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慕強
薛沉魚敲門喊出這句。
隨後，庫房門大開。
薛落雁提着一杆槍走在最前面，探頭一看，果然只有薛沉魚和杜婧鳶，還有方瑞。
沒有山匪！
“阿姐！我們成功了！”
“是啊，成功了。”
薛落雁感覺回頭對庫房裏的衆人喊道：“快，都沒事了，可以出來了！”
隨之而來的，便是一陣歡呼雀躍。
此時，天色將亮了。
衆人鬆了口氣，三三兩兩的出門看看。
卻藉着朦朧的晨光，看見了縣衙門前的大街上，零星不均勻地躺着幾具屍骸。
有山匪的，也有百姓的。
血跡斑駁。
血腥氣自然也不那麼好聞。
大部分人真沒見過這樣的場面，最多見過殺雞殺豬，一時受不了，便吐了出來。
“嘔……”
但他們這兩天也就是喫一些清粥，胃裏根本沒什麼東西，只能吐出黃疸水。
薛沉魚胃裏也翻騰着，但她到底經歷過生死，來的路上也見過這樣血腥的場面了，便也看淡了許多。
下意識捂住了薛落雁的眼睛。
“阿姐，我沒事的，你忘了，我可不是一般的小姑娘。”
薛沉魚嘆了口氣，“那你也是小姑娘。”
杜婧鳶也是險些吐了，但看見身邊最重要的這幾個人都在，便神色一鬆。
“薛小魚，還好有你在，才讓這幫窮兇極惡之徒這麼容易就全折在這裏了。否則，我們還不知道要怎麼辦呢。”杜婧鳶長鬆了口氣。
“不是容易，而是他們輕敵。”薛沉魚神色凝重道。
“那也是你的功勞，我不會忘了你的恩情的。”杜婧鳶激動的道。
被她這麼一提醒，衆人也都反應過來了。
半夜裏若不是這位薛姑娘反應迅速，把他們都保護起來，還指揮那些軍士去跟山匪搏殺，恐怕這會兒他們也跟街上這些人一樣，都涼了。
“多謝薛姑娘！”
“薛姑娘，您又救了我們一次！”
“薛姑娘真是救苦救難的活菩薩啊！”
下跪磕頭這種事，一旦有人做了個開頭，就根本攔不住。
薛沉魚的嗓音微涼，於剛起的秋風一般，“諸位若是念我的恩情，便將這件事放在心裏，守口如瓶。那便是對我最大的恩德。”
“爲何呀？”有人問。
但也有馬上就說道，“薛姑娘沒成親吧，是不是怕被人議論啊？我們不說就是了。我們保守祕密。”
“對對對，我們這些人知道就好了，等我們回了家，一定給你供長生牌位。”
畫風逐漸歪曲。
但薛沉魚只能讓他們守口如瓶，卻沒辦法攔着他們說什麼長生牌位。
也很苦惱。
“噠噠噠……”
晨光中，馬蹄聲清冽。
玉梅突然指着遠處，喊道，“是秋華姐姐！”
秋華？
薛沉魚上前幾步。
果然看見越走越慢的馬背上，馱着應該……不，兩個人。
一個坐着的，正是秋華，可她這會兒似乎精神不佳，眼睛幾乎睜不開了。
馬背上還綁着個人，看身形也應該是女子。
玉梅和方瑞連忙上前牽住馬。
“姑娘，是秋華姐姐和冬月姐姐！”玉梅喊道。
薛沉魚心頭一跳。
杜婧鳶也上前，七手八腳的前去幫忙。
“姑娘，我把冬月給您帶回來了。”秋華身上的衣裳有破損，還有傷口，也有血跡。
但他只來得及說這句，便倒在了杜婧鳶肩頭。
馬背上的冬月似乎也是昏迷着，被方瑞抗走。
玉梅和杜婧鳶剛忙把秋華給扶了進去。
薛沉魚吩咐玉竹道：“你去請周大夫、李大夫。”
其他人也顧不得難受了，紛紛跟着跑進縣衙，幫忙燒水的燒水，劈柴的劈柴。
半也一場乾的仗，已經把柴火消耗的差不多了。
……
“夫人，她們怎麼樣？”
冬月和秋華都被安置在薛沉魚房間裏，這裏就是她的房間最大。
當然，這也是司徒禎對她的優待，但這時候把她們兩個放在一起才方便照顧。
“薛姑娘放心吧，這兩位看似兇險，但情況其實都還好。”李大夫說道。
“這位有外傷的姑娘，外傷其實都比較輕微，而且手腕胳膊上的傷，很多看上去都像是自己造成的。昏過去的大部分原因還是因爲疲累力竭。”
“傷也都沒有傷及臟器，等我開副調養氣血的藥給她，她休息好了就會醒的。”
“另一個是吸入了過量的迷藥，得開副藥灌下去，等他把體內的那些藥排乾淨了，才能醒。”
薛沉魚頓時鬆了口氣。
但李大夫頓了頓，接着又道，“不過中了迷藥這位姑娘，情況可能會危險一些。”
“怎麼說？”薛沉魚的心都提起來了。
李大夫和周大夫對視一眼。
周大夫說道，“這位姑娘吸入的藥量過於大，而且是長時間大量的吸入，這樣一來，很可能導致一個結果，就是她哪怕醒了，神志也會……不太清楚。”
“怎麼會？”玉竹錯愕的看着冬月，她人好好的，看起來也沒有受什麼傷。
她過去那麼驕傲的一個人，要是神志不清楚了，她自己知道了的多難受啊？
“就沒有其他的辦法麼？”薛沉魚懷着希望試探道。
兩位大夫又對視了一眼，不確定的說道，“……還是先服藥看看，若是能儘早將那些藥力排出，說不定還有機會恢復神智。”
有機會就好。
薛沉魚她們又鬆了一口氣。
玉竹和玉梅催着兩位大夫趕緊開藥，迫切不已。
秋華回來了，但薛沉魚心頭縈繞的困惑更深了。
昨個兒她讓秋華去蘇氏糧行，她卻把冬月帶回來了。
冬月一行人應該是一起失蹤的，此時只有一個冬月被她帶了回去，其他人呢？
這些都只能等秋華醒了再問問她。
倒是司徒禎昨個兒突然離開，阿爹今天又在山匪入城的時候趕到，加上那些山匪的種種行爲，她好似明白司徒禎跟阿爹在做什麼了。
不過，具體的，還是要審問了那些山匪，才能得到證實。
薛沉魚自然是沒有審問山匪的權利的，但她相信，司徒禎和阿爹回來時，自然會給她一個解釋的。
……
趁着大夫給秋華和冬月看診的功夫，方瑞也帶着人把街上的屍首都覈查了一下。
十幾個人，其中五六個是百姓，都是男子，估計是被山匪抓去領路的。
不從的被殺了，從了的，最後也被殺了。
還有七八個，都是山匪。
山匪常年住在山上，而且他們練武，常年拿刀手裏的老繭，跟普通百姓幹活手上的老繭，完全不一樣，這些都很好辨認。
“街上發現山匪屍首八具，加上闖入縣衙裏或死或活捉的四十八人，一共是五十六人。”
方瑞統計完，合上名冊，遞給薛沉魚，“薛大姑娘，這就是名冊。”
“你的動作倒是快。”薛沉魚只是笑笑，沒有接過手。
方瑞見她沒有接手的意思，便把名冊收了回來。
“不是我的動作快，是薛大姑娘你手底下人的動作快。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大牢裏那些山匪就都交代了。”
薛沉魚：“嗯？”
方瑞無奈地道：“……是薛二姑娘，說如果他們痛快把事情說了，她高興了可以幫他們請大夫。要是不說的，她就不客氣了。”
落落？
薛沉魚下意識看了看身邊。
才發現，一個不留神，小丫頭又不見了。
“她跑大牢裏也沒人攔着？”
方瑞摸摸鼻子，心虛的說道：“……大家都聽說了薛二姑娘一槍一個匪徒的事蹟。自然也就……”不會攔着她了。
言下之意是，人都是慕強，崇拜英雄的。
但方瑞最驚訝的還是薛沉魚，她怎麼能一直這麼淡定？
半夜那樣的情況，她也只是皺了皺眉，就讓人反擊了。
薛沉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