喳喳地小聲議論着什麼。高明走上前去,好奇地問發生了什麼事情,一個老大爺將嘴巴湊上前來,很神祕的說道:「你不知道麼?可出大事了,咱們的興安煤礦發生了透水事故,聽說有好幾十人被困在下面呢,這次他們想活命恐怕也難噢……」
高明一聽到這個消息,就知道肯定又和安全生產有關,然後高明馬上聯想到曾聽人說起丁日民入股興安煤礦的事情,馬上意識到這件事情或許是扳倒丁日民的絕好機會。
來不及換衣服,高明打車來到了興安煤礦。一下車,高明就見到有黑壓壓一羣人圍在了井口處,不時有哭喊聲傳來。一箇中年婦女坐在地上,捶胸頓足,號啕大哭,嘴裏不停地念叨着他男人的名字,看樣子她的丈夫已經被困於井下。還有一些家屬正在匆匆趕往出事地點,面部表情裏寫滿了焦慮與絕望。那礦井的周圍也早已被人拉起了警戒線,不允許任何人靠近。一些工作人員模樣的人正在做安慰家屬的工作,告訴大家要穩定情緒,不要聲張,如果真有家屬遇難了他們一定會給予高額賠償的。
高明打聽了周圍的礦工,詳細地瞭解了事故的經過。原來事故發生時,有100多人正在井下作業,除了一部分人幸運逃脫外,尚有40多人被困於井下,生死不明。其中一位倖免於難的礦工心有餘悸地對高明說:「就在半個月前,我們在井下幹活的時候,就已經發現了井下煤層蓄水倉有滲水現象,並及時向礦主作了報告,可礦主對於煤層滲水的事情只是簡單地用水泥糊了糊,依然讓我們繼續下井作業。當時我們說不幹了,可老闆不給退『安全金』,所以我們只能堅持到現在。」
高明知道礦工們所說的「安全金」是興安煤礦從工人每個月的工資中都扣除的5%的安全風險金。按照礦上的規定,如果在一年之內沒有發生任何工傷事故,工人才能拿到全額的安全風險金。事實上,這筆安全風險金應該由礦主向安監部門繳納,而在興安煤礦,礦主卻把這筆錢轉嫁到了礦工身上。
高明又聽礦工們說道:「事故發生後,礦主已經放出風來,讓家屬們先不要對外聲張,如果誰家真要是死了人,每人將得到10萬元的賠償」那礦工說:「10萬元是不少,但是用來買我們的命其實也不多啊,要知道一家老小還等着我們養家餬口呢,如果我們死了,他們還怎麼活?」
說完之後,這些礦工們不住地嘆息着。
正當高明向礦工們瞭解情況的時候,幾個工作人員模樣的人圍了上來,要他們馬上散開,不能在這裏聚集。高明認出其中的一個工作人員是舊時的老相識夏某,於是高明湊上前去向夏某打聽情況。這夏某也沒拿高明見外,十分坦誠地說道:「已經確定有48個人被困在井下,估計生還的可能性很小,上面先不讓向外界透露消息,爭取把事情偷偷壓下來。」
高明聽了夏某的敘述,心中有了底,悄悄走到了角落裏,拿起電話,撥通了中央某報社駐龍江辦事處的電話,當初在宣傳部的時候,高明就與這些大報的記者們有過接觸,所以彼此之間非常熟悉:「喂,是張大哥麼?我是高明啊!我向你提供一個新聞線索,我們天河市興安煤礦發生了特大透水事故,有48人被困井下,生死未卜,我就在現場呢,你要不要過來採訪一下……」
丁日民最近不知道爲什麼,心裏總髮毛,眼皮也跟着跳個不停,好像預感到要有什麼事情發生一樣。這些年雖說官場得意,但是丁日民也爲此付出了不小的代價。不消說每天爲了往上爬處心積慮,就是這貪佔二字就着實讓他很費了一番心思。你說這不貪不佔吧,又沒錢累積政治資本。一旦貪佔了,這10萬元和100萬元其實是一個概念,多少已經無所謂了。最主要的是做得隱祕,膽大心細。
其實同所有的貪官一樣,要說不害怕那是騙人的,暗地裏丁日民也沒少爲自己祈禱,這些年光是算命破災就花了數萬元錢。有時丁日民也在想,趁着這幾年自己正當權,趕緊飽飽地摟上一些,然後退到二線去頤養天年,再也不用這樣每天提心吊膽地活着了。
這天下午,丁日民正從龍江開會回來,走在半路上就接到了煤老闆打來的電話:「大哥,不……不好了,煤礦出事了!」
丁日民當時正坐在他的豐田4500吉普車裏面閉目養神,聽了電話之後,一個激靈坐起來,頓時睏意全無:「你說什麼,出了什麼事?」
煤老闆緊張地回答道:「煤礦透……透水了,好幾十人被困在裏面呢,怎麼辦?」
丁日民聽了之後,這心裏咯噔一下,頓時就涼了半截。
但他畢竟是一個經歷過大風浪的人,短暫地思索之後,馬上叮囑煤老闆,要他立即做好家屬的安撫工作,一定要嚴密封鎖消息,千萬不能走漏了任何風聲。趕到天河市以後,丁日民又馬不停蹄地趕到了事發現場,雖然他沒有露面,卻躲在屋裏指揮着搶險救援工作,他希望能將損失減少到最小程度。
然而,令丁日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僅僅是事隔第二天,有關天河市興安煤礦發生特大透水事故的新聞就已經見報了,而且附有記者現場採訪的照片,和家屬的訪談記錄。丁日民拿着那報紙,只覺得天旋地轉、兩耳轟鳴。丁日民清楚地知道事情鬧大了,想要遮掩已是不可能……轉天,全國各地的新聞媒體一齊涌向天河市,密切關注着興安煤礦透水事件的進展情況,中央和省市也組成了調查組,連夜趕赴天河市,展開了對事件的調查。丁日民一看事情不妙,趕緊給煤老闆打電話讓他出去避避風頭,並再三警告他,一旦被查到頭上,萬萬不能說有他入股的事情,他會在背後做好相關的協調工作。那煤老闆自然領會了丁日民的意圖,趕緊攜款外逃。
當丁日民意識到整個事件已經無法隱瞞的時候,他又立即換了一副面孔,與天河市的其他常委們一起,親臨興安煤礦透水事故現場,冒雨指揮搶險救助工作。
而且,爲了顯示市政府對這次事件的高度重視,他還面對着電視鏡頭,發表了一份心情沉重的講話,意思是對這次事件表示十分悲痛與惋惜,並將全力做好被困礦工的救助以及遇難家屬的安撫工作。
然而,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過有經驗的獵手。當中央和省市的調查組抵達天河市之後,整個事件的掌控權就完全不在丁日民的手中了。那調查組是由中央紀委執法監察室、國家安全生產監督管理總局、國務院法制局、國家計委、國家農業部和最高人民檢察院等有關部門組成的,省委書記、省長、以及龍江市委政府的一些主要領導也親臨了事故現場,共同指揮搶險救助工作。同時,關於事件的相應調查工作也迅速展開尤其值得一提的是,那煤老闆沒有跑出多遠,就被省公安廳的一個通緝令給抓了回來。隨着煤老闆的被抓,丁日民的內心也如同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但是,在中央和省市調查組的面前,他依然裝出一副幹練穩健、事不關己的樣子。
搶險救助工作依舊在緊張的進行,整個事件也漸漸浮出了水面。擺在調查組面前有三點疑問:其一,這個煤礦在1999年轉制後,就一直沒有辦理採礦證和工商營業執照,應該屬於非法經營。這也就意味着興安煤礦從1999年轉製爲私營以後非法生產達5年之久。這5年中,難道當地政府一點都不知情嗎?其二,儘管是非法經營,但興安煤礦居然被頒發了今年的「安全生產許可證」。安全生產許可證發放了,可發放的依據是什麼?爲何在頒發後不到兩個月就出現事故,有關部門當時爲什麼沒有查出它有安全隱患?其三,透水事件發生在8月20日,爲什麼直到8月22日事件被有關媒體披露後,當地政府才上報相關情況?
興安煤礦是當地4個大礦之一,在當地幾乎人人耳熟能詳,難道此前他們就一點消息都沒有得到?
時間一天天地過去了,雖然經過全力搶救,但令人遺憾的是,由於礦井下面情況複雜,上報的時間又晚,48名被困井下的礦工最後竟無一人生還。當那些遇難礦工們的屍體被一具具打撈上來的時候,因爲長時間被水浸泡,已經變了形。
遇難者的家屬們悲痛欲絕,慟哭着撲在那屍體上面,其狀真是讓人不忍目睹。
丁日民本打算動用各方面的關係,將這件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怎奈中央領導同志對此事高度關注,責成調查組的同志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而且,那遇難者的家屬們也不依不饒,哭喊着要政府給他們一個滿意的交代,並且已經有人把丁日民入股興安煤礦的事情反映到了調查組的耳朵裏。現在,提審煤老闆已經成了整個案件的關鍵,調查組的人也下定決心打算在煤老闆身上打開突破口,怎奈真正審訊起來,卻遇到了難題。這煤老闆居然是一條硬漢子,一口咬定這件事情與其他人沒有任何關係,整個煤礦只有他一人的股份。當然,煤老闆這麼說也有他自己的道理,倒並不是他多麼仗義,只是他知道只要不將丁日民供出,那麼丁日民一定會在背後想方設法地去斡旋。事實也確實如此,就在調查組深入開展調查的同時,丁日民也在不斷地「活動」着,說什麼興安煤礦透水事件完全是一個意外,當然作爲市政府的主要領導,他也難逃其咎,存在着監管不力的責任,他本人也願意接受任何黨紀政紀的處分。事情發展至此,整個調查工作也已陷入了膠着狀態,似乎再沒有什麼值得深入追究的問題了。就在調查組幾乎將整個事件定性爲特大安全生產事故的時候,事情出現了令人意想不到的轉機。
這天晚上,高明接到了市委副書記馮剛打來的電話,開始的時候,馮剛只是隨便與高明聊了聊,當高明把自己所遭受的不公正待遇再次向馮剛傾訴的時候,馮剛對他表示了深切地同情。臨放下電話之前,馮剛提示高明道:「我覺得你應該相信組織,如果你真的有什麼委屈的話,通過正當渠道反映一下還是必要的,現在中央調查組就在天河賓館,要不你去將有關情況再向他們反映一下?」
撂下電話後,高明覺得馮剛說的話很有道理。於是在做了簡單的準備之後,他拿着相關的揭發檢舉材料,徑直奔向天河賓館。
中央調查組的同志聽了高明反映的有關丁日民違法違紀的情況後,十分重視。
察看了相關的檢舉材料,認爲事實清楚,證據比較充分,問題十分嚴重,確實值得一查。而且,高明也同時提出了丁日民入股興安煤礦,爲非法採礦充當保護傘,致使煤礦存在重大安全隱患而無人管的違法事實。調查組決定先從外圍入手,採取抽絲剝繭的辦法,一點點尋找突破口。爲此,調查組根據有力證據,先是將丁日民的祕書小曲祕密控制了起來,並抽調精幹的辦案人員對小曲進行了訊問。令人十分意外的是,這個被丁日民視爲心腹的得力干將,平日裏狐假虎威慣了的無恥小人,在辦案人員的強大攻勢下,連哄帶嚇沒幾個回合就全都撂了出來。他不但供述了參與丁日民違法違紀的犯罪事實,而且還一個勁兒地申辯這些事情與他無關,都是丁日民指使他這麼幹的。
在取得了初步的勝利之後,調查組又馬不停蹄、乘勝追擊,逮捕了丁日民的侄子,也就是天河市最大的黑社會流氓犯罪頭子丁猛。很快,案件取得了突破性的進展,包括一些包工頭子、私營業主、鄉局級幹部在內的一些人,相繼被調查組傳喚,一些人甚至直接被刑事拘留。
丁日民坐不住凳子了,此刻的他如同驚弓之鳥,正想着要轉移財產,卻被調查組正式宣佈雙規。
雙規那天,丁日民正在常委會議室開會,工作人員過來附在他耳邊說:「調查組的同志來找您到天河賓館去一趟。」
雖然他的聲音很小,但馮剛坐在邊上聽得很清楚,丁日民聽後臉色大變,他覺得自己雙腿不聽使喚,費了好大的力才從凳子上站起來,用顫抖的手拿起了衣物皮包,隨同辦案人員出去。馮剛看到丁日民隨同辦案人員遠去的背影,忍不住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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