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難兄難弟
放長線釣大魚,那可是高明之法。
所以今日的這一趟折騰,便是薛大姑娘的收網之日?
“方小哥誇獎了,不敢當。”薛沉魚淡淡笑着,倒也沒有不敢當的模樣。
方瑞看看薛沉魚,又看看司徒禎。
然後就發現自家主子的眼睛一直盯着薛大姑娘呢,眼裏寫滿了讚賞與驕傲。
不對,不對啊。
今兒怎麼就成了薛大姑娘的收網行動了?這不是主子昨個兒才提出,爲了轉移幕後黑手注意力,讓薛大姑娘故意鬧出點動靜的麼?
難不成,這一切從一開始就是主子和薛大姑娘的聯手的計謀?
方瑞的腦子都要燒了。
明明主子每天都在他眼皮子底下啊,他何時跟薛大姑娘合謀設計了這一出的?
此時。
薛沉魚和司徒禎不約而同的看向對方。
他們什麼時候合作的?
當然是在誠王世子說:“薛大姑娘,我給陛下的摺子裏,關於你帶人打退山匪守住縣衙之事,並未提及,希望你能諒解。”的時候了。
因爲他懂她呀。
然後,夜裏司徒禎便去找她了。
昨個兒夜裏。
薛沉魚都沒有早早睡下,而是早早的便說要睡了,然後就把丫鬟都給支開了。
當然,她是霸佔了薛落雁的房間,把小姑娘塞給杜婧鳶了。
也就是亥時前後,司徒禎便出現在她窗外。
見薛沉魚還在看書,忍不住笑道,“這麼晚了,薛大姑娘還不休息麼?”
“世子不是說懂我麼?”薛沉魚一點都沒有意外他的出現,淡淡地撇了一眼,甚至還有點嫌棄。
司徒禎噎了一下:“……”確實是他自己提出的,她聽明白了,反倒是他呆了。
薛沉魚見他不說話,便擡頭看了他。
他那神色,倒像是對他自己沒信心的。
“世子這樣的天之驕子,也會有不自信的時候麼?”薛沉魚收起書卷,低聲說道。
似是在問他,又似是在自言自語。
但咱們誠王世子畢竟是個習武之人,耳力更好一些,聞言低聲笑了下,“天之驕子也總有比不上旁人的時候。”
而且,身份根本代表不了什麼,否則當初明明是他求娶在先,薛侯卻還是給沉魚姑娘定了賀家那樣的一門婚事呢?
薛沉魚不知道其中的內情,也不知道他自愧弗如的原因,只是越發感慨:身份確實不能解決所有的事情。
不對,這會兒哪裏是說這些的時候。
“世子特意跟我說那些話,就是有話要單獨跟我說的意思吧,此時也沒有外人在,世子不妨直言。”
她提到正事,司徒禎也抖擻精神道:“是有一些事情,我有所猜測,需要跟薛大姑娘求證一二。”
“何事?”
“自然是薛大姑娘身邊的秋華和冬月了。”
司徒禎說出秋華和冬月的名字,薛沉魚便知道他已經猜到良多。
之後他再問她的打算,還有佈局,她也就不拘什麼世子不世子,便一股腦的都跟他說了。
說完,還問他借兵馬。
“既然世子要我鬧出點動靜,陣仗自然是越大越好,爲防不測,還是要多做兩手準備的好。”
司徒禎自然沒有不允之理:“薛大姑娘說的有理。”
之後的事情,大家便都知道了。
不過,薛沉魚不主動說,方瑞依舊是一頭霧水的。
恐怕得等他家主子什麼時候心情好了,纔會跟他詳說一二。
至於要去那個苗山村的薛侯,一大早就已經點兵出發了。
薛沉魚還特意給他壯了行纔去了隆升客棧的。
至於杜婧鳶,她還是從陳明軒那裏得到的消息,匆匆忙忙趕來時,後衙這邊已經說完了。
薛沉魚看着一瘸一拐趕來的杜婧鳶,再看看自己的腳,“阿鳶,咱們這算不算是難兄難弟了。”
杜婧鳶下意識看了她的腳,“噗嗤”笑出了聲,“誰說不是呢。”
秋華的傷很輕,根本沒大礙,冬月也沒什麼事,她甚至還偷到了大通商號與鄭多奇等人合謀的一部分賬冊。
但杜婧鳶從苗山村逃回來,卻是真的受了傷。
不止崴了腳,還撞到了胳膊,但她一開始根本就沒提。
回來的時候,薛沉魚看她走路還沒異常,那是她一直忍着,還假裝自己沒事呢。
今早起來腳就腫成饅頭了。
然後杜鵑嚇壞了,這纔去找了李大夫他們看的。
然後,兩個傷員就一瘸一拐地回了後院廂房。
臨行前,司徒禎還交代薛沉魚:“你的腳這幾天就別多走路了,好好養着吧。”
薛沉魚訥訥點頭,乖着呢。
“李大夫說我這是抻到了筋,還傷到了皮肉,得好好的養一陣。還囑咐我最近不要亂動。”
薛沉魚看了看自己的左腳,“我也得養着,雖然我覺得沒什麼事。”
“傷筋動骨一百天,哪能沒什麼事的?你還是跟我一樣老老實實呆幾天吧。”杜婧鳶驕傲地揚着下巴。
好不容易有件事她能站在過來人的角度說薛小魚呢。
薛沉魚無語:“……你怎麼好意思的?你要是一回來就找大夫看了,至於腳腫成這個饅頭樣麼?逞什麼強?”
杜婧鳶:這種丟臉的事能不能別提?
當然,嘴上還是要犟一下的,“人都存有僥倖之心,我當時不是覺得歇一歇就好了嘛,哪裏能知道會這麼嚴重?”
“你瞧,我這不就是你的前車之鑑了?你不也覺得沒什麼事?死鴨子嘴硬,小心變成我這個樣子。”
薛沉魚:說的太有道理了,無法反駁。
看着她們兩個菜雞互啄的樣子,秋華她們在軟榻上坐了一排,都忍不住偷偷笑了。
冬月裝了幾天,也躺了幾天,可是憋壞了。
這會兒終於能光明正大地醒着。
薛沉魚之前倒是囫圇聽她說了一些,如今有時間了,便讓她仔仔細細的說他們一行人來到海城縣之後的事情。
說到這些,冬月臉色便沉了幾分,說道:“虧得夫人那般信任這海城分號的人,卻不想他們早就已經和賊人勾搭在一起了。”
冬月從開始說起,娓娓道來。
事情還要從冬月奉命帶着那批糧食來到嶺南開始說起——
當時這邊還沒爆發饑荒,只是旱情持續,而且越演越烈,有人感覺到糧食要欠收,隱隱有屯糧舉。
那個時候她自然不適合做什麼,只能等待時機。
當然,等待的時候她也不忘了按照姑娘說的,提醒當地百姓儘早囤糧儲水。
但那些話幾乎沒有人信,除了一些本身意識超前的人家,但也就是零丁的幾戶,大部分人都以爲沒啥事,有事也會有朝廷管。
於是,她便在徵得薛沉魚的同意之後,趁機在懷遠縣、竹山縣、海城縣都收購了糧行,以期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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