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菜種子
薛沉魚幫她找了訟師,寫了狀紙,直接將鄭多奇告上了公堂。
自然而然就找到了何元駒。
而縣令大老爺何元駒也發揮了他一個縣令該有的能量,不惜花費人力物力,去到千里之外,請到了另一家苦主。
徐家人早就憋了一口惡氣,知道鄭多奇這混賬玩意倒大黴了,自然不介意再踩一腳。
而遙遠的京城,也送來了呂老先生的的親筆信,請一縣之長的何元駒,務必嚴懲鄭多奇此等欺世盜名之徒。
於是。
在盜賣賑災糧的案子一同審理之前,先讓鄭多奇此人徹底名聲掃地,並且上奏朝廷,革除功名。
最終,年素素這麼一個孤苦無依的女子,也如願地討回了公道。
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
幫年素素找了訟師的時候,冬月和姚鏢頭他們也從外地歸來。
薛沉魚特意差遣了秋華帶着人前去相迎。
而一同回來的,還有失蹤已久的李媽媽一行人。
“姑娘,幸不辱命,將李媽媽他們都安全帶回來了。”穿着勁裝的冬月,外面也多罩了一層襖子。
天確實冷了。
“辛苦了。”薛沉魚放下湯婆子,將單膝跪地的冬月扶起來,“能將人救回,你當記首功。”
李媽媽卻跪在地上,久久不肯起。
她比之前離京的時候瘦了不少,也是臉頰瘦的凹陷下去了,看得出來吃了不少的苦頭。
“是老奴不夠謹慎警惕,才讓大家陷入了危險,老奴姑父姑娘的信任。”她身上微微顫抖着,倒也不是因爲恐懼,而是冷。
昨夜一場雨,今日晨起,便從穿短衫的夏日,直接到了要穿夾襖的溫度了。
李媽媽他們也是路上臨時套了件夾襖,但還是擋不住涼颼颼的風一直往衣裳裏鑽。
他們這些人都是北邊來的,哪裏見過南邊兒這極致的天氣變化,前一天熱的穿短衫,一入夜就直接入冬了。
而且冷是滲進骨頭裏的冷。……總之,就是很難受。
薛沉魚給了冬月一個眼神,冬月就把人給強行拉起來了。
這地上鋪的是青磚,驟然冷了,也沒有合適的毯子,再跪下去要得老寒腿了。
“李媽媽,姑娘怎麼會怪你呢?”冬月說着,替她把被風吹亂的頭髮也給理了理,“這邊發生的事,姑娘都已經知道了。”
李媽媽望向薛沉魚。
“冬月說的都是真的。”薛沉魚淺笑道,“你不必多想,我讓你們來嶺南,你們已經出色地完成了任務了。”
可我擔心我回不了京城,便報不了仇……李媽媽張了張嘴,還有半句話卡在喉嚨裏。
薛沉魚也沒有直接告訴她關於賀敏之的事,那些事等他們回了京,自然會知道的。
此時告訴她,倒是會亂了計劃。
之後,李媽媽等人便被秋華領走安置去了。
薛沉魚也鄭重地感謝了姚鏢頭等武威鏢局的一行人。多虧了他們,才能順利將人營救回來。
當然,只是口頭感謝肯定是不夠的,回京之後,還有一大筆銀子在等着他們領。
至於冬月,自然就留下來跟她說說這一路的風霜的。
“坐吧,你們這路上還算順利麼?”薛沉魚問道,很自然地就坐下了,抱起了她的湯婆子。
她自問不是嬌氣的人,但這裏的房子似乎很是通風,也沒有地龍,屋子裏也冷的很,穿了厚厚的襖子也感覺不暖的。
冷得她都想發抖了。
冬月便簡單說了這一路上的事。
當初她是自己一個人偷偷逃出來的,然後一路逃亡。
這次趁着薛侯帶人去苗山村剿匪,她也帶着人殺回去。
好在是,那些人顧頭不顧腚,只能拋棄這些不重要的人質。
撤走時還鎖死了門,斷了他們逃出去的機會。
人本就是分開羈押的,也因此,李媽媽他們想盡辦法自救都沒成功,要不是冬月他們去的及時,李媽媽他們怕是要餓死在那兒了。
畢竟是鬧饑荒的地方,又是旱災,那些人臨走前連口水都懶得給他們,就是想讓他們活活餓死。
實在是歹毒。
“聽你這麼說,倒是和阿爹去到苗山村找到海城縣令的情況相似,那些人撤走時都比較匆忙,之前關着人是有他用的,但臨時改了主意,匆匆撤走。”
這其中,定是有某件事讓他們改了主意。
薛沉魚覺得,如果僅僅是自己的爹薛侯帶兵前往苗山村,那肯定還不夠分量,還有別的。
比如,阿爹和誠王世子要私底下商議的那件事。
不過,這些她就不好對冬月說了。
壓下心頭的疑惑,薛沉魚隨即又問,“那我讓你辦的那件事呢?”
“姑娘放心吧,事情都已經辦妥了。明日那些種子就來到了。”
“那便好。”薛沉魚最後的那點擔心也沒了,“冬月,你一路勞頓也辛苦了,先去歇着吧。”
冬月卻是頓了一下,“姑娘,大通商號海城分號出了這麼大的事,您和夫人的意思?”
薛沉魚只聽她說了這句,便大概猜出她的意思,“你想留在這裏?”
冬月沉吟了片刻,才答道:“奴婢覺得,既然姑娘要讓我在外面行走,那我早晚是要學會處理各種突發狀況的,眼下的海城分號便是最好的機會。”
薛沉魚伸手摸了摸她被凍紅了的耳朵,“之前我還擔心你不願意,如今你這麼說,那我也就放心了。”
冬月驚喜地瞪圓了眼睛,“姑娘的意思是,同意了?”
玉竹推了她一把,“你還不快謝過姑娘。”
冬月興奮地又想跪下行大禮,被薛沉魚攔住了,“你在外面也跑那麼久了,快回去收拾收拾休息吧。其他的改日再說。”
冬月點點頭,離開時的腳步都格外的輕快。
玉竹看着她的背影說道:“以前我覺得冬月這人規規矩矩的,甚至規矩地有些過頭,甚至有點死板,我現在才知道,她也有這麼活潑的一面。”
薛沉魚嘴角不禁勾了起來,“可能是她才發現,原來她是喜歡外面的世界的,比她對着那個庫房有意思。”
玉竹轉頭和她對視,隨即點點頭。
冬月喜歡在外面替姑娘跑腿做生意,那她喜歡的就是陪着姑娘。
人各有志,但都是爲了姑娘辦事,真好。
翌日一早。
薛沉魚期待的東西就進城了。
這次是她自己去接的。
兩輛牛車拉着她心心念唸的東西,慢慢悠悠的來到大通商號門口。
薛沉魚立刻吩咐人把東西卸下來。
司徒禎看她一大早就在忙活,也來湊熱鬧。
雙手抱着胸,倚靠在門口,看她忙活。
“薛大姑娘這是忙什麼呢?”
“忙一些民生大計咯。”薛沉魚敷衍着,指揮着人將一麻袋又一麻袋的東西往裏面搬。
司徒禎挑了下眉毛。
最終,薛大姑娘還是對她說了實話。
“上回世子不是說了麼,雖然有些遲了,但若能趁此機會播種,肥料跟上,其實說不定還能有所收成。”
司徒禎頓了下,那些話她竟都真的記在了心上。
薛沉魚指着大家好正“吭哧吭哧”搬的麻袋,“那些,就是就近從附近的州府調來了菜種子。”
幾個月的饑荒,別說種子了,就是樹根都被饑民挖出來吃了。
司徒禎好似明白她要做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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