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章 到底誰是黃雀
第二天,李自成早早的就把自己的兵馬拉到了位於山海關城外的一片石這個地方。當然他自然是不知道這地方叫什麼名字的,他只是看到了這裏比較開闊,利於大軍擺開陣勢罷了。
打了這許多仗,對於如何發揮自己的長處李自成還是知道的。他帶來的人馬多,要是老侷限於關牆下那點地方,到真是有種有勁使不上的感覺。他自己先把這人馬拉到這開闊地,這樣也算是佔了一點有利地勢了。
站在關牆上的吳三桂早就看到了李自成這一舉動,他一邊看,一邊蔑視的笑了幾下。
“嘿嘿,看沒看到,這闖賊都不用我去引誘他,自己就選了那地方了。哼,比誰兵多不是嗎,等着吧,有你哭的時候。”
“大帥,咱們也下去吧,再耗一耗這闖賊的實力,另外也讓他們見識一下咱們關寧鐵騎的實力,讓他們知道誰是這天下的強軍。”
“嗯,先不着急,先等一下,耗耗他們的耐性。他們現下正是士氣旺盛的時候。等他們那股子氣力下去了,心氣也下去的時候,就是咱們出擊的時候。”
“還是大帥神機妙算。”
不過吳三桂也不能老是這麼耗着,這樣耗下去,隱藏在他後邊的多爾袞可是不樂意的。
終於,關寧軍馬衝出城來,跟着這李自成的兵馬戰到一處。這一次,吳三桂可是把自己的主力放出了大半,大順軍也是初次體驗到了關寧軍馬的強悍。這和前兩日他們遇到的抵抗大不一樣。那些和他們對抗的士卒都是敢打敢拼的狠角色,即便是身上中了四五刀,也是毫不含糊的向前衝。有個關寧軍軍將,身上已經連中了五箭,但仍在那裏奮死搏殺。直到最後他被一個長矛手捅進身子一杆長矛後,他才止住了這拼殺的勢頭。那長矛手剛想上去給他一個結果,卻是不想他卻突然暴起,手裏還拿着的刀直接削掉了那長矛手的腦袋。緊接着旁邊四五個大順軍卒上前用長矛扎他,他還是在做最後的反抗。到了最後,他不知怎的竟然捱到一個長矛手身邊,手裏已經沒了刀,他竟然直接用嘴去咬那長矛手的脖子,生生的是把那長矛手的脖子咬了個窟窿,鮮血從那窟窿裏忽的一下子噴出來了。兩個人最後是抱在一起死在了地上。後邊上來的人一看卻原來是那軍將生生的把那捅進自己身子的長矛順勢給拔了出來,整個身子留了一個窟窿眼,他這才靠近那長矛手的。
雙方很快就進入了白熱化的鏖戰中,吳三桂手下的人馬也不知道聽了怎麼樣的蠱惑,竟然和這李自成的兵馬有種不死不休的架勢。大順軍打了這麼多年的仗,還真是沒有碰到過這樣強悍的隊伍。一些將士對於對方這決死的反擊都是愣在了那裏。但隨即鮮血讓所有人都瘋狂起來,他們此時已經不稱之爲人了,便是野獸,和這些廝殺在一切的軍兵也沒有辦法相比較。戰爭,從來都是對人性最大的考驗,經歷過戰爭的人,基本上已經沒了所謂的憐憫,他們對於生命的漠視,是那些沒有經歷過生死的人想象不到的。
“王爺,還請您趕快出兵吧,我家大帥那頭真是有些頂不住了,人都死了好幾茬了。再不出兵,恐怕那闖賊真就得勢了。到時候若是他們上了關牆,那可就控制不住局面了。”
多爾滾的大帳裏,此時那吳三桂的手下方獻廷正在那裏哭喪着臉,哀求多爾袞趕快出兵呢。不過坐在大帳正中間的多爾袞卻是沒有回答他,而是正在那裏出神,好像在想着什麼似的。
“王爺,小的求您了,再不出兵,咱們就沒了先機了!”
“哦,咱們麼?哈哈,你這小子倒是聰明,現下倒是想到你們大帥也算是我這麾下的了。既然你這樣說,那就是說你家大帥同意投降這件事了。若是那樣,我倒是要考慮考慮你說的那出兵的事。如若不然,你家大帥嘴皮子上說投降了我,可是實際上一點行動沒有,誰又能相信呢。都不是孩子,就不要繞這些彎子了。你先回去問問你家大帥,到底是真投降還是在那裏敷衍我。我這人可是較真,別到時候把我給惹毛了,那你們可就沒有什麼好果子吃了。”
“真的,王爺,我家大帥是真投降啊,這還能騙您怎麼的。要不是真投降,我這也不能找到您這裏來啊。王爺,您就看在我家大帥的一片誠意上,趕緊出兵吧。不然,可就什麼都晚了。”
“嘿嘿,你這張嘴倒是會說。能有什麼晚了的,你以爲沒了你家大帥,本王就不能單獨打這李自成了不成,你以爲沒了你家大帥,本王就進不了中原了不成。哼,莫要聰明反被聰明誤,你還是先回去,跟你家大帥說明白,你家大帥拿出誠意了,我這裏才能出兵。”
“好吧,那小的告辭。”
待到那方獻廷出了大帳後,站在一邊上的阿濟格卻是先說了話。“老二,你倒是會靠他們,我可真是服了你了。嘿嘿,這些個明狗,就應該讓他們自己狗咬狗這樣咬下去,這樣咱們才能佔到大便宜。”
他這一說,倒是把這大帳裏的幾個人給說的臉上通紅,無論是洪承疇還是那范文程,抑或是坐在下首的三順王,那可都算的上這阿濟格嘴裏的明狗了。多爾袞心說阿濟格你就是多事,事情是那個道理,可是也用不着你這麼明說啊。
“行了行了,你趕快去整頓你的人馬吧,到時候真要用到你,可不要出什麼岔子。”多爾袞趕忙打開了話茬。
“王爺,老夫以爲,對於這吳三桂,倒是要好好考較一下,現下靠他一下,也是應該的。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咱們既然要做這黃雀,那這時機就要拿捏的好。若是提前出去了,反倒是便宜了這吳三桂。大明這些總兵,向來都是要擁兵自重的。這一點想必王爺比老夫清楚吧。”說話的是范文程,他倒是絲毫沒有臉紅的感覺,已然把自己劃出了那所謂明狗的範疇之外。
“呵呵,先生說的對,我就是要耗一耗這吳三桂。今日看這關寧軍馬,也卻是強軍的模樣。這樣一股子力量,若是不給他制住了,怕是以後就不好應對了。”
山海關附近打生打死的,但是京師左近此時卻是異常的平靜。原因嗎,倒不是沒有事,而是事情實在是太過麻煩,留守在北京城裏的高夫人,也就是闖王李自成的老婆,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從李自成四月十三號離開北京算起來,到二十號,僅僅七天,他留守在北京的四十多萬大軍就天天有人死去。而且一死就是一面。細細算起來,從是十三號那天報上來的六百人開始算起,再往下報上來的就不低於這個數了。一天怎麼樣也要死上一千人,六天,六千人就沒了。相對於這四十多萬大軍,六千人倒是不算什麼。可是這情形卻是讓所有人都發毛。長這麼大,還真沒有幾個人遇見過這陣勢的。就算打仗,也沒有這麼死法的啊。
除了死的,各營中還有那些已經染病的,眼瞅着就要不行了的。十三號那天下邊報上來的時候,高夫人還沒當回事,可是緊接着第二天就報了一千來人,這下子高夫人可是緊張起來了。他一面向已經離開了北京的闖王李自成報信,一面找郎中來醫治。可惜派出去的報信人至今沒有消息傳回來。他不知道,李自成前腳剛走,後腳這北京城同李自成的聯繫線路便被趙雲龍派人給封死了。何況北京城內此時還有情報局的人在四下裏刺探。有什麼情況,那可是第一時間就到了天津這邊的。
那些高夫人找來的郎中,面對這樣的場面,也是束手無策。後來找到皇宮裏的御醫一看,才知道這算是瘟疫了。藥物是不管用了,能做的只是把死人早早埋了,把那些已經染病的都隔離起來。
這一下子可是愁壞了高夫人,這大軍都是住在一起的,誰知道誰染沒有染病啊。期間,原來大明皇宮裏僱傭的番人湯若望倒是和相關負責人說了這疫病的由來,可惜沒有人聽。那湯若望說此乃黑死病,又叫鼠疫,應該注意老鼠。可是此時誰又會在意一個洋鬼子說什麼呢。
高夫人倒是果敢,直接就把大軍中看上去有病的都集中在一起了,剩下的健康的則是另立新營。城裏城外也是分開。但是沒多久,那新營裏一樣有人犯病,一樣有人死去。而且這還造成了那舊營裏的兵士個個都是絕望。他們做夢也沒有想到,已經打下這江山了,下邊該自己享清福了,怎麼就攤上這事了呢。有迷信的想到了這可能是老天爺對他們大順軍馬的懲罰吧。這樣的想法一出來,那自然是有人應和了。這個時代的人,又有多少人對這瘟疫瞭解的,對於疾病,更多的歸到自己對於祖先或是鬼神的不敬上。
配合着這種思想,京師裏現下已經有人在暗中傳播什麼老天不願意大明朝就這麼亡了,要懲罰這佔了大明京師的大順軍馬如何如何。當然還有更加邪乎的,對於那些尋常百姓來說,這這邪乎的說法反倒是讓他們更容易接受。是上天要懲罰這大順軍的,這北京城當年成祖爺修建的時候可是請了道士和尚做了法事的,早就爲主家子孫上好了護身符,若是別人家來做這皇帝,怎麼樣也要受這天罰的。若是能扛過這天罰,那就能坐穩這皇帝位置,若是抗不過,那就等着老天來收你吧。
做這些的自然是陳峯手下情報局的人,他們對於這樣的機會把握的還是很好的。京師裏頓時間一片這樣的思潮。
四月十六日,陳政正在大沽口新建好的臨時軍營裏辦公,外邊情報局的人匆匆的進來遞給他最新的消息。
他打開一看,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原來那高夫人竟然要把大順軍在京師敲詐出來的七千萬金銀運回陝西老家。送這消息的還是當初陳峯安排在李自成隊伍裏的暗樁。那年小袁營和李自成手下的部分人馬脫離李自成往山東跑的時候,陳峯並沒有讓所有人都跟着過來。一些人仍舊在裏邊,就是要等到現下用他們。
“雲龍,看來我們還真是要上演一出奪寶奇兵了。七千萬兩銀子啊,之前還因爲那瘟疫,我本打算放棄呢。現下他們把這銀子從北京城裏運出來了,那我就不客氣了。裏外都是民脂民膏,給我用可是比給李自成用好多了。何況,李自成他老人家能不能回到這北京城都是兩說呢,還是不要再便宜第三家了。雲龍,你立刻帶一個團的人馬,另外再跟那馮巡撫說好,讓他也出五百馬軍,咱們去劫這銀子。大車什麼的咱們有現成的,路線這上邊都有,你可不要辦砸了。內線的人說後天那些運銀子的就出發,走的是保定府這條線,直奔太原。嘿嘿,這保定府看來是要提前拿下來了。”
趙雲龍並沒有說話,而是接過陳政遞給他的紙條看起來。同時馬上他所帶的師參謀叫到一起,研究起這劫銀子的事情來。當然,他是不會和下邊的人說什麼劫銀子的,只是說是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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