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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汝子吾养之,汝勿虑也

作者:未知
“左馆主,久仰久仰,不冒昧,不冒昧。”左渊的招呼,让陈边有些受宠若惊,赶紧回礼。 左渊是什么身份? 青州文馆之主,背后的左家也有崛起之势,若非宗族人数不够,怕是已然上品了,单论個人乡品,远在陈边之上。 他陈边不是陈家家主,排行第二,過去想和這样的人结交,不知道要七拐八拐的,经過多少引荐才行,今日对方竟主动過来攀谈,還降低了姿态,這可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啊。 等招呼過后,陈边才留神对方提到了陈止,踌躇片刻,考虑到诸老的态度,已有了猜测,就道:“陈止乃在下侄儿,他可有什么地方能帮到先生?实不相瞒,我這侄儿虽然行事孟浪,但也有些本事的,我与他很是亲善。” 這话让边上的陈韵脑子一懵,你陈二爷什么时候和陈止亲善了? 左渊一听,露出笑容:“在下对陈府也是久仰了,几日前還得了陈止先生一篇墨宝,甚是喜爱,几位老先生也是一般主意,但前日我再去請教,听陈止先生的一位仆从提起,說是陈府有令,不能让墨宝轻易外流,是以未能如愿。” 他口中的仆从就是那位吴掌柜,左渊并非不知对方身份,只是那日被言辞拒绝,心中不喜,才有這次“口误”。 “下人不懂事,這是下人不懂事啊!” 陈边沒心思分辨這些,听了這话,先是一喜,知道是次机会,士族人脉何等重要,他不会不知,继而联想开来,意识到自家多了個和其他家族联络的法宝,可旋即又担忧起来,想到了自己与陈止之间的恶劣关系。 “莫非這次回去,就得想法修好了?” 想着想着,陈边斟酌着怎么回答,才能显得自己和陈止关系亲近,让左渊高看自己一眼,而张太公等人看似在交谈,其实也关注着這边,不时偷看,显然也在等自己的回答。 整個堂屋的人,无意中都忽略了某個人—— 陈韵看着堂中众人的表现,听着左渊和陈边提及陈止、书法、求字、墨宝等词,联想到路上二伯說的事,他就是再蠢也明白過来了。 “這些人真想见的是陈止,不是我,不是我!是为了书法!难道陈止的书法真的這么好!這怎么可能!這怎么能行!” 想通种种,陈韵只觉脑袋猛然炸开,然后一片空白,脚下一個不稳,整個人晃动起来,胸口更是憋闷的厉害,一股血气冲上来,口腔中有了血腥味。 “嗯?”边上的左渊察觉到了,他一见陈韵面如白纸,身子晃动,登时停下话来,走過来问道,“這……可是感到不适?” 陈边一见陈韵的样子,却生出一丝不快,好不容易有個亲近大族杰出人物的途径,正要深入的时候被打断了,怎能舒畅?只是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却不得不做出慈爱之色,走過来关切的问道:“怎么了?可是身子有恙?” “给二伯添麻烦了。”陈韵一看陈边的眼色,就猜到了对方的心思,顿时更加难受,却不得不强打精神。 陈边心中一动,想到了陈韵和陈止的矛盾,不由不安起来,怕陈韵等会說出什么话来,让自己不好下台,坏了大好情势,于是顺势就道:“既然身子不爽利,就不要硬撑了,兴许是最近太過用功,不体恤身子,长此以往是要出毛病的……” 不妙! 听着关心的话语,陈韵心裡暗道不妙,正要說自己无恙,但已经来不及了。 “……你先回去休息吧,我让人带你回去。”陈边根本不会陈韵回话的机会,当即招来仆从。 “不行!我不能走!我還要在這裡扬名!我准备好了几篇佳作!” 心中狂吼,但陈韵到底沒有丧失理智,嘴上只是委婉的强笑道:“微恙而已,不算什么,二伯不用担心,我撑得住!”不過,突然的变故让他心神震荡,面色有些发白了。 “你看你,笑的這么勉强了,脸色苍白,還說沒事,”陈边岂能不知陈韵的心思,貌似关切的柔声說着,眼裡却闪過一道寒芒,他背着诸老和左渊,冷冷的看着陈韵,图穷匕见,嘴上却道,“你父走的时候,交代了我好好照顾你的,我那‘汝子吾养之,汝勿虑也’之言岂能作罢?” 你父母不在,我乃你的靠山,我的话你也敢不听? 顺势再宣扬一番自己的仁德,让左渊和诸老听闻,一举两得。 這一番威胁吓住了陈韵,陈边又是一個眼色過去,仆从会意,拿手一抓,硬生生将陈韵拉出去了,后者纵有不甘,几次想要开口,都被陈边隐晦的凶恶眼神吓住了! 按理說,陈边带個后辈来赴宴,宴還沒开始,后辈就走了,怎么都有点失了颜面的意思,可总好過后辈說了不该說的话让他难做要强,何况,陈边现在有了可以联络感情的工具。 “這個陈止啊,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 陈韵离开大堂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赫然就是這么一句。 “天理何在啊!我准备许久,连施展的机会都沒有,连靠山都逼我离开,难道来這一趟,就是過来受這個侮辱的?我不服!不甘!不忿!今天這事传出去,我名声怎么办?岂不是要如陈止一样,成人笑柄?” 想到這裡,陈韵悲愤莫名,又意识到陈止怕要咸鱼翻身,两相对比,念头不畅,一股浊气猛然涌上头顶,让他眼前一黑,胸腔炸裂,嘴边有了一点血色流淌,两腿一软,差点跌倒,幸好边上的仆从眼疾手快,将他扶住了,才沒有当场出丑。 正当陈韵庆幸之时,却听那仆从高声道:“四少爷,您看您,站都站不稳了,還硬撑,二老爷让您回去,是为您好啊!” 這仆从常年跟在陈边身旁,是真正的心腹,擅长察言观色、揣摩心意,更有见风使舵的本领,见這阵仗已然有了想法,知道自家老爷让陈韵离开,其实有损颜面,所以要坐实了陈韵身体有恙的說法,正好這时陈韵一個歪斜让他抓住机会,立刻就要让厅堂裡的人知道。 果然,那堂屋裡的陈边闻言也抓住机会,高声关切了两句,陈家仆从又回应两句,一唱一和的,让陈韵听得气愤填膺,怒气炸裂,眼前又黑,头晕目眩,更站不稳了。 “這都什么人啊!连個小小仆从都如此奸诈!” 迷迷糊糊间,他被陈府仆从架住胳膊,朝府外走去,因身份的关系,不能从正门出,走了侧门,這一出来,正好碰上了五名衣冠楚楚的青年,其中一人格外纤细,皮肤白皙,浑身上下包裹的严严实实的。 “劳烦让一让,我家少爷身体不适。”陈府仆从尽职尽责,正要绕過這几人,却听其中有人轻咦一声,来到陈韵面前。 “這不是陈家四哥么?陈韵,你脸色怎么這么难看,在裡面碰上什么了?今天诸位长者召集我等過来,是要考校学问的,看你這样子,难道被问出丑来了,一個不好,晕過去了?”說完還轻笑一声。 陈韵回過神来,微微哆嗦的站定,挥退仆从,擦了擦虚汗,定睛看去,认出了說话的人来。 “彭林,是你?” “当然是我,我等来参加宴会,沒跟随家中长辈,先聚在一起探讨辞赋。”說话這人衣着华贵、面容英俊,顾盼间有股英气,正是彭家這一代的翘楚人物,与同辈的彭棋并称彭家二杰,彭棋已是第八品的乡品,有传闻說,彭林明年初,也当可入八品。 “陈四哥,你這是怎么了?”彭林边上,一個和他七八分相似、小上几岁的温润男子走過来,关切的问道,语气真诚。 這人就是彭棋,彭家這一代真正的顶尖人物,三年前以十四岁之龄入了第八品,听說很快就能更进一步。 又有一個略显慵懒的声音从旁传来:“我們要进去,你却出来,陈四,說說原因吧。”却是四人中身子最高大的,年龄也大,留着八字胡,偏偏声音软绵绵的,反差巨大。 這人名为刘缈,为刘家這一代的领军人物,前些日子刚刚八品,是风头正盛的时候。 刘缈身边跟着個矮半头的男子,那是他的同母弟弟刘纲,默不作声的观察着,這刘纲乡品九品,在刘家颇有名声。 刘家来历非凡,彭城的這一支虽說衰落许久,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依旧是县中大族,在整個彭城郡的影响力都不小,這两年随着人才渐多,又有复起的势头。 至于最后一人,身子纤细矮小,包裹结实,露外的皮肤白皙,故作公子哥之姿,一看就是女扮男装、自欺欺人,陈韵猜是哪家的小姐出来玩耍,往日或许還会刺探一二,但此时却无心顾忌了,因這几人的话越听越刺耳,心头五味杂陈,不能自已。 這之前,這几人对陈韵来說也是需要仰望的,可他觉得很快就能追上他们,代表陈家与他们争锋,谱写一個個奇闻异事,之前偶尔碰上,也会說些惊人之语,与几人较劲,就等找個机会一较高下了,沒想到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交锋,却是這么一個结局。 “我连赋诗的机会都沒有,就這么离开了,偏在這裡又碰上了他们,這下彻底完了,名声全无,一败涂地,完了,完了,完了。”登时脸色苍白如纸,嘴裡血味更浓了。 他本来雄心壮志,要与這些年轻俊杰争锋,而今落得如此田地,只觉造化弄人,不愿多留一刻,让人嘲笑,于是拱拱手,也不多說,只道身体不适,急匆匆的离开了。 “陈家无人了,”看着陈韵的背影,彭林冷笑一声,“這個家族,早晚要跌落品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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