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二章 咎由自取
第一三二章咎由自取
京兆尹審過的犯人沒有一萬也有八千,見狀,便知霍老大仍有隱瞞,言辭徒然變厲:“霍老大,都這個時候了,你還不肯說真話?你當真以爲提點你們的人好心?他不過是看你們初出茅廬,一顆熊膽,所以利用你們罷了!你也不打聽打聽,京城是什麼地方,什麼時候有盜賊膽敢在京城犯案的?不怕誅連九族?”
“什,什麼!誅九族!”二當家猛的將頭擡了起來,眸子裏的光亮就像快要熄滅的燭火。
京兆尹沉吟道:“不想連累子孫後代的話,就從實招來!”皇帝在上,京兆尹身上的壓力也是挺大的。
霍老大似乎還在猶豫,但二當家已經丟盔棄甲,一疊聲的道:“不!我說……我說……”
“老二!你!”霍老大十分看不起二當家的懦弱,然而二當家的根本不理他,徑直將自己所知道的全一股腦的往外倒:“我和大當家的雖然沒啥大智慧,但也知道防人之心不可無,所以等那人走後,就悄悄派了人跟蹤,沒曾想,那人竟然……竟然是一個大官府上的下人!”
“什麼大官?”京兆尹屏息問道,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這二當家也真是的,賣什麼關子!
二當家的想了想,慢吞吞吐出幾個字:“那人走進去的豪宅上寫着‘戶部尚書府’五個大字。”二當家說完,還點了點頭,以示確認。
轟的一聲,戶部尚書李執只覺得腦袋裏有個什麼東西炸了!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事兒和他有什麼關係!
京兆尹退到了一邊,不再問話。因爲他的職責已經完成了,現在牽扯到了戶部尚書,那不是他可以責問的對象。
皇帝一張臉陰沉得要滴出墨來,眼神直指戶部尚書:“李執,你告訴朕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大殿上的其他人皆是一臉惶惶,萬萬沒想到戶部尚書居然是這種賊喊捉賊的人。關鍵是,他這麼做對他有什麼好處?怎麼看都是得不償失啊!
戶部尚書噗通一聲跪在了殿上,呼喊着:“微臣冤枉啊!哪怕給微臣十個膽子,微臣也不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來,何況,微臣這麼做對微臣有什麼好處呢?”李執擡起頭,倔強又委屈的看着皇帝。
皇帝自然也在思考,李執爲什麼要這麼做?六部尚書,掌管着整個國家的經濟命脈,要錢有錢,要人有人,權傾朝野,他有什麼理由這麼幹?
顯然是沒理由的!
“嚯!原來你就是什麼勞什子戶部尚書啊!”霍老大眼睛一亮,像看大猩猩一樣盯着李執。
李執氣得幾乎要吐血,卻又不能發作,只能跪着,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道:“皇上,微臣真的是冤枉的。您看,他根本不認識我,說不定是被什麼人買通了,故意往微臣身上潑髒水!”
李執是三皇子的核心助手,更是他舅舅,所以索離殤立馬挺身站了出來,爲李執求情:“父皇,李大人說得對啊!父皇萬不可聽信嫌犯的一面之詞。”
太子見狀,不着痕跡給心腹遞了一個眼色,便有大臣站出來指責:“三皇子此言差矣,兩個山賊說得有理有據,看起來不像是編的,表面上李大人確實沒有動機,但這種事誰又能說得明白……”
言下之意,或許是李執和盜賊之間有什麼不可告人的合作也說不定。
索離殤臉色陰鬱的盯着那位大臣,恨不得將他大卸八塊。皇帝聽了大臣的話,稍有猶豫的神色瞬間又冷硬了起來:“慕容大人,這事你怎麼看?”
作爲內閣首輔,想當啞巴那是不可能的。
慕容復心頭微頓,李執是三皇子的人,而他,一直走的是太子的路子,想了想,他開口道:“皇上,既然兩個山賊頭目說是和李大人家的下人聯絡的,那不如來個當場對峙?將李府的下人集結起來,看是否有他們說的這個人。”
這是最簡單最直接的辦法。皇帝思索了片刻,允了!李執倒是身正不怕影子斜,還盼着用這個方法洗脫嫌疑。慕容歌看着李執自信坦蕩的臉,笑了笑,繼續低眉順眼的站在角落裏。
京兆尹帶着霍老大兩兄弟去李府認人,皇帝則和其餘大臣商量一些別的事宜,沒過多久,京兆尹帶着人回來了,同時還帶了一個面生的僕人。
明眼人一看就明白,這是抓到罪犯了!戶部尚書盯着來人的臉,嘴巴一張一合,幾乎失語。
京兆尹向皇帝稟呈:“皇上,這便是兩個山賊所說的那個教唆他們洗劫京城商鋪的人!微臣問過,他乃戶部尚書之子李茂身邊的貼身小廝,叫方通!這件事,是李茂吩咐他去做的。”
皇帝震怒異常:“好!好啊!戶部尚書。這下你還有什麼話說?”在皇帝眼裏,兒子做的和老子做的是沒有分別的!
京兆尹補充道:“皇上,我已經命人壓了李茂進宮了,現就在殿外,不知皇上可否要宣其進來?”
“給朕帶上來!朕倒要好好看看戶部尚書養的好兒子!”
戶部尚書連話都來不及說,便看到自己的獨子被人壓上了金鑾殿,他的心一陣揪痛,可現在根本不是護短的時候,幾番權衡之後,李執衝了上去,擡手便將李茂打得滿地找牙,恨鐵不成鋼道:“孽子!你都幹了些什麼?”
李茂被打得滿臉鮮血,反應也變得遲鈍。事實上,直到現在,他都還沒弄清楚事情怎麼就成了這樣!他自覺計劃周密,只要京兆尹和蔣烈抓不到人,慕容歌就必死無疑,到那時,他就可以那些盜賊既拿了好處又全身而退,再想個辦法將他們驅離京城,一切就神不知鬼不覺了!
但是,蔣烈不僅抓到了盜賊,京兆尹還順藤摸瓜將他揪了出來,這簡直叫人半點預兆都沒有!
李茂楞了一會兒,驀地哭喊道:“爹!爹!兒子是被冤枉的,兒子什麼也沒做,爹你要相信我!”
李執頭疼欲裂,五臟六腑似乎都在燃燒,他跪在金鑾殿上,向皇帝磕頭:“皇上,犬子鐵定是受人矇蔽才犯下如此大錯,微臣事先根本半點不知情,皇上明查!”關鍵時刻,李執還是選擇先撇清自己。
因爲李執明白,只有他無恙,李茂才有一線機會,而如果他倒了,那他們父子倆都會成爲別人的刀下亡魂。事情發展成這個樣子,李執冷靜一想,便明白了大概。兒子不成器,叫他不要輕舉妄動,他就是不聽,現在被人利用了,引火自焚,真是讓人氣得壓根都疼!
而有理由對他們父子除之後快的,除了太子還有誰?
不得不說,李執的分析能力的確厲害,只是,他萬萬想不到,慕容歌在這裏面扮演了什麼角色。
李執到底是朝中大臣,國之棟樑,又有三皇子和盛貴妃爲其求情開脫,最終,他僅僅是從戶部尚書降成了戶部侍郎,而沒有丟掉性命。而李茂,與盜賊勾結爲禍京城,被判牢獄五年,不過大抵一兩年等風聲過去,就會出來了吧?
皇帝對待這對父子,已經算是手下留情了。
李茂入獄那天,慕容歌特意好生打扮了一番,給押解李茂的獄卒使了些銀子,成功見到了狼狽不堪的李茂。
“我想單獨和他談談。”慕容歌客氣的道。
獄卒知道慕容歌是有官位在身的人,又拿了好處費,自然不會違逆,將慕容歌和李茂帶入了一間稍微乾淨寬敞的牢房,笑道:“大人,您就在這兒說吧,小的半個時辰以後再進來。”
慕容歌點了點頭,那人便迅速的走了。
李茂經過這些日子的摧殘,身上的桀驁之氣被馴弱了不少,只是看着慕容歌的眼神,依舊那麼陰沉憎惡。
慕容歌站在稻草堆上,腳下還算乾淨的稻草上散發着黴爛的味道,可想而知,那些不乾淨的牢房會是什麼樣子。她微微一笑,顯得清新而恬靜:“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落得這樣的下場,真不怪我。”
“我呸!成者王敗者寇,你今天來,就是爲了嘲笑我的吧?慕容歌,你別得意太早了,想要你命的人可不止我一個!”李茂恨恨的咬着牙,此刻的他,頭髮散亂,蓬頭垢面,再沒有昔日的矜貴可言。
慕容歌不爲所動,表情平靜得彷彿冬日的湖面:“我知道。不過同樣的話,我也送給你。想要你死的人,從來不是我。”慕容歌今天來,就是特意來提點提點李茂的,要不然他可能連怎麼落到這個地步的都不知道。
聞言,李茂猛的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你什麼意思?”
慕容歌朝他靠近了一步,用僅僅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小聲說:“你還不知道嗎?你那位叫‘蓁蓁’的紅顏知己,在你入獄之後,便轉投了太子的懷抱,如今,郎情妾意正歡樂着呢。”
這些,都是包打聽提供給慕容歌的消息。慕容歌看着李執臉上的神情,慢慢由驚訝變成憤怒,她滿意的笑起來,勾起的嘴角配上嬌豔欲滴的脣瓣,璀璨奪目,堪比冬日枝頭上的紅梅。
:https://www.biziqu.cc。:https://m.biziqu.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