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沈清舟的過去
可當他看見沈清舟眼裏的他的倒影的時候，他忽然什麼都問不出口了，爲什麼要什麼事情都說清楚明白呢，只要沈清舟愛着他就好了。
他把臉埋向沈清舟的頸窩，蹭了蹭，他臉上還有些淚水，蹭的沈清舟脖子邊溼溼的，不由得在心裏感嘆了一句這小孩兒怎麼突然變得愛哭起來了。
顧衡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可能是他這輩子太少撒嬌了，所以跟沈清舟確定了關係之後總是忍不住的想要去任性，因爲無論如何沈清舟都會縱着他，這讓他感到安心。
沈清舟也把手放在顧衡腦袋後面一下一下的順着毛安撫着他，但是哄歸哄，話還是要說的。
“小衡，你以後多回來看看你父親。”
一提到顧修遠顧衡就不開心了，他不滿的道：“別提他！”
沈清舟知道顧衡不喜歡顧修遠，想讓他跟顧修遠的關係改善也不太可能，但沈清舟總想做點兒什麼，因爲有父親跟沒父親的感覺是不一樣的，無論這個父親是好是壞，是否盡責。
“你知道我的以前嗎？”沈清舟問。
顧衡從沈清舟懷裏擡起了頭，他像是感受到了沈清舟的傾訴慾望似的側過了身，把沈清舟摟在了懷裏，道：“我不知道，你跟我講講吧。”
這樣熨帖的態度讓沈清舟心裏一暖，這樣的顧衡讓他怎麼可能會喜歡不起來呢？
沈清舟回憶了一下，道：“我是在孤兒院裏長大的，我沒有父母……”
七年前，顧衡就大概知道這件事了，在沈清舟問他“有父母還不好嗎？”的時候，那個時候的他還小，不知道該用什麼方法去得知沈清舟的過去，後來他長大了，沈清舟也變成了他心中的一道疤，他根本不願意去知道沈清舟的任何事情，所以他根本不知道沈清舟過去過着怎樣的生活。
“孤兒院，那是個挺不錯但是也挺不好的地方，我對那個地方沒什麼太多的記憶，滿了十八歲就獨自出來生活了。因爲從小生活在那樣的環境，學習也不好，只能打點兒零工，賺的錢也就勉強夠用，有時候還得餓肚子，好在我長了一張好看的臉，被人介紹到酒吧去做服務生，日子才過的好了一些，只是好日子沒過多久，便被人領着去做了‘少爺’，那時候我剛剛十九歲。”
說到這裏沈清舟頓了頓，像是在回憶什麼不好的事情，他垂下眼睛繼續道：“其實做‘少爺’挺好的，喫穿用度無一不提了個檔次，漸漸的我也變成所謂的有錢人了，而且我很受歡迎，人們都追捧我、迷戀我，想要佔有我，唯獨沒人愛我，我也一向認得很清楚，我就是一個玩具，他們玩過之後，過了那股子新鮮勁兒我就沒用了，那時候我就得離開，所以後來我發現，即便生活越來越好了，我也沒有想象中的開心。”
“那時候我就在想，如果我也有父母，那我是不是會變得不一樣，最起碼無論我有多難，我都不會走上這麼一條路，或者如果我有父母，我會早早的想辦法讓自己從這個圈子裏出來，而不是越陷越深，直到遇見你我才第一次有想要離開這個圈子的想法。這些我都不知道，因爲我是一個孤兒，但我知道如果我有父母，那麼我的人生會大不一樣。”
“沈清舟……”顧衡聽沈清舟說着自己的過去，雖然沈清舟的語氣很淡然，但顧衡還是聽得心裏一陣一陣的疼。
他有些難過自己爲什麼不早認識沈清舟幾年，爲什麼自己不早出生幾年，這樣或許沈清舟也不會再經歷這些不愉快。
“好了。”看到顧衡比自己還難過，沈清舟有些好笑，被一個人捧在心尖兒上的感覺實在是太好，讓他不自覺的又放輕了語氣，他說“小衡，人們的悲歡並不相通，我沒有辦法感受到你的感受，也無法體會到你對你的父親是怎樣的一種心情，但我希望你能多回家一些，最起碼你還有這些人可以牽掛，血脈裏的東西是抹不去的，別剩下自己孤單一人了無牽掛，那是人活在世上最悲慘的事情。”
顧衡把手從沈清舟的胳膊上一路滑下去，滑到了沈清舟手上，滑進了他的指尖，與他十指相扣道：“沈清舟，我已經不一樣了，我有你跟春草了，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是一個人了。”
沈清舟沒有去說什麼，笑着摸了摸顧衡的頭髮，有些扎手，但他很是開心，有一種異樣的滿足，他又何嘗不是一樣，有了春草跟顧衡，他再也不是孤身一人了，只是他不想顧衡放棄他家裏的關係罷了。
他也不會去說很多，畢竟這是要顧衡自己去選擇的事情，他也不會有太多的干涉。
於是他說“顧衡，睡吧。”
然而顧衡卻不想這麼早睡，他說“沈哥，我想……”
說着說着手又開始不老實的亂動起來，他早就想過在家裏的每一個地方跟沈清舟做一次，讓整個家裏的每一寸角落都染上沈清舟的味道。
沈清舟臉色一綠，覺得顧衡簡直就是個泰迪。
他一把抓住顧衡在他胸前四處遊移的手道：“睡覺！明天早點兒回家，春草還一個人在家呢！”
家這一個字太過於溫暖，讓顧衡憨憨的笑了起來，窩在沈清舟的懷裏安穩了下來，兩個人就這樣相擁着進入了夢鄉。
他們都知道，過了今晚七年前的一切都算是塵埃落定了。
第二天一大早，沈清舟便醒來了，他拍拍顧衡，喊他起來。
顧衡還有些睡眼朦朧，抱着沈清舟的腰把臉埋在他的肚子上不願意從被窩裏出來，沈清舟兇他都沒用。
氣的沈清舟拿出老父親的架勢掀開被子狠狠的再顧衡屁股上揍了幾下，他才哎呦哎呦的一臉不情願的爬了起來，看的沈清舟心裏直冒火，忍不住的手癢癢。
“顧衡，你趕緊的，春草還在家裏呢！”
但不得不說，沈清舟起的過於早了，天還沒有大亮，透着朦朦的光。
聽到春草顧衡一下子就精神了，一骨碌的從牀上坐起來，跑到衛生間洗漱去了。
兩個人走的時候並沒有驚動任何人，就好似顧家這個地方像是一場讓人恍然的夢，直到把車開出莊園，沈清舟跟顧衡才逐漸覺得世界真實起來。
回到家後春草還在睡着，沒有醒，沈清舟也捨不得叫她起來，在她額頭上親了親便去做飯去了。
顧衡則是在幫沈清舟拖地，也不知道爲什麼，沈清舟家裏每天都要用消毒水拖上一遍。
顧衡第一次來沈清舟家裏的時候並不喜歡這個味道，但是時間久了，這個味道就變得像家的味道一樣，一天聞不見就覺得渾身難受。
沈清舟在廚房裏忙活着，不一會兒整個屋裏就飄滿了飯香。
這熟悉的味道讓春草從夢中醒來，她從牀上坐起來的時候還有點兒懵，但聽到沈清舟跟顧衡說話的聲音一下子就醒了過來，穿好拖鞋噠噠噠的跑過去打開了她房間的門。
“爸爸！顧叔叔！你們回來啦！”
沈清舟把菜放到桌子上，在圍裙上擦擦手，看春草還穿着單薄的睡衣，就去拿了個外套給春草穿上，領着她去廚房刷牙。
等到他們收拾好出來，顧衡已經把桌子都收拾好了，春草的小碗跟小凳子也都擺的端端正正，看的春草直嚷嚷：“顧叔叔不愧是要嫁給我爸爸的人，真賢惠！”
“不對！”顧衡衝着春草呲了呲牙，惡狠狠的道：“是你爸爸嫁給我纔對！”
“纔不是！”春草也不甘示弱，叉着腰道：“是你嫁給我爸爸！”
眼見着兩個人又要來一波日常誰嫁誰的爭論，沈清舟沒好氣的給他倆一人頭上敲了一筷子，道：“喫飯！”
春草捂着頭朝顧衡吐了吐舌頭乖乖喫起飯來，顧衡也不能學着她的樣子吐舌頭，便覺得自己輸了，氣哼哼的看向沈清舟想去尋求安慰。
“沈哥，你閨女欺負我！”
誰知道沈清舟直接翻了他一個白眼，道：“跟小孩子較什麼勁？”
這下顧衡更氣了，筷子一放就不喫飯了，沈清舟一看他這樣，也相當無情的把本該屬於他的那個雞蛋拿過來，剝好了放春草碗裏了。
春草喜的眉開眼笑，一口一個“爸爸我愛你！”的喊着，還沒事兒就要親沈清舟一下，把沈清舟看的心裏直冒酸水，在春草拿着雞蛋準備喫的時候一把把雞蛋搶了過來，一下子塞進嘴裏，挑釁的看着春草。
春草一臉目瞪口呆，沈清舟也是滿臉黑線，不知道他在搞什麼。
這樣做的結果就是顧衡非常理所當然的被噎着了，捶胸頓足的找水喝。
沈清舟根本不想理他，就沒管，坐在一旁看好戲，最後還是春草心疼他給他端了杯水過來。
被春草解救的顧衡頓時又高興的不行，跟春草一個勁兒的鬧騰，嘴裏一直喊着：“春草真乖！”
沈清舟在心裏冷哼一聲，顧衡這小兔崽子居然有兩副面孔！
三個人就這樣笑笑鬧鬧的喫完了飯，顧衡把春草抱到了腿上，逗弄着問道：“小春草，晚上一個人睡害怕不害怕？”
“不害怕！”春草回答的振振有聲？
“哦~！真的不害怕嗎？夜裏有妖怪，會把小春草抓走的！”
“胡說！我纔不跟顧叔叔一樣是膽小鬼，爸爸說過媽媽變成了天上的星星，每天夜裏都守護着我，所以我纔不會被妖怪抓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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