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昏官
“可不咋的,那姚木匠可有楊縣丞當靠山,那漢子還敢告姚木匠,真是老壽星上吊嫌命長!”
“不然,姚家先前虐死那麼多孩子,也沒見人來告。”
“告啥呀告!”
“能把孩子賣進姚家那虎狼窩裏,拿了大錢,就知道那是死路一條,可不能來告狀!”
“這人兒咋來了?”
“哎喲喂,你居然連這都不知道,你是外地來的吧?我跟你說啊,最近縣裏鬧得沸沸揚揚……是舒秀才揹着兄弟,把侄兒給賣了的!”
衙門外,不但舒春華母女擠在人羣裏,除去已經在堂內等着作證的舒墨庭和舒老頭,舒春芳等人也擠在人羣裏。
梁氏緊緊地抓着舒春華的手,把她的手抓得很疼,但是舒春華一聲不吭。
把舒春芳護在懷裏的姜二牛人高馬大,一眼就看見了被擠在邊緣的舒春華母女。
舒春華稍微側頭,就和姜二牛的視線對手上了。
他們的位置都靠前,也不知姜二牛是不是故意的,他和舒春芳竟然很快就朝他們靠了過去。
兩人站定之後,依靠在姜二牛懷裏的,面色並不是很好的舒春芳鬥雞似的朝舒春華母女挑了挑眉。
目光充滿挑釁。
她故意嬌嗲:“二牛哥,好擠啊……”
姜二牛連忙朝後退了一步,然後張開雙臂硬是給她擴出了一個稍微寬敞一點的空間。
“芳兒,現在呢?”
舒春芳把臉貼在他的胸口,嬌笑道:“現在好多了,剛纔奴家胸悶得慌。”
明明是跟姜二牛說話,眼睛卻一直看着舒春華的。
給梁氏氣得恨不能撲過去撓花她的臉!
賤人!
舒春華鄙夷道:“哪兒來的窯姐兒,到衙門口來搔首弄姿招攬生意了!”
她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夠周圍的人聽見。
明明男人都給她爭出來位置,她還跟蛇似的貼在男人身上。
青天白日裏在外頭,大庭廣衆之下!
可不就只有窯姐兒才能幹得出來!
不對,窯姐兒也只敢對走進煙花柳巷的男人們動手動腳,哪裏敢當街發騷!
當街發騷搞不好要被抓起來騎木驢兒的!
衆人指指點點的聲音和鄙夷的眼神讓是舒春芳一驚,她剛纔太過得意,一心想刺激舒春華,倒是忘了……
“你……大姐姐,你怎麼能這麼說我?”
“我都把縣令家的婚事讓給你了,你怎麼還不滿意,還要在外頭壞我的名聲?”
舒春芳連忙站好,和姜二牛拉開距離,掏了帕子抹淚,委委屈屈地說道。
舒春華輕哼一聲:“這麼說來,堂妹你是不甘心,不甘心將婚事讓給我?”
她這話風輕雲淡,但是呢,卻狠狠地戳了以爲自己個兒戴了綠帽子的姜二牛的心!
舒春芳反應過來自己的話不妥當,她有些惱羞地道:“你別瞎說,我和二牛哥是兩情相悅!”
“我沒有不甘心!”
梁氏呸了她一臉唾沫:“勾搭堂姐的未婚夫,好意思說兩情相悅,哪兒來的臉說你讓了婚事給人?
分明是你和堂姐的未婚夫有了姦情,才非要換親!
你們一對兒姦夫淫婦,要不是我家孩子心善可憐你同意換親,你們現在就該被浸豬籠!”
閨女還沒嫁人,難聽的話就該她這個當孃的來說!
梁氏對舒家二房可謂是恨之入骨,對舒春芳這個搶她閨女姻緣的賤人,更是恨不能寢其皮啖其肉!
喔,對於舒家老宅那些人,梁氏是平等地憎恨。
舒春芳被罵得滿臉通紅,連着被罵進去的姜二牛伸手指着梁氏:“你把嘴巴放乾淨點!”
“不然……”
哼!
本想着以後可以想法子把大丫養在外頭,他不介意拉吧一把舒家老大兩口子。
但就梁氏這個態度,他決定將來無論舒春華如何求他,他都不會管他們!
舒春華:“不然你想如何?”
這時,舒滿倉已經被帶下去打板子了,慘叫一聲一聲地傳來。
舒春芳忍不住露出笑容來,她拉着姜二牛的袖子,下巴一擡:“想如何就如何!”
“你跟我們賣弄嘴皮子,不如去關心關心大伯!”
“真是愚蠢,爹和爺爺接連去勸你們你們都不聽,這下好了吧,縣令大人升堂連罪都不曾問,便先下令打他未來的親家!”
“你算個什麼東西?”
“別以爲成了縣令公子的未婚妻,縣令大人就會幫着你們對付楊縣丞,縣令又不傻……”
“有道是,好言難勸該死鬼!”
“回頭等你沒了爹,大堂姐,你的日子可該怎麼過喔!”
舒春華:“裝不下去了?”
“你在這裏大肆宣揚說楊縣丞以權壓人,方縣令和楊縣丞官官相護,就不怕傳到他們的耳朵裏?”
舒春芳被噎住了。
舒春華多餘的眼神都沒給她:“堂妹慎言!”
“若不知禍從口出的道理,還是別出來丟人現眼了!”
舒春芳氣急:“你!”
“哼,你說這麼多有什麼用,還不是隻有眼睜睜地看着你爹挨板子!”
“舒春華,有你後悔的時候!”
“回頭縣令大人判決下來,你可別哭!”
梁氏再度呸了她一聲:“關你屁事!”
看熱鬧的圍觀羣衆們也對她指指點點,舒春芳真是……
她怒氣衝衝地道:“你們知道什麼啊,就瞎起鬨!”
“明明是我大伯誣告!我爹和我爺爺攔都攔不住!”
“不信你們等着,等着看結果!”
舒春華:……
她知道舒春芳的腦子不靈光,但是不知道她會蠢到這個地步,明明是她先陰陽縣令和楊縣丞官官相護的。
這會兒又說她爹是誣告。
誣告就該秉公執法,用不着官官相護的啊……
常與同好爭高下,不與傻瓜論短長。
舒春華不理睬舒春芳了。
姜二牛盯着她,嘴皮子動了動,但隨着堂上的驚堂木一拍,舒滿倉被打完了拉回公堂,所有人的注意力就被吸引到了公堂之上。
梁氏再度緊張地抓住了舒春華的手。
舒春芳看了一眼如此緊張的母女,心中升起一股快意來。
嘴皮子利索又如何?
有屁用!
還不是隻能眼睜睜看着親爹被打被下獄。
公堂上。
方縣令和楊縣丞對了一下眼神,楊縣丞脣角微勾,堂上跪着的姚木匠亦是一臉譏諷的看了看被打得奄奄一息的舒滿倉。
“大膽刁民,竟敢誣告良民,你且從實招來,爲何會起此歹心?”
舒滿倉虛弱地道:“大人,草民沒有誣告,草民在狀紙上寫的全是真的!”
姚木匠:“大人莫聽他胡說,他告的那些狀,均是沒影兒的事兒!”
“草民家裏從未虐待過奴僕,草民鋪子上的人都可以作證,鄰里們也能作證!”
方縣令:“來人,帶證人!”
姚木匠和楊縣丞對了一下眼神,心穩穩當當地放在了肚子裏。
這時,證人們陸陸續續被帶了上來,都紛紛附和姚木匠的話,說他們家從未虐待過僕從,對僕從都可好了,跟對親兒子沒啥區別了。
昏官做派的方縣令再度一拍驚堂木:“舒滿倉,你誣告他人,訛詐錢財……按律當打三十大板,充苦役五年!”
堂外,舒春芳露出快意的笑容,在舒春華面前再度抖了起來。
她壓低聲音衝着舒春華道:“這纔剛剛開始!”
堂內隔間裏,舒墨庭父子亦是一臉的笑容。
舒老頭冷哼:“老子給過他機會,他自己不要,就不能怪我們不念親情,不救他!”
舒墨庭微微頷首:“是啊,等一下將賣身契呈上去……別說五年,十年二十年都止不住!”
“大哥這輩子,是別想活着出礦場了!”
“哎,他怎麼就那麼不聽勸啊!”
舒老頭:“還不是被那孃兒兩個攛掇的,以爲自己將來要嫁給方衙內,就能和我們叫板了,就能不聽父母言……”
“蠢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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