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作者:江南
他身爲妙火,最強也最險的一招就在指間刃的“星火燎原”上,只有刀尖的一點火勁,卻是真魂聚集在一起所發,也只有這一招才能突破風紅“流水千山”的封鎖。

  眼看風紅再退一步,陳越暴喝一聲:“死吧!”右手硬是插進了無邊的水紋,指間的刀鋒刺向風紅的額頭。他自信這一刀再也無人能夠阻攔,已經抱了必勝之心。

  “以火迫水,終究一敗。”裘禪輕聲嘆息道。

  “你永遠都不知道那些人是何等無辜……”忽然間,陳越耳邊傳來風紅幽幽的話語,靜得生寒。

  水紋全部消失了,束衣刀在一瞬間繃得筆直,近丈長的青光破風斬落,那上面浩蕩的勁道再也不是劍勢,而是刀勁!陳越渾身徹寒,恍然大悟。他忽然明白了束衣刀的名字,在這柄軟劍灌注了風紅真力的時候,它就不再是長劍,而是九尺長刀。這一勢“天河大夢”才真的是水部的必殺招數,也是他把水紋逼到了極處後水勢自己的反擊。

  銀河大浪天上來!

  陳越狂嚎一聲,眼睜睜地看着長刀就要把自己分爲兩半……

  血隱隱地從紅衣下滲出。風紅站在那裏看着陳越驚恐的雙眼。她低笑了一聲,笑得淒涼,放手任束衣刀落在地下。

  陳越連退了幾步,急忙捂住了左肩噴血的傷口。翻身拾起了風紅的束衣刀和自己的指間刃。

  一條近於無色的長鞭纏在風紅的胳膊上,鞭的另一頭持在裘禪的手中,。裘禪依然坐在涼轎裏,依然在看書,看着看着,他手腕猛的發力,將風紅扯退了一丈。他發力的時候鞭身一絞,只聽得一聲脆響,顯然是風紅小臂的骨頭裂了。

  “不是我偏袒妙火,隨意殺人固然是妙火的錯,可是我教中兄弟最忌自相殘殺,你要殺他,就是犯了我教第一條大忌,我也不得不稍加懲罰。”裘禪冷冷地說道。

  “不是你偏袒妙火?”風紅疼得滿頭冷汗,無聲地冷笑。她看向裘禪,“教內教外是天壤之別麼?爲什麼他殺了七十六個無辜的人卻不該一死呢?人命可有貴賤?”

  “婦人之見,終不能成大器,”裘禪搖頭。

  “成大器就是要殺人麼?”

  “夠了,你去吧。不要再爲難妙火,我也不再追究你。”

  “不再追究?”風紅咳出了幾口鮮血,她輕聲地笑,輕聲地說,“不再……追究……”

  “只要我還活着,就一定要殺了他!”說得很平靜很柔和。她深深的眼睛看着陳越,裏面有悲傷,有仇恨,似乎還有無數的往事,可就是沒有恐懼。她眼睛裏好像有一根針扎到了陳越,讓陳越相信她一定會殺了自己──不惜一切代價。

  陳越下了決心!

  他猛地舉起了指間刃對着她的額頭刺下,殺了這絕世的尤物固然遺憾,可是自己的生命卻更重要。

  他的刀沒能刺下去,裘禪的長鞭再次出手,這次纏的是陳越的手腕。

  “你何不讓我殺了她?以這賤人的性子,日後一定會讓教中大亂。”陳越惡狠狠地說道。

  裘禪搖頭:“我不是幫你,我不想讓她殺你,可是也不想讓你殺她,五明子的高手,少一個也是教裏的大損失。何況,我這一鞭不是阻你,乃是救你。”

  “救我?”陳越不解。

  “我雖然阻你,卻不會傷你。你那一刀如果真的劈下,死的是你而不是她。”

  “怎麼可能?”陳越大驚。

  “怎麼不可能,妙風的無相斷空就在你背後,你若是傷了妙水一根頭髮,他會毫不猶豫地出手。”裘禪斷然道。

  陳越忽然騰空躍前兩丈,轉過身來,只見一人白袍斗笠,卻看不見他的臉。那人一隻手微微探出,原本就指在他背後。陳越這時候才發現,山風忽然間都停了。他雖然沒見過那人,卻知道他就是明尊教的妙風,只有可以御風的妙風才能止息山風並且接近對手於無形。

  “他說得不錯,走!不要讓我見到你。”那人道。

  “你……”陳越當然已經看出了妙風的敵意,只是不明白以前未曾謀面的教友爲何與自己爲敵。

  他忽然看見風紅無力地趴在地上,誘人的曲線在衣衫下起伏,不禁怒道:“難道你是爲了這個賤人?”

  “不要逼我殺你。”那人緩緩說道。

  “妙火,跟我走!”裘禪的長鞭帶着一股柔勁拉退了陳越,他擊掌數下,山坡上遠遠跑來了四個轎伕,擡起涼轎飛快地下山去了。陳越惡狠狠地看了他二人一眼,也只得跟着走了。

  “你還好麼?”妙風柔聲問道。

  “多謝你,”風紅淡淡地說。她掙扎着坐起來,不小心觸動了骨折的胳膊,那深黛色的細眉蹙了起來。她蹙眉的時候和普通女孩兒無異,讓人以爲她就要哭了。可風紅卻只是撕下了一條羣裾,艱難地自己捆紮着胳膊。

  “何苦呢?”妙風搖搖頭,隨手掃下兩根樹枝,拉過她的胳膊用樹枝固定好好,幫她紮了起來。

  “多謝,”風紅沒有拒絕,仍是低聲道了謝。

  “你明知道清淨氣絕不會讓你殺妙火,妙火來這裏也正是找他作靠山,你又何苦不顧性命地來爲那些人報仇?”

  “你不會明白,我也不想說。”

  “那你能不能回答我一個問題?”

  “你說,”風紅雙眼無神地眺望着遠處的西子湖。

  “那被殺的人裏面,有一對夫婦,是不是當年照顧你的人?”妙風緩緩問道。

  靜了很久,風紅點了點頭:“是……我叫他們阿爹阿孃。”

  “你爲什麼不告訴清淨氣呢?那可以說是你惟一的親人,如果他知道,也不至於下手傷你了。”

  “我說了,他們能活過來麼?”

  “不能。”妙風無奈地搖頭。

  “他們永遠都活不過來了,”風紅輕聲道,“即使我殺了妙火,我也不能再見到他們。”

  “那你又何必不顧生死地硬拼?”

  “無論他們是誰,無論我能不能再見到他們,我都應該爲他們報仇。因爲他們本不該死。”

  “這麼要強麼?”愣了片刻,妙風長嘆一聲。

  風紅不再回答,只是癡癡地看着遠處的山峯。

  “那邊是南屏山,小時候我常去那裏聽晚鐘。”妙風打破了沉默。

  “小時候,他們家就在那裏,”風紅幽幽地說,“那裏就是我自己的家,沒地方去的時候,至少可以在那裏過一夜……除了那裏,我再也沒有可以叫做家的地方了。”

  她忽然把頭埋進了自己的懷抱裏,再也不看妙風。妙風覺得她哭了,可是又沒有一絲聲音。

  妙風走了,留下一包銀子,走得悄無聲息。

  北高峯的山路上,涼轎留在了那裏。裘禪仍在慢悠悠地看着書。

  白衣的妙風慢慢走到他身後三丈的地方,一言不發。

  “你可是怨我不該傷了妙水,”裘禪問道。

  “是。”

  “何必那麼意氣用事。妙火是不是該殺人不必深究,可他是我之後惟一可以繼承教主位置的人,我不能不護着他。風紅心腸太軟,婦人淺見,無法領袖本教,你又多有不便,明力已死,那麼剩下的也只有妙火了。除非光明皇帝陛下降臨,他是惟一的人選。”裘禪搖頭嘆息,“雖然明知他不是俊才,卻也是惟一可用的材料。”

  “只怕是託辭,難道你真的急着死?”妙風哼了一聲。

  “不是我急着死,只怕剩下的時間不多了,”裘禪苦笑着掀開了自己身上的氈毯,他的身子下面居然是一大桶碎冰,把他的腿以下全部浸在裏面。

  “這!”妙風大驚。

  “我這雙腿,只怕是動不了了,傷了筋脈,剩下的日子也不多了。”

  “誰能傷得了你?”

  裘禪沉默着,臉上忽然抽搐了一下,現出極爲恐懼的眼神,整個人的精氣神好像忽然間都被抽走了。

  “魔使!”他低聲說,那詭密的樣子像是怕人聽見一樣,雖然周圍就只有他們二人,“是魔使,他已經來了!”

  “魔使?”妙風悚然,“他居然在光明皇帝陛下降臨前已經下生人間?”

  “不錯,我已經和他交過手了,雖然魔使的魂魄還未能真正醒來,可是那人分明就是魔使的化身,絕對不會錯的。如果魔使完全甦醒過來,除了光明皇帝陛下,所有人在他手裏都只有死路一條。”裘禪猛地打了個哆嗦。

  “怎麼會這樣,他們竟然搶先在我們前頭。”

  “不知道,裏面一定有什麼事情錯了!《光明歷》中所說的不是如此!魔使應該沒有力量搶在光明皇帝陛下之前下生,但是我見到的,一定是魔使。我們現在只能期待光明皇帝陛下,我們必須支持到他下生的時候。我的雙腿被魔炎灼傷,只怕支持不過一年。其後由妙火接任教主,等待陛下,可很多事務還是隻有拜託於你。無論什麼事情,都絕不能阻礙我們打開光明天宇的大計。你斷不能手軟,不論何人爲禍,即使妙水妙火,你也要毫不猶豫的除去,你可知道?”裘禪厲聲道。

  想了很久,妙風終於點了點頭,一陣風一樣飄飄走向山路那邊。看起來雖然輕鬆,他衣服的後背竟然都被汗溼透了。裘禪知道他已經明白。他從未見過妙風的真面目,可來去如風一樣無依的妙風卻是他最信賴的人。裘禪相信他言而必果,不再說話,收斂了心神低頭仍去看書。

  妙風卻又停了下來,低聲說道:“我也有一件事情告訴你。”

  “且說來聽,”裘禪道。

  “你袒護妙火與我無關,不過不要再碰妙水。如果我再看見今天這樣的事,不要說妙火,就是你我也一樣敢殺。”

  “你……”裘禪搖頭,“你難道真的對她有情?你不要忘了她的過往,也不要忘了你的身份。”

  “她的過往和我無關。”妙風眺望遠處,“她跟我們不同,我們是五明子,她不是。”

  “明尊教的妙水尊使者,難道不是五明子?那麼她是什麼?”裘禪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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