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八章 自殘避禍
第一四八章自殘避禍
“何人高聲喧譁?”蘇公公徒然一喝。
慕容歌垂手站了起來,忍住痛苦,小聲的道:“不好意思,是我不小心打翻了茶碗,燙到自己,令大家受驚了!”
“愛卿燙到哪兒了?蘇公公,快宣太醫進殿來!”
皇帝一向對慕容歌的印象不錯,因此聽見她受傷,臉上自然浮現出淡淡的焦急之色。
蘇公公忙應了一聲找太醫去了。
底下,榮國夫人不陰不陽的開口:“看女司大人的樣子,似乎是燙傷了手臂吧?怎的這麼巧,皇上正查妖女呢,女司大人就受傷了,而且受傷的位置不偏不倚,正在手臂上。難不成,女司大人手臂上有什麼乾坤不成?”
她不說之前,大家還沒想那麼多,被她這麼一點,大家這才反應過來,心道慕容歌的受傷確實比較怪異啊!
慕容歌不慌不忙,淡淡的看了一眼榮國夫人。
她知道,現在的榮國夫人已經逼近狗急跳牆的邊緣了!
原本只要一切順利,慕容歌就一定會被查出來,以皇上寧可殺錯不了放過的性子,只要慕容歌被冠上妖女的罪名,就肯定必死無疑。
可她怎麼也沒料到,慕容歌竟然這麼狠,對自己也能下這麼重的手!
榮國夫人狠捶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牙根都幾乎咬碎了。
下一刻,便聽慕容歌不鹹不淡的道:“皇上,微臣的手臂確實出過一點問題,不過並不是長了胎記,而是日前參加庶姐與崔大公子的婚宴時,被柔妃娘娘不小心燙了一下。舊傷未好,又添新傷,微臣的點子也確實是太不好了點!”說着,慕容歌的目光就朝榮國夫人射了過去:“說來,那天榮國夫人也在場,難道這麼快就忘記了嗎?”
不得不說,戚家這道計謀設計得還真是有幾分精妙。
但凡慕容歌反應慢一點,被皇帝抓了包,哪還有反駁的機會?
恐怕嘴巴還沒張開就讓御林軍拖下去就地處決了吧!
皇帝疑惑的看了柔妃一眼,柔妃不得不開口道:“確實是有這麼一件事。也怪臣妾,毛手毛腳的,讓女司大人白白受了皮肉之苦。但是,已經這麼多天過去,女司大人的傷難道還沒有好全嗎?”柔妃一臉的不忍和擔憂,小鹿般無辜的眼神望着皇帝:“皇上,還是趕緊讓御醫看看吧,興許還來得及。別真的毀了女司大人的玉臂纔是!”
其中的暗示意味,就是傻子也聽懂了。
盛貴妃的眼珠子轉了幾轉,瞥了慕容歌一眼,也跟着道:“是啊,皇上,儘管女司大人受傷了,但大家都接受了檢查,就獨獨漏掉她的話,這反而好像她有古怪似的。”
言下之意,不管慕容歌受傷與否,檢查不可避免。
盛貴妃突然插嘴,明顯是看出什麼來了。四下坐着的,都不是泛泛之輩,如果說一開始還沒有找準目標,那在慕容歌與柔妃、榮國夫人的對話之後,輕易的便想到了其中的關鍵。
很多人不禁捏了把汗,心道這慕容歌得罪誰不好,竟然同時得罪了兩個不好惹的家族?
今天這一場戲,明顯就是衝着她來的啊!
慕容歌又怎麼會不知道?
但事已至此,她能做的,就是儘量把自己摘出來。
皇帝的猶豫只是一瞬間,沒多久,便開口了:“如此,愛卿便撩開袖子讓大家看看吧。既是粉碎謠言,也是爲你好。”隨着皇帝的話音,幾位太醫已經恭恭敬敬立在慕容歌身邊了。
皇帝既已發話,慕容歌哪還有不應的道理?
只見慕容歌淺淺的勾起脣角,脣邊是一抹淡得幾乎看不出來的冷笑,因爲痛處,她的兩道柳眉微微的攢在一起,卻沒有絲毫猶豫的,緩慢的掀開了自己的衣袖。已經和皮肉粘連在一起的布料,被這麼一拉扯,衆人便親眼看見一塊皮肉隨着慕容歌的動作而生生被撕了下來,別說親自動手的慕容歌,就光看的人,都忍不住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這得有多疼啊?
在場目睹這一幕的人,都禁不住呼吸急促起來。
不過,慕容歌的手臂上,除了一片血肉模糊,根本沒有其它。
“皇上,女司大人的肌膚燙傷十分嚴重,依微臣看,必須儘早醫治纔行。”太醫院的院判胡太醫皺着眉頭,朝皇帝彙報道。
他的這聲稟報,也是爲慕容歌正名,說明慕容歌的手臂上根本沒有什麼所謂的“妖女”記號!
饒是早有準備,聽到這樣的結果,榮國夫人還是忍不住攥緊了手帕。
戚家上下,皆是一副憤懣的表情。
高位上的柔妃神情稍微鎮定些,但仔細看的話,不難看出她的眼尾也在微微的跳動。
這是不甘的表現。
做了這麼一場精密的局,眼看就要將慕容歌打入十八層地獄了,卻讓她輕易逃脫,換做任何一個人,都不會甘心的。
適才盛貴妃幫腔的時候,索離殤的心情是複雜的。他想開口爲慕容歌辯解幾句,可是話到嘴邊,卻什麼都沒說……
索離殤明白母妃這麼做的用意,舅舅已經倒了,他急需招攬一個能與舅舅比肩的支持者,而戚家無疑是他們最好的選擇。戚國公在朝堂上擁有足夠的話語權,戚家上下又都是武將出身,鏗鏘戰績,碩果累累,幫了戚國公,那就是幫了整個戚氏家族。
這樣的買賣,無疑是划算的。
而太子那邊,也同樣沒有站出來說話。既沒有趁機落井下石,也沒有開口爲慕容歌求情。
這也許和之前慕容歌一舉搬倒戶部尚書有關。
太子吃了一次憋,倒是長了不少的記性。
現在,他只是有些惋惜,覺得慕容歌手臂上帶了疤,這給她的風姿帶去了不可磨滅的影響。
很快,其餘人的查驗也陸續告一段落。
負責驗身的內侍回到皇帝身邊,稟道:“皇上,在場所有女眷,包括女司大人在內,並沒有一個人手臂上有月牙形的胎記。”
皇帝的目光便一下子落到了欽天監的那位官員身上。
那位官員顯然是事先就被戚家買通了的,事情發生這樣的變故,他的神情有短暫的慌亂,不過很快恢復了鎮定,垂着頭道:“皇上,或許是臨時出了什麼變故也不一定。”
“你當朕是好搪塞的嗎?”皇帝怒火上涌,高聲指責道。
官員的頭上豆大的汗珠滾了下來:“皇上,微臣,微臣也不知道爲什麼會這樣啊!或許……或許是時辰未到……”
“一羣廢物!”皇帝操起面前的茶盅就向那官員砸了過去。
官員不敢躲開,硬生生的被茶盅砸在腦門上,頃刻間就血流如注。鮮血順着他的髮鬢、眉眼等流淌下來,不一會兒,他的一顆頭就被鮮血沾滿了,看起來恐怖又滲人。
今日是太后的生辰,卻頻頻見血,太后嘴上不說,實則心裏難受極了。
皇后察言觀色,明白皇帝還在氣頭上,但太后的壽宴總不能就這麼結束了吧?於是清了清嗓子道:“皇上,時間緊急,劉大人有些許不準也是情理之中,不如,先放了劉大人回去,順便讓欽天監的正式接手這件事。上天既給出了預警,斷然不會在這一兩天就出現什麼大變故的,何況皇上廉政愛民、體恤百姓,上天一定會保佑皇上,早日抓到妖女。”
被皇后連誇帶讚的一陣勸慰,皇帝的臉色霎時好看多了。
但是經過剛纔的那件事,皇帝到底有些心不在焉,淡淡道:“不是準備了歌舞嗎?”
皇后連忙揮手:“還不快讓歌舞上來助興。”太后的壽宴乃是她一手督辦,她也不想因爲“妖女”之事就白費了多日的心血。
舞蹈是歌舞司精心準備的,據說其中還有柔妃的功勞。
跳舞的都是一等一的美人,身姿如柳、面容如花,遠觀之仙樂陣陣、舞姿優美,這樣的舞蹈換作平日一定會有人好好欣賞,可現在,所有人都心不在焉的,腦海中浮現的是剛纔火光中的殘影,月牙形的胎記似乎深深烙印在了衆人心中,以及那欽天監官員血淋淋的腦袋,在衆人腦海中揮之不去。
帝王之怒,不知道什麼時候再次捲土重來。
墨公子靜靜的看着場裏的人,眸子中沒有半點溫度。他想不顧一切走到慕容歌身邊去,可是於禮不和,況且慕容歌好不容易將事情擺平了,這個時候上去,不但不能幫她,反而會給她帶去新的麻煩……
墨公子頭一次覺得,他或許該更多的關注一下慕容歌身邊的事。
若不是疏忽了那麼一點,慕容歌今天又怎麼會以自殘來保全自己?
察覺到身上投來的熱烈的,逡巡徘徊的視線,慕容歌下意識往墨公子的方向偏了偏頭。一擡眼,便看到墨揚被墨公子按在坐位上,似乎是墨揚想到她這邊來,而墨公子基於什麼原因不准他動作……
墨公子的視線,帶着淡淡的歉意,以及……心疼?
慕容歌不敢確定,不過她還是朝着墨公子輕輕的笑了笑,表示她無礙。
墨公子心頭一顫,也跟着勾了勾脣瓣。不過,他的那一絲笑,卻充滿了慕容歌看不懂的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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