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Chapter 6
彈無虛發!她露出兩個酒窩,驕傲地想,她真是天生的神槍手!
同一時刻,埃裏克也從別墅裏走了出來。
他一隻手拿着繩索,繩索的另一端綁在中年男人的雙腕上,提拽牲畜一般,把中年男人硬拽了出來。
中年男人本來在聲嘶力竭地破口大罵,看見自己的手下暈的暈,傷的傷,整個人頓時變得啞口無言。
看到這裏,莉齊收起槍,背在身上,踢了一下地上的劫匪:“你叫什麼名字?”
劫匪仰起頭,可憐兮兮地說道:“比利。”
“你知道怎麼養牲畜嗎?”
“我以前是牛仔,”比利說,“沒人比我更懂放牛、馴馬和修馬蹄。太太,您要僱我嗎?”
“不,”莉齊冷然地說,“我只是想知道你有沒有留下來的價值。”
比利打了個寒戰。
“先去見見你的頭兒吧。”說着,她撿起比利的繩索,走向馬車。
比利已經放棄掙扎,剛要爬上駕駛座幫她趕車,就被她一把拽了下來。
“怎麼會有你這麼蠢的歹徒,”她罵道,“你跟我坐在一起過去,信不信我丈夫會直接把你的皮扒下來?”
“他媽的,”比利心想,忍氣吞聲地跟在馬車後面,“趕個車而已,就要扒我的皮……究竟誰纔是歹徒?”
莉齊趕車到牧場時,所有劫匪都被繩子綁了起來,扔在了馬房。打槍的時候,不覺得他們的腿傷多麼可怕,走近一看,簡直令她頭皮發麻。
污血一股一股地往外涌,槍子兒將傷口附近的皮膚燙得發黃發黑,跟燒焦的烤肉似的。
莉齊看不下去了,扔給比利兩個藥箱,讓他去給這些土匪包紮,然後靠在埃裏克的身上緩了好一會兒,纔將那些嚇人的畫面拋在腦後。
比利是個見風使舵的小叛徒,見埃裏克也想把他綁起來,忙喊道:“我知道這些人犯過什麼事,在哪些州有賞金!約瑟夫被佐治亞州懸賞五百美元,他牀頭櫃的抽屜裏還有懸賞令!”
約瑟夫怒火填膺地咒罵道:“你這叛徒,你這小人,你這不得好死的猶大,你會被釘在十字架流血而亡——”
比利見識過埃裏克的手段後,哪裏還畏懼約瑟夫的詛咒,聳聳肩說道:“誰讓你打不過人家呢,頭兒。”
就這樣,莉齊的牧場生活拉開了序幕。
除了比利,她又挑了幾個誠心悔改、當過牛仔的土匪留下來,然後把剩下的土匪全部送到了最近的警察局。
警察看到約瑟夫,喫驚地咂起舌頭來:“哎呀,哎呀,老夥計,你居然被賞金獵人逮住了,我還以爲這輩子都送不出這份賞金了呢!”
約瑟夫一臉陰鬱,被警察扣押着,杵着假腿,一瘸一拐地走進了牢房。
警察從抽屜裏拿出一沓鈔票,遞給他們:“這是約瑟夫的賞金。你們要是不忙的話,可以留下來做個筆錄。我挺想知道,你們是怎麼抓住這位臭名昭著的匪徒頭子的。”
這時,約瑟夫突然開口說道:“我也很想知道,你的槍法是從哪兒學的。”
警察訓斥道:“閉嘴,讓你說話了嗎?”
約瑟夫冷笑着說道:“警官先生,有些話我不得不說。眼前這人是我生平見過的槍法最好的人,你能想象嗎?他可以一邊跟我搏鬥,一邊用狙擊-槍射擊我的手下——任何一個會用步-槍的人,都會知道這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情!他要一邊提防我的偷襲,一邊架槍瞄準,一邊估算距離計算彈道下弧線……警官先生,你覺得什麼樣的人,纔會有這樣厲害的本事呢?你說我是臭名昭著的匪徒頭子,我看,我那點兒本事,在人家眼裏跟小孩子嬉戲似的!”
警察倒吸了一口涼氣。
莉齊也大喫一驚,卻不是因爲埃裏克可怕的本事,而是因爲那天居然是埃裏克開的槍。
一時間,她雙頰漲得緋紅,怒不可遏地瞪着他。
埃裏克無奈地笑笑,拿起她的手,放在脣邊輕吻了一下,低聲下氣地說道:“我可以解釋。”
莉齊憤憤地抽回自己的手,完全不想聽他解釋。
她滿腦子都是那天晚上,她朝他炫耀自己的槍法多麼精準,他一邊低聲附和她,一邊垂頭吻她。
他的吻如同一種幽暗的毒素,沿着她的脣齒,侵入她的喉嚨,迅速蔓延到她的四肢百骸。
屋內沒有開燈,只有灑落的月光。她被他吻得迷迷糊糊,感到他的鼻尖輕輕刮蹭着她的鼻子,看到他脊背的肌肉時而隆起,時而緊繃……她心亂如麻,早就忘了自己想說什麼,只能用手指徒勞地抓住他的衣領。
要不是約瑟夫提起,她差點忘了這回事。
想到這裏,她生氣地擰了一下他的耳朵,壓低嗓門罵道:“你還說自己不是以色侍人!”
約瑟夫瞪着莉齊,好像她是個怪物似的。
一般女人聽見自己的丈夫,擁有如此恐怖的射擊本領,第一反應不應該是感到害怕嗎?她爲什麼會是生氣?
這世道,除了窮兇極惡的亡命徒,還有誰會天天擺弄槍支?
她不害怕就算了,還當着外人的面擰她丈夫的耳朵。
要是他的老婆這麼幹,約瑟夫輕蔑地想道,他準會給她一個大耳摑子。
這個戴面具的男人打他的時候,下手是如此狠毒,打起女人來也肯定會比他更狠。
約瑟夫能感覺到,他們都是亡命徒,身上都有一股難以遏制的戾氣。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種戾氣必須聽見槍響,聽見刀刃刺進血肉的悶響,親手將一個人的頭顱環切下來,才能暫時壓抑下去。
這就是他逃到落基山脈的原因。
像他們這樣的人,早就習慣了野蠻、兇殘、沒有法律的世界。
沒人能讓他們回到文明世界,也沒人願意讓他們回到文明世界。
約瑟夫還未抒發完感想,就看到埃裏克的頭微微垂下,吻了一下她的額頭:“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約瑟夫:“……”
“……等一下,你們還不能走。”警察指着埃裏克,“你,把面具摘下來,出示一下身份證明,拿不出來的話,你可能也要蹲一陣子班房了。”
約瑟夫的心情稍稍好受了一些。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蹲大牢時,他老婆嘴上說會等他,轉頭卻跑去跟另一個男人生活。
從那以後,他便認爲女人都是水性楊花的貨色,越漂亮的女人越水性楊花。
這女的美得驚人,肯定會毫不猶豫地拋棄面具男人。
約瑟夫的心情更舒暢了,兩眼充滿惡意地望着他們,想要看一出好戲。
下一秒鐘,莉齊丟開了埃裏克的手。
約瑟夫滿意地咧嘴一笑,但很快,他的笑容就僵在了臉上。
因爲莉齊丟開埃裏克的手,並不是嫌棄和害怕他,而是像一隻忿怒的貓似的,開始跟警察吵架:“開什麼玩笑,爲了通緝犯幾句莫名其妙的指責,你就想把我丈夫抓起來?我也會用狙擊-槍,你是不是也要把我抓起來呢?”
警察當她在開玩笑:“太太,我們並不是針對您的丈夫,只是想調查一下他的身份……”
“如果我們能拿出合法的身份證明,你會給我們道歉嗎?”
警察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
莉齊便把艾德勒給埃裏克辦的身份證明,拍在了警察的面前。
警察看到“艾德勒”這個姓氏後,反覆確認了好幾遍,發現真的是那位石油大亨的姓氏以後,臉龐刷地就白了,諂笑着不停道歉,恭恭敬敬地把他們送出了警局。
約瑟夫死死地盯着他們的背影,眼中妒火中燒。
他不明白,爲什麼同樣是亡命徒,同樣被文明世界拋棄,同樣雙手沾滿了鮮血……這個人的命可以好成這樣?
不僅當上了石油大亨的女婿,而且擁有一位美麗且忠貞的妻子。
約瑟夫想不明白,真的想不明白。
·
莉齊雖然維護了埃裏克,心頭怒火卻仍在熾烈燃燒。
她只要一想起那天,她是如何向他誇耀自己的槍法,臉頰就漲得緋紅,必須要跺一跺腳,才能壓抑住內心的羞恥感。
她一言不發地登上車廂,把頭一扭,下定決心不跟他講一句話。
然而,不到半分鐘,她的決心就險些破產——埃裏克坐在她的身邊,像抱小孩子似的,把她抱在腿上,垂頭吻了一下她的臉頰:“對不起,我不該欺騙你。”
莉齊忍了半天,才忍住迴應他的衝動,沒有理睬他。
在一起那麼久,他早已對她的喜好了如指掌。
儘管他長相恐怖,身上卻有一些地方還算看得過去。
比如,手。
他的手掌大得驚人,能在琴鍵上輕而易舉地跨越十二度,甚至十三度。這雙異於常人的大手,使他能毫不費力地演奏任何高難度的鋼琴曲。
當然,莉齊喜愛他的手,並不是因爲他能演奏多少高難度的曲子,而僅僅是因爲“好看”。
雖然他一點也不覺得自己的手好看,但既然她喜歡,不妨一試。
莉齊冷酷的表情快要繃不住了。
埃裏克握住她的手,五根修長的手指扣合住她的手掌,輕輕地摩挲她的掌心。
更要命的是,他的呼吸猶如熱水的潮氣正在她的後頸沸滾,激得她皮膚陣陣發麻。
她知道,他並不是故意使呼吸這樣火熱。
因爲有一次,達洛加曾好奇地問她,究竟是怎麼忍受他那冰冷的體溫的。
也就是那時,她才知道,有段時間,他曾自虐一般極少進食,再加上情緒無波無瀾,於是大多數時候體溫都像屍體一樣冰涼徹骨。
遇到她之後,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呼吸與體溫可以火熱到這種程度。
要是她主動親吻或撫愛他,他甚至會發出野獸般劇烈而沉重的呼吸聲。
他完全無法抵禦她的親近,這一點讓她得意了很久。
現在,他這個致命弱點,卻變成了朝她發起進攻的武器。
莉齊閉上眼睛,竭力想把他的手推出腦海,然而腦中的畫面卻更爲清晰了。
她真的很喜歡他的手,如此修長,如此骨節分明,手背上靜脈血管微微凸起,如同冷峻的藍色浮雕,充滿了棱角分明的美感。
最重要的是,她清楚地記得,這隻手昨天還當着她的面撫慰過一朵溼黏的花兒,然後伸展開五指,向她展示上面滑潤的、彷彿海藻黏液一般的……
莉齊羞得滿臉通紅,真想使勁甩開他的手,怒斥一聲“流氓!”,拼命做深呼吸,才把這股怒火壓下去。
“噢,”她惱怒地想道,耳朵紅得滴血,“他現在越來越會引誘我了!真不知道是跟誰學的。”
好在她把持住了。
她要堅持下去,不能妥協。
:https://www.bie5.cc。:https://m.bie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