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唧吧唧偷襲
四爺對着這個兒子,婆婆媽媽的那一面又忍不住暴露出來,送小傢伙去的那日,年玉嵐親眼瞧見皇帝眼圈泛紅,發現有人注視他,便擡頭望着天,大約是爲了防止眼淚落下來。
小姑娘和福宜被獲准今日來送了弟弟再去讀書,小姑娘看着弟弟小小一個,安慰的話還沒說出口,她就想哭了,便站在一旁角落裏乾脆不說話。
還是福宜站出來寬慰弟弟道:“六十,你不用害怕,哥哥和妞妞以前都經歷過,就是有些黑也不怎麼疼。哥哥以後每天都來看你一趟,在外邊陪你說話,就像是在永壽宮一樣。”
福慧乖巧的點了點頭,他種痘成功就不怕得天花了,就可以永遠在額娘身邊,所以現在他不害怕了。
而且如果他哭的話,額娘也會哭的,他不要看到額娘哭。
四爺緩了緩情緒,伸手抱起福慧,道:“阿瑪知道,六十是個好孩子,等你出來,想去哪裏玩兒都依你。”
“阿瑪,我的琴忘帶了,我想練琴。”
“阿瑪一會兒派人給你送來,阿瑪還叫翰林院那些人給你畫了畫本,都是上了顏色的,你最喜歡翻看。”
福慧點了點頭,用額頭抵着阿瑪的額頭,蹭了蹭道:“好,謝謝阿瑪。”
福慧不等額娘開口,便保證道:“額娘放心,六十不哭,額娘也要答應六十不哭哦。”
年玉嵐給兒子理平肩上的褶皺道:“額娘答應你,我們等你種痘成功。”
小娃娃攥了攥小拳頭,十分有信心道:“一定會的!”
蘇培盛在旁站着不敢吭聲,方纔有小太監傳話過來,說是怡親王幾個在養心殿等候多時了,可這時候他也不敢催促皇帝離開。
“皇上,咱們走吧。”越在這站着越是難受,小福慧看他們離開說不定還能早些適應。
“走,朕回養心殿去,貴妃回去可莫要哭。”
“臣妾不會哭,孩子長大了種痘,以後就不怕得天花了,這是好事。”
四爺看了眼身邊的女人,道:“貴妃倒是想得開。”明明眼圈也紅了,還要裝着堅強,他這貴妃撒嬌都不會了。
年玉嵐看着身邊的男人,她想得開難道不好嗎?這人真是怪脾氣,非要她趴在他懷裏哭哭啼啼嗎?她可做不出這種事。
“啊啊——”
福沛被阿瑪額娘忽視了半晌,忍不住開始尋找存在感。
年玉嵐接過自家胖小子,懷裏沉甸甸的叫她感到安心。
“你小哥去種痘了,下一個就該輪到你了,都得給額娘平平安安的,不然非得打你們小屁股不可。”
胖小子在額娘懷裏扭了扭,年玉嵐便託着胖小子屁股給他換了個更舒服的位置,他才停止了扭動。
“吧唧——”
又偷襲着親了一大口額娘,胖小子樂得咯咯直笑。
年玉嵐被兒子的笑容治癒,也回着親了一口兒子的胖臉頰,小胖子就笑得更開心了。
四爺在旁瞧着高興又心酸,他的貴妃眼裏心裏全是孩子們了,他的份量不知還有多少?總不至於全家墊底吧?
少了福慧的日子,每個人都不怎麼適應,這小娃娃平日裏不愛吵鬧,淘氣也是默默淘氣,可就是讓每個人都想他,尤其是四爺。
以往兒子每日用過午膳都來養心殿報到,他已經習慣批摺子時聽着兒子生澀的琴聲,習慣批摺子累了時擡眼就能看見他的小六十在翻畫冊,臉上的表情還會隨着畫冊的內容變化,一派天真可愛,不知不覺中就給他緩解了壓力。
皇帝又一次朝着小娃娃平日待的地方發呆,反應過來後自嘲的搖了搖頭,想那小娃娃了,他直接去看就是,何必在這兒傷感?貴妃知道恐怕都要笑他優柔寡斷。
誰知皇帝剛出去便遇上了張廷玉,張廷玉連忙跪下請安,皇帝這纔想起自個兒昨日叫張廷玉巳時過來,可不就是這會兒?幸好他還未走遠。
“臣來的不巧,皇上可是要出去一趟?”
“是朕叫你來了,差些忘了,邊走邊說吧。”
“是。”
張廷玉錯後兩步跟在皇帝身後,他對皇帝要說之事已大致猜到,侄兒也到他家中求情過,可他卻不能答應,父親當年說過,張家子弟不可徇私枉法壞了祖宗聲譽,若是處理到自家人更不能留情面。每個帝王的性格喜好都不盡相同,可每個皇帝都喜歡純臣,張家要想立於不敗之地,這是最好的路。
“衡臣啊,河南封丘考生罷考一事你怎麼看?”
“回稟聖上,封丘考生罷考爲的是反對官紳一體當差納糧,臣以爲不可姑息,以免影響新政推廣,也防止其他地方考生效仿。”
“是啊,這些讀書人,讀的是聖賢書,聖賢書裏明明教的是爲民而非利己,他們卻要與百姓劃分開來,要高人一等。-->>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百姓能當差納糧,他們這些讀書人卻不能,這是何道理?”
“皇上能體察百姓之苦,實爲天下之幸。”
“田文鏡赴任河南藩司多久了?”
“回稟皇上,到明日剛好滿一個月。”
皇帝讚許道:“衡臣當真是好記性,朕這點不如你。”
“臣不敢,皇上日理萬機,臣能做的都是些瑣事罷了,勉強稱得上長處的也就‘強記’二字。”
“你不必謙遜,能做到事事認真已非常人能做到,田文鏡此人你如何看?”
“臣以爲此人是難得的能臣,直臣。”
皇帝笑道:“你對他倒是評價頗高,朕聽說朝中許多人對朕重用田文鏡頗有微詞,質疑朕爲何要用這麼一個並非科舉出身又不起眼的小人物。”
“皇上不拘一格降人才,乃是聖明君主之風範。”
“衡臣,朕曾師從爾父,對老師治家之嚴也頗爲感佩,張廷璐縱容生監罷考一事田文鏡已經如實上奏,你大約也已經知曉。”
張廷玉立時跪下磕頭,道:“臣弟所犯之事,臣不敢求情,但請聖上從重處罰,以儆效尤。”
“快起來,這事與你並無關係,你是朕的肱股之臣,處理你的胞弟,朕如何也要給你些顏面。”
張廷玉把頭壓的更低,道:“臣萬萬不敢,官紳一體當差納糧乃是皇上定下的國策,臣也是參與者之一,深知一步步走到如今有多麼艱困,這是聖上的心血,也是臣的心血。臣請聖上罷免張廷璐河南學政之職,今後永不錄用。”
皇帝伸手扶起跪地之人道:“衡臣之忠心,朕再明白不過,那就依你所說,先罷免他的職務,等這風頭過了,朕再找機會起復他。”
“臣謝皇上寬厚。”
皇帝擺擺手道:“田文鏡的處境十分艱難,他在整個河南官場被衆人孤立,彈劾他的摺子堆的已有朕桌案上的花瓶高。可朕既然用他,就必須給他撐腰,還要把他樹立成楷模,叫大清國的官員們都看看在朕治下什麼樣的官員才能得到重用。”
福宜還隔着個拐角就聽見阿瑪的聲音,迎面碰上立馬乖乖跟阿瑪請安,叫張廷玉“師傅”。
皇帝見兒子出了一身汗,略有些嫌棄道:“你這是做什麼去?回永壽宮可不是這條路。”
“兒子剛練過射箭,想去看看六十,阿瑪也去嗎?”
皇帝微微頷首,道:“朕也去看看福慧,瞧你這一頭的汗,還不快擦擦?”說罷,掏出自己的帕子遞給眼前的小子,福宜笑着抓起帕子擦了起來,阿瑪嘴上嫌棄,但還是挺關心他的嘛。
小傢伙擦完發現帕子上有朵玉蘭花,可額娘近來也不怎麼做針線,應當是阿瑪叫針線房這麼繡的吧。
“衡臣,你先回去吧。”
“是,臣告退。”
福宜回想起方纔的話,有些好奇道:“阿瑪,那田文鏡真有這麼好嗎?聽阿瑪方纔的話,他彷彿是個魏徵那樣剛正不阿的諫臣?”
“你都聽見了?”
福宜點頭承認道:“嗯,聽到了一些。”
“朕聽你的語氣似乎有些不以爲然?”
福宜覺得阿瑪的語氣有些危險,堅定地搖了搖頭道:“當然沒有,我還是個小孩子,不瞭解情況,自然不敢口出狂言。”
皇帝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道:“說說你的想法,有時小兒之口也說不定能有幾分見地。”
福宜有些爲難道:“阿瑪,我只是好奇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居然會被阿瑪視爲‘巡撫中之第一人’,要把他樹立爲官員的榜樣,兒子只是覺得樹立榜樣這事兒一定要慎重,要派人調查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是有一副面孔呢?還是好幾副面孔?不然他要是個表裏不一的,丟的豈不是阿瑪的臉?另外做榜樣也是很難堅持不變的,就像額娘叫我給福慧樹立榜樣,用膳時一定要細嚼慢嚥,可有時候我都餓狠了,還要繼續保持,真是好難過呀。對了,上次阿瑪提到的那個李衛,聽起來也挺有意思的,下次他們回京述職能不能叫我看看呀?我喜歡有意思的人,不喜歡那些書呆子。”
蘇培盛在旁聽着是出了身冷汗,這七阿哥真是什麼都敢說,也幸虧他年紀小,不然堂而皇之的要相看大臣還質疑皇帝的決定,哪個皇帝能容許?
皇帝面上卻現出喜色道:“不錯,勉強還算是有見地,下回他們來,朕叫你去見見。”他推行新政之初,就有些投機取巧的官員謊報進展,他當時也是急於看到成果,想要樹立典型,結果卻中了老八他們的圈套。福宜這小子自歷經那小太監的死之後,就迅速成長了不少,說起來有些殘忍,可對福宜來說卻不見得是件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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