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乳母輕聲哄着,卻不怎麼管用。拿起塌上年側福晉做的小兔子,小格格抱着小兔子卻似乎哭的更傷心了。
“小格格,不哭了不哭了。”
“我要額娘~嗚嗚。”
“乖,小格格不哭,過幾日咱們就能回去了。”其實她心裏也沒底要呆上多久,這宮裏規矩比王府更大,她從來到就戰戰兢兢的實在不好受,可年側福晉把這差事交給她,她就得把小格格伺候好。
“我想要~額娘~要回家~嗚嗚~阿瑪~”
她瞧着小格格哭心裏也是有些難受,照顧小格格這麼久,不僅把她當主子,也是當成半個自己親生的孩子了。孩子猛的一下離開親額娘哪有不難受的?她爲了這差事照顧不了自己親生孩子,不過幸好有孩子瑪嬤一直帶着,她也是放心的。
德妃娘娘雖也是小格格的瑪嬤,可一年到頭總共也見不上幾回,今兒小格格表現的夠乖巧了,德妃娘娘看起來也算喜歡小格格,可就是少了點祖孫間的親厚。
年側福晉恐怕也放心不下小格格呢,今兒送小格格的時候眼圈都紅了。可主子爺不在家,年側福晉根本做主不得。
抱在懷裏拍着晃着,好半晌,總算是把小格格哄睡了。
春棠院這邊年玉嵐確實是睡不好,外邊轟鳴的雷聲在她耳邊幻化成孩子的哭聲,只要閉上眼睛那些不好的事就在腦海中重現,前世今生的事情交雜在一起攪的她心神不寧。
這樣的天兒也不知寧兒怕不怕?還有四爺那邊不知有沒有下雨?別有什麼危險纔是。她最牽掛的兩個人偏偏都不在身邊,天快亮時才迷迷糊糊昏睡過去。
第二日一早小滿和月竹和往常一樣進去服侍洗漱,才發現她起了熱,面上和頭髮都已濡溼,摸了摸貼身的衣物,也都已被冷汗打溼。
小滿連忙讓馮永泉去叫了府醫來,開了治風寒的藥方子,喝完藥用了半碗粳米粥,一生日都昏昏沉沉的,到了次日燒不僅沒退,還愈發燙了。
小滿見着這情形也有些擔心,小姐自那年大病痊癒後雖偶爾會有些小恙,可鮮少病的這樣急。再請了府醫過來,也診不出別的,吩咐除了吃藥,每隔一個時辰給主子擦拭身子降溫。
小滿和馮永泉幾個商討了下,都覺着這病因早就埋下了,前些時日主子就有些精神不濟,主子爺走後,小格格又被抱走,心裏怕是就有些受不住,人也就病了。可小格格那是去了德妃娘娘那兒,他們這幾個奴才誰也沒那麼大能耐能把小格格弄回來。問了謝嬤嬤,謝嬤嬤也是搖頭。
最後幾個奴才一商議,定了兩條方案:一是馮永泉去向蘇培盛打聽主子爺何時回來,主子病了的消息蘇培盛不會不知道,他不妨再說重上兩分,讓蘇培盛透給主子爺也好。二是去請柏林寺的僧人來做祈福法會,主子病的這樣急,也說不定是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作祟。
商定好後,小滿幾個服侍主子,馮永泉去了前院找蘇培盛。
蘇培盛正在思索着這幾日的事兒,吩咐小太監鋪紙研墨,準備把這兩日的事兒彙報給主子爺。按照上回主子爺信裏說的,災情已經處置的差不多了,離回來應是不遠了。他這信派人送去,主子爺還真不一定能收着了,但收不收得着和他送不送信兒是兩碼事兒,萬一主子爺想起這茬捱罵挨罰的不還是他?尤其事關年主子和四格格,他是馬虎不得。
原本府裏風平浪靜,他也只需關注京裏官員的一些動向,可福晉這又是鬧的哪出?前一日福晉入宮,後一日德妃娘娘就派人接四格格,要說沒有聯繫誰信啊?
可這事福晉做的偏偏一丁點錯也挑不出,最多是在娘娘跟前提了府裏的孩子,那娘娘有了興趣怪得了誰?另外,能得了娘娘的疼愛對小格格也是好事兒,年側福晉這怎麼還病倒了?哎,這府裏的倆女主子可真是......
希望這宮裏的四格格可別出什麼事兒纔好。這猛地一下離開親孃也不知道能不能適應,可千萬別再病了添亂了。
信剛寫了一半就聽外邊傳來馮永泉的聲音,這是又有什麼事兒?就把筆擱下叫了馮永泉進來。
聽完這小子一通說,蘇培盛擡擡下巴示意他,道:“這不正寫着呢?你的話我也會原封不動加進去。”他聽說得的是風寒,怎麼聽馮永泉一說好像還挺嚴重的?那得趕緊把這信寫完發出去了。
“還有什麼事兒?”
“蘇公公,還有一事,我們院子裏的奴才合計年主子的病來的這樣急,怕有什麼邪物作祟,想請柏林寺的僧人來做祈福法會,所用的銀錢我們春棠院自己出,不走府中的賬目。”
做做法會也沒什麼壞處,蘇培盛點頭道:“這也是應該的。”說罷從腰間解下一個牌子遞給馮永泉,“這是出入府的牌子,用罷記得還回來,至於所費銀錢就走四爺這邊的賬。”
馮永泉略一思索就不再堅持,拿着牌子道謝告退了。
蘇培盛忙把信寫完封好,交代小太監趕緊送出去。
吃了口茶長舒了口氣,想起方纔馮永泉那奴才說什麼做法會的錢春棠院自己出,他也有些樂了。這春棠院的奴才們倒是有意思,還有-->>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幾分傲氣呢。走府裏的賬做法會勢必得福晉同意,可本來年主子病倒這事兒就跟福晉脫不了干係,也怪不得春棠院這些個奴才不願去求福晉。
做場法會所用花費也不是小數目,尤其是柏林寺這樣的名寺,裏邊的僧人也就跟那戲園子的名角兒一樣,可不便宜。他自是知道年主子不差銀錢,不說那陪嫁,就是這幾年主子爺送的就能讓年主子和四格格過的滋潤體面。
可年側福晉病了要請僧人做法事,哪能讓她自己出銀錢?主子爺也丟不起這人。他要是應下了,還不得被陳福幾個笑死了去。
馮永泉從蘇培盛那兒出來,就直接去了柏林寺尋慧嘉法師。
跟守門的小沙彌打聽了下,才知慧嘉法師昨兒一早出去的,因着下了大雨晚上並未回來,估計得今日應是能回來。反正來都來了,那他就等等唄,實在等不着再請別的僧人。
閒來無事在寺裏溜達,瞧着一個個活潑的小沙彌,他居然隱隱生出幾分羨慕,做個和尚起碼也是個完整男人啊,可他那個賭鬼爹說當太監能奔個前程,像前朝那些大太監馮保、魏忠賢,比宰相還威風,就送了他去割了。
可到了才知道,也就能混到主子身邊的纔算有些前程,那些個辛者庫裏刷馬桶的、在王府馬槽照看馬的......奔個屁的前程!
他原想往主子爺身邊湊,可主子爺身邊都是打小伺候他的,蘇培盛幾個也盯得緊着呢,根本擠不進去。
當初聽說萬歲爺給主子爺指了個側福晉,他一聽就覺着是個機會,費了不少銀錢打點。大婚第二日見到年主子時,別說主子爺就是他這個太監都覺得實在好看,那一舉一動跟幅畫兒似的。以他的瞭解,主子爺這人確實是有幾分偏愛漢人女子,年主子人長的好看,性兒和才情又好,可不就甩了那些滿人姑奶奶十幾條街?主子得寵,他的腰桿也能在這府上直三分。
“請問這位施主可是雍親王府年側福晉處的?”
馮永泉正出神兒,被這一道聲音拉了回來,擡眼一瞧,這不是那文覺大師?
“可是文覺大師?小的正是雍親王府的,特來尋慧嘉法師。”
“哦,可是府中出了什麼事兒?”
馮永泉暗自奇怪這文覺怎麼知道他是年側福晉院兒裏的?還對府裏的事兒這麼感興趣。
“也沒什麼大事兒,只是請慧嘉法師過去做趟尋常法事。”
“慧嘉似乎昨日就出門了,現在還未曾回來。貧僧正好近日無事又與雍親王有些交情,府上的事若需幫忙貧僧自該盡一份心力。”
馮永泉這就有些爲難了,這文覺大師和主子爺交情不淺,自己不好拒絕。可年主子前幾次請的都是慧嘉法師,似乎是不大喜歡這文覺法師,可真有些難辦了。
“可是覺得貧僧不夠格?”
哎呦,這是哪裏話?名滿京城的文覺大師哪會不夠格?這話一出,他頭上就有些冒冷汗。
忽一道清朗的男聲:“文覺師兄,這太監應是來找我的,我剛從外回來,勞煩師兄接待了。”
馮永泉心裏鬆了口氣,眼見着文覺大師的嘴角似乎抽搐了下,慧嘉法師說話還真是既到位又客氣。
“那就不打擾了。”
看着文覺大師轉身離去,馮永泉這才說了來由。慧嘉法師當即應下,見天色不早,告別後他也就回了王府。
先把出府的牌子交還給蘇培盛,離春棠院還有些距離就瞧見門口有人打着燈籠站着,離近了纔看清是月枝。
“主子可好些了?”馮永泉問道。
“主子還和早上差不多,胃口和精力都不大好,昏昏沉沉睡着,看着讓人擔心啊。事兒你可都辦妥了?我們一直等着消息呢,等的有些急了,我就來這門口等着了。”
“放心吧,事兒都辦妥了。主子生病的事兒蘇公公已經知道,下午的時候我去了趟柏林寺,一開始慧嘉法師不在,一直等着所以才費了些時間,明日一早慧嘉法師就會帶人來做法事。”
月枝鬆了口氣道:“辦妥了就好,你快去用些東西吧,都給你留着呢。”
“成,那可就謝過月枝姑娘嘞。”
榮秋院。
“姑姑,聽說是年側福晉病了,咱們要不要去探探病?”琳秀細聲道。
“病了?送小格格走的時候不還好好的?怎麼就病了?”她這兩日一直在佛堂潛心禮佛,年氏居然病的這麼快,不知道宮裏那個小的如何了?
“我也不知原因,姑姑忙着禮佛,若是沒有空,就讓琳秀代姑姑去一趟探視吧。”
“不用了,明日姑姑跟你一起去一趟。”年氏畢竟不是個普通格格,派個人去看看就算打發了。“對了李嬤嬤,我記得庫房還有高麗蔘,明日帶上兩支送過去。”主子爺不曉得幾時回來,可不能讓他覺得自己虧待了年氏呵!
李嬤嬤在旁道:“福晉您也是忒大度了,方纔小錢子來報說馮永泉下午出府去了柏林寺,像是要請僧人來做法會,這也不是小事了,居然不聲不響的辦了,也不知會您一聲。”
“罷了,隨她去。”就看看她們母女倆的造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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