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孩子的?
對上女人明媚的眼眸,四爺擔心吵醒小丫頭,刻意壓低聲音道:“爺吵醒你了?”
年玉嵐玩笑道:“再不醒來孩子都要被偷走了,可是把我嚇了一跳。”
福珺應景的“哼唧”了兩聲,似乎是在不滿皇帝爹要把自己抱走的行爲,明明是她先跟額娘睡的。
黑夜中傳來四爺暗啞的笑聲:“愛妃錯了,朕要偷的不是孩子,而是孩子的娘。”說罷,男人彎腰抱起女人,徑直去了東廂房。
年玉嵐無奈攬住男人的脖頸,鼻尖滿是他身上的氣息,和福珺身上的味道完全不一樣,但一樣叫她安心。
“皇后娘娘的鳳體應無大礙吧?”
“太醫診過了,說是肝火過盛,誘發了頭疼的老毛病。”對這個皇后,他算是徹底失望了。汗阿瑪當初給他們這些皇子挑選福晉,只有太子妃是千挑萬選,其他的倒像是隨便打發的。
“無大礙就好。”皇后若真有個好歹,妖妃的名頭她就要背定了。
四爺掐了把女人的腰,玩笑道:“你還是少關心些旁人,多顧着自己吧。爺抱着你覺得比在雍和宮還輕減了,腰身大約細了一寸半。”
年玉嵐輕蹙眉頭,她纔不信這人嘴裏的話呢?伸手“哪有輕減?福珺那丫頭喜歡我陪她用膳,非得她喫一口,我喫一口才成。再加上正經用膳的時候,我都記不得自己每日用幾次膳了。”
“珺兒這個鬼靈精的,比寧兒小時候更活潑。”
“有皇上寵溺着,福珺這丫頭往後不知會是個什麼樣子?”
“女兒好啊,不會因爲長大就跟朕鬥心眼,朕就喜歡寵着女兒,還希望她們都像你一般聰慧漂亮。”
年玉嵐輕輕拍了拍男人的後背,暗自嘆了口氣,他的聲音中透着無法言說的疲憊,好像是累極了。
“你不生爺的氣?”
“我爲何要生氣?”
反問過後,年玉嵐略一思索便知四爺指的是什麼了。
“爺說的是我父親病重的事吧,福慧早先就與我說了。”她初聽到消息時是難受了好一段時間,幸好有福慧日日寬慰她,總算是想通了些。
她一直以爲那一世父親的病逝與她和二哥的早逝有關,可這一世她和二哥都無恙,大概是逃不過的生老病死吧。
“這個小傢伙,遇事倒是比爺果決。”他的小六十,還真是他的小福星。
“我知道爺是爲我好,可我也不喜歡被瞞着,像個傻子一樣。”
“朕答應你,以後關於年家人的事,都不會再瞞你。”
“嗯。”
“鍾粹宮的事朕已經下令封口,可萬一傳出什麼風言風語,你都不要放在心上。”今日鬧出的動靜着實不小,除了鍾粹宮、太醫院的人,太后宮也派了人過去,難免會走漏風聲。
“爺放心,無關緊要的人和話都傷不了我。”
四爺覺得這話有趣,反問道:“那朕是你的什麼人?”
對上男人目光灼灼,年玉嵐無奈道:“你明知故問。”
“就是明知故問,朕想聽你親自說。”
“爺,我終於知道福沛愛撒嬌像誰了。”可不是就像他這皇帝爹?就喜歡聽人說好話。
第二日清早,福珺醒來就開始找人,四爺聽見女兒嬌嬌的聲音喊“娘娘”,索性停下練字去看妻女。
“這是會叫人了?難得說的又清楚。”
“是,昨天夜裏會叫的。”儘管經歷了幾個孩子從懵懂到會說話,甚至淘氣,福珺會喊人依舊讓她欣喜不已。
“那瑜兒可會叫了?”
年玉嵐拍了拍懷裏的女兒,並不想回答這個蠢爹爹的問話。果然,福沛的熊孩子基因也是遺傳了四爺這個爹爹。
誰規定的雙胞胎做什麼都要同步?不過早一些晚一些罷了。
四爺自討了個沒趣,自己找補道:“有話說‘貴人語遲’,咱們瑜兒就是。”
福珺睜着圓溜溜的眼睛看着皇帝爹的嘴,漂亮的眼睛裏滿是大大的疑惑,聽不懂聽不懂。
四爺見女兒明亮的眸子緊盯着自己,突然有些心虛道:“乖,阿瑪不是說你不是貴人,朕的小公主是天下最尊貴的女孩。”
年玉嵐聽着四爺心虛的跟女兒解釋,乾脆將懷裏的胖丫頭塞給了她皇帝爹,她一醒來就被福珺纏着,還沒顧得上梳洗,頭髮又被福珺扯的亂糟糟,這樣蓬頭垢面的跟皇帝說了半天話,她也是後宮獨一份的厚臉皮了吧。
起初兩日宮裏還算平靜,隨着進宮探看皇后的人增多,皇后被皇貴妃氣倒的消息漸漸在京城開始流傳開,一時成爲京城最被私下熱議的八卦。
弘暉一進去鍾粹宮就聞到一股刺鼻的藥味,趕緊用手掩住口鼻。
“皇后娘娘,大阿哥來了。”
淑哲提起些精神,聲音難得輕快幾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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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暉不適應的看着昏暗的室內,問道:“怎麼不打開窗?”
“皇后娘娘怕冷,吩咐奴婢們關上的。”
定了定睛,弘暉才發現室內還有個半大的女孩低着頭,只露出帶着些嬰兒肥的側臉,可又隱隱有了大姑娘的模樣。
女孩款款站起身,聲音輕細:“嘎珞給阿瑪請安。”
弘暉一時怔住,半晌才道:“快起來,阿瑪近日不得閒來宮裏,今日一見你都變了樣兒了。”
嘎珞指尖掐入肉裏,疼的她清醒了三分。
“阿瑪請坐,嘎珞去倒盞茶來。”
弘暉有些不自在的坐下,望着女孩的背影暗暗出神。
“弘暉,你這幾日都去哪兒了?”她一直等着兒子過來,可直到今日纔等來。
“回額孃的話,兒子和人去了京郊打獵,昨日才得了消息,就連夜趕回來了。”
淑哲心裏這纔好受些,道:“本宮聽說弘曆對你唯命是從,可是真的?”
弘暉心下有些奇怪皇額娘會問到這個不起眼的弟弟,回道:“弘曆確實聽話得很,也有幾分小聰明。”
“防人之心不可無,你千萬別忘了他也是皇子,萬一你倒了,他也是有希望坐上帝位的。”
“皇額娘恐怕想多了,弘曆不受阿瑪重視,生母又不受寵,那個位子如何也輪不到他。”
淑哲看着兒子自信滿滿的模樣,心中卻是五味雜陳,有時候人憑的就是一個運氣,跟出身與受寵並無太大幹系,所以她日日禮佛,只盼神明能護佑她和弘暉。
嘎珞奉完茶就站在一旁默不作聲,低垂着頭叫人看不出情緒。
“皇瑪嬤,阿瑪,若無旁的事,嘎珞想先告退了。”
“怎麼這麼急着回去?”
“和太妃娘娘還等着嘎珞回去寫字,嘎珞就不打擾皇瑪嬤和阿瑪了。”
弘暉有心挽留,可又不知道說什麼好。
對這個女兒,他實有虧欠。
“人都走了,別看了。這孩子養在和太妃那兒,自然和咱們不親了。”
弘暉不願談論這個話題,故意岔開道:“皇額娘怎麼病的這樣重?”
“你不知道?看來那些話傳的還不夠廣。”
“皇額孃的意思是那些話,都是宮裏放出來的?”
淑哲點點頭,自嘲道:“總不能白白叫本宮受辱。”她是中宮皇后,天然就佔着法理優勢,寵妾滅妻是要遭人唾棄的,皇帝再大也敵不過天下悠悠衆口。
“皇額娘何必跟阿瑪鬧到如此境地?”
“暉兒,不是額娘要鬧,是你阿瑪和那個女人逼我的。我做的一切都是爲你,今後也都指望着你爲我出口氣。”
弘暉一時無言以對,一邊是他的額娘,另一邊是他的君父。
皇貴妃入府時他已知人事,頭一次家宴上,他看見阿瑪看年氏的眼神,那種藏不住的欣賞喜愛,和阿瑪看額娘時完全不一樣,他就知道,這個女人的出現恐怕會改變原本的平衡。
“額娘,我是阿瑪的長子,又是正宮皇后所出,阿瑪不是糊塗昏君,只要我不犯錯,沒人動搖得了我的地位。”
“弘暉,你不懂男人昏了頭腦會做出什麼事!皇貴妃的幾個阿哥都是你阿瑪親自教養大的,日日帶在身邊,又有他們額娘吹的枕頭風,你真以爲那個位子是你囊中之物?”
“額娘,七弟他們年紀還小,不足爲懼。”
“年紀還小?弘暉,孩子都是一眨眼就長大了,想想嘎珞,她是不是變化大極了?叫你都不敢認。”
弘暉不想提起嘎珞的事,只得敷衍道:“額孃的苦心兒子知道了。”
“你向來懂事聽話,本宮聽說已有不少大臣主動與你親近,你要懂得辨識人心,不要輕信別人。你舅舅五格雖然沒什麼本事,但他絕對可靠,你對他要多多倚重。”烏喇那拉家出了她這個皇后,卻還不如阿瑪當初在世的時候榮耀,她這個皇帝丈夫除了追封她阿瑪一個虛名,她的母傢什麼實際的好處都沒得到。
弘暉心下有些看不起五格,可當着淑哲的面兒又不好辯駁,只得勉強點頭答應,他這個舅舅比着福宜的兩個舅舅可是差的遠了。年羹堯自不必說,連不中用的年希堯也格外得阿瑪青眼,高官厚祿累加不斷,或許真是靠了皇貴妃的枕頭風,否則他還真是找不出別的理由。
“兒子陪皇額娘用午膳吧。”
淑哲搖了搖頭,扯起一個笑容道:“你有這份心就好,去養心殿請安吧,最好留下來跟皇上用膳。暉兒,多想想那正大光明匾額後的東西,不要給別人一絲一毫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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