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節
“阿米婭姐姐,我沒事的。”
格蕾修對着阿米婭快速眨了眨眼睛。
“忘了來這裏之前我和你說過的事嗎?她傷害不到我的。”
阿米婭聞言怔了怔。
沒錯。
格蕾修說過,自己隨時都能返回崩壞世界。
塔露拉再強,也不可能隔着世界對格蕾修造成傷害。
“真的沒事嗎?”
“嗯,而且我也想在這邊看看。”
“……”
阿米婭咬了咬嘴脣,看了一眼完全沒把他們放在眼裏的塔露拉。
“走!”
“格蕾修怎麼辦?”
杜賓明顯沒體會到阿米婭和格蕾修之間的謎語人發言。
甚至其它人也不能接受。
畢竟這一整天格蕾修和大家一起並肩作戰,發揮的作用有目共睹。
現在就把別人給賣了。
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
“相信我,她不會有事的。”
阿米婭轉過身認真道。
“等時機到了,我們再接她回來。”
說完,便頭也不回的帶頭離去。
“走吧。”
身爲隊長的ACE也搖搖頭。
對着格蕾修揮了揮手。
格蕾修也一樣。
看上去就像是朋友之間普通的分別。
而等到所有人都散去。
這片幾乎被無形的熱量覆蓋的地帶,只剩下了格蕾修和塔露拉兩個人。
任何人踏入這片領域,都會被燒的連渣滓都不剩。
除非是什麼高僧。
那大概可以留下一顆舍利子。
甚至塔露拉的狀態,讓她想起了曾經的炎之律者,格蕾修並沒有見過真正的炎之律者,但聽說炎之律者在一週之內就將整個澳洲化爲火海。
如果是塔露拉的話,大概把切城化作火海是沒什麼問題的。
格蕾修她也不可能抵擋這種可以焚盡一切的力量。
塔露拉也沒有將熱量蔓延到格蕾修身邊的意思。
她看上去,甚至有些痛苦,在極力壓抑着什麼。
格蕾修想了想,然後招招手。
丘比便又吐出來一塊畫板。
格蕾修照着塔露拉畫了起來。
灰白的短髮在火焰中飛舞。
傲然而立的身後是排山倒海般的隊伍。
一位帶領人民戰鬥的出色的領袖躍然紙上。
但緊接着。
一條巨大的黑蛇纏繞在了少女的身上。
鋒利的毒牙刺穿了少女的咽喉。
“所以,你叫我留下,是想讓我幫幫你嗎?”
格蕾修的手輕輕的劃過畫布。
在一陣輕聲的嘆息之間。
她身上的氣質逐漸發生了改變。
稚嫩的身體彷彿變得高大起來。
純白污垢的氣質變得充滿了戰爭與希望。
第一一四章我是醫生,塔露拉是我的病人
格蕾修會留下來。
並不是因爲對瘋狂整合運動有什麼好感。
也不是愛心氾濫到什麼人都會救。
她留下來僅僅是因爲塔露拉給了她一種非常熟悉的感覺。
這種熟悉不是來自於對別人,而是格蕾修自己。
格蕾修自己染色的時候,有一半會變成其它人。
但面前的這位整合運動的暴君,幾乎只剩下一張皮還屬於自己。
這和之前梅菲斯特的控制別人。
還有一些修仙小說裏的奪舍重生,有很大的區別。
操控是出於外在的力量,強行改變別人的意志。
但像格蕾修的染色,是出於自己的想法。
就像之前和蘇聊天時說的一樣,她可以主動打破自己一半一半的限制,全身心的變成另外一個人。
那時候她也就不是格蕾修了。
當然格蕾修可以這樣做,是因爲能力的緣故。
正常人一般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性情大變到這種程度,除非遇到了什麼事情,否定了自己的思想,否定了自己的意義,將自己全盤否定。
而在否定了一切之後。
一個“正確的”自己就會誕生出來。
這個格蕾修來講,塔露拉的情況很有參考意義。
她也不能保證自己以後會不會出現這種情況,染色的比例過高,從而變成另外一個人。
格蕾修在某種意義上算得的上見多識廣。
塔露拉僅存的那一點顏色代表着善良,但現在卻隨時都有可能消失。
再聯繫到她自己把自己給否定了。
格蕾修很快就得出了一個結論。
用兩個字,就可以概括。
——黑化。
黑化的原因她暫時不知道,但簡單的治療還是可以做到的。
因爲不是奪舍,所以也不存在外在的敵人。
塔露拉的敵人,就是另一個“自己”。
所以。
儘管千劫警告她不要染那個女人的顏色。
她還是染了。
格蕾修曾經給愛莉希雅畫過一幅畫。
和給別人的畫作不一樣,她給愛莉希雅的畫,是一張白紙。
她也曾想過要在上面畫些什麼。
但直到最後,她也沒能在畫上落下任何一筆。
因爲在那時,她想畫的是一個人的黑暗面。
但愛莉希雅是空白,是因爲那代表着純粹的美好。
……
凍土之上。
塔露拉帶着一隊感染者戰士正在前進。
“塔露拉......你可以不管這事兒的,這臺感染者牽引車失蹤已經幾個月了,可能就是被糾察隊截住了而已,我們沒什麼可做的。”
“即使是找到遺體,也算給其他人的交代。”
塔露拉搖搖頭。
“保護其他同行的感染者纔是最重要的。我們不是爲了打仗而去打仗,我們到頭來就是想讓其他同胞能夠活下去。不能本末倒置。他們的命纔是最重要的。一定要把這個想法一直傳遞下去。”
感染者戰士“那你......保重。”
“放心吧。只是要和當地人交涉而已,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附近的小村落。
“要是以前的我,一定就徑直走進去問了。”
塔露拉站在高處俯瞰着的村子,有種物事人非的感覺。
從什麼時候開始變成現在這樣子?
東躲西藏,偷偷摸摸……不信任和提防已經逐漸演化成敵意。
她所追求的,感染者的明天,絕不是這種狀態。
“不對勁。除了日常垃圾以外,沒再看到任何垃圾殘餘了。”
“處理耗盡源石的儀器一臺也沒見到。不放在垃圾場,會放到哪裏去了?”
本來在入冬後隨處可見的麥稈殘渣和暖草草殼也沒了。糧食出了問題嗎?
是一起燒掉了?有必要去糧倉看看。
怎麼回事?怎麼......怎麼回事?
沉積的源石碎屑......刨得坑坑窪窪的地面,還有糧倉門上血液凝固的抓痕。
塔露拉瞪大了雙眼。
彷彿看到了村民將已經渾身無力,只想討一口飯喫的感染者騙進倉庫中,鎖上大門,活活餓死。
塔露拉聽見感染者在哭喊。
聽見他們喊救命。
聽得見他們手指刮刨倉庫大門的聲音。
但這裏的村民沒有流露出一絲憐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