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先遇到的你
顧衡有些不滿：“爲什麼？我爲什麼要藏起來？”
沈清舟也不知道爲什麼，也沒有那麼多時間給他反應了，他拉着顧衡急匆匆的把他塞到了牀底，就在這時客房的門“咔噠”一聲開了。
顧修遠一進門便看到沈清舟坐在牀上，他住着柺杖走到牀前俯視着沈清舟，他喜歡居高臨下的感覺。
而沈清舟則是尷尬的笑了笑，心裏緊張了起來，總有一種被捉姦的錯覺，各種意義上的，不論是被岳父還是老情人。
然而顧修遠可不知道沈清舟的心思，他看到沈清舟的笑容挑了挑眉，道：“小貓咪，這麼歡迎我的到來嗎？”
沈清舟還沒說話，就聽見牀下傳來一聲響動，頓時沈清舟覺得更尷尬了。
主要是顧修遠的身份又是老情人又是老岳父的，讓沈清舟都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他。
“這裏還有其他人嗎？”聽見響聲的顧衡問。
“老鼠吧。”沈清舟說：“你找我來有什麼事？”
“沒什麼事就不能來找你？”
這會兒的顧修遠心情明顯很好，不對，應該說今天的顧修遠心情一直很好，甚至有些好過頭了，沈清舟從來沒見過他這個樣子。
沈清舟也不會信他的鬼話，冷着臉道：“沒什麼事你就走吧，我要睡了。”
“真是無情啊小貓咪。”顧修遠坐到了牀上，雙手放到了手杖上，他現在還穿着宴會時的黑色禮服，像是一位英國的貴族紳士，他說“你應該感謝我，不然下一次你參加的將是我的兒子的婚禮。”
“哦。”沈清舟面無表情道：“謝謝了啊，你可以走了嗎？”
顧修遠根本不理會沈清舟說的話，他自顧自的伸手撫上了沈清舟的臉，沈清舟向後退去，不讓顧修遠碰到他。
顧修遠微微一頓，手僵停在了半空中，半響才收了回來，他問道：“小貓咪，談戀愛的感覺怎麼樣？”
沈清舟警惕的看着他，沒有說話，顧衡還在牀下，他總覺得顧修遠在給他挖坑。
“回答我吧，別不說話，就當是老朋友敘敘舊。”顧修遠垂下了眼睛，似乎有些悲傷。
沈清舟有些不知所措了起來，顧修遠跟顧衡實在是太像了，簡直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了，讓沈清舟總是在他身上看到顧衡的影子。
仔細想想，顧修遠已經五十了，但不知道是不是男人不顯老的原因，顧修遠看起來依然很年輕，跟七年前沈清舟見他時一模一樣，只是頭髮開始白了，哪怕去染也擋不住。
或許再等等，顧修遠身上就要散發出腐朽的氣息了。
沈清舟抿了抿脣，道：“挺好。”
“第一次談戀愛的對象是我兒子，很辛苦吧？”
“沒有。”沈清舟搖搖頭，他覺得顧衡更辛苦一些，畢竟從前他什麼都不知道，直到現在才懂得珍惜二字怎麼寫。
可顧修遠的眼神彷彿看透了一切，他說“顧衡跟我很像，所以你覺得辛苦也正常。”
沈清舟沒有說話，只是盯着顧修遠的臉看，而顧修遠也很大方，任由沈清舟看着，沒有一點兒不高興的情緒。
半響，沈清舟忽然重重的嘆了口氣，他道：“顧先生，有沒有人說過你真的很剛愎自用？你們倆明明一點兒都不像。”
“不像嗎？我還覺得挺像的。”顧修遠好脾氣的笑笑，道：“總之，你多擔待着他一點兒。”
“顧先生。”沈清舟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道：“您倒也不必在我這裏裝作一副極具父愛的樣子，還不如對顧衡好一點兒，別讓他成爲一個有家也不想回的孩子。”
顧修遠臉上帶着一些驚訝：“原來你是這麼看我的。”
“不然呢？”沈清舟已經失去跟顧修遠扯皮的耐心了，他道：“顧先生，如果你只是找我來閒聊的話就算了，我沒那個心情，請回吧。”
“小貓咪，你總是喜歡這樣把人推得遠遠的。”
顧修遠站了起來，沈清舟以爲他要走了，可誰知道顧修遠忽然站到了他的面前，俯**幾乎要觸碰到他的嘴脣，他愛憐的擡手撫着沈清舟的臉頰，遺憾的道：“小貓咪，你爲什麼不是女人？”
驟然間，在這個房間所發生過的事情在沈清舟眼前一幕幕的回放，他被逼着穿裙子，塗上眼影刷上睫毛抹上口紅，穿着高跟鞋搔首弄姿。
他被套上項圈，掛上鎖鏈，像一個真正的寵物一樣被肆意玩弄。
他不能有太多自己的想法，因爲他是一個玩具，一個擁有主人的玩具。
沈清舟臉色一下子慘白起來，他抖着聲音道：“你、你要幹什麼？”
只是顧修遠還沒有說話，便感到一股大力襲來，他被扯得踉蹌的向後退了兩步扶住手杖才站穩。
“你打算做什麼！？”顧衡牀下鑽了出來，將沈清舟護在了身後。
他的身上還沾着牀下的灰塵，臉上也抹上了一道黑灰，看的沈清舟有些好笑，擡手幫他拍乾淨身上的灰塵。
顧修遠看清楚了顧衡，表情先是有點兒驚訝，隨即變得和緩下來，道：“原來是這樣一隻大老鼠。”
顧衡還想上前去說些什麼，被沈清舟拉了回來，顧修遠現在的心情明顯好的有些不正常，沈清舟不想再出什麼事情。
顧衡明顯有些不高興，但因爲沈清舟的緣故，他把火氣都壓了下來，他說“父親，大半夜來找自己兒子的男朋友，您不覺得這樣做很奇怪嗎？”
聽到顧衡這麼說，顧修遠的神情有些奇怪，他臉上有幾分被頂撞的怒氣，但更多的是，他說“顧衡，你長大了。”
但顧衡的表情很是厭惡，他冷笑一聲道：“你現在在這兒惺惺作態些什麼？這麼多年你跟我媽管過我嗎？你現在在這裏感嘆什麼？我現在怎麼樣跟你有什麼關係？”
顧衡越說越是咄咄逼人，像是多年的情緒積壓有了一個宣泄口似的，然而顧修遠卻是一言未發。
沈清舟拉拉顧衡的胳膊，示意他停下來，顧衡這個時候才發現自己有些失態，臭着臉把頭扭到一邊，不說話。
沈清舟看看顧衡又看看顧修遠，道：“顧先生，已經很晚了，請回吧。”
顧修遠先是沉默了一會兒，才緩慢的轉身，拄着手杖離去。
“晚安。”顧修遠說，也不知道是說給誰聽的。
沈清舟看着顧修遠離去，看着他關上房門，他發現顧修遠的背挺的沒那麼直了，他好像真的老了。
忽然，沈清舟又想起來顧修遠說自己快要死了，他忽然有些不忍了起來，他拉着顧衡坐到了牀上，認真的道：“顧衡，他是你的父親，你對他態度稍微好點。”
顧衡臉色微微一變，神情變得難看起來，他說“沈清舟，你是不是……喜歡他？”
沈清舟愣了一下，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顧衡究竟在說什麼，等到他明白顧衡是在指顧修遠的時候，顧衡已經鬆開他的手，轉過頭準備離開了。
沈清舟扶了扶額，都不知道該從哪裏吐槽，伸手去拉顧衡，顧衡還生氣的把手甩開，但感受到沈清舟的挽留，顧衡也沒有離開，只是站在那裏扭過頭，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行了，過來坐下。”沈清舟道。
顧衡不爲所動，沈清舟嘆了口氣，起身走到顧衡身前，猛地把他推到了牀上，壓了上去，他發現他總要做些什麼顧衡才能好好聽他說話。
沈清舟的手順着顧衡的胸膛一路往下撫去，手指在他的腰上打了個圈兒，伸向了更加隱祕的地方。
突然間被握着命脈的顧衡渾身上下抖了一下，悶悶的哼了一聲。
“喂。”沈清舟說“小弟弟，你要是不轉過頭來好好聽我說話我不介意用的力氣更大一些。”
感受到沈清舟手上的力道逐漸加大，顧衡這纔不情不願的轉過頭來看向沈清舟，沈清舟發現他的眼圈兒已經紅了。
“哭什麼。”沈清舟擡起另一隻手，擦了擦顧衡的眼角。
“沈清舟，你是不是把我當成……當成顧修遠了？”
這話說完顧衡覺得自己問的有些蠢，又重新別過頭去，不讓沈清舟看向他的表情。
沈清舟真的對顧修遠有感情嗎？顧衡不知道，但他覺得他應該信任沈清舟。
但是一提起來顧修遠顧衡就不能冷靜下來，這是始終橫在他和沈清舟之間的一根刺，因爲顧修遠說的沒錯，他跟他太像了。
不僅長相、習慣、作風，甚至連走路的姿勢都一模一樣，顧衡試圖去擺脫這些，但這早就被養成習慣了，這就是他，他怎麼可能改的掉。
他母親想要把他養成他父親的樣子，想讓他跟顧修遠一模一樣，事實證明他母親成功了，他跟顧修遠真的很像，所以沈清舟會不會把他當成顧修遠了呢？
顧衡不願意想，也不敢想。
可剛剛沈清舟居然爲顧修遠說話，明明他都那樣折磨過他了，爲什麼他還要幫他說話？
顧衡再也忍不住了，將這個問題問了出來。
可是一出口他就後悔了，如果沈清舟說是，那他該怎麼辦？如果沈清舟說不是，但是生他氣了他又該怎麼辦？
而沈清舟則是看着自己跟自己較勁的顧衡，笑出了聲。
他們父子倆是真的很像，沈清舟心想，好像都問過他這樣的問題。
於是乎，沈清舟又把答案說了一遍。
他說“顧衡，我是先認識的你再認識的你父親，所以永遠都是他像你，不會是你像他，知道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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