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Chapter 12

作者:爆炒小黃瓜
莉齊什麼也沒盤問出來,男演員並不知道那位建築大師的名字,只知道大家都叫他“e先生”,至於原因,那是一問三不知。

  e先生?

  幽靈在信上的落款也是“e”,兩個人有什麼關係嗎?還是說,新近流行給自己取名爲“e”?

  莉齊想了一會兒,就沒想了。

  當務之急是找情夫刺激蘭斯,以後再琢磨“e”的含義吧。

  想到這裏,她立刻使出渾身解數蠱惑男演員。

  這是她那任期短暫的家庭女教師教給她的唯一有用的東西——如何蠱惑年輕的單身漢。

  當然,原話並非如此,而是如何找到合適的夫婿。

  想要找到合適的夫婿,就必須顯得天真、膽怯,花蕾般又嬌又弱,儘量不要高談闊論,表現得比男人有見識,哪怕你確實是一位見地非凡的女性;也不要反駁男人的觀點,除非是女人擅長的領域,比如怎樣照顧家禽,怎樣縫補襪子等;聽到不合適的話,要及時地暈過去,要是不幸地不能暈倒,就瑟瑟發抖,尖叫兩聲。

  不過,莉齊並沒有領會到這些話的深層次含義,她只領悟了表面上的意思——未婚少女是一隻毒蜘蛛,年輕單身漢是她們的獵物,天真、嬌弱、愚蠢則是她們的蛛絲,她們所經受的一切訓練,都是爲了把年輕單身漢玩弄於股掌之中。

  在莉齊訓練有素的攻勢下,男演員很快淪陷在她故意散發的魅力裏。

  舞會結束時,他遞給莉齊一張戲票:“過兩天就是我的首演之夜,請您答應我,一定要來。”

  莉齊想到歌劇就頭疼,看在新情夫的面子上,勉強收下了。

  男演員看懂了她的臉色,笑着說:“別擔心,這部劇是e先生親自創作的,不像正歌劇那樣乏味。要是他能從外地趕回來的話,首演之夜極有可能是他親自指揮。”

  莉齊本就對e先生更感興趣,聽見這話,立刻答應了下來——假如那位e先生真的是個天才的話,找他當情夫肯定比男演員更有意思。

  不過,僅僅是找情夫,肯定無法讓蘭斯同意離婚,她還得把蘭斯欠債、利用交際花還債的事情宣揚出去。即使“鑽大錢包”已經成爲上流社會公開的祕密,但沒有哪位貴胄後裔會覥着臉承認,自己靠娶女人還債。

  三重壓力下,她不信蘭斯不同意離婚。

  這麼想着,她跨進車廂,讓馬車伕把車趕到奧麗婭娜家去。

  奧麗婭娜住在香榭麗舍,抵達時已是黃昏。聽說莉齊上門拜訪,她馬上提着裙子,奔了出來,使勁兒親了親莉齊的臉頰:

  “噢,您可算來看我了!”

  見奧麗婭娜這樣高興,莉齊不好意思開門見山,只好先跟她聊了一會兒,然後才問她,能不能把蘭斯的情書公之於衆。

  奧麗婭娜卻詫異地說:“已經有人把那些信公佈出去了……您不知道嗎?”

  莉齊這才知道,奧麗婭娜找她的那天,蘭斯的情書就在上流社會悄悄流傳開來,但因爲這種事太過常見,人們都不以爲意,把她劃到婚姻不幸的陣營裏後,就輕輕揭過此事了。蘭斯甚至沒注意到他的情書已經流傳出去了。

  莉齊不由怒不可遏,敢情蘭斯和交際花曖昧不清,被議論的卻是她?怎麼會有這樣不公平的事情!

  她之前還有點兒不安,覺得自己不該先蠱惑蘭斯,再跟他離婚,現在只恨自己魅力不夠大,無法讓他愛得死去活來。

  告別奧麗婭娜後,她陰沉着一張臉,坐進了車廂,但不等馬車駛進聖日耳曼區,她就命令馬車伕停車,從車廂內跳了下來。

  此時太陽還沒徹底下山,不少太太小姐正在槐樹路上悠閒地散步。因爲莉齊已經改掉了騎馬上街的壞毛病,她們都相當親熱地招呼她。

  莉齊卻像是沒看見那些太太小姐似的,走到挽馬邊上,卸下了馬身上的軛具和皮帶。

  招呼聲停止了。人們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不知道她要幹什麼。

  這種挽馬體格龐大,肌肉虯結,儘管性情溫順,卻難以駕馭,正常的太太小姐光是靠近它,都會感到驚惶不安。

  莉齊卻扯住了它的繮繩,從裙兜裏掏出一袋方糖,一邊餵它,一邊低聲哄它。

  沒人知道一位淑女爲什麼會隨身攜帶馬喫的方糖。

  喂完以後,她深吸一口氣,在沒有鞍頭、馬鞍和馬鐙的情況下,翻身騎上了這大個子。

  有女士嚇得尖叫一聲,怕她從馬背上摔下來,活活摔死——這匹馬足足有六英尺那麼高,正常情形下,這種高度或許摔不死人,但從馬背上摔下來,必死無疑。

  一位太太甚至當場暈了過去,旁邊的人連忙把她平放在地上,手忙腳亂地問人要嗅鹽和扇子。

  莉齊其實也很怕——騎上馬的那一刻,她就後悔了,這匹馬太大了,她兩條腿完全夾不住馬腹,再加上馬毛光滑鋥亮,不死死拽住繮繩的話,她很擔心自己會像坐在綢緞墊子一樣滑下去。

  “噢,天哪,”她想,“我好像玩脫了。”

  後悔也來不及了。她現在是騎虎難下,只能想辦法穩住這匹馬。

  還好這大個子像牧羊犬一般溫和友善,她多餵了幾塊方糖,它就臣服在了她的撫愛之下,任由她駕馭鞭策。不出意外的話,她應該能平安抵達聖日耳曼區。

  莉齊頓時大大鬆了一口氣,要是因爲氣蘭斯而斷送性命或落下殘疾,先不說別人會如何看待她的行徑,她到死都不會原諒這麼愚蠢的自己。

  就在這時,她忽然感到了一道窺探的視線。

  莉齊的第一反應是幽靈先生。但很快,她就覺出了兩者的區別。幽靈的視線是冷靜的、剋制的、評判的,儘管隱隱讓人感到害怕,卻不帶任何惡意;而這道視線明顯是惡毒的、不懷好意的。

  她忍不住打了個不祥的冷戰,抖了一下繮繩,想快點兒趕回家,卻不敢過分催促胯-下這頭高大的畜生。

  她第一次這樣後悔——不該爲了逞一時之快,而將自己置於危險的境地。再給她一次機會,她絕對不會這麼魯莽了。所以,究竟是誰在窺探她?那人在謀算什麼?

  不知不覺間,莉齊出了一身冷汗。她深深吸氣,儘量攥緊繮繩,同時像一隻警惕的貓似的,豎起耳朵,時刻注意周圍的動靜。

  一路平靜。

  那道不懷好意的視線似乎只是她的錯覺。

  時間莫名變得很慢,回家的路莫名變得非常遙遠,莉齊從來沒有那麼渴望回到蘭斯那幢幽靜的住宅。她快要被那種不祥的預感逼瘋了,甚至在想,這時候蘭斯要是出現在她的身邊,哪怕他一臉冷漠地訓斥她,她也會給他一個熱情的吻。

  噢,她真是個傻瓜!究竟發了什麼瘋要騎這匹高頭大馬!

  隨着時間的推移,聖日耳曼區的林蔭道越來越近,那種不祥的預感也越來越強烈。不懷好意的視線一直如影隨形。

  緊張到一定程度,她反而恢復了冷靜。

  她的手心和腿側已經磨出了血絲,心卻像爲這些傷痕提前結了痂似的,越來越堅硬。

  她一隻手扯着繮繩,另一隻手放進裙兜裏,握住了裏面的左輪手-槍,慢慢往轉輪裏塞子彈,大拇指放在擊錘上,隨時準備上膛。

  進入刺槐小道時,那種不祥的預感幾乎像針一樣紮在她的後頸上。

  她不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幾乎是同一時刻,一個劫匪舉着槍,從槐樹後衝了出來,大聲叫她舉起手來。

  假如她沒有冷靜下來,現在應該下意識策馬前進了……最後的結局不是被馬甩出去,就是後背中槍,還好,還好她突然冷靜了下來。

  莉齊勒住馬,眨着眼睫毛,可憐巴巴地說:“別……別開槍,你要什麼我都給你。”

  劫匪仔仔細細地打量了她一眼,見她珠光寶氣,弱不禁風,慢慢把槍放回了槍袋裏。

  “把身上的東西都交出來,”他用蹩腳的法語說,“金子——珠寶——法郎,快!”

  莉齊咬住下嘴脣,哭了——不是裝的,她是真的緊張得哭了起來:“請、請您等一等,我胳膊有點兒軟……”

  劫匪笑了起來,徹底放鬆了警惕。他轉過頭,對槐樹後面招了招手,似乎在叫那邊的人出來——這是莉齊腦海中最後一個念頭,等她逮住這個念頭時,她已閃電般舉起槍,扣下了扳機。

  “砰——”

  後坐力震得她手指發麻,呼吸發冷,有那麼一剎那,她甚至失去了思考能力。她怔怔地看到那劫匪的臉上炸開了一個血窟窿。鮮血飛濺。硝煙和槍聲使馬躁動不已,嘶鳴着揚起前蹄,往前狂奔而去。

  與此同時,槐樹後傳來一聲怒吼:“你這婊-子——”

  莉齊回過神,本想再按一下擊錘,繼續開槍,可馬跑得太快了,她完全無法在這樣顛簸的情況下瞄準——

  完了。

  一切都完了。

  一切就像是噩夢裏的場景——她騎在一匹沒有馬鞍的馬上,後面是一個暴怒的劫匪,正試圖舉槍瞄準她,而這一切的起因,居然是爲了激怒蘭斯。這可能是世界上最愚蠢的死法。

  就在這時,一道繩索憑空出現,馬鞭般抽掉了劫匪手上的槍,接着彷彿有生命的活物般,猛地纏在了劫匪的脖子上。眨眼間,劫匪便已被拖拽出十米遠。

  有人救了她。

  她得救了,但又沒有徹底得救,馬兒還在狂奔。

  顛簸抖動的視線中,她甚至無法看清是誰救了她,儘管心中隱隱有一個答案,卻又不敢置信——怎麼會那麼巧。

  前面是布洛涅湖,再不停下來的話,她被馬甩進湖泊裏,仍然是死。可她用盡了一切手段,都沒辦法使馬冷靜下來。看來,她今天無論如何也逃不過必死的命運。

  突然,她耳邊響起了急促而沉重的馬蹄聲。

  側頭一看,有人騎馬趕了上來。

  那人身穿黑色長斗篷,寬鬆的帽檐垂落下來,遮住了大半張臉龐,只能看見斗篷內若隱若現的灰色波紋綢背心和白襯衫,黃金錶鏈隨着動作急速晃動,腳上一雙高筒馬靴,星式馬刺不時一刺馬腹。

  即使看不到那人的臉龐,也能感到那種冷靜、沉着、掠食者般兇狠的氣質。

  是他,幽靈先生。

  這個念頭剛從她的腦海中閃過——他就扔掉了手上的繮繩,直接從馬鞍上站了起來,同時雙腳一蹬,縱身朝她撲了過來。

  只見一道陰影當頭罩下,一隻戴着黑手套的手牢牢地扣住了她的腰。她落入了一個炙熱的懷抱中,烈性菸草、堅硬皮革和純血公馬的氣息瞬間包圍了她。

  他將斗篷罩在她的頭上,抱着她,翻身滾到了旁邊的草坪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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