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一章
“你騙我,你騙我!”周夫人指甲一下又一下的撓在他的臉上,“你不是說是那個賤蹄子勾引你的嗎?”
“你喫着我李家的米錢,卻對我幹出這種吃裏扒外的事情,你還是不是個男人?”
周薄反應過來後本想反擊,卻被宋鈺用茶盞直直的打在了膝蓋上,一時間難以起身,只能被周夫人打的慘叫連連。
“還有你娘留給你的那個破鐲子,你當年給我的,結果怎麼跑到她身上去了?”
周夫人眼睛越紅,打的也越發用力起來,“你當年求娶我的時候說的些什麼你忘了嗎?”
“這些年我爲了你一忍再忍,一次又一次的去求我爹,甚至還容了你去外面找女人,你就是這麼對我的!你的良心呢,被狗吃了嗎?”
周大人的嘴角被打破流出血跡來,或許周夫人失蹤是下不了那個死手,也沒再打他,而是坐在地上低聲哭了起來。
輕煙也在呂執懷裏暗自垂淚,目光落在周夫人身上,全是自責與後悔。
“呂兄,你先將這位姑娘送去找大夫吧。”
呂執應了一聲,見輕煙這幅快要暈過去的樣子,低聲說了句冒犯,然後將人打橫抱起,直直的往外而去。
“誒這傢伙,可還真會佔便宜,”季時景說着用腳尖踢了踢周薄,撇了撇嘴,“真是個豬狗不如的東西。”
此次暗訪是爲查官員風紀,周薄爲官期間並無功績,也並未有什麼過錯,便是不出這件事情,過不了多久也是會讓位給有賢德之人,更何況,如今這樣,李家只怕也不會讓他好過。
剩下的事情並不歸幾人管,而宋鈺也只需將他所見到的事情如實稟告就好,至於其他事情就歸李家了。
周夫人紅着眼向幾人鞠了一躬,沒說什麼,便將府裏的丫環婆子全帶着然後回了李家,周薄像條死狗一樣癱在地上,無人管他。
姜朝月走上前去端詳了他一會,卻仍是未看出個什麼稀奇來。
“表妹,你在看什麼?”季時景也蹲在她的旁邊看了起來,而宋鈺看這兩兄妹的模樣暗自搖頭,在旁邊等着他們。
“本宮就是挺好奇這人究竟是有什麼魅力,竟然哄得周夫人與輕煙爲他這般。”
季時景轉頭笑看宋鈺一眼,語氣十分欠揍,“表妹啊,這你就不懂了吧,這男人溫柔纔是感化女人的最大本領,那種冷冰冰的人,和他待在一起都覺得不舒服。”
“要我說,表妹你還是和表哥我在一起最好,別嫁人了,表哥養你一輩子。”
姜朝月瞅了他一眼,“你是說這傢伙溫柔?”
“呃,也不是,表哥不就打個比方嘛。”
“本宮不用你養,本宮有錢,可以自己養活自己。”
“……”
“宋鈺,這件事你打算如何上報?”姜朝月站起身來,走到宋鈺身旁去,“周薄會怎麼樣嗎?”
“如實上報,”宋鈺頓了一下繼續說,“至於其他事情,就不歸我管了。”
“所以意思就是我把這混賬給閹了也可以?”季時景一臉興奮的湊上來,卻見二人都沒理他早就走出了門去。
“誒,表妹,等等表哥啊!”
宋鈺側首看身旁的人,見她雙眼放空的看着前方,顯然是有心事的模樣,“公主,是心情不好嗎?”
“沒有,”姜朝月搖頭,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我只是替輕煙與周夫人感到不值罷了。”
宋鈺注意到,公主的自稱變了,“他們以後會遇到值得的人的。”
“那你呢,你值得我等你嗎?”
宋鈺看她,眼底神色莫測,似包含着萬千種情緒一般,“臣不知。”
“算了,與你說這些話做什麼。”姜朝月低頭看自己的腳尖,癟了癟嘴,沒再說話。
周夫人動作倒是極快,不消一會兒,這府裏便乾乾淨淨了,什麼東西都沒留給周薄。
“也不知道這個狗玩意怎麼弄的,狼心狗肺的玩意,活該這麼個下場。”季時景似乎是對他這下場還不甚滿意,一路走來罵了一路。
“表妹,表哥打算去看一看輕煙姑娘,你呢?”
姜朝月看了一眼宋鈺,後者並未表態,便答道,“本宮與宋鈺也一道去。”
“是嗎?”季時景上下打量兩人一眼,然後說道,“那人家宋大人也不指定願意,你就同表哥一道去不好嗎?”
宋鈺聞言側首,目光轉向姜朝月,“臣陪公主去。”
“好!”
季時景:“……”
這傢伙絕對是故意的!
醫館後房,呂執在門後守着藥,見幾人來了,連忙比噤聲的手勢,“輕煙姑娘剛睡下,動靜別大了,免得吵醒她。”火爐裏的火被他控制的很穩當,熱氣燻人的慌。
“她現在怎麼樣了?”
呂執面色有些憐惜,嘆了口氣,然後答道,“孩子算是保不住了,她醒了指定是要難過的。”
姜朝月不語,想起輕煙說的那番話來,心中頓時有些傷感,她着實是苦了些。
“孩子沒了也指不定是壞事,”季時景將藥罐的蓋子打開看了一下,那黑漆漆的湯水看得他直皺眉,“孩子沒了少個負擔,若是孩子還在,只怕她這一輩子都要毀了纔是。”
衆人並未答話,但心中卻是有幾分認同他說的話,生活還是可以重新開始的,只要輕煙自己想明白就好。
呂執撓了撓頭,對姜朝月說,“公主,還麻煩你幫忙看一下火,公主定然是要比他們二人細心些,臣擔心輕煙姑娘怕藥苦,想去給她買些糖來。”
“喲,你可真是細心啊。”季時景搖着扇子陰陽怪氣,“快去買吧,可別讓輕煙姑娘等着了。”
“你且先去,這藥交給本宮看着就行了。”
藥館裏此時正忙着,也沒有個人來幫幾人熬藥,只能自己熬着了。
“表妹,表哥來,”季時景從她手中接過蒲扇,“我的表妹怎麼能幹這種粗活呢?”
姜朝月反倒怕他這手裏沒個分寸,把藥爐子給掀了,又將扇子給奪了回來,“還是本宮來吧。”
雖說她之前也沒熬過藥,但是應該也就是控制個火候的事情,想來是難不倒她的。
“公主,臣來吧。”宋鈺知道,她是沒幹過這種事情的,於是便將她手裏的蒲扇接了過來,“公主去坐一會吧,免得薰到了。”
“表妹,咱們去坐會,你看着天多熱啊。”
有人攬過活來幹,季時景也不與他搶,拉着姜朝月就往陰涼的地方去。
宋鈺坐在小凳上,扇着火,明明做的是最世俗不過的事情,卻偏偏減不了身上那出塵冷清的氣質。
姜朝月將季時景的手拍開,又端了個凳子做到宋鈺的旁邊,看他熬藥。
季時景心裏生着悶氣,坐在不遠處看兩人,又見自家表妹的眼睛就沒從那傢伙身上移開過,頓時更加生氣了。
“宋鈺,你平日裏做過這些事情嗎?”
“嗯,”宋鈺點頭,長睫在眼下映出一片陰影來,“生病了自然要熬藥。”
姜朝月病時,宮裏有太醫伺候着,爹爹與母后都會輪番這來照顧自己,往日裏她從未覺得這樣的生活有什麼不同,如今見他這般,頓時心疼了起來。
“你喜歡喫糖嗎?”
宋鈺一愣,抿脣看她,卻見她從隨身的荷包裏掏出一粒用油紙包着的柚子糖來。
姜朝月將糖紙撕開,然後用手拿了遞到他嘴邊,“這糖是我從姜淳那兒拿的,我嘗過,味道還不錯,你喫一顆。”
宋鈺垂下眼睫,微微張嘴將糖吃了進去,“多謝公主。”
姜朝月吮了一下手上的糖霜,擡眼便見他盯着自己,不禁問道,“怎麼了,不甜嗎?”
“很甜,多謝公主。”
藥爐中的灰被風吹到了外邊來,打了個小卷,又落了下去。
“你們兩個!”季時景氣急敗壞的聲音傳來,怎麼他就打了個盹兒,事情就發展成了這樣,“月月啊!你還記不記得表哥說的,女孩子不能隨便給別人喫東西的,會被騙的啊。”
“你什麼時候帶的糖,都不知道給表哥喫一顆。”
他的面上全是難過,說着,想去摸姜朝月腰間的荷包,卻被宋鈺抓住了手。
“你抓我做什麼,”季時景彷彿是不可置信一般,“我與表妹青梅竹馬,一張牀上睡着長大的,她小時候我還總抱她親她,如今怎麼還喫顆糖都喫不得了。”
眼見着宋鈺面色越來越陰沉,他沒注意到旁邊姜朝月的表情,自顧自的說着,“你可不知道對吧,表妹她小時候經常跟在我屁股後面喊哥哥,祖母院子裏的花被她踩壞了都是我背的鍋……”
“好了!”姜朝月扶額,將荷包取下來丟給他,“都是你的,你喫個夠好了。”
季時景接過荷包,挑釁的看了一眼宋鈺,“和我鬥?看見沒,都是我的。”
“表妹,你怎麼這般偏心,帶了糖都不知道給表哥喫一顆。”
姜朝月拈了一絲宋鈺的髮絲在手中把玩着,語氣裏透出笑意來,“你莫不是忘了去年你喫糖之後,牙疼了半個月的事情了?”
“……”
季時景含着一嘴糖,頓時吞也不是吐也不是,最後還是給吃了下肚。
“我還就是不信了,今年我還能牙疼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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